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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六名家丁抗了各式补品、绸缎,将江柚凝屋子摆了满满当当。
他有所需,她自当应允,竭力而为。
江柚凝冰凉的手,于宋烟烟面颊轻抚而过,为她拂去泪痕,轻声续道:“乞巧节那日,他于院中候你之时,曾来我屋中向我暗示过心意,亦同你赵叔赵姨定然表过态了。他待你,当是真心。”
她知他今日入宫送了那宫灯,此时这般神态,莫不是太后对那灯有所不满?
谢贵妃、三皇子她且无法相拒,又为何对萧京墨所提思绪种种?
两月后,宫灯绘制已近尾声。
“可娘亲,赵家如今门第高,烟烟自攀不得。烟烟……烟烟只望能勤于技艺,此生留于王府,报答恩情。”
宋烟烟佯了不满,嗔了句:“但若你爹娘不允,你便是要他,不要我了?”
她蓦然闭了眼,望能忆起那年父亲墓前,那双傲然清冷,却予她真实心安的眸子。
“这是我命人自西北佛窟拓印的‘飞天’图,明日元叶会带人送一巨型宫灯入别院,两月内,将此卷腾绘至宫灯之上。”
宋烟烟不明所以,只听那语气,心头轻揪了下。
不过是旧识相探,何须这般郑重?
良久的沉寂后,萧京墨终转身,自袖中取了一轴画卷,递至宋烟烟面前。
萧京墨送来宫灯之时,她已猜着他用意,故而又以极细同色漆线,于宫灯上细补了云彩、绫绸等细节。
“那元欢近日,同他如何?”
“我不怕,烟烟。我已同予衡说好了,若我爹娘答应,他便随我留在京城,陪伴爹娘左右,若不答应,我们便往江南去,置间商铺或开个酒楼,皆可谋生,岂不自在快慰?”
她想,萧京墨需她做些什么,同燕王妃又有何不同?
她尚于脑海中飞速忆着宫灯绘制模样,便听得萧京墨讽然道:“你便不能有一次,听得进他人之言?”
赵元欢捏起一块嫩白剔透的桂花糕,递至宋烟烟口边。宋烟烟张口咬去,只觉一股子清甜的桂花香气,伴着软糯的口感,在口中漫溢。
萧京墨于前缓步出了别院,宋烟烟无声在后跟随。院外落叶遍地,二人伴着脚下窸窣碎叶之声到得竹林旁。
江柚凝却只摇了摇头,回道:“烟烟,替娘亲送送你赵姨和元欢。”
赵元欢原是热烈地说着,可话到后来,二人却没来由起了丝伤感。
江柚凝平日里,连王府所赐都尽力避免,更不会愿无端收受此般贵赠。
婚姻大事,到底是要尊父母之命。元欢她一个官家小姐……
三日后,赵母携赵元欢进了别院。
可她本就欠了恩情,已是此生难报。
宋烟烟轻抿唇,扶了江柚凝坐定,方出了门。
“傻孩子。”江柚凝轻声回道,“便让她来吧。只是别院简陋了些,她们不嫌弃才好。”
宋烟烟无措立于门前,萧瑟秋风吹透衣衫,她不自禁轻颤了下。
“江姨,中秋安康。”
宋烟烟自始至终未曾抬头,只双手接过画卷,轻福身子,回身离去。
直至天色渐昏,赵母才自江柚凝房中踏出,向赶忙开门探看的宋烟烟露出了慈爱笑容,上前握着她手拍了拍,而后带着赵元欢告了别。
宋烟烟视线随赵元欢灿然笑脸而去,只觉夕阳染出的那一片红霞之下,那笑靥明媚地令她动容。
“你赵姨说,元佑他打小便欢喜于你,在江南道时,极勤书学,未等其父调令便先行赴京谋任,便是望着能早日寻着你。他入京后,探得你于燕王府安然,才放下心来。待元欢入京,又借她同你交好,找着了机会与你接触。”
宋烟烟只淡笑着,稍启窗扇,任深秋凉风吹满屋内。
“娘亲这身子,许再撑不了几年了。余生只望,能令烟烟有自立之能,有安生之家。赵家……顾念旧情,定会善待于你,把你交给他们,娘亲放心。”
江柚凝温柔的话语里,参杂着驱也驱不散的,久病的虚弱感:“烟烟长大了,娘亲这身子骨也不知还能伴你几年,是该为你的将来做好打算。”
宋烟烟匆忙放下手中饼子,起身之际,垂首以绢帕轻拭唇角。
她究竟是否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境况?
