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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如果这回不是郁酌主动说要过来，他早就已经开口抱怨了，怎么也不会默不作声地待着，但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依旧让他无法适应，于是开口说冷，一点点情绪也流露出来。

    是埃尔维。

    顿了片刻，黑暗之中，他的眼神闪了闪，突然笑了一下：“那你要保护好我。”

    他神色变了变，用指腹擦了一下对方的眼角，随即倏地一愣。

    “队长, 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

    他一边想，挪了一下郁酌的手臂，让对方睡得更舒服些，又在他皱着眉动了动时，动作僵硬几分，随即叹了口气。

    衣料微微响动，两人交迭的双手藏在垂落的围巾下，段煊揉了揉他的指尖，很轻地按过关节处，接着紧紧扣住对方手心，将自身的温度传递过去。

    “你怎么了？”停顿之后，段煊皱了皱眉，眼底涌起几分躁意，思索片刻，还是直接开了口。

    郁酌顿了顿，闷声回答：“没什么，我困了。”

    他独自一个人来的，捣鼓着从外面开了锁，随后不紧不慢地走进，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半晌，两人听见他停下脚步，似是停在了谢衷的隔间门前。

完，又朝段煊那边挪了挪，和他贴近了一些。

    安静中，郁酌却没注意到他在想什么，没出声，只微微扬眉，又不禁走神了一瞬。

    段煊不习惯表达这些，也总是会话语强硬，下意识地说一些用于伪装自己情绪的话，似乎只有死不承认，才能显得自己没这么上赶着。

    在这种方面，郁酌向来很擅长给自己找点好处，语调微微拖长一些，声音却很轻。

    段煊：“走昨天的侧门。”

    半晌，他又再次开口：“对不起，是我没准备周全。”

    这时候想起这些事，让他有些烦躁，心情也立即低落下来，语气恹恹。

    之前他总催促着郁酌去训练，担心他一个人遇到危险时会应付不来，这段时间以来，他又隐隐改变了态度，也在这时候彻底做下决定——郁酌以前就是这样，没必要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

    这也是他要找的答案-

    即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郁还峥转变了态度，不再苛刻，甚至好像真的与他血脉相连，郁酌仍然在一瞬间想起了这一切。

    夜晚出来的确会遇到很多不可控的情况，但当时见郁酌似乎很着急，段煊没来得及想这么多就开车出了基地，应该多做些准备的。

    说完，他微微侧过身，捂住郁酌冰凉的手指，似是想让他暖和一点。

    段煊抿了抿唇，脸色有些紧绷，神色间染上几分严肃和冷硬。

    “不是丧尸，是试验品。”段煊沉声道。

    像是没意识到对方的处境，埃尔维嘴角上扬地朝谢衷打了声招呼。

    “其实你用不着急着出去，再过几天局面混乱起来，说不定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几公里外，看着成群的丧尸有目的般涌向他们的基地，四面八方都挤着怪物，血腥味弥漫开来，连一点空袭也没有留下，他心中的预感也终于得到印证。

    “麻烦死了。”

    “段哥。”郁酌按下一半车窗，丧尸的吼叫声从远处涌过来。

    杜万虞估计控制不住局面，到时候就连我也得找机会走。”

    说完，埃尔维在狭窄的走道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打量一眼紧闭着的小门，半晌，又调转回来再次开口：“对了，就当我好心提醒一句。”

    本来是装睡，但没过一会儿，他却真的升起些困意，气息也逐渐缓和下来。

    郁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好一会儿没回答。

    一整晚段煊都没再挪过位置，只间断地睡了一阵，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响动。

    “以后也是。”

    两人贴的很紧，凑近之后，段煊甚至能听清对方的呼吸声，带着灼人的热度，让他不禁心跳快了几分，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只问，“还冷吗。”

    因为毫无感情，所以才会把他放在属下手里几个月不闻不问，会嫌他太弱，把他扔进蛇窝里，会让他和其他被早就被磨砺多时的队友一起训练，只要输了就会受到责罚。

    突兀的尖叫声划破寂静，前方几步的人群突然混乱起来，叫声、哭声混杂在一起，一人推翻了路边的水果篮，苹果梨子滚了一地，立即被人踩烂，汁液躺了一地，人群潮水般四散开。

    怎么可能，它是怎么进来的。

    冬季的烈日刺眼到让人心烦，簌簌的雪化声，空气干燥无比，沉闷中弥漫着怪异的气氛，两人从实验室的楼梯口离开，进入基地居民区，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于是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中。

    “它……”

