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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麻木地完成工作，看起来没有任何考核指标的压力。
我庆幸自己躲得够远。
那等待的煎熬如此漫长，又因一无所成的焦虑空耗而短暂。
熊力者捶出来的拳坑留在原地，现在看来浅得可笑。
但我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持光者正看着我。
持光者不在乎湖中那些未能抵达集合处的人，也不在乎分组前的人数消耗。
于是人们参与分组，展示能力，然后走入黑暗。
我已经觉醒了能力。我试图说服自己。我一定是太擅长想象糟糕的可能性了，打心底沉浸在没有能力的惧怕中，才骗过了自己，没发现那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句话以惊人的效率被不断转译成各种语言在人群中传播。
第一个被点中的倒霉鬼，在展示完能力后被分配到了第二个洞口。
血气在漂浮蔓延。
持光者平淡地看了一眼，“去前面走第三个洞口。”
痛苦在于强迫自己相信自己拥有不存在的东西。
又或者，他有考核指标，那指标远低于现在聚集的人数。
一切都很安静，又酝酿着恐惧。
我几乎因漫长的踩水而虚脱，冰冷的湿衣使我瑟瑟发抖。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侧。我盯着脚下的地面，说不出话来。
持光者重新主持分组，他想起来了，重复先前那句被无视的话语，“走第三个洞口。”
那更糟，因为他或许会提前收工。
持光者不肯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这是有预谋的。
落选者会怎么样？
分组已经开始了。
前方的黑暗中潜伏着怪物，身后的冰冷湖水中没有退路。新获得的能力看来不足以应付这种困境。
但人们本能地知道，如果有人在鉴定能力，说明对方需要能力。
不管前面是怎样陌生的世界，能力强的人永远吃香。
在人生的考场上，我经历过那么多场裸考，有些彻底搞砸了，但有些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我的病痛会在任何外界压力前让步。
人们像围观猴王争夺赛的猴群般，沉默地观看。
他始终不理解我们的主动，正如我们不理解他的顺从。
人类没有选择。
我知道的，招聘会没义务招满所有人，未必每个应聘者都能拥有交上履历的机会。
无人应答。
那或许是个内置电池的小夜灯。
他游过去捡起了滚烫的光源，狼狈地爬回岸上。
有人抢到了光源，随后发出被灼烫的嚎叫。
持光者告饶赔罪时不说话。回应他的也不是人语，而是一种频率诡异的振动声，像是昆虫在振翼，或是骨节的摩擦。
持光者烦躁地想要推开闹事者，似乎只把这当成普通的起哄。
熊力者没有那么听话，在行动前他追问分组的结果和去向，因为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而采用武力威胁，并试图抢夺持光者手中的光源。
就像现在这样，我孤零零地站在岩石上，除了从衣角淌落的湿渍，被我紧盯的岩面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无法自控地想起多年前，有一次我弄丢了刚取到手的助学金。
持光者沉默一会，“下一个。”
一定是我粗心大意放错了地方。就算我已经将背包和宿舍的角落搜查了数十遍却一无所获，它也肯定藏在某个我还没找到的地方。
有人能抓碎岩壁。
又一会儿后，他伸手朝水里指了个人，“你。”
没有呼救。没有先前那位冒险者般的恐惧惊嚎。没有搏斗逃跑的声音。没有嚼骨头的声音。也没有非人的频率诡异的振动声音。
我盯着地面，甚至从恐惧中生出幻想，以为那里即将浮现出什么异景。
有人自愈能力极强。
光亮随着他的行动重新照回洞窟，人们看见洞口近水的岩石已被那一鞭铲成了斜坡。
在未知的命运前，人们沉默地顺应了持光者那种服从。
而我没有可用于分组的能力。
我几乎看到了有火焰在那里熊熊燃烧。
熊力者早就约好了几个伙伴，此刻蜂拥而上，要斗倒这个他们看不顺眼的角色，按自己的心意来分配光源，决定冒险的方向。
光圈的边缘照在那个拳坑上，也就是曾经光圈的圆心。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持光者、闹事者和无辜的人群全都被打落水中。整个洞窟重归黑暗。那点可怜的光源在空中翻滚后落入湖水，在黝黑的液体上随波飘荡，映着人类们仓皇不定的脸。
