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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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源又将王翠桃失手洒到地上的白色粉末，与砒.霜作比对。

    等事情忙完，回到铺子，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连午饭都耽搁了。

    他们在害怕什么？

    甚至有几个壮年男子自告奋勇，将夫妇二人扭送去县衙。

    大家收起拳脚，不免有些脸热。

    事情了结后，梁源越想越不对劲，又去了厨房一趟，一番搜罗之下，在灶台底下发现了砒.霜。

    女人还想大喊，被男子掐了把后腰，欲言又止，最终讪讪闭了嘴。

    苏慧兰瞬间意会，脸色一冷，转向王翠桃：“为什么这么做？”

    人群嘈杂，大家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夫妇二人，或指责，或唾骂。

    苏慧兰一扭身子，把梁源护在身后：“还敢瞪源哥儿，说！到底是谁收买了你！”

    “翠桃婶子。”

    那人可说了，就算他们陷害不成，也是有后招的。

    当街验尸太过血腥，老仵作让人将担架抬去了后院。

    这年头，老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来的余钱买点心吃。【浮波书屋】

    苏慧兰抛给梁源一个得意的眼神，梁源忍笑，努力作严肃状。

    “都说养儿防老，你这个儿子的心是被狗吃了不成，竟然活生生饿死自个儿的老爹！”

    被外人算计也就罢了，竟然连她向来信任的帮工，都被人收买，里应外合想要陷害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称赞苏慧兰仁义。

    扪心自问，放眼整个杨河镇，没有东家比她更厚道了。

    工作间，正是平日里赵荷花、王翠桃做点心的屋子。

    等到苏慧兰回来，才将砒.霜拿出来。

    “你们可真是茶壶掉了底儿，光剩下一张嘴啊！”苏慧兰叉腰，战斗力一个顶十个，“你都没在我家买过点心，我有必要瞎说八道么？说不定啊，你家那老爷子，就是被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给害死的！”

    “丧尽天良的东西，咱们赶紧把他们送官，让他们给老爷子偿命，再还给这铺子掌柜的一个公道！”

    梁源当时以为是面粉，也没多想，就让王翠桃去找仵作。

    苏慧兰不明所以：“这是啥？”

    远远听个大概后，梁源当机立断，让人去找仵作验尸。

    梁源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屏气凝神都不管用，那股味道直往鼻子里窜。

    大家一边说，一边朝夫妇俩涌过来，将他二人团团围在中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到这里，梁源顿时明白了，先前他们眼中的畏惧从何而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铺子生意那么好，总不能连每个人买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吧，于是随手一指：“就是这个！”

    确定了一模一样，就将砒.霜收了起来，隐而不发。

    梁源一手托腮：“你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没来得及做。”

    男子点头：“确定。”

    男子早已打好了腹稿，不假思索答道：“昨儿买的，我爹吃完就喊肚子疼，送去医馆人已经没了。”

    为了保证验尸过程的公正性，梁源提请了几位胆大的壮年男子，在旁观看。

    再有方才梁源句句犀利，直接揭开这对夫妇的险恶用心，更让他们直呼畅快。

    梁源翘起嘴角：“荷花糕是新出的点心，今早才摆出来卖的，您昨儿又是怎么买到的？”

    梁源又问：“那您又是哪一天买的？”

    梁源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半掩着，心中奇怪，一推开门，就见王翠桃背对着他，手上做着些什么。

    梁源向老仵作说明缘由，言语恳切：“还请您多多费心，查明这位老人家真正的死因。”

    且等着罢。

    梁源若有所思，转而对老仵作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夫妇二人额头冷汗直冒，拼命推搡着人群，只想赶紧逃跑。

    梁源颔首，指向最右边的四种点心：“这些都是今日新出的口味，在此之前从未对外售卖过。”

    苏慧兰和赵荷花都站在门口，而王翠桃却不见人影。

    苏慧兰深谙破财免灾的道理，掐着时间站出来：“源哥儿说得不错，今日多亏了各位，这些点心，你们就拿回去，尝尝鲜吧。”

    语气虽轻，却像一柄利刃，扎得王翠桃整个人不住颤抖。

    “你要是真没那个想法，就不会被人收买了。至于替我看铺子，我是哪个月少你工钱了不成？”

    梁源冷眼旁观，等气出得差不多了，才出面制止：“今日还要多谢各位叔婶，不曾轻信他们二人的片面之词，还杨河点心铺一个公道。”