赵元欢忽得掀了帘,俏皮地向宋烟烟吐了吐舌,留了句:“改日来寻你。”
“那我定每月同你写信,不对不对,一月两封至少。我还要将我在江南采着的花、吃着的果子,都给你捎来,叫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马蹄于青石板上踏出规律而清亮的声响,灰沉车厢在宋烟烟面前掠过。
怨不得,旧邻探望需如此郑重,而素来不欲受人馈赠的娘亲收下了这满屋的重礼……
她望着赵元欢嫣然笑颜,只觉心头如被这桂花糕的甜意浸染。
“宋烟,我有求于皇祖母,此灯呈效极为重要。”
枯瘦的手,冰冰凉凉的,轻抚于宋烟烟脑后,间或碰着了她耳际皮肤,激起她身上一阵寒战。
宋烟烟伸指轻抚着窗台上那白兔的柔软绒毛,凑近赵元欢耳边,窃窃问道。
许是离别之情太过难忍,即便只是提了提,也已然心头酸涩。
宋烟烟脚下不自觉后退,直至背脊抵了冰凉的墙面,才落着泪不住摇头。
宋烟烟素日里将心思藏得极深,江柚凝只道她女儿家觉了出嫁别离,心头伤感,便起身行至她身侧,抚着她发,轻声劝慰。
原来这许多年,当了真的人,竟是她自己。
那时他曾笃然言道,燕王府不求她的回报。
“世子哪里话。”江柚凝将食盒轻置于桌面,行至兀自静立的宋烟烟身侧,轻唤了一声,“烟烟。”
宋烟烟以粗制彩色漆线,于宫灯各面盘绘了“飞天”形案。
马车行远,终于拐角处隐了踪迹。宋烟烟收回视线,却乍然于王府后门处见着提剑而立的萧京墨。
“恩……”赵元欢平日爽朗的模样骤退,稍低了头,脸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今……尚未能让爹娘知晓。”
宋烟烟眨了眨眼,收回手,细品了赵元欢话中之意,惊道:“他应了你了?”
赵元欢仍低着头,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去。
“烟烟?”
可赵元欢直拖了她回房,留了二位母亲于房中叙旧、商谈。
宫灯被抬走当日,赵元欢提了一盒桂花糕,紧着进了别院。她揽着宋烟烟双臂,嘟嘴抱怨着:“可算出关了,都快两月没见着你人了,此前为太后制那屏风,也未见你这般郑重。”
“娘亲,天凉了,你当再加件衣裳才好。”宋烟烟欲起身去往衣柜,却被江柚凝拉住了。
萧京墨并未进屋,只将手中食盒递与江柚凝,而后凤眸直视着宋烟烟,淡声道:“府中席宴未散,人多眼杂,我有事寻宋烟相商,故而来别院叨扰。”
萧京墨很快行远,昏蒙光线里,那背影令宋烟烟觉了愈发陌生难辨。
下一刻,萧京墨蓦然转身,大步离去。
他面色沉冷无比,握剑之手指节上泛起森冷的白,只那双眸子,似萃了火般灼意盎然。
“娘亲!你说什么?”宋烟烟蓦地撑起身子,倔强地忍着眸间泪雾,“娘亲要一直同烟烟在一起。”
那时,中秋明月亦未照亮她似被迷雾笼盖的心识。
赵元欢语带迟疑,令宋烟烟也觉了些疑惑。
宋烟烟眸中,一时间尽是迷惘。
但下一瞬,宋烟烟眉眼间又起愁思:“你爹娘那头,怕是不能答应……”
“元欢……”宋烟烟看她憧憬模样,到底把心下稍起的担忧之言又吞了回去。
“我娘……想来探望下江姨,不知是否方便?你……稍后替我问问。”
她想,望他所求,皆能如愿。
