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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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泪很多，擦干之后又很快爬满脸颊，林星遇不厌其烦地擦着，这只袖口湿透了就换一只。
“外婆今天上午都吃了什么？”他拉过椅子，在秦九瑜旁边坐下。
“我猜，唐玥那边可能已经被你交代过了，所以，我打电话问的岳父。岳父不太会说谎，三两句就被我诈出真话了。”
林星遇一看见她的动作，双手马上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外婆。
“下不为例。”林星遇扣着她的后脑勺，额头轻轻抵着她的，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证实着自己的存在，“现在，你好好洗个脸，我们一起去看外婆，她现在需要我们。”
秦九瑜稍微缓和一点情绪，转回身体和他说话，“很少，她很多都不愿意吃，白粥好入口，她会吃半碗。另外，软一点、水分多一点的水果可以。
“我问过了，可以出去散心的。而且，我们不离开这栋楼，边上还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大冬天的，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林星遇垂眸，看着三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知在想着什么。
凑得近了，林星遇还能看见青青紫紫的淤痕上留着大大小小的针孔。
林星遇将她拉到旁边的楼道里，这边相对僻静，方便说话。
他沉默着靠近，扯过袖口给她擦眼泪。
外婆看到饮料进了垃圾桶，心里着急，再加上生着病，心中始终憋着股说不上来烦躁。此时气血忽然上涌，她开始口不择言，“你就是故意不给我喝，干脆渴死我了好了！”
“谁给你喝的？”
听到外孙女的话，外婆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她朝着林星遇伸出手。
林星遇过来的时候，秦九瑜正好舀起一勺切得碎碎的车厘子肉，准备喂给外婆。
主治医生没说过可不可以出去，她有些不太放心：“可是……”
他握了下外婆的手，冷冰冰的，还有些硌手。外婆比他看到的，还要瘦得多，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的人皮包裹着底下的白骨。
秦九瑜摇着脑袋，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星遇，我好难受，感觉快要疯了。”
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是明晚才会回来。如今时间提前，只能说明她瞒着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秦九瑜安排好学校里的事情，就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赶。才进病房门，就看见外婆坐在床沿，手里拿着瓶雪碧要拧开。
外婆有点委屈，但还是讨好地说：“我嘴巴里没味道，又渴，看到袋子里有雪碧，就想着喝一点。”
“星遇，你在和外婆说什么？出哪去？”她蹙眉反问道。
秦九瑜听见这话，心就像被针扎似的，嘴里却依旧不肯让步，“你不能喝这个。”
“早上吃了半碗稀饭，现在刚吃完小半盒的车厘子。”
林星遇转身问她：“外婆不能喝太多水吗？”
“那也不应该会渴成这样，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林星遇满眼怜惜，一想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承受了许多，他的心就觉得密密麻麻的疼。
秦九瑜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
“嗯，”秦九瑜声音又开始哽咽，她停了停，克制住自己的哭腔后，继续说，“外婆除了重度肺炎，还有心衰，主治医生说喝太多水会增加她心脏的负担，要让我们控制她的饮水量。”
医生说外婆的情况好一点，她就能喘上口气，医生说外婆的情况不好，她的心就开始滴血。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林星遇语气有点不满，“你不应该瞒着我。外婆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可以不知情呢？再说，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坎儿是我们不能一起过的呢？”
她只能煎熬着。
桌上的袋子里，装的是朱晓琳买的水果。里面的饮料，应该是她路过楼下小卖铺时，顺手给秦九瑜带的。
“嗯。”秦九瑜应着，强行打起精神。
秦九瑜小心又熟练地将她扶起来，给外婆喂了几口水就连忙将杯子挪开。
“好，到时候馋哭我。”秦九瑜重复着她的话，知道这一页已经翻篇了。
“她现在天天打着营养，但是她的身体太差了，虚不受补，偶尔承受不住还得停一停。”
林星遇看了眼外婆的嘴唇，然后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水杯和棉签，将她的嘴唇润湿。
他看着她扑簌簌滑落的眼泪，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了摸，没有找到纸巾，尴尬地在裤缝边缘蹭着手指。
吃得太少了！
