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遭遇刺杀的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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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好看？”他上扬着调调，走进了朱昭延一步。

    既然是赏的，汪晚意可不会不好意思，定然是什么贵买什么，这小皇帝也没再说他庸俗。

    朱昭延虽不明汪狗话中意，但回宫，恐怕汪晚意是没有机会了。

    “汪晚意你是腿短吗？还不快跟上来。”他又戴上了面具，笑着回头叫他。

    “既然好看，那公子倒是给钱结账啊？”

    这戴上了确实是比不戴更顺眼了一些。

    速度越来越快，腥甜从喉咙处涌了上来，朱昭延面色惨白一片。

    朱昭延手上动作反射性的一动，在汪晚意身后凉凉的看着他的后脑。

    “噗嗤……嘶……。”汪晚意刚被它气笑，身上被箭刺伤的伤口就被撕裂开来。“你这骡子，还生气了。”

    “还真是对不住九百岁了，等逃难回了宫，本督定会赏给你全燕京最好吃的梨子还有金造的马房，你救驾有功，就算是牲畜，陛下定然也是不会吝啬的。”汪晚意笑着用手顺了顺它的鬃毛，九百岁直接把头别了过去，看样子还在生他的一簪之仇。

    “陛下您龙体有损吗？”他顾不上自己有多痛，目视前方的路，向身后的朱昭延问道。

    “赔晚意丢的宝贝……”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脱力的朝着朱昭延倒去。

    “抓紧了，臣会尽快在雨前回宫，陛下您别害怕。”

    这片树林有非常多的大树，可以很好的做掩护，那些从远处射来的冷箭几乎全被插在了树干上。

    “同燕京最艳的花魁比，都毫不逊色。”他又说道。

    “呵。”汪晚意微弱的轻笑一声，仿佛是看到了朱昭延对他的关心，觉得很意外。

    随着被扯下的簪子，盘成髻的头发也被力道扯的散落开来，飞扬的乱发随着风肆意招摇。

    呦，这小皇帝举一反三的功夫还长进了起来。

    汪晚意说完，一把将发簪上的簪子扯下，狠狠的扎在了九百岁的背上，九百岁长叫一声，狂奔着向前跑去。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从后身飞过，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上。

    天际闪过暗紫色的大闪，四处阴风大起，轰隆几声后，随着豆大的雨滴斜落下来 ，大雨疯狂的从天而降，漆黑无边的夜色与仿若白昼的电闪相互交错，身上的衣物瞬间被淋个透。

    身后奔跑的马蹄声响起，电闪而过，能看见是三个骑着马，身穿夜行衣手拿弓箭的杀手。

    .

    阴森的环境下，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

    “抱紧了！”汪晚意大喊一声。“压下身子！”

    两人骑上骡，九百岁瞪着它不大的豆豆眼叫了几声，两个大鼻孔还往外喷着气，四肢蹄子那是颤颤巍巍，原地打着转。

    “有晚意在。”

    “有刺客！快趴下！”

    寒冷的风伴随着如银针的雨打在两人的身上，阵阵的刺痛。

    弓箭的飞啸声在耳边响起，如同划破的云霄，一道两道，一缕断发飞落，脸颊处被箭流硬生生的划破了一道口子，血珠从前方飞落在朱昭延的脸上，血还未凉。

    冷箭从头顶呼啸飞过，第三支第四支紧随而来，但这次射的不是他们，而是身下骑着的九百岁。

    随着九百岁加快速度，朱昭延身子一个不稳，他猛的伸出手将抱住了汪晚意的腰。

    他监官走南闯北，大明的江山几乎是走了个透彻，再新奇的玩意儿，那些个讨好他的地官富商都给他孝敬了个遍，光是这做爹就做了几回，便宜儿子的地标都可以画张地图了。

    “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汪晚意回过头担忧的说道。“陛下，您还可以吗？”

    “记着这个倒是门儿清。”他解开腰间的钱袋子，掏了钱给了大娘。

    “陛下，我们先进洞暂时躲避一下吧，等安全了再出去。”汪晚意脸色苍白，语气有些许无力。

    他们似乎是跑到了整片森林的最深处，就连雨水都被茂密的树叶枝桠隔绝在外，空气中阴暗潮湿，除了退路，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一处洞口不大的山洞。

    朱昭延虽身体病弱，但他骨相生的极好，汪晚意更像是被朱昭延拥进了怀里。

    夕阳与夜晚之间过渡的很快，一眼望去，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林荫路上，漆黑一片。

    汪晚意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洞中捡了几根被风卷进来的树枝，生火取了暖。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微弱，朱昭延朝他看去，汪晚意整张脸已经是面色惨白，一头长及腰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了身上，水珠一颗颗的从发根处滑落，从额头流到下颚再顺着弧线滑向衣领深处。

    若今夜下了地府阎罗，朕亦会全部烧给你。

    那杀手明显是追不上了速度，手上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此时从天上不知节制而下的雨。

    雇佣的差人将买来的礼盒全部搭到了九百岁的鞍上，领了一块银子便高兴的走了。

    汪晚意手中缰绳变换了个方向，开始往大路旁的树林深处奔去。

    .

