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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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深！”任真就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了他，“梁、梁老师！”

    吴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封信良久，院内秋风走过，带着枯叶窸窸窣窣落了一地，他将那信小心折好放入袖中，失神地走出了沈云的卧房门，行至院中，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愣在了原地。

    “好看。”吴珺笑了笑，“很好看。”

    顾泽深一愣，这是……把细节交到他手上？没有什么比导演的信任更能激励一个演员，顾泽深觉得昨晚到现在烦闷的心情都稍稍得到了缓解。

    小皇子失望地垂下了脑袋，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还能再见见他吗？”

    他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让顾泽深黏着他，刺激林束吃醋从未回归顾泽深怀抱吗？

    还能再见见他吗？吴珺出神地看着那只纸鸢，沈云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曾留下，独独落了这只纸鸢。

    “他啊，”吴珺看着天边那抹青色，“他下凡渡劫来的，渡完劫之后就飞回天上去了。”

    吴珺看着自己手中那只青色纸鸢没有说话，似是想起了什么，眼里沁出了点笑意，却又很快被黯然取代。

    孙永又看了一眼方信，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懊恼地“啊”了一声，“你不会没来得及和你家小朋友道别吧？”

    [羊腿太腥，吃不惯，下江南吃桂花糕去了，有缘自会再相见，莫念。]

    离那年五皇子逼宫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如今箫舜和李婉妍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这天吴珺从西域回来入宫述职，忙完后就见这位小皇子抱着个纸鸢跑进了箫舜的书房，央着他父皇陪他去玩。

    他慌忙跑进沈云的院子，也是空无一人，吴珺将府里上上下下寻了一遍，却只在沈云卧房中找到了一封亲笔信，说是信，其实也仅有寥寥一行：

    梁浅摁着孙永让他又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没什么其他问题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翻看着报告单，无奈说：“你也不想想自己几年没练过了？还搁这见义勇为呢？要不要回去后给你颁个锦旗？”

    吴珺绕回府上，拿了一只精心保存的青色纸鸢，带着小皇子去了城外的一处空地。

    顾泽深说了一大堆，他倒不觉得烦，反倒有点无措，他该回什么？

    伫在一旁的孙永和方信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孙永开口道：“我还要再在这里待一周，你们要不先回去？”

    梁浅看着那表情包笑了笑，但距离顾泽深给他发微信已经过了很久，他找不到切入点回复。

    小皇子看着天边的纸鸢，突然羡慕地说：“我要是神仙该多好，这样我也可以在天上飞了。”

    吴珺默了片刻，目光悠远，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事情，他轻声道：“见过的。”

    梁浅：“……”

    被安慰到了，又没被安慰好，顾泽深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梁浅每次跟他聊微信都是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看得他心里闷得慌。

    小孩子顿时兴奋了，“那他长得好看吗？”

    “吴将军，你有见过神仙吗？”小皇子和他坐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手中的线已经拉到了头，一阵风吹过，那抹青色轻轻晃了一下，可下一刹，那根

    顾泽深心情大起大落，网上聊天就是这点不好，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只能从这字里行间脑补对方的情绪，偏偏梁浅还是个不爱发表情的，这么标点工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他忍不住就会去猜梁浅是不是不想见他。

    顾泽深几乎是一晚没睡，第二天早上又没忍住给梁浅问候了句早安，可直到他到片场化完妆，梁浅也还是没有回复。

    顾泽深瞬间眉开眼笑，拿过手机就跑到了另一边人少的地方看起来。

    他的初心好像是这样的来着……

    何九扭头看他，“你觉得呢？”

    远在国外的梁浅看着顾泽深发过来微信，一条又一条，一下子刷了整整两页，他捧着手机，两手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愣了半天，直到对面终于停下来，他也慌了。

    顾泽深是想约人出来，正式为截胡了男主这事道歉的，一方面觉得隔着屏幕道歉太敷衍，一方面也真的想再见见人家。发过去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补了一句：

    *

    【顾不浅：哥你在忙新工作吗？我下周就杀青了，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出来见个面呀？我请你小龙虾！[萨摩耶蹭蹭.gif]】

    “所以吴珺到底有没有找到沈云啊？”

    梁浅顶着那两道玩味的视线，默默收起了手机。

    不然也不会去试镜男三，却给顾泽深一种自己想靠关系抢男主的错觉，也不会诱着他删掉自己微信，然后又故意给他另一个微信号。

    直到导演都通知要继续拍摄了，梁浅才回复。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梁浅和方信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家老领导所在的医院，结果得知这货只是脚扭伤了……

    方信麻木地看着前方，心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对别的狗勾的，都是甲方你怎么还搞区别对待？