    段煊把他被塞进衣领中的碎发拨了一下，拉紧衣领，接着继续给他捂手，不满似的捏了一下郁酌的指尖。

    听到埃尔维意味不明的话，郁酌皱了皱眉。

    他似乎突然来了精神，坐起来一点，半靠在段煊身上，细数道：“我平时就很容易累，也很怕脏，不喜欢蛇……讨厌血沾到身上，还有——”

    也只有在对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把这句话问出口。

    他怪异地咧了咧嘴角，见谢衷死死看着自己，语气轻松道：“别这么紧张，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只是过来做点事。”

    “也不喜欢待在黑漆漆的地方。”

    半晌，没等郁酌回答，他又皱眉，“就是因为你这么难伺候，才会容易生病又怕冷。”

    郁酌：“就是这么多要求，你觉得很麻烦吗。”

    但这也没什么，段煊想。

    “那边怎么了？”郁酌也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只看见小路正中间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像是——

    第43章 再见

    天亮没多久，是晴天。

    他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呢？”

    谢衷：“你们先出去，不用管我，我暂时不会有危险，杜万虞她——”

    而上车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开车回到基地，沿路的报警器已经全部亮起红灯。

    谢衷没回答。

    丧尸？

    翌日清晨，醒来时，段煊的手臂有些僵硬，正要转过头，却发现郁酌已经醒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他。

    郁酌对此很厌烦，却反抗不了他，而郁还峥也会在看到他灰头土脸，伤口不断流着血，说身上很疼时，脸上带着微笑说：“这是我给你的考核，喜欢吗？太弱的人没资格在这里待下去。”

    又是郁还峥。

    蒋

    “先别出声。”段煊降下车速，觉得有些过于凑巧，目光微凝道，“基地出事了。”

    说了一阵，郁酌的身体往下滑了一小截，段煊扬了扬眉，把他搂起来，几乎将人拢在怀里，感受到对方散落的碎发蹭过他的脸侧，喉结微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语气似是不耐地说：“这么多要求？”

    埃尔维也没想等到他回答，只四处看了一眼，绿色的眼睛紧盯着人时，显得有些诡异。

    气氛静谧，段煊的视线隐约适应了黑暗，见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盯着郁酌的脸看了半晌，随后手臂收紧了些，把人拢进怀里，很亲密似的。

    但郁酌很记仇，记仇到即使时间已经过去近半年，他也精心规划，终于找到机会，趁着郁还峥睡着，把十几条蛇悄悄塞进他的房间里。

    话音落下，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郁酌侧了侧身，很快就闭上眼睛。

    郁酌会很得意的。

    矮楼排列在街道两侧，不时有人扛着武器经过，但更多的是普通居民，拖着货物往家里走，坐在门前的菜地笑着闲谈，安宁祥和，就像是个没有任何危险的小镇。

    几乎就是一时间的变故。

    “段哥，有人来了。”

    他们没多停留，段煊攥住郁酌的手腕，看着街口突如其来的异状，内心隐隐不安，神情染上几分严肃：“走。”

    郁酌醒来没多久，睁眼时整个人都被段煊紧紧环着，差点没喘上气来，刚轻手轻脚地挣脱，便察觉到门外的声响。

    “早上好。”

    谢衷一向很靠谱，见他这样说，段煊没再多言，带着郁酌离开实验室。

    早晨只有一个人去过实验室，稍微一想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等人离开，段煊又和谢衷交代几句。

    他一直记得郁还峥说的那些话，也认同大部分，却还是会心生不满，于是离开对方的视线后，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一无是处，真的做了一个不依靠别人就无法活下来、给队伍提供不了任何价值的人。

    段煊垂了垂眼，这回是真的觉得不满了，啧了一声，忿忿于对方的缄口不言，深黑的眼底翻涌着情绪，又立即被压下去。

    更何况，他也有私心。

    基地和他们上次来时相比没什么变化。

    “她最近很忙，不知道在筹划什么，你们要小心。”

    地底的实验体不可能轻易跑出来，居然还就这样出现在人群中，简直是刻意引起混乱。

    混乱起来？什么意思。

    毫无缘由的，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轻飘飘地涌入心头。

    他话一说出口，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段煊声音微沉，语气不明，不仔细听就像是在指责，却又夹杂着其他莫名的情绪，显得有些不可捉摸，亲近又冷淡，沉甸甸的。

    郁酌突然想起来，原来在他很小的时候，郁还峥就已经表现得十分厌恶他。

    虽然郁酌知道这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这却是他的回答。

    察觉到他的走神，段煊啧了一声，不满地掐了一下郁酌的脸，却立即感受到手心隐隐湿润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