“回来……就好……”她说话很费劲，声音压抑而突兀，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间或发出沙哑难听的“呼呼”声。
外婆也跟在他的话后面点头。
病痛折磨的不仅仅是外婆，也折磨着目睹一切的秦九瑜。那些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日子，医生的话就像一把悬在心头上的刀，随时能决定她的生死。
旁边的两人听着，心里难受极了。
“不行，你不能喝。”秦九瑜拒绝得很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甚至当着她的面，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饮料。
病房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是外婆距他们只有一门之隔。
林星遇拍着她的背，仍由着她将心中的痛苦宣泄出来。
好在，这种紧张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躺着的外婆转醒，手往旁边够着，想要喝水。
“让我起疑的，还是你的微信消息。你可能没怎么注意到，你每次发出来的文字，如果有错字，即使不影响理解，你也会补充清楚。但是，最近你没有，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魂不守舍的事情。
秦九瑜吓得脸色都白了，直接丢掉手上的东西，飞扑上前，将她手里的饮料拍落。
昏睡中的外婆像是察觉到唇上的湿意，抿了两下嘴，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对身体好”这四个字一出，秦九瑜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当即就同意了。她和林星遇一起，将外婆收拾妥当，报备过后，推着轮椅带她出门了。
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呼吸沉重地喘息着，半晌，慢悠悠地躺回床上，重新闭着眼睛。
林星遇微笑着说：“今天天气好，可以推外婆去一楼的大玻璃窗边晒晒太阳。”
“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走进病房，林星遇一眼就看见雪白的被子里躺着的瘦瘦小小的外婆，不禁眼眶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外婆的病，一定会好的。
《悄然而至的他[先婚后爱]》
外婆牵过外孙女的手，两只手同时发力，颤巍巍地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然后轻轻拍了拍。
林星遇再问：“吃东西呢？外婆能吃多少？”
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然而，落在外婆的耳中，她觉得倒像是在指责她似的。
林星遇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
干燥综合症，在外婆身上，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她的口腔干燥，口中发黏，没有什么唾液，这使得她对水的需求极其渴望，尽管喝再多的水也不能缓解她的症状。
她哭了很久，到最后微微脱力，趴在林星遇的肩头，小声啜泣着。
秦九瑜也看着他们的手，牙齿紧咬着另外一只手掌心的肉，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
林星遇抬手，将她被眼泪浸湿的发丝拨到脑后，叹息道：“虽然你说这段时间忙，唐玥那边也很正常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外婆，你看谁回来了？”秦九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外婆靠在她身上。
外婆瘦了很多，脸上的颧骨很突出，脸上的褶皱因为缺少血肉的支撑而无力地耷拉着。她戴着鼻氧管，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输液的，检测的。
林星遇听着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外婆，默不作声。他的眼神很深邃，深邃到令秦九瑜感到不安。
这个决定是对的。出门后，外婆的精神状态不错，甚至还有精力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她的身体很矛盾，水能暂时缓解她的燥热，却也会加重她的负担。
秦九瑜瞬间红了眼睛，她背过身，用手捂着眼睛，进一步解释，“外婆……她还有干燥综合症。”
刚才的狠话说出口的瞬间，外婆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拉下脸道歉，承认自己错了，她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梗着脖子嘴硬，“切，不给就不给，我还不稀罕呢。等后面出院，我回家杀鸡，煮鸡汤喝，到时候馋哭你。”
这丁点水，对外婆来说，当然是不够的，但是，她知道，医生叮嘱过自己不能多喝水，所以，她再渴望，也不闹着要。
秦九瑜抹了抹眼泪，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外婆的事情的？”
秦九瑜苦笑了下：“想瞒着你也不容易。”
秦九瑜没留意他的神色，只是让他陪着外婆，自己先去卫生间将碗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她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出去。
