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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国寺。

    他与明珠有私交,日常除了做好份内的参禅礼佛、普渡众生、妙法莲华等事情之外,也是个深谙朝堂权斗之术的人。

    惠儿示意沈宛请坐,道:“作为跟纳兰公子有交集的女子,光有智慧和大局观还不够,得同时具备‘击破问题要害’和‘为他排忧解难’的能力才行。”

    “其一,将此字条作为证据,上交孝庄太后,向孝庄太后阐明索额图的不臣之心;其二,养心殿内外,应有伯父亲信,让那些留意着风吹草动,及时向伯父汇报;其三,将计就计,设了圈套出来,让索额图自己露出马脚,瓮中捉鳖。”

    官云辞说要带他悄悄入宫去看少了两盆大花惠兰的御花园,抄密道走。

    “啊……”禹之鼎顺着云辞的目光,“观星吗?真的可以离夜穹更近一些吗?”

    “随便闯入明珠家中见纳兰公子的人,就是死罪吗?”

    当下,容若一无所知地回房看书。

    “儿有分寸。”容若外家门口走了几步,“知道轻重。”

    此前,就皇上要复翰林院一事,他写了一份折子来陈述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这会儿他恰好记起此事,就打算把折子拿出来润色,好上呈给皇上看。

    “小姐怎么称呼?”

    云辞一点头,“当然,有望远镜就行。”

    “原本老衲以为,公子会叫老衲备上烛台和花瓶,好与‘纳兰香’一同:三具足。为何今夜未然?”

    惠儿笑道:“果然,是要一个女子才能看穿另一个女子的心思。”

    “养心殿是皇上寝居和理政的地方,也是表兄在君侧的当值之处。字条中的‘侧养’二字——暗示的生事地点应该是:养心殿。包含的下手对象应该是:养心殿的皇上的侧近之人。”

    “纳兰惠儿。是暂住伯父家的备选秀女。”

    沈宛一想,果然不合时宜。

    “这里是龙潭虎穴不是洞天福地,表兄才给伯父解了一难,家中和家外奔波也是累乏。沈宛你这个时候告诉表兄他有生命之危,觉得妥当吗?”

    “是。”惠儿应道,“敢问伯父,索额图在字条当中,暗示的全意是什么?”

    “公子何其聪慧?懂得最佳的处理圣恩的方法。这大花惠兰送到老衲的‘济国寺’来,老衲自然会秉着为纳兰家着想的念头来办,还请公子放心。”

    “这些料子都备好了,就可以素手将它们合成丸,形状如指甲大小。最后一步,是压入奇楠香的小方块之中,成饼,阴干。用香之时,或焚或煎,皆是缓神宜人。”

    跟阿玛、额娘和惠儿一起吃早膳的过程中,也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任何风声。

    *

    明珠故意板着脸道:“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连皇恩都敢不领不谢。现在皇上还在气头上,你是打算去当他的出气包?还是连纳兰家的脸都不要了?”

    妙觉禅师听罢,感慨道:“我‘济国寺’独得公子所授的‘纳兰香’香方,有幸至极。”

    “皇帝想要跟鳌拜决一胜负,你我就跟老天爷比试一场如何?”

    “若选第三策,难免需要表兄配合行事,不可不告知表兄一切。”

    “欠食之错【注1】,指的是:索尼死后,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三位大臣谁该任首辅之事,当时容若以三盘点心为解,孝庄太后甚是满意,还吩咐皇上照做。不想到了今日,索额图竟然敢用一个‘错’字来否认容若之策,实在是可恶。”

    “我独制此香,做法也不简单——需要有好料,纯净的奇楠香一块,静置水中洗净曾染的粉尘浮华,捞出,阴干,亲自削成小方块待用;需要有佳品,来自天竺的老山檀香,细心碾磨成粉,收罐备着;再曲新鲜豆蔻和砂仁,耐心捶成泥,混着以适量蜂蜜,添入檀香粉末,在玉盘之中置着。”

    昨夜,他跟方丈妙觉禅师之间有这么一番对话。

    “不瞒大师,我曾写下: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容若在禅房之中坐起,缓了缓神,才披衣梳洗。

    “就是可以望见远处的镜子吗?”禹之鼎张开双臂,“那得有多大才能装的进一片天?”

    “我倒有种预感是自己。”

    “养心殿?”

    “浇油以报,我认为是索党之人想在养心殿放火或是埋炸药,这可是谋害臣子之命和意图弑君的大罪,赫舍里一族当诛!”

    “我认为第三策为佳。”

    “公子的意思是——”

    “云辞格格,你这是……”

    “公子有何高见——”

    “你没想过去见伯父的后果吗?事关重大,索党得知,不会放过你;伯父筹谋,对你用之则弃,你有几分把握从伯父手下逃脱?”

