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狴犴篇 我不是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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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说完，薛碧谙眉头一蹙

    「扳倒周皇后。」

    「好嘞。」

    「真的吗？」

    我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好啊，那臣妾陪您批折子。」

    「还可以。」他喝了两口，三口。

    晋封当晚，薛碧谙驾临华墟宫，头一次陪我吃了顿晚膳。

    哟？我怕是听错了？他让我留下来？

    薛碧谙情绪不高，没搭理周皇后。

    行吧，能留在万寿殿过夜，这个进步已经很大了，我不能太着急。

    那就是没空了呗？

    薛碧谙问我:「她又怎么了？」

    当今帝后，是出了名的琴瑟和谐。薛碧谙还是德王时，娶了监察御史周一的女儿周白莲，两人相濡以沫，也算是患难夫妻。

    「臣妾真是不懂，万岁爷这么辛苦，皇后娘娘为何不体谅皇上呢？不过女儿家总有点小性子的，万岁爷不必放在心上。」

    周皇后满脸失望，还没等他掰扯完，转身就走了。

    我说:「天啊，谁这么该死，居然惹万岁爷难过？」

    要不是他当了皇帝，依照礼制必须充实后宫，哪儿有我撒野的份。

    周皇后的脸色更差，但她克制住了，恳切道:「万岁爷，臣妾有些话想说，能否一叙？」

    他就稍微平静一些。

    薛碧谙暼我一眼，低头继续批折子。

    我暗惊，连忙道:「冤枉啊，臣妾也不知为什么，皇后姐姐就是不喜欢我，我稍微接近一下万岁爷，她就生气。」

    「臣妾心疼万岁爷。」

    皇后面色方才缓和，轻轻嗯了一声，拉起皇上的手，从我面前走过。

    「你就睡在偏殿，不许吵着朕。」

    我做痴呆状:「臣妾也不知道啊。」

    他这次居然没让我在外面等，直接召我进来。

    傍晚，我带着鸡汤去万寿殿求见。

折子。」

    鸡汤喝完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赖下去，准备告退。

    我观察薛碧谙的表情，他显然是被打动了。

    他是很忙，但人再忙也要吃饭。晚上，我瞅准了他在万寿殿批折子的时机，带着新鲜热乎的鸡汤，又觍着脸来了。

    我趁机问他:「那么，万岁爷觉得臣妾懂您么？」

    可惜不在同一张床上睡。他枕边那个位置，只属于那堆永远都批不完的折子。

    比如，帝后在御花园散步，我凑过去跟皇帝撒几句娇，皇后气得扭头就走，撇下皇帝原地困惑。我连忙道歉:「万岁爷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不知为何惹了皇后姐姐不开心。」