    梁源也想去看一眼，被苏慧兰揪回来，撵去了前头：“小孩子家家的，不该看的别看，去帮娘守着铺子。”

    过程中，那对夫妇阴鸷刻毒的眼神始终不离梁源，梁源泰然自若，敛眸看着地面，默背《孟子》。

    “没错，此等大奸大恶之人，就该查明真相，送他们见官！”

    许是一路跑来，她气息不稳，喘着粗气：“东家，仵作来了！”

    梁源无法，这才去找赵荷花。

    梁源听到动静，急急赶来。

    王翠桃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好不可怜：“东家，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人死后都是有尸臭的，再加上验尸时的开膛剖腹，尸臭味更甚。

    后面就是赵荷花找来了仵作，仵作验出老爷子被人灌了砒.霜。

    苏慧兰怒极反笑，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不论古今，大家对读书人都有种天然的崇敬。

    梁源目光瞥向站在墙角，神色惴惴的王翠桃：“砒.霜。”

    “我就是被脂油糊了心，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啊，那些点心里我什么都没放，东家我求您，您就看在我替您看了这么多年铺子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还说你爹临死前喝了粥，吃了点心，听到老仵作的话了没，他是被饿死的！”

    王翠桃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只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梁源。

    男子见势不妙，嘶声大喊：“不行，我爹生前没享过福，死后可不能让他死得不体面！”

    “放心吧，咱们绝不会让他们跑了的！”

    梁源一眼扫过去：“您确定吗？”

    时间倒回到那对夫妇前来闹事的时候。

    苏慧兰看着源哥儿大发神威，重新扬起微笑：“好哇，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压根就是想让我家铺子背上人命啊！”

    梁源朝着围观诸人作了一揖，扬声道：“烦请诸位帮我拦住他们，仵作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位老人家到底是何缘故去世，等仵作来了，便可真相大白。”

    点心用油纸包着，瞧着极有档次，虽只有几块，得了的人却都很是高兴。

    话音刚落，梁源敏锐地捕捉到夫妇二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畏色。

    男子暗道不好，急忙改口：“你家这点心好些个都长得差不多，我给记错了，是这个！”

    苏慧兰一拍手，引得大家看过来：“今日大家都在这儿，我苏慧兰请大家做个见证，等验完了尸，就算和我家铺子没有任何关系，都由我出银子，负责这位老人家的身后事。”

    从不克扣工钱，生意好了还给赏钱，以前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更别提刁难了。

    哪知王翠桃竟拒绝了，捂着肚子称早上吃坏了肚子，要去如厕。

    男子脸色刷白，自以为隐蔽地后退两步。

    女子附和：“点心是不是新品，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现在又让仵作搞什么验尸，是想毁掉证据不成？”

    梁源喊一声，王翠桃似乎受了惊，手抖之下将白色的粉末洒到了地上。

    梁源笑意更深，没等他开口，就有杨河点心铺的老客户忍不住说道：“昨儿还在你家买了点心给我小孙子吃，我记得没有这个样式儿的吧。”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持续多久，老仵作经验丰富，很快查明了那位老人的死因。

    这时，赵荷花挤开人群，拉着一体型枯瘦的老人家过来。

    人群中一片哗然。

    正要去做午饭，被梁源叫住了，交给她一个小纸包。

    “我男子伤了腿，大夫说好不了了，我儿子还要读书，可现在家里除了我，就没有旁的进账了。”

    梁源从善如流，回到前面的铺子，坐着等待结果。

    好些人面露不适，更有妇人家捂嘴干呕。

    夫妇二人抱头蹲地，被大家拳打脚踢，哀嚎着连连求饶。

    梁源肃色：“源行得正坐得端，我娘又是清清白白做生意，被人扣上投毒害人的帽子，难道不该要求一个真相？”

    老仵作神色不太好看：“人是被饿死的，死后又被灌入砒.霜，才呈现出中毒而亡的假象。”

    梁源却不欲放过他，步步紧逼：“所以，你又是从哪买的荷花糕和何意饼？亦或者，你们压根就没在我家铺子买过东西！”

    一开始这两人在铺子门口闹事，又哭又喊的，看着像那么回事，他们还信以为真了。

    光闻着味儿，男子看向样式精美，香酥可口的点心，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苏慧兰再三言谢，等人群散去，又出钱买了一口薄棺，将老爷子安葬了。

    至于其他人，则围聚在门口，就此事议论纷纷。

    只是苏慧兰和赵荷花忙着应付那难缠的两人，抽不出手，梁源就去工作间找王翠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