    “如果我是吴珺，我肯定会找到他啊。”

    临近杀青，顾泽深拍了好几场战场戏，吴珺在剧本里也走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大周国在萧舜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边戾六部也忌惮着吴珺，不敢再有小动作。

    有吴珺在，箫舜自然是一万个放心，再加上小皇子又对这位大将军崇拜得不得了，这会儿看到他眼里都要放出光来，便由着他们去了。

    “那神仙现在在哪呀？”

    这天，顾泽深要拍的是吴珺和萧舜儿子的一场戏，顾泽深看着剧本里的台词，心里百感交集，他向导演和编剧提了点建议，说想要稍微调整几句台词，编剧听后十分满意，让他放手去演。

    敲敲打打半天，他才勉强想出一句话回了过去，好在顾泽深那边应该是要拍戏了，也没有再继续输出，梁浅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平日里都可以围着梁浅本尊叽叽喳喳，这会儿见不到人，只好把这半天的事都分享了一遍，微信一条接一条地发过去，可对面却始终沉默着。

    尘埃落定后，吴珺满心欢喜地回到府上，打算催沈云赶紧收拾好东西和他一起去西域，可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府内静悄悄的，一点也不似往日。

    何九失笑，心道这小年轻入戏还挺深。

    孙永坐在轮椅上，被他们推着回酒店，他忍不住看了眼梁浅，“你杀青了？”

    *

    要是让他为了什么目的去和别人聊天，这业务他熟，毕竟上辈子的工作不是白干的。

    “这小孩儿比较敏感，得组织好语言，不然他会想太多。”

    何九一脸诧异地看着变脸飞快的顾泽深，“怎么？跟你家沈哥哥闹别扭了？”

    他这一问，梁浅才终于想起来登微信，一打开，就看见顾泽深头像上那个红色的3格外明显，其中两条是对方昨天发的，还有一条应该是国内的大清早发的：【哥哥早安[萨摩耶蹭蹭.gif]】

    顾泽深坐在何九旁边，不满地翻看着剧本，里头到结局也没点明吴珺到底有没有找到沈云，知不知道沈云已经死了。

    【龙井：再说吧，到时候我有空告诉你一声。】

    剧本里，萧舜顺利登基，吴珺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三日后前往西域，收复被边戾六部攻占的七座城池。

    “没事，我正打算出来旅个游。”梁浅头都没抬，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删删减减了好几条微信回复。

    箫舜太忙，本想抱歉地拒绝，吴珺顿了顿，说他可以陪小皇子放纸鸢。

    孙永看不下去了，“你直接跟你家小朋友陈述事实就行了，有必要写那么久吗？”

    所以他现在又在干什么？梁浅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下蛊了，怎么都开始和甲方玩双向奔赴了？

    “你居然还会考虑别人敏不敏感？”孙永夸张地喊了一句，“我真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然后发给你提供过‘职业情敌’服务的所有客户！”

    但有人这么热情地和他闲聊，他不行，真的不行。

    顾泽深接下来几天想找人聊天，又不敢找人聊天，只好时不时拍点片场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但梁浅好像很忙，一次也没点过赞。

    镜头里，吴珺的身影在寂寥的院中显得格外孤单，摄影师缓缓对焦，将焦点定格在一片落下的枯叶中，虚影中，隐约看到吴珺跑了出去。

    他心烦意乱地准备去拍戏，起身时却发现沈云的那枚平安符和玉簪还放在他这儿，就在这么一瞬间，分不清是属于他的，还是属于吴珺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那种怅然若失，物是人非的悲凉和心酸像是将他整颗心揪住揉成了一团。

    何九笑了一声，“那就按你的想法演出来。”

    方信也很迷惑，“我以为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想太多？”

    【我把我家萨摩耶牵出来给你看看！】

    然而不到两分钟，他“啧”了一声，又把手机重新拿了出来，“我还是回一下吧，不然显得我好渣啊。”

    不同于顾泽深的煎熬，此刻的梁浅正在万米高空的飞机上睡得正香，为了只小奶狗进娱乐圈体验了一把，深深感觉到演员的不容易，日夜颠倒地拍戏，不仅身体损耗大，情绪损耗也大，导致他一登机就秒睡了过去。

    *

    “是啊。”梁浅没好气地说，“一杀青就飞过来了，感动吗？”

    顾泽深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没有沈哥哥了。”

    明明先前在剧组面对面的时候，交流无障碍，他甚至会时不时逗弄一下人家，可现在他却像个误入酒吧蹦迪现场的高中生……

    *

    【龙井：昨天临时有点事就先走了，没来得及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