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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他们抓到我有一大笔钱,他们个个都想独吞,”穆三郎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嬉笑道,“结果我跑了,我看他们回去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我听说长信侯府的杀手若是没有完成任务,要么死在外头,活着回去的话要活活打断一条腿,真有意思。”

    穆三郎也绝对不像他的外表一样无害。

    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你不是动不了吗?回答完问题才有水喝。”陆淮之毫不客气。

    少年迟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穆三郎。姓穆,家中排第五。”显然也是懒得应付陆淮之的样子。

    和她舅舅庄胜所用的纸张一样,那封信湿了水之后能够显示出其他内容。陆淮之就像当时的她一样,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穆三郎似乎已经猜到陆淮之的意思,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陆淮之,你还有什么要问我吗?”

    “我是谁?”穆三郎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是穆三郎啊。”他又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沈以宁听到穆三郎的话,身子轻微地颤抖。他似乎根本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沈以宁看了一眼斑驳的墙壁。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挺讲究。

    “再说了,那也只不过是寻常的迷药罢了,确实会让人头昏脑热,但时间很短,”穆三郎不以为然道,“只不过是我平日里用来防身的药物罢了。”

    “你说话时是燕国口音。你们说话的语调与中原不同。”

    穆三郎看向沈以宁,表情有一丝惊讶,他刚要有所动作,却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我全身上下有哪里写着燕国人吗?”

    沈以宁愣了愣神。好吧,会说话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所以这跟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没有水喝不回答问题。”少年针锋相对。

    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

    沈以宁倒了一杯水,递给少年:“我给你。”

    “你怎么也来了?”他好奇地对沈以宁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说罢,他展颜一笑。他本就相貌清秀,抹去了脸上的泥灰后,露出白净细腻的皮肤,显得他更加长得像个漂亮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陆淮之不想再就品茶的问题跟少年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已经不是用提问的语气在说话了。

    “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助纣为虐。”陆淮之恨铁不成钢地对沈以宁说。

    长信侯府的杀手,他是知道的。他们绝对不可能犯因为分赃不均而使目标逃脱的情况。

    “那你为什么给我下药?”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是春、药。”

    沈以宁扬起眉毛,看向陆淮之。她只记得陆淮之说自己是在离阳长大,却不记得他在燕国待过。他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要喝水。”少年不回答陆淮之的问题,只是大声说出他的诉求。

    至于不会说话的人,比如——

    “什么玩意儿,”陆淮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少年的厌恶,没等沈以宁回答,就冷冰冰地接过话:

    沈以宁扬了扬眉毛:“什么?”

    穆三郎看向沈以宁,回答问题的兴致明显高了些:“李韩。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在长信侯府的李韩,那人我认识。”

    更何况,她一直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陆淮之。但她问了陆淮之两次,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她的手指又开始不自觉地绞动衣摆:“我们……一起救了你的关系。”

    他们两个人要是一直僵在这里,还怎么往下推进。

    沈以宁没觉得自己能做预知未来的梦这件事是一个好理由。

    “是你救了我啊,”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你长得真好看。”

    “你们又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穆三郎点点头,似乎认可了陆淮之的这个解释,“我确实是燕国人。我是跟着燕国使臣来的。”

    起码她现在又知道了一条线索,李韩现在已经成了长信侯府的杀手。

    “听到追杀自己的人的名字,第一反应居然是装昏吗?”沈以宁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说,要杀你的人,就是李韩?”

    “是啊,”穆三郎满不在乎地说,“也许他们跟江侍郎有什么过节?或者资源过剩了吧。”江汉云是这次出使大周的燕国使节。此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官,在大燕官场上号称不倒翁,历经三朝,依然位高权重。

    “因为我觉得你像坏人啊。”穆三郎眨了眨眼,天真无辜地说。

    视角比她那些模模糊糊的梦境清晰太多。

    “我叫沈以宁。”

    穆三郎反应极快:“前面死了两个。www.xianya.me”

    穆三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以宁。

    陆淮之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穆三郎:“当时我端给你的那碗药,你后来喝了吗?”

    确实。陆淮之知道太多事情,他像是一直站在高处俯瞰这个世界一样。

    “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穆三郎却并没有慌乱,他毫不避讳地直视陆淮之的眼睛,笑道:“喝了。我用银针验了毒,验完就喝了。”

    两个人你蹬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愿意让步。

    “所以说啊,反派话不要太多。”穆三郎不屑地总结道。

    打更的声音在医馆外响起。沈以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我……我该回去了。”沈以宁抓起外衣,推门便向外走去。

    “你的意思是说,长信侯府费尽心思,是为了杀你一个使团成员?”陆淮之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好草率的起名方式,就像是他随口编出来的一样。

    “但看起来,他应该听你的,”穆三郎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选择赌一把,觉得你会救我。”

    少年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先凑近闻了闻,之后才稍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嘴唇。

    穆三郎眨了眨眼睛:“你又忘了?我是穆三郎啊。”

    “你是燕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等她去了冀州,都会有答案。

    还真是不走寻常路的防身方法。

    “你除暴安良。”少年说到“良”这个字的时候伸了伸脖子,显然,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良民。

    “他们一直分赃不均,以为我已经快断气了,根本没管我。我就在那个时候一直爬啊爬,后来看到一大队停在路边的马车,我就铆足了劲钻进草垛里面去了。”

    沈以宁这时想起来,当时她和陆淮之站在库房边说话时,陆淮之曾经提到,京郊大营那个燕国奸细李长兴的信。

    他清楚地记得,在沈以宁敲门之前,穆三郎一直都只是端着药碗,完全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少年翻来覆去地端详自己的手指:“因为要杀我的人就是李韩啊。”他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所有人都应该早就烂熟于心的事情。

    “我听到了啊,”穆三郎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他们在那里吵着要回长信侯那里复命,其中一个叫什么李韩的,嗓门最大。”

    “我原本是只喝明前雨水煮的茶的,”少年慢悠悠地说,“条件所限,我就暂且忍耐一下吧。”

    沈以宁想到了刚刚回廊间的那一幕。昏暗的光线,飞舞的灰尘,逐渐靠近的鼻尖,还有压抑的喘息声。

    下一次再见应该就是为燕国使臣设置的宫宴了吧。

    “那为什么叫三郎?”

    当时陆淮之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穆三郎藏在草堆里,一定是听到了。

    “你为什么装昏,还要给我下药?”陆淮之一字一顿地说。

    “我觉得你不像坏人,”穆三郎诚恳地说,“他更像一点。”穆三郎瞥了一眼陆淮之。

    陆淮之目送着沈以宁离开。

    “他不是对你态度差,”沈以宁替陆淮之解释道,“他是对所有人态度都很差。”

    穆三郎:我不仅很会答问题,还很会问问题(天真无邪脸)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陆淮之哑然失笑:“怎么,你还怕我们下毒吗?”

    她能察觉到,陆淮之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陆淮之斜了穆三郎一眼。他和姐姐在长信侯府时,确实听过这样的传言。

    “因为你一开始让她不要救我来着,我吓唬吓唬你,”穆三郎歪了一下头,看着陆淮之说道,“而且,也不算冤枉你吧,你对我态度一直很差啊。”

    “陆淮之。”

    他们是,什么关系?

    嗯,好像不是没有例外。

    他原本手中把玩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陆淮之和沈以宁听到这个问题后,都愣住了。

    沈以宁和陆淮之推开房门,少年正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两个人。www.liuwan.me

    “你们不会还有问题要问我吧?”穆三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该换我了吧?”

    那张纸上显示出来的另一重信息就是,李韩在长信侯府。

    “那当然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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