沉默。沉默是畏惧 的我。
他不是虎，而是伥鬼。
隔得太远，我似乎没看清他手中那个光源是什么。
他们似乎都不为能力本身而苦恼。
倒霉鬼没有回来。他或许顺利找到了第二个洞口。
有人随意扭曲自身肢体。
他举着光源，小心翼翼站在洞口最边缘的位置，只差半步就会落水。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
没有人维护持光者。
我也在往岸边靠近。
众人转脸看向那黝黑的湖面。
持光者心中应该自有一套标准。没人摸得清那套标准是否公平，也没人敢再提出抗议。
我原以为分组是看能力类型，但也有相似的能力者被分去了不同组别。
有人兴冲冲地攀上通道炫耀自己的力量。
那些躯骸缓缓沉入水中。
我的唾沫像浆糊使我张不开嘴，可当持光者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时，我立刻能够出声。
我能做到的。
他前面的行为态度也都有了解释。
我依旧惧怕洞窟深处的黑暗，我更惧怕被遗落在湖水永远的黑暗中。
有一阵子我幻想自己力大无穷，又或是能轻盈地飞翔，能隐去身形，能愤怒地咆哮出熊熊火焰。
我们未曾见识过他所恐惧之物。
他二话不说，直对着洞内跪拜颤抖。
而持光者绝不肯再让光源深入黑暗一步了。
他畏缩不前地踌躇在光圈的边缘，求助般地看着持光者，祈求对方用光源为他指引道路。
我不能继续躲藏下去了。水中的人越来越少。当前人离开，远处的人就会靠近岸边。
更多人侥幸保住一命，在水中挣扎扑腾。
好安静。持光者还在等待。
但那种近乎绝望的臆想不是真的。
我从别人的展示中寻找灵感，检查自己的身体，试图发现不自知的长处，然后绝望地一条条排除掉那些答案。
去啊。水里的人们都急切地催促着那个倒霉鬼，怕他的犹豫为众人再度招来横祸。
有人被拦腰截断。也有人失去意识，生死不知。
光源滚向洞窟深处的下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突然停滞。
他像熊一样用拳头在地面的岩石上捶出一个深坑，我很怕想象那样的拳头落到同类身上会是怎样的效果。
我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光亮照见了深黑洞窟中什么不该存在之物，只看了一瞬迅疾到难以捕捉的阴影。
《[末世]心有所惧》
十人。数十人。接受分组的人越来越多。
持光者说，“
那应该是条长鞭吧？
人类的胆气与群聚规模成正比，持光者给了人们太多聚集的时间，又不在意自身的权威。
持光者脸色惨白地说，“它讨厌被光照到。”
就像参加宣讲会的应聘者不会被告知其他人得到的薪资。
有人颤抖地问，“那是什么？”
持光者急忙伸手去捞，他的面容第一次变得惊恐狰狞。
那之后的三个月里，我会在洗衣服时疑神疑鬼地寻找夹层，会在突然半夜起床去摸衣柜和地板的夹缝。我时常臆想，觉得它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包中，会掉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一次我几乎以为在一个公共的垃圾桶里看到它了。我确信我在空荡荡的桶壁间看到了它。
没有异声。
人们无法得知不同洞口后都有怎样的际遇。
分组再度开始。
我设想着，只要临场时逼自己一把，我就能发挥潜力。
他终于往黑暗中去了。
第二个洞口。第三个洞口。第四个洞口。
我不相信那是被人偷走了。因为被盗窃的失物绝不可能回来。
一声鞭打。
我开始感到焦虑。
他没有大叫。
只是一瞬间，我就像个毫无准备的裸考生一样，站在光圈的正中了。
没有人说话。
倒霉鬼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当集体的意志要求个人牺牲探路，而个人又确实别无选择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有种为荣耀献身的错觉。
那颗光源跌落地面，咕噜噜滚走。
持光者说，“下一个。”
有人溶解岩石。
持光者倒是没什么大碍，他的能力大概都点在了防御上。
我小心翼翼地请求，“抱歉，我太紧张了，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任何异声。
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抢夺光源激怒怪物的行为牵连。
