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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兴奋、期待、急迫、思念、担忧……

    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但这也确实耗费了不少时间。

    不仅恶心，长得还和自己梦境中的非常相似。

    2小时14分59秒。

    是眠岚在冰原局中不曾上挑的那一剑。

    望不到头的迷雾中，巨大而丑陋傀儡，一遍又一遍的走着重复且同样的路。

    不再有萤火的陪伴后，这程路显得相当的黑，手电的光透不过山岚，甚至是有些复制品已经窜到了身前，谈寂才得以发现。

    没有队友，没有npc，也没有回忆，有的只是身侧的疾风，与黑暗中追逐着他的无数双血红眼睛。

    3小时31分18秒。

    谈寂是谁？

    也像徐慢的局里，柯枫被掳进夜城之前，从狸花那里为他顺来的早饭。

    “啧。”

    因为，还有一个很强大的敌人，在这些复制品的源头处，等待着他的到来。

    1小时35分17秒。

    眠岚否认了这个空间，却从未否认过自己所做的一切。

    第六十四章·蜃楼

    是不是只要手中还握有命线，就不会惊慌。

    于是伸出了细长苍白的手臂，想要抱一下对方。

    谈寂的胸口在猛烈的起伏，他早已力竭，饥饿带来的低血糖，使手指不住的颤抖，几乎拿不住剑。

    这里意外的非常干净，不知为何，所有的复制品都不敢靠近。

    久到早已失去身体，忘却来路，想不起自己的姓名。

    可洞道太窄了，丑陋的傀儡无处可藏。

    火焰代表着谁，不言而喻。

    只因他终于懂得了更为绚烂的情感。

    像是一场幻觉。

    黑暗中，多出了哀嚎与啃食骨头的声音。

    这些复制品的攀爬能力很有限，身后那些，追着他的脚步，坠入了极深的崖底，而原本崖底的那些，又相互推搡拉扯着，谁都爬不上来。

    加之此处离终点越来越近，复制品也越发密集了起来。

    “你这是，”他对着焰火笑了一下，“要和我一起上吗？”

    那捧并肩的火焰催促着，竟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也许弈者手册上的内容并非皆对。

    和那个消失不见的npc。

    好在独木桥上一个都没有，谈寂疾步跃了过去，身后慢了半拍追上来的那些，最前面的分明以于洞口处停下，却被后面看不见洞外情况的复制品，给生生撞了出去，嚎叫着落入了深渊。

    谈寂得空喝光了最后的半瓶水，又看了一眼口袋中的兔兔计时器。

    这里的路并不算窄，但复制品众多，两日前留于此处的记号被破坏了不少，使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来分辨正确的路。

    傀儡应当杀掉进入这个空间的魂识，但他却躲在黑暗里，一步都不敢靠近。

    计时器开始跳动。

    有点莫名的搞笑。

    那或许是因为，神明也会懂得爱。

    他终于甩开了追逐，冲进之前看到冰原幻相的空地上。

    冷冽的风追逐着他，无妨，他心中自有燎原的烈火。

    “谈寂？”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问道，“是你吗？”

    不死不灭。

    梦境于这一瞬惊醒，第八日，来临。

    2小时17分01秒。

    谁都不可能离开，这片命运之中的埋骨之地。

    “！”

    好在谈寂的路痴单纯只是平时走路不用心，这会儿情况紧急，倒是能迅速回忆起两天前走过的具体路线。

    那坠落声接连不断，其哀嚎声延绵不绝。

    也许是因为，他曾做出了，眠岚自己最想要，却碍于身份，无法做出的选择。

    好吃到他觉得下一日的自己，一定会走到终点。

    暗河的水很凉，浇在伤口上倒正好缓解疼痛，谈寂在第七日最后的二十分钟里，认真的处理了它们，才再一次的，陷入了深睡之中。

    谈寂拽着命线从骨堆上方荡了过去，目的明确的落入了那个被两棵植物挡住的洞口，只当后面那些，都是超市水产区玻璃缸里的螃蟹。

    挺难吃的，有点像……

    迷雾覆盖的白骨堆中，明明灭灭着无数双血红的眼睛。

也到不了终点了。

    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发现了他。

    他害怕这个男人看到现在的自己。

    包括之前路上的那些，甚至沾在衣物上的这些，通通不见了。

    小兔子倒也挺可爱的，如果不是面板上，倒映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这个男人是谁？叫什么？梦里的谈寂早已想不起来。

