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永夜蔷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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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惜，这次来不及了，如果你想的话，在我们的星域也可以做一样的事。”

    “如果你真的这样有价值...那你只能死在我家里了，你不觉得怕吗？”

    他的瞳孔是一派不带光亮的黑，此刻对上严苓之疲惫的脸颊，少见地流露出些许情绪，似是惋惜似是疲倦。

    此外...她同样有所私心。

    他这么长的时间里，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死死盯着严苓之对他动作，一副神游的样子。

    严苓之嗤笑一声，她并没有继续理会云落，或者说...她拉住云落手腕的手掌狠狠用力，那个方才还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被她狠狠按在地上，身上的黑色常服领口被撕裂，流出同样惨白的皮肤。

    严苓之冷哼一声。

    云落讶然：“这个...现在当然也不能告诉你。”

    她迎着那双忽然亮起的眼睛，狠狠一拳砸在他眼眶上，青黑在他眼角蔓延开来，一丝血线顺着眼瞳落在地板上。

    那可能真的会开始战争。

    她要出去闯一闯，找到属于自己的生路来。

    云落咳了咳：“我现在当然不能告诉你...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呢？”

    她现在是自由的...并没有承担着更多来自天琅星的责任，只是一个有点天赋的维修师。

    维修师并不像操控机甲的战士...不会轻易伤亡，还会被保护得很好，就比如现在...即便她被关在家里，天琅星的工作还是被召回的退休老维修师们处理得很好。

    他似乎第一次认识到她，即便失去了刚才的游刃有余也不觉得丝毫气馁愤恨，他只盯着她的眼睛，像看什么奇异稀少的名贵商品。

    她的掌心有什么东西反射窗外深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的色泽像一枚奖章。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与云落本身是个仁慈的人这种理由一定搭不上关系...他们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你好像有一颗我意料之外的心。”

    这次失败后，在天琅星上下都不安全，云落手里掐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后手的情况下，如果自己选择把云落交上去，那他有大概率能够逃走，这样的话，后续定然还会有源源不断类似的迫害，这次他们用乔敛威胁，那下次会怎样？

    他失去钳制后同样没有避开，严苓之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我会去的。”

    如果黑流星还有后继之力，那这种杀生就变成了罔顾法律的一次暴行；如果黑流星真的只有他一个有用的...那云落的死亡大概率会导致他们临死反扑。

    不知何时，那支打火机在云落掌心转动起来，似乎眼前的情景实在无趣，他习惯了这样的结局，此刻胜利的果实垂手可得，这样的故事展开再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致。

    云落漆黑无神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

    “你好像跑的很快...被我抓住之后可以拖着我一起跑吗？”

    “哈...你觉得，我需要你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渣的认可吗？”

    可是那场会让人焦虑的梦境依然存在，它产生的精神污染越来越繁重，自己并非永远拥有最好的精神状态，如果它真的疯狂反扑，自己很可能会被搞成疯子。

    “我观察过你很久...柔和，礼貌，有一定战斗力，天真到不像个alpha，有着最平凡不过，无趣不过的心。”

    如果自己的人生轨迹与之完全不同...这幻境会不会自讨没趣，滚出她的脑子？

    “真是遗憾...”云落上前来，他似乎很理解这样的情景，毫不意外地上前去取严苓之掌心的那一缕黑色光晕。

    “帮我擦一下...我不喜欢有什么东西粘在我眼皮上。”

    而那幻境的所有后续剧情都是基于自己一直留在天琅星展开的，其中甚至有几次以自己工作生活上的遭遇为源头的片段。

    “黑流星如果真的除你之外一无所有...你真的会轻而易举只身来到我家吗？”

    可是，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枚奖章的一瞬间，严苓之手腕一抖，奖章落地，云落被那忽然一声脆响惊到，他下意识想要往后撤，却被眼前低着头的女人一把抓住手腕。

    云落忽然笑起来，他凌乱的，沾染着血丝的黑发狼狈地贴在额头上，眼里带着些特别的色彩：“我不懂你...但是我这真的更喜欢你了，为什么要主动自投罗网呢？把我交上去，然后打破一切闲言碎语和质疑，拿到大把大把的奖励与身份，这不好吗？”

    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去黑流星的星域找到那个近乎不可能的解法似乎也成了一条异想天开又值得一试的选择。

    半晌，她道：“我到底有什么用处？值得你们来这样攻击争取。”

    然后抬起手，对着他另边完好无损的侧脸一巴掌扇了下去。

    严苓之终于出声，她声音稍微有些干涩：“真的不能下一次吗？”