如此,日间观之乃普通图绘,夜间点灯之时,则房内四壁将映更为鲜活生动的画面。
“娘亲!”宋烟烟猛地抽回手,立身而起,匆惶间将椅凳撞翻在地。
“世子……”宋烟烟一时无措,慌张喃了声。
宋烟烟看着满地物什,眉心不由蹙起。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见宋烟烟眼眸也泛了红,赵元欢赶紧调转了话头。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赵元欢却是紧揽了宋烟烟手臂,笑道,“我定会缠着我爹娘,到他们应允为止,我才不要同烟烟分别那么远。”
后来的某个夜里,她恍然间明了,原是她心头一直记着,那年爹爹墓前,那个骄傲淡漠的少年。
“让你少同赵家往来,你是听过便忘了,还是根本未曾想要记得?!”他语调少见的提高了些,听来真动了怒,“如今倒好,这般架势,恨不得明日便去做赵家人了。”
她手指紧扣于掌心,轻蠕了唇,却最终未能发一言。
宋烟烟稍顿了步,而后继续前行。
银晖洒落满院,映得房门口玄衣着身的人影,愈显了清冷。
“烟烟,你长大了,总要面临这一日。”江柚凝面上神情动容,宋烟烟一时竟看不清是喜是忧。
是日晚膳后,江柚凝握着宋烟烟手,指着满地物什,向她提道:“你赵叔赵姨从前便疼爱你,元佑也是个好孩子,赵家当是个好归宿,烟烟?”
宋烟烟见江柚凝双眼微微泛着血丝,忙上前搀着,切切关怀了句:“娘亲,可有不适?”
后来她往江柚凝房中相问,江柚凝沉默许久,只倚于床边,任宋烟烟将头靠于她腿。
宋烟烟应了声,将赵母及赵元欢送上了马车。
] 身后六名家丁抗了各式补品、绸缎,将江柚凝屋子摆了满满当当。
他有所需,她自当应允,竭力而为。
江柚凝冰凉的手,于宋烟烟面颊轻抚而过,为她拂去泪痕,轻声续道:“乞巧节那日,他于院中候你之时,曾来我屋中向我暗示过心意,亦同你赵叔赵姨定然表过态了。他待你,当是真心。”
她知他今日入宫送了那宫灯,此时这般神态,莫不是太后对那灯有所不满?
谢贵妃、三皇子她且无法相拒,又为何对萧京墨所提思绪种种?
两月后,宫灯绘制已近尾声。
“可娘亲,赵家如今门第高,烟烟自攀不得。烟烟……烟烟只望能勤于技艺,此生留于王府,报答恩情。”
宋烟烟佯了不满,嗔了句:“但若你爹娘不允,你便是要他,不要我了?”
她蓦然闭了眼,望能忆起那年父亲墓前,那双傲然清冷,却予她真实心安的眸子。
“这是我命人自西北佛窟拓印的‘飞天’图,明日元叶会带人送一巨型宫灯入别院,两月内,将此卷腾绘至宫灯之上。”
宋烟烟不明所以,只听那语气,心头轻揪了下。
不过是旧识相探,何须这般郑重?
良久的沉寂后,萧京墨终转身,自袖中取了一轴画卷,递至宋烟烟面前。
萧京墨送来宫灯之时,她已猜着他用意,故而又以极细同色漆线,于宫灯上细补了云彩、绫绸等细节。
“那元欢近日,同他如何?”
“我不怕,烟烟。我已同予衡说好了,若我爹娘答应,他便随我留在京城,陪伴爹娘左右,若不答应,我们便往江南去,置间商铺或开个酒楼,皆可谋生,岂不自在快慰?”
她想,萧京墨需她做些什么,同燕王妃又有何不同?
她尚于脑海中飞速忆着宫灯绘制模样,便听得萧京墨讽然道:“你便不能有一次,听得进他人之言?”