    时间紧迫，除非遇到彻底挡死了狭窄洞道的复制品，谈寂基本能避则避。

    第八日。

    除了满身被抓挠的伤痕外，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证明发生过的一切。

    不知是走了多少回，绕了多少圈，被困了多少个日月。

    弈者手册上说，主「爱」的局，规则往往最宽容。

    也不知是看了太多的复制品，才会做出那样离奇悲伤的梦，还是他在这里待得太久，魂识受到了规则的同化，就要渐渐堕为新的傀儡了。

    其名为「爱」。

    谈寂干脆折返回去，在那条暗河边喝了点水，又洗了把脸，吃掉了口袋中最后的两片吐司。

    像苏貘的局里，柯枫找到之后舍不得吃，却硬要塞给他的儿童小面包。

    太恶心了，谈寂想。

    3小时01分46秒。

    那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只穿着件黑色背心，微卷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露出的深蓝色耳钉，在黑暗里，依旧折射出好看的光。

    却还记得，一定要走出这里，外面还有个他爱着的人，在等待他回去。

    3小时58分12秒。

    空掉的矿泉水瓶孤零零的掉在了地上，谈寂向前急掠而去，但很意外的是，规则守着那片空地，并没有打算追上来。

    却唯独没有孤独。

    ***

    他血红色的瞳孔里倒影着男人的影子，竟觉得对方也许同自己一样难过。

    兔兔计时器进了水，很快便彻底停摆

    是林澄仰脸时那双清澈的眸。

    大约是前一日里清理了大量复制品的缘故，洞穴中剩余的并不多，且其速度和力量，也完全不及之前所交手过的那两具傀儡真身。

    终有一日，石洞再一次被赶赴此地的弈者打开。

    这也许是谈寂有记忆以来，入过的最孤独的一个局，最极端的一个空间。

    只感到了铺天盖地压下来的悲伤。

    此处的复制品多但脆弱，基本被一剑穿心后，便会化作一摊黑血，堆积在地面上，甚至不需要再砍下头颅。

    谈寂砍瓜切菜般的解决掉了一些，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那个巨大且丑陋的傀儡真身。

    只是在梦境里，他最终也没能走出这片迷宫。

    也许是因为它们刚被“生”出来，尚未来得及模仿原身的举动和能力。

    金线于清澈潺潺的暗河上急掠而过，竟是留下了一道绚烂的拖影，而线的主人身形犹如最灵巧矫健的猫科一般，直径落入了那个标记着正确入口的隧洞之中。

    它不是复制品，也不是丧命于此的弈者化作的傀儡，它来源于眠岚心底的挣扎，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愧疚。

    睁眼的那一瞬，谈寂便从石床上跃了起来。

    金线抛出的瞬间，谈寂忽地回忆起了那片冰原。

    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规则。

    可不知为什么，手中的长剑，却刺穿了男人的心脏。

    如此想想，这吐司其实也挺好吃的。

    头颅斩下时，黑血溅了满天，却在巨傀轰然倒地之后，全都消失不见。

    却还是踉跄的向前跑了一段，以肩撞开了那扇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门。

    他落入无边的海水中，陷入了深睡。

    谈寂于最后一程路的尽头，将长剑刺入了巨型傀儡的心口。

    谈寂的魂识游离于时光之外，却还是，梦到了柯枫。

    那东西足足有两米来高，与之前两具不同，他的额头上并无裂缝，肥大的肚子上却开了道口子，不断有新的复制品从中爬出。

    反倒是男人满身鲜血的抱住了他，轻声道：“谈寂，我来接你去人间。”

    0小时00分01秒。

    1小时08分23秒。

    密密麻麻的，跗骨之蛆一般，像是贴着人的脊梁。

    3小时59分48秒。

    就像曾在被暖阳铺满的病房里，做过的那样。

    这一路，他几乎把所有没感受过的情感，都体会了个遍。

    谈寂越过断掉的独木桥，又钻入了岔路极多的通道之中。

    这里复制品逐渐多了起来，洞道还算宽敞，只需解决掉其中一些便能够轻松通行。

    那捧引路的火，居然还在此处等他。

    它们不会配合，无法协作，宁可自相残杀，也不会允许其中任何一个爬至更高处。

    倘若谈寂没有记错，眠岚的这一段回忆里，记录了大量关于柯枫的事情。

    是不是只要全力的奔跑，就不会悲伤。

    即使这样，他的反应和速度依旧相当的快，尽最大可能的避免了自己受伤。

    这条分叉纵横的通道走至尽头，便是这个空间里，谈寂曾到过最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