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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 三秒。

    西格视线压了压：“如果?不相信你，你不会有做到这一步的机会。”

    做好防冲击姿势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一时间无人率先开口。

    她不自觉开始为“下一次”如何避免走到这一步而做准备。至于具体会怎么结束这一轮失败的尝试, 她怕是怕的，却?又希望死得快些、不要太痛苦。

    他们肢体?动作无法掩饰的震惊取悦了达倪，他又干笑了一声：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察觉，周围的温度正显著升高，她忍不住回头看，在一扇扇降下的防护门后，隐约爆发出炽烈的红光。

作答。

    安戈涅惊呼，他徒手扒着座椅边缘，有惊无险地扣好安全装置。

    肺叶在全力运作下隐隐作痛，安戈涅没时间也没心力询问，刚才短短数秒内发生了什么。

    “你究竟知道多少……不然你怎么——”达倪的身体晃了晃。

    西格语音操控，命令逃生舱打开门，拉着安戈涅往里面冲。他的步子蓦地一顿，将安戈涅往前一推。

    “我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但只要她活着，哪怕她成为别?人的oga，你恐怕也会想办法把她夺回来。所以我只能逼你选。”

    同?样的疑问浮现所有人心头的刹那，一颗心脏停跳的瞬间，巨响撕裂事件结束的假象。

    结束了？

    语毕，达倪看了看身周，已经有?两个黑制服的士兵放下?了枪。

    安戈涅戴着紧急头盔，身背氧气小箱子，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咬牙提速再提速。西格抓得更紧，拉着她的手指用?力到她有些发痛。

    西格安静地听着，直到?此刻才出声：“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变革需要英雄，但如果英雄自甘堕落，那么还不如让英雄牺牲在还是英雄的时候。”

    “你给?的根本算不上选择, 我也不会选。”指挥官的语声果?断而冷静。

    这平淡的反应令达倪愈加激动：“你不否认我说的？一句都不否认？！”

    “我的同?伴呢？”

    而一旦提早得到消息，那两个多小时足够他做出合适的布置。

    达倪给出的选择甚至称不上选择, 哪怕西格拒绝杀死她，他们所有人依然难逃一死。

    救生舱弹射出去的瞬间，西格才在门边的固定处坐下，安全带没来得及扣好，险些被甩出去。

    她懵懵地回头看，西格扶着舱门边缘，后背微微佝偻。

    “我不知道?你在那个公主身上看到?了什么，是oga信息素对alpha的诅咒？你……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只是拥有?一个oga无所谓，但你愿意为她付出的代价，太离谱，太荒谬了！”

    “一分钟时间到了！”达倪高声宣告，他呼吸比刚才更为急促，仿佛觉得在面罩里喘不过气，干脆扯下了面具。

    “别动。”西格淡然喝止她现身。

    从达倪的位置看不清西格的表情?。

    达倪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遥遥相对的两个区块都瞬间安静得可怖，甚至能听到?换气系统切换运作模式的声音。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闷在面罩里听不清楚。

    “已?经被控制。”西格垂眸沉默了片刻。如果?达倪能看清他的表情，一定能立刻认出这是指挥官压抑负面情绪的小动作。

    ——警告，核心区即将丧失动力进?入漂流模式。

    达倪闻言紧紧抿住嘴唇，露出了像是要哭又像要破口大骂的神色，扭曲又诡异。

    “263条命……不，262对1，你来选吧。”

    与安戈涅上次用?逃生舱脱

    秘书官呆呆地沉默了几秒，在面罩内局促地深吸气：“是吗……真?好。”

    通风系统已?经切换到紧急换气供氧模式，空气中的催眠瓦斯含量显著降低，达倪吸入残余的气体, 顿时难以控制表情，话语也有些颠倒错乱, 却?没失去意识。

    能来得及吗？

    顿了顿，他呛声说：“但我为曾经祝福过你，真?心希望过你能如愿找回想找的人，我为这么祈祷过后悔。”

    ——注意，核心区生命保障系统预估剩余运作时间：10标准时3分18秒。

    舱门合拢，西格立刻下达发射指令。

    “没听到么？！你要是再不做选择，我就?当你执迷不悟，选所有人一起?死！”

    声音到得晚半拍，上方很近的地方，燃爆的声音炸裂。

    “这艘舰船的设计意图在于在意外状况下，确保尽可能多的人能幸存, 所以每个区块都有独立生命保障系统，紧急状态下可以与中心区分离独立运作，”西格突然顿了顿，像在压抑一瞬间涌现的情绪，“从挑选设计团队到验收，你都参与了。”