赵元欢捏起一块嫩白剔透的桂花糕,递至宋烟烟口边。宋烟烟张口咬去,只觉一股子清甜的桂花香气,伴着软糯的口感,在口中漫溢。
萧京墨于前缓步出了别院,宋烟烟无声在后跟随。院外落叶遍地,二人伴着脚下窸窣碎叶之声到得竹林旁。
江柚凝却只摇了摇头,回道:“烟烟,替娘亲送送你赵姨和元欢。”
赵元欢原是热烈地说着,可话到后来,二人却没来由起了丝伤感。
江柚凝平日里,连王府所赐都尽力避免,更不会愿无端收受此般贵赠。
婚姻大事,到底是要尊父母之命。元欢她一个官家小姐……
三日后,赵母携赵元欢进了别院。
可她本就欠了恩情,已是此生难报。
宋烟烟轻抿唇,扶了江柚凝坐定,方出了门。
“傻孩子。”江柚凝轻声回道,“便让她来吧。只是别院简陋了些,她们不嫌弃才好。”
宋烟烟无措立于门前,萧瑟秋风吹透衣衫,她不自禁轻颤了下。
“江姨,中秋安康。”
宋烟烟自始至终未曾抬头,只双手接过画卷,轻福身子,回身离去。
直至天色渐昏,赵母才自江柚凝房中踏出,向赶忙开门探看的宋烟烟露出了慈爱笑容,上前握着她手拍了拍,而后带着赵元欢告了别。
宋烟烟视线随赵元欢灿然笑脸而去,只觉夕阳染出的那一片红霞之下,那笑靥明媚地令她动容。
“你赵姨说,元佑他打小便欢喜于你,在江南道时,极勤书学,未等其父调令便先行赴京谋任,便是望着能早日寻着你。他入京后,探得你于燕王府安然,才放下心来。待元欢入京,又借她同你交好,找着了机会与你接触。”
宋烟烟只淡笑着,稍启窗扇,任深秋凉风吹满屋内。
“娘亲这身子,许再撑不了几年了。余生只望,能令烟烟有自立之能,有安生之家。赵家……顾念旧情,定会善待于你,把你交给他们,娘亲放心。”
江柚凝温柔的话语里,参杂着驱也驱不散的,久病的虚弱感:“烟烟长大了,娘亲这身子骨也不知还能伴你几年,是该为你的将来做好打算。”
宋烟烟匆忙放下手中饼子,起身之际,垂首以绢帕轻拭唇角。
她究竟是否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境况?
赵元欢忽得掀了帘,俏皮地向宋烟烟吐了吐舌,留了句:“改日来寻你。”
“那我定每月同你写信,不对不对,一月两封至少。我还要将我在江南采着的花、吃着的果子,都给你捎来,叫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马蹄于青石板上踏出规律而清亮的声响,灰沉车厢在宋烟烟面前掠过。
怨不得,旧邻探望需如此郑重,而素来不欲受人馈赠的娘亲收下了这满屋的重礼……
她望着赵元欢嫣然笑颜,只觉心头如被这桂花糕的甜意浸染。
“宋烟,我有求于皇祖母,此灯呈效极为重要。”
枯瘦的手,冰冰凉凉的,轻抚于宋烟烟脑后,间或碰着了她耳际皮肤,激起她身上一阵寒战。
宋烟烟伸指轻抚着窗台上那白兔的柔软绒毛,凑近赵元欢耳边,窃窃问道。
许是离别之情太过难忍,即便只是提了提,也已然心头酸涩。
宋烟烟脚下不自觉后退,直至背脊抵了冰凉的墙面,才落着泪不住摇头。
宋烟烟素日里将心思藏得极深,江柚凝只道她女儿家觉了出嫁别离,心头伤感,便起身行至她身侧,抚着她发,轻声劝慰。
原来这许多年,当了真的人,竟是她自己。
那时他曾笃然言道,燕王府不求她的回报。
“世子哪里话。”江柚凝将食盒轻置于桌面,行至兀自静立的宋烟烟身侧,轻唤了一声,“烟烟。”
宋烟烟以粗制彩色漆线,于宫灯各面盘绘了“飞天”形案。
马车行远,终于拐角处隐了踪迹。宋烟烟收回视线,却乍然于王府后门处见着提剑而立的萧京墨。
“恩……”赵元欢平日爽朗的模样骤退,稍低了头,脸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今……尚未能让爹娘知晓。”
宋烟烟眨了眨眼,收回手,细品了赵元欢话中之意,惊道:“他应了你了?”