] 她的眼泪很多，擦干之后又很快爬满脸颊，林星遇不厌其烦地擦着，这只袖口湿透了就换一只。
“外婆今天上午都吃了什么？”他拉过椅子，在秦九瑜旁边坐下。
“我猜，唐玥那边可能已经被你交代过了，所以，我打电话问的岳父。岳父不太会说谎，三两句就被我诈出真话了。”
林星遇一看见她的动作，双手马上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外婆。
“下不为例。”林星遇扣着她的后脑勺，额头轻轻抵着她的，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证实着自己的存在，“现在，你好好洗个脸，我们一起去看外婆，她现在需要我们。”
秦九瑜稍微缓和一点情绪，转回身体和他说话，“很少，她很多都不愿意吃，白粥好入口，她会吃半碗。另外，软一点、水分多一点的水果可以。
“我问过了，可以出去散心的。而且，我们不离开这栋楼，边上还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大冬天的，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林星遇垂眸，看着三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知在想着什么。
凑得近了，林星遇还能看见青青紫紫的淤痕上留着大大小小的针孔。
林星遇将她拉到旁边的楼道里，这边相对僻静，方便说话。
他沉默着靠近，扯过袖口给她擦眼泪。
外婆看到饮料进了垃圾桶，心里着急，再加上生着病，心中始终憋着股说不上来烦躁。此时气血忽然上涌，她开始口不择言，“你就是故意不给我喝，干脆渴死我了好了！”
“谁给你喝的？”
听到外孙女的话，外婆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她朝着林星遇伸出手。
林星遇过来的时候，秦九瑜正好舀起一勺切得碎碎的车厘子肉，准备喂给外婆。
主治医生没说过可不可以出去，她有些不太放心：“可是……”
他握了下外婆的手，冷冰冰的，还有些硌手。外婆比他看到的，还要瘦得多，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的人皮包裹着底下的白骨。
秦九瑜摇着脑袋，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星遇，我好难受，感觉快要疯了。”
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是明晚才会回来。如今时间提前，只能说明她瞒着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秦九瑜安排好学校里的事情，就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赶。才进病房门，就看见外婆坐在床沿，手里拿着瓶雪碧要拧开。
外婆有点委屈，但还是讨好地说：“我嘴巴里没味道，又渴，看到袋子里有雪碧，就想着喝一点。”
“星遇，你在和外婆说什么？出哪去？”她蹙眉反问道。
秦九瑜听见这话，心就像被针扎似的，嘴里却依旧不肯让步，“你不能喝这个。”
“早上吃了半碗稀饭，现在刚吃完小半盒的车厘子。”
林星遇转身问她：“外婆不能喝太多水吗？”
“那也不应该会渴成这样，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林星遇满眼怜惜，一想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承受了许多，他的心就觉得密密麻麻的疼。
秦九瑜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
“嗯，”秦九瑜声音又开始哽咽，她停了停，克制住自己的哭腔后，继续说，“外婆除了重度肺炎，还有心衰，主治医生说喝太多水会增加她心脏的负担，要让我们控制她的饮水量。”
医生说外婆的情况好一点，她就能喘上口气，医生说外婆的情况不好，她的心就开始滴血。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林星遇语气有点不满，“你不应该瞒着我。外婆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可以不知情呢？再说，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坎儿是我们不能一起过的呢？”
她只能煎熬着。
桌上的袋子里，装的是朱晓琳买的水果。里面的饮料，应该是她路过楼下小卖铺时，顺手给秦九瑜带的。
“嗯。”秦九瑜应着，强行打起精神。
秦九瑜小心又熟练地将她扶起来，给外婆喂了几口水就连忙将杯子挪开。
“好，到时候馋哭我。”秦九瑜重复着她的话，知道这一页已经翻篇了。
“她现在天天打着营养，但是她的身体太差了，虚不受补，偶尔承受不住还得停一停。”
林星遇看了眼外婆的嘴唇，然后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水杯和棉签，将她的嘴唇润湿。
他看着她扑簌簌滑落的眼泪，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了摸，没有找到纸巾，尴尬地在裤缝边缘蹭着手指。
吃得太少了！
“回来……就好……”她说话很费劲，声音压抑而突兀，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间或发出沙哑难听的“呼呼”声。
外婆也跟在他的话后面点头。
