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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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玛言重了，儿不是想参与到权力纷争之中，也不是想证明自己在党同伐异的生存之战有多大的能耐，只是想对阿玛再说一句掏心话：言语之争最是费时、深陷不出最是影响大局，口舌之仗不值得打，见招拆招之仗才有意义。”

    “索额图，我今日不想跟你争吵，还是你执意要拦路逼我？”

    明珠应了下来，回了孝庄太后道：“奴才谨记老祖宗的话。“

    孝庄太后复对玄烨道：“打明儿起，皇上你就照着纳兰的意思来应对朝中的风雨，纳兰的意思就是皇阿奶的意思，明白了吗？”

    关键是纳兰容若这个人，看着纤尘不染，不属于世，实际上却是有着不输给其父的政治才能。

    容若从下人手中拿过缰绳，动作闲雅，叫明珠没法以“不听话”三个字来挑错。

    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决定了——

    “可惜了不顺路，不然我真想去你府上探望探望贵公子啊！天赐的才华和应季就病的身子骨，可都得治。”

    积雪路滑，明珠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谨慎，哪料死对头却在后面追了上来，那人的步伐之快、动作之敏捷，就跟是一只训练有素的豹子一样。

    那些对话，都被索额图的密探打听的清清楚楚。

    另外，翰林院可谓是才子们的养文储望之所，升迁机会诸多，灼灼才华者必有用武之地。供职在内的官员们可以时常接触皇帝，地位既清贵又独特，来日宏图志展、为皇上所器重是必然之事。

    容若精通汉学，看得了汉书写的了汉诗，对像宛卿那样的汉家女子也有不同于满族男子的态度。

    *

    明珠想向前走，索额图却不让道。

    明珠言平脸冷道：“皇上没下旨叫你去。”

    索额图明白：

    纳兰容若在冬春之交常病，但是在其他季节身体却是好的很，因为从小练习骑射，马背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

    病微销，锁寒窗，不待三更一灯香。梦频惊，怕他似玉微凉。

    再有就是皇上喊过几次要整顿吏治，翰林院的设立，正好是可以起到典范作用。供职于翰林院的官僚，多是些跟文史打交道之人，高风亮节，不屑于勾心斗角和行官场上的那一套交情之事。这些文官不大会被其他高官要员所拉拢、所攀附，正好可以肃清贪污腐败和卖官鬻爵的风气。

    明珠气道：“如今我跟索额图朝前不争，朝后彼此恶言对讽，他敢对容若你口出‘才高不寿’之言，我就能拿咒骂她侄女赫舍里皇后早死来相怼。”

    明珠问完，立刻一使眼色，叫下人去把公子备好的马匹牵走。

    雕栏玉砌侧，索额图阴阳怪气道：

    要让纳兰氏一族固若安泰、不失荣光。

    *

    回头一看，不但是阿玛站着，连额娘也来了，瞧着他俩像是不愿意自己出门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大雪的天气。

    所以——

    在此之前，就是要与皇上一起并肩作战，铲除朝中阻力，转变守旧朝臣们的观念，以最妥善的方式来让新政得以推行。

    “我手握天下之最的无价珠玉，还会在乎飞黄腾达吗？”

    玄烨的口气的确是不甘心。

    朝堂之外，返程出宫的路上。

    明珠冷道：“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心疼，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容若冷静道：“儿没有低头，只是觉得皇上放不下脸皮，这么耗下去，慈宁宫的老祖宗也没办法，还不如让儿来打破这个僵局。”

    明珠对儿子点到为止：“皇上那是自个给自个难堪，你自己小心去应对。”

    “我自然是没有明着咒皇后早死。”明珠一甩袖，“但是索额图对容若的态度，满朝文武可都是看着的、听着的，由不得我不十倍百倍还牙于他！”

    索额图笑了几声：“皇上是把贵公子当知己看，还是当对手看，区别可就大了。你这个做阿玛的再卖力忠君，怕是也难以扭转皇上对贵公子的看法啊！”

    手中握一小笺，生香清秀，佳人笔迹。

    明珠在心里一琢磨，很快就明白了索额图的暗示。

    明珠半赞半忧道：“你倒是懂事，知道主动向皇上低头。”

    “孙儿知道了。”

    “儿进宫去见皇上。”

    更不可让明珠的儿子活的好、活的自在、活的久。

    明珠心里高兴，却谦虚应道：“老祖宗慧眼识珠，奴才替容若叩谢懿恩。”

    不错，后来居上者正是索额图，赫舍里皇后的叔父。

    “明珠大人，听说贵公子病了，一前一后，是让皇上的态度和天公不作美给害的，精神欠佳啊！”

    所以他对惠儿道：“皇上之举，是利国利民的大举，我应该支持皇上。”

