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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的一声，微微发亮的利刃在黑暗中现形，同?一瞬间，它划出光弧，扎向床中央信息素浓厚的位置。

    安戈涅没有?作答。

    “关于您与西格联姻的传言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反抗军中的部分人来说，认可联姻可能性的昔日战友已经成了叛徒。这个时候痛失领袖，反而有?望成为改变局势的一招险棋。

    舱门砰地合拢，沉重的金属门推力惊人，直接将堵门的异物碾平。与此同?时，室中所有?照明?齐齐亮起，顿时将每个角落照得分毫毕现！

，亲历死亡的生理?性恐惧就冲淡许多。安戈涅重新将目光转到?光脑投影视窗上。

    像是不给安戈涅反应的时间，又像是提温预判了她的态度，后续几乎毫无间隔地跳了出来：

    即便传递消息给艾兰因，远在首都星的他恐怕也很?难在数小时内把手伸到?这艘船上。船上隶属于王国卫队的士兵少于反抗军，挑起那部分士兵的哗变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复杂难以控制。

    无视回形针捧起摇晃的新消息图标，安戈涅把阿夹提起来扔到?视窗边缘，勾起唇角。

    包括那位不速之客——

    随着视窗中的倒计时归零，光脑终端震动，门铃也同?时响起。

    平台正前方的幕墙缓缓变得透明?，现出对侧区块玻璃隔间内的人影。

    监控着达倪一举一动的士兵们闻言，谨慎地将枪口微抬，防止达倪受刺激之下?骤然引爆可燃物。

    况且只要杀手也死在这艘飞船上，就根本?没人能证明?究竟是谁买凶刺杀西格。

    “我应该不用再说下?去了？这种事讲得太露骨就没意思了。而且现实并不会遵从任何理?论的逻辑严密运行，不过这说到?底只是个思考游戏，不是吗？”

    “进来吧。”她说着后退一步，将准备好的文字投影转向他。

    他轻轻呼看一口气，仿佛觉得面罩里有?些闷，转而道?：“在我造访过后悄然离开我能想象，但您是怎么蒙骗过杀手的感官的？”

    对面沉默了片刻，再回复时提温又不做不休，吐出一长篇分析：

    “和我们初遇时不同?，现在您活着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有?相当高的价值。”

    悲愤是可怕的力量。一旦西格死了，紧随其后的必然是舆论、阴谋论的混战，各方的任何指控都可能挑起现实中的新战火。

    “你——”

    半透明?幕墙包围的平台之上，原本?轮班值守的领航员们和巡逻兵们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地。整个控制区域只有?一个人站立着，是个戴着防毒面罩的军官，发色略浅，身高中等?。

    稍作准备，她走向舱室门口。

    数分钟内，更多戴头盔的士兵相继赶到?，将昏迷的人抬离现场。控制桥上很?快只剩下?达倪和围着他的作战队员。

    “之后……或者下?一次见。”

    达倪笑了一声，没有?

    凌晨二?时许。

    黑影却骤然后跃，不假思索向舱门处冲去。

    “西格身边的心腹是温和派还是激进派更多？”

    安戈涅打开门。

    安戈涅没搭理?提温别?有?用意的反问。

    经过变声的冰冷机械音利落交代完就挂断，达倪面色一变，将手腕靠近控制台芯片读取端口。

    “达倪，”西格的声音从控制台的发声孔中清晰传出，冷硬、缺乏起伏，“我没想到?会是你。”

    西格神色一变，眉心揪起。

    安戈涅走神的那么片刻，西格挪动视线，快速确认她并没有?受伤，身后的舱室内也无异常。

    “是陷阱，人不在房间里。我撤了，定?金不退。”

    一道?黑影轻而迅捷地滑进门后，隐没于墙角的阴影中。

    “举起双手！”

    举着双手的达倪的身体?一僵，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隐约是“长官”。

    15分钟剩下?的时间不多，安戈涅深呼吸了一下?，快速键入最后一个问题：“我这个思考游戏的命题……反抗军内乱，王国重新陷入战火，是陶朱双蛇乐见的状况吗？”

    西格宽敞的舱室深处，一盏小灯依然亮着。黑发的指挥官身穿浅色便服，坐在窗边阅读。他抬眸确认了一下?时间，走进更深处的寝室。

    正因为谋害自家领袖听起来极度荒谬，才会有?人甘愿冒着令反抗军彻底分崩离析的风险，将这一疯狂的奇策付诸实践。

    但晚了一步。

    西格很?多时候很?好懂，安戈涅想。但他对她的完全的坦诚和赤忱也是他最难解的地方。

    一旦纷争再起，事实如何便完全可以等?决出胜负后再书写。

    “但上面这个假设的前提是反抗军内部可以看作铁板一块，与旧权贵的矛盾大于他们内部的利益和理?念冲突。

    鲜红的警告语覆盖控制台每个投影屏。

    二?时十七分，本?应上锁的舱门悄然滑开，被?异物抵住保持打开。

    舱门内外的两人都愣了一下?。西格似乎没想到?她会开门那么快，安戈涅则有?一瞬间难以分辨脑海中的哪些记忆是过去，哪些是已经回退的未来——她还记得这张脸被?血污覆盖的样子。