] 他麻木地完成工作，看起来没有任何考核指标的压力。
我庆幸自己躲得够远。
那等待的煎熬如此漫长，又因一无所成的焦虑空耗而短暂。
熊力者捶出来的拳坑留在原地，现在看来浅得可笑。
但我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持光者正看着我。
持光者不在乎湖中那些未能抵达集合处的人，也不在乎分组前的人数消耗。
于是人们参与分组，展示能力，然后走入黑暗。
我已经觉醒了能力。我试图说服自己。我一定是太擅长想象糟糕的可能性了，打心底沉浸在没有能力的惧怕中，才骗过了自己，没发现那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句话以惊人的效率被不断转译成各种语言在人群中传播。
第一个被点中的倒霉鬼，在展示完能力后被分配到了第二个洞口。
血气在漂浮蔓延。
持光者平淡地看了一眼，“去前面走第三个洞口。”
痛苦在于强迫自己相信自己拥有不存在的东西。
又或者，他有考核指标，那指标远低于现在聚集的人数。
一切都很安静，又酝酿着恐惧。
我几乎因漫长的踩水而虚脱，冰冷的湿衣使我瑟瑟发抖。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侧。我盯着脚下的地面，说不出话来。
持光者重新主持分组，他想起来了，重复先前那句被无视的话语，“走第三个洞口。”
那更糟，因为他或许会提前收工。
持光者不肯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这是有预谋的。
落选者会怎么样？
分组已经开始了。
前方的黑暗中潜伏着怪物，身后的冰冷湖水中没有退路。新获得的能力看来不足以应付这种困境。
但人们本能地知道，如果有人在鉴定能力，说明对方需要能力。
不管前面是怎样陌生的世界，能力强的人永远吃香。
在人生的考场上，我经历过那么多场裸考，有些彻底搞砸了，但有些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我的病痛会在任何外界压力前让步。
人们像围观猴王争夺赛的猴群般，沉默地观看。
他始终不理解我们的主动，正如我们不理解他的顺从。
人类没有选择。
我知道的，招聘会没义务招满所有人，未必每个应聘者都能拥有交上履历的机会。
无人应答。
那或许是个内置电池的小夜灯。
他游过去捡起了滚烫的光源，狼狈地爬回岸上。
有人抢到了光源，随后发出被灼烫的嚎叫。
持光者告饶赔罪时不说话。回应他的也不是人语，而是一种频率诡异的振动声，像是昆虫在振翼，或是骨节的摩擦。
持光者烦躁地想要推开闹事者，似乎只把这当成普通的起哄。
熊力者没有那么听话，在行动前他追问分组的结果和去向，因为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而采用武力威胁，并试图抢夺持光者手中的光源。
就像现在这样，我孤零零地站在岩石上，除了从衣角淌落的湿渍，被我紧盯的岩面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无法自控地想起多年前，有一次我弄丢了刚取到手的助学金。
持光者沉默一会，“下一个。”
一定是我粗心大意放错了地方。就算我已经将背包和宿舍的角落搜查了数十遍却一无所获，它也肯定藏在某个我还没找到的地方。
有人能抓碎岩壁。
又一会儿后，他伸手朝水里指了个人，“你。”
没有呼救。没有先前那位冒险者般的恐惧惊嚎。没有搏斗逃跑的声音。没有嚼骨头的声音。也没有非人的频率诡异的振动声音。
我盯着地面，甚至从恐惧中生出幻想，以为那里即将浮现出什么异景。
有人自愈能力极强。
光亮随着他的行动重新照回洞窟，人们看见洞口近水的岩石已被那一鞭铲成了斜坡。
在未知的命运前，人们沉默地顺应了持光者那种服从。
而我没有可用于分组的能力。
我几乎看到了有火焰在那里熊熊燃烧。
熊力者早就约好了几个伙伴，此刻蜂拥而上，要斗倒这个他们看不顺眼的角色，按自己的心意来分配光源，决定冒险的方向。
光圈的边缘照在那个拳坑上，也就是曾经光圈的圆心。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持光者、闹事者和无辜的人群全都被打落水中。整个洞窟重归黑暗。那点可怜的光源在空中翻滚后落入湖水，在黝黑的液体上随波飘荡，映着人类们仓皇不定的脸。
沉默。沉默是畏惧 的我。
他不是虎，而是伥鬼。
隔得太远，我似乎没看清他手中那个光源是什么。
他们似乎都不为能力本身而苦恼。
