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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棠身后是从树梢惊落的白雪,一大团的砸下来,折断的枯枝也落寞的躺在雪里。

    “你知我多少呢?”青棠的目光飘然晃去,落在人身,观见双乌黑瞳眼。

    “嗯?你又被欺负了?”

    青柏挂雪,鹤顷眼神定定,瘦脊挺直,“就算是想要引人注意也不用这般糟蹋自己。”

    青棠唇上无色,雾黑的眉紧紧蹙起来,“你……你别过来。”动作极细微,几不可察,一如猩红的血珠滴落在雪上,声息皆被吞没。

    “你又不开心?”

    

    鹤顷迟缓地出声,鼻尖一皱,屏息,才佯作发现地问:“你受伤了?还好吗?”

    昌平只是默默的去关上了窗,好让风雪不能侵袭。

    鹤顷原地不动,持暖炉,披绛衣,外裹兔绒毛领白披风,慵慵吐一口浊气,矗于原地,滞足。

    青棠吐字仿若音息不稳,一道凛风扫过,鹤顷才陡然闻到一丝血腥气,而后一滴一滴的血从衽摆坠落时,雪是难免被渲成红色的。

    他怡然抬首,欣赏近处常青柏挂雪的枝。

    青棠扬眉看着人,因生涩而钝钝落语,故于舌下碾过三番,笑时咬在齿间,“那便先谢过你了,鹤公子。”

    “陛下,早些休息吧,夜晚风雪寒冷,莫要再生病了。”

    那簇雪不玷风尘,寂静的睡在靴侧。

    “谁?”

    “我,我? ”他以断语询己,讷然时相答竟也恍恍然,“我不知道...我大概是来....见你的?”

    青棠蓦然出声时,极缓慢地抬眼,再看去,是鹤顷。

    齐景的躯身伏的很低,头颅也埋入臂弯,而滚烫的泪坠进雪里,至于绝望的痛呼一字一句,都不会再入他的耳。

    所幸此时,风引起氅的绒毛,吹散了苦寂,“我胡乱在此走走,你呢?”

    鹤顷低头抚顺衣袍,轻声道:“下次见面,我有礼相赠。”

    裴瞻咬字总落半分玩味,青棠抬掌欲拍开他其实并未施力的手,却先触到温润的玉石,拢着他残留的暖意。

    苏昭、阿昭,江南的风雪太冷,我带你走,好不好。

    他倏然一惊,戒备散去二分。

    鹤顷抵一指唇前,将眉头熨平,唇侧有清浅的笑。

    青棠面上一顿,霎时冷下眉眼。

    “你想见我,应当有话要讲?”

    “我不知道……”青棠絮语时太过轻缈,似山巅停云、枝上结淞,轻易破碎。

    他鲜少有这样的情态,须臾才乍然清明。

    雪色已成溶落之象,偶有几簇披在枯枝之上,一惊便簌簌滚落,摔碎在壤间。

    青棠瞬息觉得,心里好似有一小块什么东西陷倒了。但他又十分自知,臆断无力转圆。

    青棠展眉,漾出畅朗的笑意,将眼底的疑云皆驱散,“是啊,没等来将军,倒是把你等来了,真是无趣。”

    他洞人时瞳色渐至渐浅,近成琉璃之状,瞬息又复原貌,吐息都痛,“只是望你莫重蹈……覆辙……”

    他阖目,去掩那瞬心惊,但长睫颤颤,乱了呼吸,再开口时,又微哑一把嗓,“可我只愿一步一叩,祈一番重来因果......”

    他步上前,清冽眸光迎上人眼,浑身肃然气度,青棠只摇摇头,声也悲怆,“这问题,不该问我。”

    鹤顷眼目有摄人心魄的能力,顷刻抚去人满心惴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裴瞻没来赴约?”

    青棠被人一声再一声的絮语淹没,一对黝黑的乌瞳里蕴足了愕然。

    鹤顷抱臂树下,一树红梅被糟蹋的簌簌落,在肩头堪堪停留一息,滚入碎琼。

    鹤顷上含笑,声却淡然,竟不答反问:“那你猜,我是为了什么?”

    青棠只是温声,自他口中弥过缺堑,“你不必如此。”

    “不、”鹤顷只有一声很轻的否认,“只是心中突然轻松了。”

    鹤顷眉展落出一个舒朗的笑,将应时却倏然迟滞,似以错开天光、在洪流中两影相叠,

    月方泊入云,窗下小灯晃出闪烁的影。

    只是此时别无旁人,又太岑寂,鹤顷能看清枯枝后的我,他也能听见,未辨清时,还以为是雪化的响动,目触及被玷染成霞云的雪,烫得笑容顿碎。

    鹤顷极慢极缓,似回应,又似自语,“那我也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青棠忍不住眉眼弯弯,不由噙着笑,他乌润的目珠一转,漾着水纹光,檀口微张,玉颌也轻抬,“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我若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行此招。”

    鹤顷说,我是来见你的。

    一句话敲撞了鹤顷心弦,他没想到青棠用情如此之深。

    “只要你有事找我,我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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