    “陛下，您要赔偿晚意。”他的眼皮打着忽闪，长发披散下的脸更显的清瘦尖细，模样就像是志怪里的男狐，从画本中走了出来。

    “好。”朱昭延噙着笑，将簪子插在了汪晚意的发间。

    汪晚意手指头点了点朱昭延腰间挂着的钱袋。

    点燃的火光照亮了汪晚意的侧脸，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灯火穿京城，笙歌已上驿楼。

    汪晚意惊恐的向身后看去，远处又是射来一箭。

    “陛下，您别怕。”

    汪晚意勒紧缰绳，九百岁四条腿快跑了起来。

    “陛下保护好自己！”

    “死不了。”

    言语间，汪晚意已经将鞍上的所有贵重宝贝全都扔了下去，礼盒滚在地上散落开，玉器金饰碎了一地也散了一地。

    “陛下，坚持住。”

    身下的九百岁被这一道道冷箭惊吓，奔跑的更加迅速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杀手渐渐被甩开，两人一骡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陛下，生了火就不冷了。”

    回行走在来时的大路，此时身处的环境与热闹繁华的集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寂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除了沙沙的落雨声，还有叮咚叮咚的水滴滴落的声音，呼啸的风从外面呼呼的吹进来，两人此时身穿的外衣早就浑身湿透，更是觉得透着心底的冷。

    进入山洞里，外面的洞口虽小，但里面的面积却很大。

    “好看吗？”汪晚意歪了下头，指着自己轻轻摇晃了下脑袋。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似乎都暗藏心事，彼此看上去又像是心知肚明，有默契的互不干涉。

    夕阳西下，天边也被渡上了一层红金和暗灰色的晚霞，河边花楼亭阁挂着的五彩琉璃灯笼被点亮，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运河花灯夜景是燕京最有名的景色，每从宫里看去，甚至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燕京大塔。

    肩颈上的重量，让朱昭延微楞，他朝他方才坐的位置上看去，地上流了一地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水。

    朱昭延眼神复杂，这种情况不应该，汪晚意不是应该的自保吗？为何他最先想到的会是自己，不过，他不会信汪晚意真的会有这么忠诚，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宦官，会忠诚帝王，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些。

    朱昭延饱含深意的盯着汪晚意，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发簪。

    “汪晚意！”他惊慌失措的喊汪晚意的名字。

    只是汪晚意看不到，那些杀手射出的箭全部都是在朱昭延回头之后，杀手在确定朱昭延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射出箭。

    他以为他会被射成筛子的。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这燕京，因为够俗。

    “赔什么？”

    朱昭延没想到的是，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骡子跑起来竟然要比那些从外邦进贡来的汗血宝马还要跑的更快。

    彼时朱昭延走在他前面，汪晚意看着朱昭延的背影，也笑着跟了上去。

    “回宫了。”朱昭延突然开口说道。

    受伤的九百岁已经没了精神，精疲力尽的跪趴在一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一路上，汪晚意都在全程配合着朱昭延。

    “幼稚。”朱昭延又伸出手拍了下汪晚意的脑门，动作间是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没射到，那真是可惜了。

    那奔走的马蹄踏进地上的水坑之中，扬起如浪潮的巨大水花。

    脸颊上划破的口子也在往下混着雨水淌着血。

    “还想要什么，都可赏你。”傲气清贵的声音从他背影前响起，但暗处那双上挑眼尾的眸光中却是藏不住的萧杀之意。

    当燕京的笼火被点起，便是朱昭延算计着回宫的时辰，也是送汪正上黄泉的引路。

    又是两道冷箭，一道顺着汪晚意的侧腰划过，硬生生的带下了一块皮肉。

    汪晚意牵着绳子抬头往天空上望去，头顶已经不见星月，似是乌云蔽日阴沉压抑，时不时的阴风大作，大路两边杂草如恶鬼枯肢，群魔乱舞。

    过了好一会，靠在他肩上的人才出了声音。

    汪晚意握住身后朱昭延的手。

    “好看。”朱昭延眼睛向别的地方暼去，脸上却是带着笑。

    “走了。”他瞪了汪晚意一眼，转头朝前走去。

    这是要打算逼他们下骡了。

    “可以再紧些，无妨。”汪晚意将手覆盖在朱昭延的手背，安抚说道。

    虽说他山珍海味珠宝珍馐他都不缺，但这值钱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嫌越来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