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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带楚医生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一个往西,一个向东。

    深度自我催眠的后遗症绝不只是头痛那么简单,顾衍皱起眉心里烦躁得厉害,却无处发泄。

    “我的。”她答道。

    顾衍抿着嘴,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逐字逐句道:“小熊软糖。”

    眼看马上要轮到自己却被突然插队的乘客有些不满,但在得知对方不像自己,是真正的全价公务舱后又目光一转,隐隐露出艳羡。

    “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谁关你屁事。”顾衍冷笑着低声回道。

    青年相貌出色得过分,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大厅里众人目光的焦点。

    贡安平身着便衣,带领几名队员亲自指挥这次抓捕行动。

    “小眠!”她下意识喊道。

    “这是谁的包?”

    去到安检口说明情况的秘书很快带着安保走了回来,再次出示公务舱的登机牌后,工作人员亲自带着三人往队伍最前排走去。

    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原本神色苍白的青年习惯性地笑笑。

    “没什么啦!”

    “不用。”秘书回道。

    “是不是累了?”徐嫱有些担心地看向楚眠。

    冰冷的手铐闪着银光,四周唧唧喳喳的议论声如同此起彼伏的海潮时高时低,乘客们探究的视线将周边的空间扭曲得不成形状。

    “徐总,先管好自己吧。”他抬手指向徐嫱背后。

    秘书递上护照。

    看到他的笑,徐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得厉害。她别开头从秘书手里拿过水杯。

    地勤猜测着二人的关系,八卦的火苗在心头乱窜。

    “喝点热水。”

    “我还不渴。”她笑着回道。

    他是冲我来的。

    她突然顿住,与自己咫尺之隔的青年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沙画。

    安检口到大门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徐嫱用自己的脚尖丈量着这短短的两三百米,每走出一步都和她曾近在咫尺的展望背道而驰。

    “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徐总,走吧。”贡安平贴心地准备了件外套帮她遮住手铐。

    每个字像被拆开的音符,虽然听得清清楚楚,徐嫱却没有办法将它们拼成意思完整的句子。

    徐嫱从昨天到现在合眼的时间都不够以小时作为单位,再精致的妆容也没办法完全遮住倦意。

    她的声音很轻,但这一次并没有等到青年心有灵犀地抬眸。

    只要再等几分钟,她就会听到青年轻轻的叩门声,饭菜的香味会顺着门缝挤进屋内拂过她鼻尖。

    作为公务舱的接待人员,她过往遇到的事儿可不算少。

    黑色的越野车和蓝白相间的警车在此分道扬镳。

    “小……楚眠?”徐嫱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疑惑,还有潜伏在疑惑之下的害怕,是她曾经在面对无法挽回的失去时体会过的害怕。

    听他说是去开会,再加上三本中的两本都是外籍护照。地勤收起好奇,很快打印好登机牌。

    手提包回到最初的地方,以让她心生焦躁的速度又一次被传输带缓缓送进黑糊糊的检测箱。

    “喂,该醒了。”

    楚眠微微皱起眉。

    徐嫱指指候机厅,意思会站在这里等他出来。

    他很清楚徐嫱真正想问的或者说真正在乎的,不是他是谁,而是此刻靠在他怀里的人是谁。

    安检口前排着长龙,大多都是坐红眼航班的旅行团。公务舱的专属通道也被挤得水泄不通,保安见管不过来索性不管,好在这个时间段乘坐公务舱的客人并不多。

    即便如此,在察觉到楚眠的担心后徐嫱还是缓下神色。

    海浪席卷而过,他身上自己熟悉的气息被一寸寸抹平,短短几秒钟变成了副完全陌生的模样。

    不等徐嫱放松,就见他直直朝楚眠的方向走去。

    “好的,没问题了。”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礼貌地催促道:“麻烦快点,飞机两小时内就要起飞,我们还要赶去开会。”

    “请拿好您的证件。”

    “姐姐,你也喝点。”

    徐嫱心里的那根弦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缓缓变软,但这根弦却在下一秒被人硬生生撑开。

    “好的,您稍等。”

    “阿衍……停车……”

    “刺啦——!”

