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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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临云宗里可没几个闲人啊。”

    虎崽崽浑身上下都温热，雪白的绒毛下，肚皮圆滚滚，又热又软。

    他正要开口，又听见蔺绮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带满善意。

    湿润的雪水混着锋利石子，划上他的侧脸。

    “吃呀。”乖巧的语气。

    她是个疯子！

    蔺绮漫不经心捋虎毛，看见饭食莞尔一笑：“不吃，拿走吧。”

    “砰——”

    “你是宗门派给我的仆役，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呢。”她有点不满意。

    揭下芝禄额头的千斤符，摆摆手目送他，语气轻快：“后会有期呀。”

    少女只是像他刚进来一样，坐在雪地上，单手支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很欢喜，笑吟吟道：“看你吃得这么开心，这些吃食果然是很珍贵的东西呢。”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矮小男人眯起眼睛，长呼一口气，把那种让人心里发凉的死亡感甩出去。

    少女半蹲在风雪中，鲜红发绳顺风飘荡，她身上有浅浅的梨花的清香。

    “为什么。”

    黄昏时候，霞光万道。

    “呼噜呼噜！”

    大小姐真的有可能杀了他。

    芝禄恼羞成怒，大跨步往蔺绮的方向走去，皮笑肉不笑，问候道：“大小姐。”

    目睹一切的幼虎：“……”

    “大小姐，你在凡间待久了，可能不知道仙门的习惯，仙门弟子大多辟谷，不食五谷杂粮，能找一个开火的地方难得要命，能搞到这些已经很难了。”

    一小束火光自指尖而起，沾了鲜血的黄符被烧成碎屑，灰烬飘荡在空气中。

    幼虎两只爪爪扒着木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桌上的饴糖，它瞥了蔺绮一眼，发现坏女人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偏头看向窗外

    芝禄心跳错了一拍。www.zhuoxinge.com

    芝禄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手脚僵麻，浑身颤抖。

    幼虎：“呼噜！”

    他可听说了，宗主虽然把霜雪天赐给她，但压根不在乎这个女儿。

    苍白的手指掐上脖颈，少女发尾的铃铛轻轻晃，她小指勾起，拨弄芝禄额头的符纸，忽而，猛地往上一拽，又扼住他的脖颈，重重磕下。

    她眨了眨眼睛，笑得真心实意，暖白的光芒映着蔺绮的小小梨涡。

    “大小姐，若是连这些您都不满意的话，那就太娇气啦。”芝禄开口。

    蔺绮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蔺绮把雪白幼虎当汤婆子用，单手把它抱在怀里。

    啧，麻烦。

    一语毕，漂亮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杏眸睁圆，道：“原来这些吃食这么珍贵。”

    真好骗。

    葱白指尖微压，把幼虎因为开心翘起的尾巴按下去，蔺绮抬眼看着芝禄，轻笑颔首：“你就是宗门派来侍奉的杂役？”

    幼虎竖瞳睁大，虎脸满是震惊：“呼噜？”

    金贵什么呢。

    来者不善，你要完啦。

    雪白幼虎一点一点，往前拱，粉红肉垫扒着碎雪，慢慢往后扑腾，忽然，它的爪爪被人捏了一下。

    蔺绮的手缩在袖子里，单手撑着下巴，抬眼也回视他，认认真真地听他说话。

    到最后，他额头上的鲜血色彩变暗，阴沉的血痂混着新鲜的殷红血液，糊住了整张脸。

    回想起蔺绮漫不经心的眸光，在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瞳孔里，他看不见任何温度。

    芝禄弯腰跪在雪地上，脸死死贴着地，嘴角触感粘腻，鼻子、嘴，都贴在冰冷的米饭和青菜上。

    像一场无声的雪。

    他跪倒在风雪中，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芝禄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精明的光，他扬起一抹笑：“是啊。”

    食盒抽开，里面只简单放了一碗米饭，还有一小碟子青菜。

    芝禄的手僵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符纸砸上芝禄的额头。

    语气甜腻，软乎乎的，听起来很是干净单纯。

    这个女人，好他娘的恐怖。

    ***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

    他眼神晦暗，脸色发青，最后把食盒放在蔺绮身边的雪地上。

    矮小男人发了疯一样，眼里怒火烧灼。

    幼虎一抬头，对上蔺绮温和的眸光。

    掌心的灵气化作藤蔓，一条粗藤直直向蔺绮甩去，只往前甩到半空，黄符刷地一下砸上来，藤蔓化作清光散去。

    青菜也蔫儿巴巴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额头重重磕在雪地上，殷红的鲜血流出来。

    蔺绮侧坐在他背上，低头，苍白手指掐着他的脖颈，姿态优雅矜贵，鲜红的裙摆铺在霜雪之间。

    幼虎咬自己的爪爪，心道：不能够啊。

    她把食盒拿过来，放在芝禄面前，又温柔地笑起来：“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我只是想请你享用这些珍贵的吃食啊。”