    妙觉禅师笑而不语。

    “好。”沈宛把字条留下,“有劳惠儿小姐。”

    云辞仰望着天空道:“皇上是个实干家,但并不意味着对天观星的我们就是空想家。禹画师,你想把星星看的更清楚一些吗?”

    容若托起桌上的小香炉,道: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在暗处等他。”

    “玄烨若非生在帝王家,大清将来哪里来的万古明君?”

    “多谢大师。”容若清澈道,“兰花本就是禅花,寺中的清静之所多被称为‘兰若’或‘兰室’,今夜弟子所住的禅房,亦是有‘纳兰香’一炉,足矣。”

    惠儿看罢,理性道:“我能猜到五成,剩下的五成只有伯父能解。”

    “公子没法自己化劫吗?”

    “那要由伯父的眼睛来判断:私闯者有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价值。”

    容若回到家中,一切如旧。

    《第一陪臣·纳兰容若传》

    “世人总拿我的词以‘情‘字论,我也不愿。”容若淡淡微笑,“能够在寺中当着大师的面一诉本意,亦是我之幸。”

    *

    惠儿心中一紧,左右一看,没有别人之后,就叫沈宛到了她的房中。

    “惠儿小姐既然对纳兰公子有心,那要是得知纳兰公子有难,可愿以智慧和大局观相帮?”

    *

    其实在昨晚,明珠从惠儿手中拿到索额图的“字条”和听得事情来龙去脉以后,只敢把所有惊讶和咬牙切齿的实感埋在心里。

    等到叠好折子、把折子带在身上准备出发时,身后传来了明珠的声音:“容若,你过来陪阿玛下棋。”

    “那就请惠儿小姐指点迷津。”

    “表兄不在,即便是在,为了留你的性命免被伯父所拿也不会见你。”

    禹之鼎大惊。

    “皇上爱打爱闹,爱拿陪臣拿嫡妻出气,难道不是做给鳌拜看的吗?皇上就是要做出在朝堂上先将鳌拜一军,后又变成难当重任、没有火候来背负大清江山的样子,来激起鳌拜等人揣测。”

    明珠点头,“你说。”

    沈宛见下方的是位女子,看着没有要喊人抓贼的意思,就大胆跳进了明珠府中。

    云辞扑哧一声笑了:“很

    他对惠儿道:“此事不但关乎容若生死,更是关乎皇上安危,我自有解决之法,你勿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你表兄。”

    沈宛把字条放到惠儿面前,信任与她。

    “先瞒着,等到时机成熟我再跟容若说。这段时间,我会叫他不去养心殿。”

    结果从密道出来,却是来到了钦天监。

    容若彬彬道:“儿午后一定如约。”

    那女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可以带我去见明珠大人吗?”

    “我不知,但伯父必定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密报应是伯父的政敌索额图所写,目的是暗算表兄于养心殿。能够调动各方面力量保全表兄和保全皇上的,唯有伯父。”

    “在下实在是愚钝,不知道是何意。”

    “我不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只是苦了家中的阿玛和额娘,等皇上这一通闹过了,明日他的还是君,纳兰家还是臣,没有任何改变。不说‘给纳兰赐兰’之事,就皇上的脾气,冷落了赫舍里皇后,怕是要惹的索额图不爽快。”

    “难道不是?”

    “公子若非是生在明珠家,世间岂能出‘纳兰香’?”

    “我叫沈宛,想见纳兰公子。”

    “你回来!”明珠大声一喝,“没有阿玛的同意,你哪儿也不许去。”

    “大师,你真觉得索额图要算计的人是我阿玛吗?”

    “弟子请大师开示:借花献佛与顺水人情有何区别?”

    “抱病侧养,如你所说,就是指:养心殿的君侧之臣纳兰容若寒冬易病,病中当值,有机可趁。玉碎兰销,这四个字索额图就是在咒我明珠的儿子死、纳兰家灭亡。哼!有劳他等着,等着看我纳兰家到底是倒还是耀!”

    “当时只对外人说是在诉相思,实际上却是在说这味我自制的:纳兰香。”

    “惠儿明白。”

    “ ‘惠’心如兰,本应安之‘若’素。“沈宛洞穿对方的心思道,“惠儿小姐可是在心中对纳兰公子抱有好感?”

    明珠把字条压在桌案上,逐字逐句解析道:

    尽管晓得明珠自有主张,但惠儿仍旧道:“伯父,惠儿以为有三个法子可用。”

    晨起天微亮,露寒见霜凝。

    惠儿伸出手:“你要是信的过我,就把字条留给我,我会跟伯父妥善处理此事。”

    “那‘欠食之错,浇油以报’四字是什么意思?”

    “多亏公子细心,从顾总管口中多问了一句当时御花园中的帝后情景,否则日后明珠大人遭了算计,还不知道是索额图有心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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