倒霉鬼没有回来。他或许顺利找到了第二个洞口。
有人随意扭曲自身肢体。
他举着光源，小心翼翼站在洞口最边缘的位置，只差半步就会落水。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
没有人维护持光者。
我也在往岸边靠近。
众人转脸看向那黝黑的湖面。
持光者心中应该自有一套标准。没人摸得清那套标准是否公平，也没人敢再提出抗议。
我原以为分组是看能力类型，但也有相似的能力者被分去了不同组别。
有人兴冲冲地攀上通道炫耀自己的力量。
那些躯骸缓缓沉入水中。
我的唾沫像浆糊使我张不开嘴，可当持光者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时，我立刻能够出声。
我能做到的。
他前面的行为态度也都有了解释。
我依旧惧怕洞窟深处的黑暗，我更惧怕被遗落在湖水永远的黑暗中。
有一阵子我幻想自己力大无穷，又或是能轻盈地飞翔，能隐去身形，能愤怒地咆哮出熊熊火焰。
我们未曾见识过他所恐惧之物。
他二话不说，直对着洞内跪拜颤抖。
而持光者绝不肯再让光源深入黑暗一步了。
他畏缩不前地踌躇在光圈的边缘，求助般地看着持光者，祈求对方用光源为他指引道路。
我不能继续躲藏下去了。水中的人越来越少。当前人离开，远处的人就会靠近岸边。
更多人侥幸保住一命，在水中挣扎扑腾。
好安静。持光者还在等待。
但那种近乎绝望的臆想不是真的。
我从别人的展示中寻找灵感，检查自己的身体，试图发现不自知的长处，然后绝望地一条条排除掉那些答案。
去啊。水里的人们都急切地催促着那个倒霉鬼，怕他的犹豫为众人再度招来横祸。
有人被拦腰截断。也有人失去意识，生死不知。
光源滚向洞窟深处的下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突然停滞。
他像熊一样用拳头在地面的岩石上捶出一个深坑，我很怕想象那样的拳头落到同类身上会是怎样的效果。
我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光亮照见了深黑洞窟中什么不该存在之物，只看了一瞬迅疾到难以捕捉的阴影。
《[末世]心有所惧》
十人。数十人。接受分组的人越来越多。
持光者说，“
那应该是条长鞭吧？
人类的胆气与群聚规模成正比，持光者给了人们太多聚集的时间，又不在意自身的权威。
持光者脸色惨白地说，“它讨厌被光照到。”
就像参加宣讲会的应聘者不会被告知其他人得到的薪资。
有人颤抖地问，“那是什么？”
持光者急忙伸手去捞，他的面容第一次变得惊恐狰狞。
那之后的三个月里，我会在洗衣服时疑神疑鬼地寻找夹层，会在突然半夜起床去摸衣柜和地板的夹缝。我时常臆想，觉得它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包中，会掉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一次我几乎以为在一个公共的垃圾桶里看到它了。我确信我在空荡荡的桶壁间看到了它。
没有异声。
人们无法得知不同洞口后都有怎样的际遇。
分组再度开始。
我设想着，只要临场时逼自己一把，我就能发挥潜力。
他终于往黑暗中去了。
第二个洞口。第三个洞口。第四个洞口。
我不相信那是被人偷走了。因为被盗窃的失物绝不可能回来。
一声鞭打。
我开始感到焦虑。
他没有大叫。
只是一瞬间，我就像个毫无准备的裸考生一样，站在光圈的正中了。
没有人说话。
倒霉鬼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当集体的意志要求个人牺牲探路，而个人又确实别无选择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有种为荣耀献身的错觉。
那颗光源跌落地面，咕噜噜滚走。
持光者说，“下一个。”
有人溶解岩石。
持光者倒是没什么大碍，他的能力大概都点在了防御上。
我小心翼翼地请求，“抱歉，我太紧张了，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任何异声。
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抢夺光源激怒怪物的行为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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