    云落看向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不过儿现在似乎明白一点儿了，严苓之，你和你平日里的表现不一样，和我了解的那个人不一样。”

    她斜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墨色的眼睛里带着些和流星一样璀璨的光晕。

    她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www.roucui.me

    她并不急着回应他，伤痛令人清醒...她带着不加掩饰的折磨眼前这个乐于折磨旁人的家伙...就像他刚才做的一样。www.ningrui.me

    “如果我真的有这样的地位呢？你不觉得亏吗？”

    可如果自己强行杀他...先不提能不能成功杀到，只按照他今日死在自己手上来算。

    云落似乎并不恐惧，他感受到这种痛楚，可是他只盯着眼前人，似乎其他一切都那么无关紧要。

    严苓之按着他的手腕，她望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穹，冷淡道：“你觉得呢？”

    她的眉眼带着些锋锐...这样的容貌实际上并不适合露出这样低迷的神态，她更适合站在烽烟里，仰起头，而不是在灰暗的室内，露出些迷茫的眼神。

    思考的速度很快，她收拾好东西，抬脚踢了踢依然瘫在地上的云落。

    严苓之受够了受制于人的感觉...她不想继续被命运的洪流推动着往前，她想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去看世界，去找解决的办法，去自己走出一条路来，而不是老老实实守在原地等待命运无情的践踏。

    严苓之厌恶战争，厌恶生命的流逝...那会对所有人造成难以磨灭的多重伤害。

    “滚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我明天还打算在家里亲手做饭...那应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下厨房。”

    云落本身并没有多么强大的体术...他被严苓之按住之后，近乎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她按在冰冷的地板上肆意攻击，在一口血沫咳出之后，他眯着发肿的眼睛，喘息着对严苓之提问：“你想怎么做？杀了我...还是把我交给执政官，继续做你的维修师大人？”

    所以她在短暂思索之后...忽然之间冒出来这样一个危险又大胆的计划。

    她重复道：“黑流星...我会去看的，不过不是你所想的，威胁我，劫持我，让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去。”

    小型飞行器面对巨大的星球，就像一粒尘埃，一只蝼蚁，一丝雨露...可是不同的是，这粒尘埃飞行的速度好快，那颗七彩的星球在此时此刻像极了一颗圆溜溜的玻璃珠，在椭圆形的玻璃面上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云落忽然笑起来，在血与乌青下，那张苍白面孔带着些怪异的癫意，严苓之望着他的笑容，自己也随着他笑起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想要亲自去一趟黑流星的老巢。

    如果自己离开天琅...那该死的幻境会怎么样？它口中那些注定会产生的灾难还会出现吗？

    她想解决问题...可是似乎所有道路都注定遍布荆棘，难以达到美好的结局。

    严苓之猛地抬起头，她望向眼前少见地露出惊讶神情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她忽然缓慢地松开钳制他的手掌，“你有什么后手呢？”

    “那么...帮我保管件东西吧，我去整理一些必须要携带的药品，”严苓之低下头，柔软的黑发挡住她的眼睛，她对云落伸出手，“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她看够了鲜血与泪水，以至于甘愿这一切都仅仅在自己身上流淌。

    云落靠在漆黑的座椅前，他望着一旁望着窗外的严苓之，像方才他们刚刚见面时

    云落前来无数次，他明明第一次趁自己不备是有机会强行带走自己的，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

    下一刻，严苓之望着眼前人，流露出一点点似乎妥协的神情来。

    这是一场简单的出逃。

    严苓之的眼睛很明亮，像在烽烟里一点点燃烧起来的太阳，方才遮挡面容的柔软黑发轻而易举被她甩在耳后，明亮的月光与深蓝色的电子光在她的侧脸映照着，她听见舒菈尚未停止的歌声。

    “你的能力很奇怪...我不信你会没有万全的准备以身犯险。”

    维修部的安全？她父母的安全？

    严苓之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她对着瘫在地上的云落狠狠踩下一脚，然后在屋里各处整理起自己用来稳定精神的药来。

    “而是...”她勾起嘴唇，明亮的眼里带着些疯狂的色泽，并不冷静，反而带着彻头彻尾的自信与张扬，“我，胁迫你，带我到你们的老巢去。”

    说她自不量力也好，说她疯狂无知也罢，严苓之想要自己去看一看。

    于是云落利落地爬了起来，他莫名想去牵严苓之的袖口，被她狠狠一脚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