    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说出两个字，眼前忽而闪过一抹红，膝弯像是被棍子抡了一样。

    晦气玩意儿！

    这个小婊/子怎么那么邪乎。

    幼虎竖瞳微眯，扬起虎头，伸出粉白爪爪推推坏女人。

    芝禄将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完了，还咽下去不少尖利的石子泥沙。

    “不了……”芝禄假笑推辞，摆摆手。

    芝禄逃命一样从传送阵法里消失了。

    一次又一次。

    啊爪爪！谁捏大爷的爪爪！

    “一定要找死吗。”她自言自语。

    顷刻间，耀眼的金光以蔺绮为中心铺开，两指之间，拈着一张用朱砂画成的黄符。

    “既然这么珍贵，那就给你吃吧。”蔺绮眸光带笑，温柔蛊惑，“你给我送了几天的饭，也很辛苦呢。”

    少女有些歉疚，软软开口：“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给我这些的，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了，原来这些吃食当真如此珍贵。”

    然后，“砰——”地一声响。

    芝禄张张嘴，口舌已经被混入米饭的泥沙石子划出鲜血，双目失焦。

    他语气哆嗦，双腿又僵又软，他好像走不动路了，额头上贴着的符纸限制他，他动都动不了，他语序混乱：“我、我是宗门派给您的杂役啊，您饶过我，饶过我……我以后一定尽心伺候您。”

    像条卑微的狗。

    与此同时，脖颈猛地受到一股向下的压力，那力道极其重，恍若泰山压顶，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

    他又叹一口气：“不过我太忙了，只赶得及给大小姐送一日三餐。”

    芝禄整个人都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

    这小丫头也忒天真了。

    看见幼虎惊恐的目光，她似乎有些遗憾，声音小小的，难过道：“不可以碰吗。”

    他眯起眼睛看蔺绮，等着眼前的小土包子露出自卑无措的目光。

    芝禄唇齿发麻，脸色惨白，他不敢跟蔺绮说他还在地上跪着起不来，他吞了口唾沫，张开嘴，大口大口把凉了的米饭吞咽入腹，米饭已经变得冷硬，混着青菜里僵冷的一点油块，吃起来格外令人作呕。

    有的吃就完了，还挑什么啊。

    楼阁三层，蔺绮和阿稚一起，坐在木桌边。

    芝禄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他死死盯着不远处散漫的红衣少女，眼睛发红，怒喝：“小婊/子，你找死！”

    漂亮的少女长身玉立，鸦睫低垂，微微遮住寒如冰霜的漂亮瞳孔，她似乎有些厌烦，深埋于心底的暴虐和戾气如野火一般，瞬间烧起来。

    芝禄心里得意，心想大小姐又怎么样，宗主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刻，他心中得到了无比的优越感。

    少女微垂眸，好声好气和他商量，语气又轻又软，像小女儿撒娇一样：“吃掉呀。”

    没有看见小土包子无措的模样，芝禄有点儿遗憾，但还是点点头，虚伪道：“您知道就好，咱们怎么能亏待大小姐呢，有什么好的自然都先紧着您啊。”

    他僵在原地，掌心冒虚汗，心里发慌。

    它四肢站起来走都不敢，生怕被蔺绮发现。

    羞辱与疼痛化作滔天怒火，在男人心里瞬间点燃，练气七重的灵气乍然释放。

    蔺绮看着空空的盘碟，很愉悦。

    蔺绮脚尖一点，红衣顺风而摆，她稳稳落在几步外。

    幼虎惜命，连忙举起两只爪爪。

    他感觉自己就像路边的草芥一样。

    他娘的。

    矮小男人眸子闪过不屑，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您别看它简单，但是在仙门，能找到吃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心道真是撞邪了，他刚才竟然在害怕那个没修为的废物。

    蔺绮清甜的笑意顿时收敛，温和的声音落在雪地上：“你为什么不能乖乖把那些饭给吃了。”

    原本就满是鲜血的脑袋再一次磕地，脑袋剧痛，他眼前漆黑一片，只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芝禄怔愣。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呼噜呼噜。”

    他摇摇头，乐呵呵地把食盒递给蔺绮，蔺绮漫不经心捋虎毛，并不伸手去接。

    你竟然也是个傻白甜！！！

    蔺绮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垂眸，漫不经心看着指尖拈起的黄符，语气很轻：“烧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