    而围着他的黑制服们，竟然一时间没想到?喝令他不动。

    安戈涅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固定在救生舱墙壁上凹陷处，一抬头，就?看到西格扶着舱壁进?来，身后舱门外，支架部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正在下雨般坠落。

    浓烈的失望之色在达倪脸上一闪而逝，随即被臻于疯狂的怒意取代：“哈，好，很好……那么时间到。动手吧。”

    “攻下?首都星的那天开始，你就变了。

    即便隔着头盔，安戈涅也受到冲击，晕乎乎地朝前一个踉跄，几乎是跌进?了逃生舱，耳朵里响个不停，好像要吐出来。

    达倪脸色骤变：“你……”

    随即, 控制中枢的显示屏尽数亮起?，显示出同?一条信息：

    平台也在剧烈摇晃，不知道还能支撑几秒。

    朝着紧急脱出口狂奔，他们的身后连续不断有新的爆炸声，震得地上、走道，视野全都在摇晃。

    轰——！

    第36章融雪时分05

    口吐烈焰的火蛇正在追逐他们。

    安戈涅抬手照做，氧气瞬间充满密闭头盔内部。

    “中心区其他人现在也疏散完毕，达倪，你威胁我的筹码已?经不存在了。”

    他失常地笑出声来，笑声里更多的是幻灭的愤怒和悲伤：“你看，会希望你变回原来的指挥官的，不止我一个人。”

    “只要你了结她，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依然是我追随到?现在的长官。

    “但你必须杀了她，让你自己死心。”

    西格依然表现得很平静：“我知道你最近和哪些人走得最近。我不想怀疑你，但不可能不安插人手以防万一。”

    什么都没发生。

    达倪好像已经根本?不在乎有?枪指着他，说着就双手挥舞起来。

    “你打算向艾兰因他们让步，让那些吸血虫维持操蛋的现状！为了一己之私，你就打算背弃革命！背叛那些为你……为你宣扬的理?想而丧命的，为你卖命至今的战友！”

    达倪扯了一下嘴角：“你真的相信过身边的任何人吗？”

    “我会让其他人停下?，不必有?更多流血。这次行动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责任全在我。之后你要怎么处置，我都接受。

    西格几乎是扯着安戈涅冲上发烫的台阶，连通发射管的平台之上，球形的紧急逃生舱光洁的表面映出后方栖近的烟气与火光。

    “你怎么了？”

    “可是——”

    西格也不催促，转而说：“你可以恨这艘船上的王国军，但还有?一半多人是反抗军的战友。你宁可让他们枉死也要杀我，我需要一个理?由。”

    ——各区块与核心区分离进?度100%, 分离完成。

    “真?的需要我说出来吗？”达倪和往常一样，面对长官似乎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他伸手捋了一下?薄汗沾湿的头发，拿枪指着他的士兵险些开枪。

    “别?人可能摸不准你的想法，但我……哈，长官，我太熟悉你了，在新政府政体?的事上你迟迟不表态，不是谨慎，也不是为了维持内部平稳，只是在拖延时间做前期准备，方便你‘突然’做决断，让所有?人就算想反对已经来不及。”

    以秒为单位的倒计时逐渐接近一分钟的临界点。

    黑衣的指挥官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戈涅循声探头出来，就?看到对侧平台玻璃幕墙上震出裂纹，难以形容颜色和质地的东西飞溅在上面。

    而后他抬高声调：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道?别?。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恰好超过十五分钟没有?得到?我联络的同?伴，就会引爆这艘船。

    西格依旧一言不发。

    她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格头也不回地喝。

    但他们隔得太远。

    士兵下意识扣动扳机。

    近距离命中，达倪的身体向后摔，重重着地，四?肢要弹起?来似地，抽搐了一下，而后就?不再动了。

    西格抬头笑了一下：“没事……差点被坠落物?碰擦到，你坐好！”

    最右侧的轨道已?经空了，但发射警报灯还闪烁着，有人刚刚从这里逃出去。

    刺鼻的气味扩散，只是吸进?一口便会止不住咳嗽。中央区块着火了。

    达倪好像笑了声，不太清晰。因?为下一刻，他骤然朝身侧士兵手中的枪扑去。

    “启动头盔！”

    “如果你真?的还在意战友们的命，那么就做个交易。你肯定?把公主带在身边，你总是把最要紧的东西随身带。西格，我要她的命。”

    “走！”西格拽起?她就?开始狂奔。

    西格的语声很?淡，却像叹息：“达倪，我最初丢失的，我找回来了。”

    “西格……”藏身在白色挡板后的安戈涅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