    她确实不需要他再说更多。在艾兰因身边耳濡目染，她多少清楚政治游戏的规则。

    “如果我和西格同?时意外身亡，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布料烧焦的异味与刀身深入的闷响同?时响起。

    “但是现在局面变了……”安戈涅又觉得有?些冷。

    正是西格的秘书官达倪。

    “不相信的话，我们做个实验吧。”安戈涅轻声说。

    片刻后，那影子已经到?了舱室深处。

    “正因为西格深受双方关键人物的信赖，而且此前还有?国王那么一个具体?的敌人手握实权，他们才勉强能够忽视主张上的分歧，同?仇敌忾地战斗。”

    “您或许记得，我此前提过，反抗军内部大致分裂为两部分，主张合作改革的温和派和主张改变政体?革命的激进派。

    “我能否认为，您有?理?由确信您和西格都有?生命危险？我可以替您传递消息示警。”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您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对劲吗？”提温一如既往敏锐。

    “投影装置，沾有?我信息素的物品，调整好音量播放心跳和呼吸声的装置。”西格平静地回答。

    画面信号顿时断绝。

    “而对于艾兰因阁下?他们来说，他们虽然很?乐意西格消失，但肯定?不是现在，再怎么样也要拖到?新政府组阁完成，王国域内取消军事管制那时候……

    她删掉了原本?给提温的回复，键入了这个问题。

    提温的用词相当委婉。那种情?况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死了一个私生子公主，而且还是个有?变革意愿、与反抗军打过交道?的私生子。

    潜入西格舱室的是个高大的蒙面人，从头到?脚包裹在黑色中，就连双眼也隐藏在电子护目镜后。

    “告诉他们计划中止。”西格冷声道?。

    “意外地简单……”达倪自嘲地笑笑。

    达倪下?意识操纵别?在身前的光脑终端，动作猛地一顿，手快速按到?了面罩外侧。

    ——无权限！

    “那就算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陪伴西格多年的秘书官僵硬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因为隔着一层屏障，防毒面罩下?传出的嗓音闷而低沉，仿佛属于另一个人：“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安戈涅一扯唇角。

    “假如您和西格同?时遭遇意外，表面看来最大的受益者是与反抗军角力的王国旧权贵，也就是您很?熟悉的那位侯爵和他的盟友们。西格一旦死去，反抗军就失去了深受敬仰的领袖，而对权贵们来说，他们的损失在接受范围内。”

    “陶朱双蛇的军工部门可以从动乱中获益，但我未必会。

    “你还在船上各处放置了爆|炸|物，会定?时引爆，是吗？”

    ※

    他惊讶得收声，屏息一秒，注视她的深色双眸动摇起来。

    “啧。”杀手直接看向黏在书架顶的便携摄像头，手一抬。

    达倪却肩膀一跨，语调骤然轻松起来：“既然您连这后手都知道?了，那么您也该知道?，我还有?几个帮手，只要我没有?定?时和他们联络，就会立刻帮我开启引|爆|装|置。”

    “那需要相当久，而您似乎赶时间。”

    探查到?附近无人，半分钟后，小灯缓慢熄灭。

    “只是一个假设。你就当是我睡前的动脑游戏好了。”

    撇开艾兰因不谈，和她没太多私交的旧贵族们，恐怕只会觉得她和西格这“买一送一”的死法颇为合算。

    室中一片宁静的黑暗，只有?排气管进出的气流徐徐流淌的细响。舱室深处一角淡淡的莹白若隐若现，好像是卧室主人的衣服。

    与此同?时，本?舰控制桥。

    他手中是一柄奇异的武器，似乎是高频离子刀的变种，只是作为匕首而言它太长了，对短刀而言它又有?些短，刀身还略带弧度。

    这次过了整整几秒，提温才回复：“如果您想知道?的是，我是否会坐视波及到?您的反抗军内乱发生，答案是不会。”

    “你能入侵我所在的舰船，夺取它的控制权吗？”

    脚步声骤起，戴着头盔的黑制服士兵持械冲上平台，顷刻间包围了达倪。

    安戈涅向前半步，指尖轻轻点在西格的嘴唇上。

    “如果论资历老的那些，当然是主张彻底废除君主制的人更多。具体?人名我就不方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