赵元欢仍低着头,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去。
“烟烟?”
可赵元欢直拖了她回房,留了二位母亲于房中叙旧、商谈。
宫灯被抬走当日,赵元欢提了一盒桂花糕,紧着进了别院。她揽着宋烟烟双臂,嘟嘴抱怨着:“可算出关了,都快两月没见着你人了,此前为太后制那屏风,也未见你这般郑重。”
“娘亲,天凉了,你当再加件衣裳才好。”宋烟烟欲起身去往衣柜,却被江柚凝拉住了。
萧京墨并未进屋,只将手中食盒递与江柚凝,而后凤眸直视着宋烟烟,淡声道:“府中席宴未散,人多眼杂,我有事寻宋烟相商,故而来别院叨扰。”
萧京墨很快行远,昏蒙光线里,那背影令宋烟烟觉了愈发陌生难辨。
下一刻,萧京墨蓦然转身,大步离去。
他面色沉冷无比,握剑之手指节上泛起森冷的白,只那双眸子,似萃了火般灼意盎然。
“娘亲!你说什么?”宋烟烟蓦地撑起身子,倔强地忍着眸间泪雾,“娘亲要一直同烟烟在一起。”
那时,中秋明月亦未照亮她似被迷雾笼盖的心识。
赵元欢语带迟疑,令宋烟烟也觉了些疑惑。
宋烟烟眸中,一时间尽是迷惘。
但下一瞬,宋烟烟眉眼间又起愁思:“你爹娘那头,怕是不能答应……”
“元欢……”宋烟烟看她憧憬模样,到底把心下稍起的担忧之言又吞了回去。
“我娘……想来探望下江姨,不知是否方便?你……稍后替我问问。”
她想,望他所求,皆能如愿。
如此,日间观之乃普通图绘,夜间点灯之时,则房内四壁将映更为鲜活生动的画面。
“娘亲!”宋烟烟猛地抽回手,立身而起,匆惶间将椅凳撞翻在地。
“世子……”宋烟烟一时无措,慌张喃了声。
宋烟烟看着满地物什,眉心不由蹙起。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见宋烟烟眼眸也泛了红,赵元欢赶紧调转了话头。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赵元欢却是紧揽了宋烟烟手臂,笑道,“我定会缠着我爹娘,到他们应允为止,我才不要同烟烟分别那么远。”
后来的某个夜里,她恍然间明了,原是她心头一直记着,那年爹爹墓前,那个骄傲淡漠的少年。
“让你少同赵家往来,你是听过便忘了,还是根本未曾想要记得?!”他语调少见的提高了些,听来真动了怒,“如今倒好,这般架势,恨不得明日便去做赵家人了。”
她手指紧扣于掌心,轻蠕了唇,却最终未能发一言。
宋烟烟稍顿了步,而后继续前行。
银晖洒落满院,映得房门口玄衣着身的人影,愈显了清冷。
“烟烟,你长大了,总要面临这一日。”江柚凝面上神情动容,宋烟烟一时竟看不清是喜是忧。
是日晚膳后,江柚凝握着宋烟烟手,指着满地物什,向她提道:“你赵叔赵姨从前便疼爱你,元佑也是个好孩子,赵家当是个好归宿,烟烟?”
宋烟烟见江柚凝双眼微微泛着血丝,忙上前搀着,切切关怀了句:“娘亲,可有不适?”
后来她往江柚凝房中相问,江柚凝沉默许久,只倚于床边,任宋烟烟将头靠于她腿。
宋烟烟应了声,将赵母及赵元欢送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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