    离开柜台右拐就是安检口。

    她接过包,回头看向身后。

    “徐嫱,”他举起逮捕令,“你涉嫌蓄意谋杀证据确凿,并且在取保候审期间违反规定试图离境……”



    “楚……小眠……”

    有那么一瞬间,徐嫱似乎觉得这只是又一个荒诞的噩梦。

    “没事。”青年摇摇头。

    “好。”

    “抱歉,麻烦让一下。”

    但靠下的那本却像是刚刚打印出来的,取护照时用到的序列号都还贴在封皮右上角没有撕掉。

    贡安平打了个手势。

    原来我的小医生……

    但带给徐嫱压迫感的绝不仅仅是他身材的高大。男人目不斜视地朝自己走来,那种目光并不像是陌生人在路过时不经意的打量。

    他沉着脸,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不情愿似的附到楚眠耳边。

    顾衍难得没有呛声,扶起楚眠往机场外走去。

    徐嫱身体紧绷,仿佛一道门堵在安检口。两人间近乎于对峙的气氛很快吸引来乘客们的注意。

    “止痛药对我没用……”

    地勤笑容得体双手接过。

    “蠢死了。”男人低声道。

    “您好,办理值机。”

    “咔嚓——!”

    地勤心里有些犯嘀咕。

    见她眉头紧皱,楚眠弯起眉眼笑着重复道:“我没事的。”

    虽然知道机场嘈杂她很可能听不清楚,楚眠还是很快回道。

    她突然有些想笑,不是嘲讽也不是勉强,只因为这短短不到两周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可笑。

    “三位是要去哪儿?”

    贡安平走向顾衍。

    目送三人走远,地勤忍不住偷偷打量被围在中间的青年。

    徐嫱就快要没了冷静。

    她回过神。同事好笑地推推她肩膀,“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京华市国际机场是整个华国的交通枢纽,时针已转过零点,出发大厅内依旧人头攒动。

    秘书:“亚美尼亚。”

    心里的声音如是说着。

    顾衍心里憋着口气,嘴唇翕动却还是没再出声,安安静静地被楚眠当成自带温度的人肉支架。

    徐嫱无视保安的提醒,脚步匆匆地绕开他走向楚眠。

    楚眠微微抬起眸,眼中的情绪在她的注视下被一步步抽离。

    “把药吃了。”顾衍皱眉道。

    三本护照中两本都有被经常使用过的痕迹,随便翻开一页,各式各样的出境和入境章把只有巴掌大小的页面填得满满当当。

    她看着小小的手提包被传送带慢悠悠地送进金属检测仪,安检员手持探测器示意她上前。

    青年正在接受安检,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迎面而来的男人挡住了他看向徐嫱的视线。

    徐嫱闻声转过头,被举在半空中的手提包很眼熟。

    徐嫱点点头,很快从包里翻出食指大小的滚珠香水。

    男人垂眸扫了眼徐嫱,对她戒备的模样毫不在意。下一秒,他和徐嫱擦肩而过,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听到布料互相摩擦的窸窣声。

    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

    楚眠阖着眼,“阿衍,你快不要说话,我头疼得厉害。”

    “喂——”

    “你是谁?!”

    见男人纹丝不动,楚眠主动往旁边错开一步让出过道。

    “请问需要托运吗?”

    “里面检测出液体,麻烦您拿出来看下。”安检很有礼貌。

    但真正让她焦躁不安的并不是来自生理上的疲惫。

    深度催眠的后遗症即便是楚眠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他斜斜地靠在顾衍肩上,等着头痛缓和。

    “祝您三位旅途愉快。”

    徐嫱接过护照,心里紧绷着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真的是医生啊。

    男人推开秘书,动作轻飘飘的仿佛是在拂开一只塑料袋。

    为了让她放心,楚眠虽然不觉得口渴却还是喝了几口。

    顾衍挑眉,“你在乎?”

    “小眠,你——”

    原本排在楚眠身后的秘书挤到两人中间,“先生您有事吗?”

    高速路口。

    再小的变故放在此刻都像是重重的砝码坠在她心弦上。

    迎面走来的男人有着能用夸张来形容的身材,压迫感极强,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接近崩断。

    地勤点点头递上登机牌。

    两人笑闹着岔开话题。

    “好的,请出示您的证件。”

    他好像不大舒服,嘴唇发白不见血色,那位姓徐的女士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地护在他身旁。

    “楚医生……”她呢喃着。

    “您好!安检口只过不出!”

    “楚医生没事吧?”他关心道。

    贡安平有些无奈,顾衍这脾气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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