    他终于把眼睛从案上的折子挪开，望向我。

    走出不远，薛碧谙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带着点赞许的意味。

    他感慨:「有人总惹朕难过，倒是你，让朕蛮舒心。」

    第二天天没亮，薛碧谙刚起床，我正服侍他穿朝服，周皇后来了。

    他有点动容:「好。」

    「嗯嗯，人家绝不打扰皇上的正事。」

    「万岁爷，别想那么多了，要不咱们喝点酒吧？」我想把他灌醉，一会儿好办事。

    「但是，朕要去早朝了。」他皱着眉头盘算，「今天还有二百道折子要批，要和六部议事，要听大理寺的贪贿案……」

    之后每天，我继续为他送鸡汤，陪他看折子，以及陪他……睡觉。

    又比如，皇帝在皇后宫中就寝时，我让干爹的人故意送前线军报过去。皇帝一听有军报，立刻下床穿衣，撇下皇后独守空房。这么折腾了两回，皇后就气得不理皇帝了。

    翻开一本折子时，他表情忽然不太对，

    「你人还没进来，朕就闻到鸡汤的香味了。」他说。

    我笑盈盈为他盛好鸡汤，还拿出两碟小菜。他一边喝鸡汤，一边看折子，我就默默陪他。

    周皇后的父亲，御史周一，最近一直在弹劾我干爹，美其名曰揭发我干爹的「十大罪行」。我干爹人不在京城，和周一较量起来力不从心，只能让我发挥作用，从周皇后下手。

    薛碧谙说，他睡得轻，怕吵，明儿还得早起上朝。

    我就说嘛，没人能抵抗住我的鸡汤诱惑。

    我使出浑身解数，熬了一小锅浓鸡汤。上次薛碧谙没喝我的鸡汤，这次我还想再争取一下。

    鸡汤攻势初见成效，我要再接再厉。

    他看折子的时候，偶尔会突然生气:「河西那帮没用的家伙，连几个山里的流寇都镇压不住，朕要撤了他们！」「区区一个县令，敢贪这么多，朕要砍了他脑袋！」

    我心一横，说:「皇后姐姐做错了，万岁爷管教她，是万岁爷的家事。周御史不管怎么样也是外臣，这事儿就不该插嘴。」

    而我，把热乎鸡汤摆在薛碧谙面前，给他揉揉肩膀，帮他剪剪案头的烛花，陪他看看折子。

    「可以。」薛碧谙吃软不吃硬，周皇后一软，他态度就好了些。

    这一晚，是我入宫后的第一百零五天，终于留在了万寿殿。可惜是睡在偏殿的凉床上，连龙床的边儿都没沾着。

    他已经好多天没去见过皇后，皇后来找过他一次，那会儿他刚骂完大臣，正在气头上，和皇后一言不合，又不欢而散。

    四

    我安慰自己，肯定不是我魅力不够，是他真的太忙了。每天有无数大事小事等着他，经常半夜还会被叫起，处理各地的紧急军务。

    我心情大好，但我看出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不行，我不能让皇后东山再起。

    「皇上，没毒，干一碗吧，喝完更有力气干活。」

    「嗯嗯。」

    吃完饭，他真的开始批折子。我百无聊赖在一旁陪他。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已经摸清了皇后的底。她心高气傲，爱耍小性子，而薛碧谙又不吃她那一套，嫌她麻烦。

    他没抬头，嘴角却微微牵起，「那好吧。」

    「此刻，自然是喜欢的。」

    「不喝了，朕一会儿还要批折子。」

    「难道不好喝？」我紧张。

    很快，一锅鸡汤都被他干光了。

    他:「还可以。」

    「是吗？会心疼吗？」他神情柔和了些。

    可是皇后也不是我想扳倒就能扳倒的。人家好端端的，又没犯什么错。

    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我才被召进去。

    「诸臣，宗亲，没一个让朕省心的。」他盯着案头摇摇曳曳的灯烛，「还有皇后。」

    我想起干爹的话:「大?朝几十年的朝政积弊，他想靠一己之力全部解决，真是不自量力。」

    很快，碗就见了底。

    他摇头:「这女子真麻烦。」

    这怎么能行，有皇后挡着，我还怎么得宠？我要拆散他们！

    我打开汤煲的盖子，盛了一碗，一饮而尽，把碗底亮给他看。

    「有吗？」

    化解僵局的重任又落在我头上。我赶紧解释:「万岁爷批了一整夜折子，有些累。」

    赶巧了，过了几天，小度子又来报信:皇后又和皇上闹别扭了。

    他涩然，「她是王府里陪朕一路走来的，而今彼此却愈发生疏起来。」

    皇帝斥责她御前失仪，毫无国母风范，罚她禁足思过。

    七

    「那万岁爷……喜欢臣妾么？」

    我接过来一看，这本折子是御史周一写的，替自己女儿求情，言辞恳切。

    却听他说:「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吧。」

    「皇上以后有不开心的事，就跟臣妾唠唠吧，臣妾虽然出不了主意，但就想听皇上说话。皇上只要把见皇后的时间分出一点点给臣妾，臣妾就高兴得要死了。」

    这正是我乘虚而入的好机会。

    晚上，他又让我留在万寿殿。

    那我就好好帮他们「增进增进」、感情。

    我大失所望。批折子批折子就知道批折子！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还没圆过房？你是木头人吗？

    「朕有点奇怪。」他用筷子捣弄碗里的肉，纳闷道，「自从你进宫以后，朕和皇后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我拿出一个新碗，盛满鸡汤，双手奉到他面前。

    果然，皇上和皇后和好之后，皇上再没来过我宫里。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皇后终于失宠了。

    他想了想，「嗯，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五

    我很好奇，又不敢问。没想到他直接把折子递给了我，「你瞧瞧。」

    他放下笔，把碗接过来。我俩的手指触碰了一下。

    薛碧谙坐在书案后，眼圈黑黑的，嘴唇干干的，面前的折子堆积成山，地上到处散落着废纸。

    罚完皇后，他转头就晋了我的位份，封我为嫔。

    又补充道:「在朕不忙的情况下。」

    六

    夜里，他喝鸡汤时叹了口气:「周氏永远都不懂朕。」

    我就附和他:「哎呀确实好过分。」「皇上放宽心，别为这种小人动气。」

    她见到我，凤容微寒，眼里的光都碎了。

    「姐姐是被皇上惯坏了吧，如果她真的关心万岁爷，万岁爷身边多了一个人陪伴，她应该欣慰才对啊。」

    「再来一碗。」他说。

    他垂着眼不看我，浅浅喝了一口，愣神。

    唉，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只是一只温良无害的小绿茶啊。

    我得蒙圣宠，风头正盛，干爹张凤缘送来了一封密信，只有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