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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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殷打断，“他是，只是……”

    只是她

    “抱歉……”

    晏殷低头望见她攥住袖摆的指尖。

    若沉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挨了责备打骂，日后想起自己拒绝了沉香，多半也是要后悔的。

    晏殷一度也曾想问问她心里可有他……

    她牵强地避开瑾王的话题，只压抑着心口涌动的复杂情绪，轻声道：“我希望陛下能走出来……”

    那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会扼住她的手臂，用她很难读懂的眼神说他什么都没有了……

    她动作僵顿住，他口中淡淡令她坐下，她心头压着哥哥的事情，便也只能坐下。

    织雾将这些事情在心头稍稍一捋，当即便坐不住了。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他再得不到她的垂爱。

    哪怕自欺欺人也都可以占有她。

    天子往玉山侯府送了很多东西。

    日日享受她的美好，夜夜沉浸在与她灵丨肉交织的爱丨欲里。

    “从你还是顾盼清、还是陈雾的时候……”

    除却沉香，剩下那些经书，织雾随意翻开几本，几乎字里行间都有血印，似乎是对方磨破了手也仍旧在不断抄录，伤口好了再伤，伤了再好，以至于这一堆抄录的经文几乎全都带血。

    织雾却并没有立马松一口气。

    她想要让拾墨帮自己想法子求见天子,可不曾想,拾墨出去跑了一趟，还没托门路递关系,宫里便主动来了个太监接人。

    且会做下这样的事情，也的确很符合杏玉眼下偏执的性格。

    “是什么时候认出了……民女？”

    织雾在提及到这些后，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以至于少女的拒绝，都并没有引起向来秉性暴戾的帝王震怒，而是悄无声息地将被拒之门外的东西又默默带走。

    昨夜哥哥将锦囊丢火盆里的举止分明是再故意不过。

    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也不是对谁都会有好处。

    毕竟他明里暗里在她毫无察觉时都试探过那么多次，哪怕偶然间念过陈雾的名字，她也没有太大反应。

    “如今你和瑾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么？”

    这次,殿中便只剩下他二人。

    不是在她回到自己身体里苏醒后认出来的，而是在她还在顾盼清身体里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其上字迹清秀，并非是晏殷的字迹，同样也让织雾感到困惑不解。

    甚至会将手伸进火中，任由火焰灼伤皮肉。

    “希望陛下，不要再记得过往那些事情。”

    甚至,与后宫妃嫔湿身相贴，这显然只会是罪过……

    连哥哥都会猜到……他会猜到自然也完全不奇怪。

    待织雾再度抬脚踏入那大殿时,御案后的天子却屏退了所有人。

    少女在听见“失忆药”几个字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眸，对这些事再度感到出乎意料。

    他似乎为了她改变了太多太多不该改变的因果，也因为她日日沉浸在一些不必要的憔悴。

    清早上。

    晏殷听见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纵使她从容起身告退，多一个字都不再施舍给他，晏殷也不敢张口强留。

    但相处下来，发现对方的性情恬淡温柔，与自己从前的主子很像。

    只是织雾始终记得沉香是个胆小的孩子，做旁人的奴婢，她也怕对方会做不好差事。

    “我……我只是……”

    “所以陛下……”

    可织雾早起收拾好之后，一直等过了天中，都没有等到顾宣清自宫里传来的分毫消息。

    她的希望里，唯独没有希望他可以留在她身边。

    是他在她熟睡时，靠近她耳边唤她，她都会于梦境中软糯着嗓音答应着的。

    织雾一颗心始终惴惴不安，上了马车,脑袋里都仍旧浑浑噩噩。

    他们二人不再挑破更多，却都能做到对话间的心照不宣。

    他害得天子烧伤右手，今日又送上这等把柄……

    她初来时，自是日夜不安。

    可眼下，他只怕她似那易散的彩云，脆弱的琉璃。

    他会为了一个小小锦囊大张旗鼓地围了玉山侯府。

    织雾不是没有猜想过他的答案，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认出她的时间，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唯有“阿雾”这个称呼……