    纳兰容若道：“臣以为，糕点都是御膳房的师傅做出来的，选了哪一样就相当于是给了哪一位师傅特别恩典，必定招来别的师傅的不满。不如不从中挑选特别的，让皇上轮流品尝，每样都吃如何？”

    “皇上要怎么对待贵公子，他是天子，就该由他说了算；只可惜天公没有理由专门眷顾着贵公子一人、来决定这几场雪是下还是不下、下大还是下小呀！你说是不是？”

    “容若，朝廷之事、当阀斗争，阿玛谁都不信，唯独信你这个谋臣。”

    明珠可斗，其子容若之命不可留。

    容若自身想通过考试进入翰林院供职，那样比目前的“有名无实”的陪臣现状要好。

    雪

    不可让明珠的儿子平步青云，入翰林院为官；

    落酥满阶，弯月向公子晏晏。道是兰树落影，还看那边人儿释卷。

    “我儿所言极是！”

    明珠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我是我，容若是容若，各司其职、共为一君，仅此而已。”

    要用真才实学，来为己换得入选翰林院当值的机会。

    “明珠，要不怎么说你老奸巨猾呢？”索额图把对手的心思一语道破，“从神情到话术，你的演技不输给任何人，你真的是忠君吗？还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要让素笺佳人凭实力稳君心、主后宫。

    容若应的直接：“儿自个愿意去。”

    觉罗氏劝道：“老爷，索额图自恃是大功臣索尼之子，为了延续他的阿玛往日在朝堂之上的风光，免不了是想方设法与你针锋相对，你可别自失了分寸，口出把柄之语。”

    数日后。

    这样的“无价珠玉”要是考取了功名，从皇帝身边的“首席陪臣”变成了“前朝重臣”，那还了得？纳兰父子怕是要独占朝纲啊！哪里还有索党的立足之地？

    “额娘常对儿说，阿玛你是做大事的人。口舌之恶只是逞一时之快、泄一时愤，并不是真的能定夺人的命数长短。阿玛若是真的想斗垮索额图，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容若也罢，需要周密部署和详细商议，请阿玛谨言慎行。”

    “你会，你只是在别人面前装作不会。”

    何以见得？比如说：

    容若走出家门，正要上马，却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阿玛的声音。

    唯有让三人轮流当值、交替掌权辅政，才可让彼此相互牵制，不至于一家独大。这也就是纳兰容若说的：不可独挑一食，让一人独得恩典，引来其他“厨子”嫉恨的道理。

    “你去哪儿？”

    惠儿替容若高兴道：“诗词文章之外，表兄亦有佛学、礼学、易学、杂学之长，若能进翰林院实现自己的抱负，是一生之幸、也是大清之幸。”

    听闻皇上要“复翰林院官署”的消息，容若自然是高兴，仿佛心情一好，病痛也自消了一样。

    容若卧在榻上，置卷矮桌。

    孝庄太后对纳兰赏识道：“皇上身边有你这样的人品和谋断的人，可见我的眼光是没出错。”

    索尼归天以后，辅政大臣之首的位置为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所争。孝庄太后借着看望皇孙的机会，去了一趟玄烨读书的地方。

    容若说“好”，然后问明珠：“阿玛在朝中可都顺心？”

    当时正好纳兰容若、曹寅和禹之鼎都在，孝庄太后就赏赐了几盘点心，装作不经意地问“孩子们”的看法：“要是御膳房的人当差糊涂，使得这四盘糕点里面最好吃的一盘变了味、不得不扔掉处理，那么要如何从剩下的三盘当中选一样最合适的出来，叫皇上先尝呢？”

    逝者已逝，无论从剩下的三人当中挑了谁出来当首辅，都不是明智之举。

    自己喜欢读书，能够多得些机会来修身齐家是一件好事；自己喜欢写词，能够跟里面的良师益友切磋琢磨是一大乐趣；自己喜欢花草，能够赌书泼茶摘绿意更是一味清欢。

    变味倒掉的糕点指的是已经死去的索尼，另外三盘色香味都差不多的备选品，指的是：鳌拜、苏克萨哈和遏必隆。

    事后孝庄太后对明珠道：“容若这孩子我喜欢，他能把别人的话理解的透彻、也能得出稳当妥帖的解决办法来，适合陪在皇上身边。”

    他对着索额图冷哼了一声，绕过他，大步而去。

    驰马去往皇宫的路上。

    纳兰容若坐在月色下，手执一书，有数点星光入卷。

    《第一陪臣·纳兰容若传》

    孝庄太后又提醒道：“明珠你把容若调教的好是一回事，容若他懂得舍己为君是另一回事。你只可惜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逼他。“

    明珠口中“无价珠玉”，指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子。

    朝中如果能够设立翰林院，那就意味着能让更多文人的才华得到施展，对国家的文化经典也能够起到更好的编撰和修缮作用，这是大层面上的益处。

    索额图得知后的反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