病痛折磨的不仅仅是外婆，也折磨着目睹一切的秦九瑜。那些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日子，医生的话就像一把悬在心头上的刀，随时能决定她的生死。
旁边的两人听着，心里难受极了。
“不行，你不能喝。”秦九瑜拒绝得很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甚至当着她的面，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饮料。
病房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是外婆距他们只有一门之隔。
林星遇拍着她的背，仍由着她将心中的痛苦宣泄出来。
好在，这种紧张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躺着的外婆转醒，手往旁边够着，想要喝水。
“让我起疑的，还是你的微信消息。你可能没怎么注意到，你每次发出来的文字，如果有错字，即使不影响理解，你也会补充清楚。但是，最近你没有，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魂不守舍的事情。
秦九瑜吓得脸色都白了，直接丢掉手上的东西，飞扑上前，将她手里的饮料拍落。
昏睡中的外婆像是察觉到唇上的湿意，抿了两下嘴，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对身体好”这四个字一出，秦九瑜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当即就同意了。她和林星遇一起，将外婆收拾妥当，报备过后，推着轮椅带她出门了。
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呼吸沉重地喘息着，半晌，慢悠悠地躺回床上，重新闭着眼睛。
林星遇微笑着说：“今天天气好，可以推外婆去一楼的大玻璃窗边晒晒太阳。”
“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走进病房，林星遇一眼就看见雪白的被子里躺着的瘦瘦小小的外婆，不禁眼眶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外婆的病，一定会好的。
《悄然而至的他[先婚后爱]》
外婆牵过外孙女的手，两只手同时发力，颤巍巍地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然后轻轻拍了拍。
林星遇再问：“吃东西呢？外婆能吃多少？”
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然而，落在外婆的耳中，她觉得倒像是在指责她似的。
林星遇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
干燥综合症，在外婆身上，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她的口腔干燥，口中发黏，没有什么唾液，这使得她对水的需求极其渴望，尽管喝再多的水也不能缓解她的症状。
她哭了很久，到最后微微脱力，趴在林星遇的肩头，小声啜泣着。
秦九瑜也看着他们的手，牙齿紧咬着另外一只手掌心的肉，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
林星遇抬手，将她被眼泪浸湿的发丝拨到脑后，叹息道：“虽然你说这段时间忙，唐玥那边也很正常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外婆，你看谁回来了？”秦九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外婆靠在她身上。
外婆瘦了很多，脸上的颧骨很突出，脸上的褶皱因为缺少血肉的支撑而无力地耷拉着。她戴着鼻氧管，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输液的，检测的。
林星遇听着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外婆，默不作声。他的眼神很深邃，深邃到令秦九瑜感到不安。
这个决定是对的。出门后，外婆的精神状态不错，甚至还有精力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她的身体很矛盾，水能暂时缓解她的燥热，却也会加重她的负担。
秦九瑜瞬间红了眼睛，她背过身，用手捂着眼睛，进一步解释，“外婆……她还有干燥综合症。”
刚才的狠话说出口的瞬间，外婆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拉下脸道歉，承认自己错了，她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梗着脖子嘴硬，“切，不给就不给，我还不稀罕呢。等后面出院，我回家杀鸡，煮鸡汤喝，到时候馋哭你。”
这丁点水，对外婆来说，当然是不够的，但是，她知道，医生叮嘱过自己不能多喝水，所以，她再渴望，也不闹着要。
秦九瑜抹了抹眼泪，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外婆的事情的？”
秦九瑜苦笑了下：“想瞒着你也不容易。”
秦九瑜没留意他的神色，只是让他陪着外婆，自己先去卫生间将碗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她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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