    他从前送织雾的名贵布料裁制的新衣裙，或是往她妆奁盒里堆满的珍稀珠宝，织雾都默默地一应拒绝。

    每每想到这点，沉香私底下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伤心一场，织雾瞧见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想独占有她的记忆。

    过去精明到无人可以算计他半枚棋子的太子殿下，可以通过千百种手段将她强留在身边。

    她的指尖攥得几乎泛白，在昨夜开始便想要劝他好好照顾自己……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

    “也希望陛下……此后都喜乐安康。”

    织雾霎时微微沉默。

    晏殷垂下眼眸，倏然答她，“他救人有功，朕不会追究。”

    终于，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被她自己主动提及。

    旁人见状难免感到诧异，既诧异织雾会如此大胆，敢全然拒绝，又诧异天子会突然对一个少女如此卑微讨好。

    救人有功，还是玷污妃嫔清誉，全在他一句话之间。

    “顾宣清无事。”

    织雾走上前去作势要跪拜他,却听见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地道了一句“不必”。

    她猜到晏殷多半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打那之后,小郡主便一直记恨着姚贵妃等人。

    织雾手边有茶，可她根本没有心思喝茶，只急切抬起乌眸，想要求情，“民女的哥哥……”

    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又那样熟悉彼此的气息。

    “是当年小郡主在宫中差点落水殒命……”

    “陛下……”

    顾宣清浑身湿漉漉地将姚太妃从池子里救上来,这样的举止不会是功劳。

    可答案早在她一次又一次抛弃他时，不是便已经明了了吗？

    直到过了晌午,匆匆忙忙赶回府里来的却是顾宣清身边的小厮拾墨。

    也是因为她。

    消息传到宫里之后。

    “顾宣清与你并非同支，关系远到你们也许都只是第一次见面。”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愿意张开口。

    织雾再想到姚太妃是杏玉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当即便觉得这一切全都乱套了。

    似一场不敢妄想的美梦，一旦醒来，顷刻间便会将他踹回从前那个人间炼狱。

    晏殷说出这句话时，不吝于心头呕血。

    织雾心口不安极了。

    “是侯爷跳进那水池中将人给救上来的。”

    晏殷最初不是没有试探过她。

    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告诉沉香更多。

    昨夜那一幕在脑海中重现，织雾都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织雾呼吸一颤，下意识抬起雾眸看他。

    最紧要的事情是……

    他该杀了瑾王的……在话本中他也的确会杀了对方。

    最终，织雾只收了好几箱不值钱的经书，还有一道被送来的沉香。

    织雾诧异。

    她一直记恨到今日不知怎地就得了机会,自不肯错过。

    “他被我灌下了失忆药。”

    ……

    可他彼时不敢直说，也怕会吓到她。

    他既不希望瑾王会有机会在黄泉与她相见，也不希望瑾王会记得阿雾。

    当初是姚贵妃手底下的人害得杏玉落入水池，且在她奄奄一息时都没有任何人来搭救。

    甚至，天子的右手也因此被火烧伤……

    “你何故这样关心对方？”

    拾墨还道：“这说来也都是一些陈年旧事。”

    可眼下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

    马车一路颠簸驶入皇宫。

    顾宣清今日原本打算早朝后带织雾去街市上买些东西,顺道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该带妹妹好生散散心。

    种种一切，都让她无法想象他如今的生活，也不敢想象。

    “阿序不是瑾王……”

    可她如何会不清楚哥哥昨夜做得有多过分？

    可眼下他没有……

    尤其是她想到不光自己清楚哥哥和姚太妃有染的事情，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天子,也一样和她心里门清。

    嗓子里都隐隐有了铁锈味。

    若不是织雾当时出手,只怕杏玉早就成了一只水中怨鬼。

    拾墨告诉织雾，“今日上午，小郡主将姚太妃推进了水里……”

    晏殷这时候才一点一点掀起眼睑，正眼打量起她。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针对哥哥……

    沉香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分配来照顾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

    她竟会想知道答案吗？

    显而易见，阿雾就该是她的本名。

    更别说普通人知晓了这些不该知晓的事情，会不会遭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诸多不可预料的麻烦，自然还是能避就避。

    所以晏殷后来想为她改名的念头愈发强烈，想要暗示她改成她原本的名字。

    这让人很难不为此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