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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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华期老师没有这么包容她、如果华期老师像爷爷那样痛骂她一顿，些许她会更加心安理得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就是要散会的意思了。
林满初一怔，“……您什么意思？”
“第一条，希望我们允许你自由研究异变后的异种，理由是他们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不再是人类。”
“据系统记 录，X所属的智能锁环镇定剂注射过于频繁。”林文德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进而怀疑你的精神状态是否足够稳定。”
虽然她在基地里的确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但林满初并不经常回去，反而在研究所里凑活的时间比较多。
“全都……同意？”林满初抬起头。
他在基地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先前基因融合项目就是他拍板定下的，然而在林文德面前，还是不敢太出风头。
林满初拿着血检报告扫了一眼。
“……林老先生，别生气。”
异变爆发这么久，人类栖居在临时搭建的庇护所，早已习惯了单调乏味的食物和器具，甚至眼前这些东西，也都
“罔顾人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怒骂。
话题过于尖锐，会议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来的次数多，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认识她，试探性地询问：“林教授，看来您对检测结果依然不满意……您之后还来吗？”
不出所料，还是没有出现奇异细胞。
秋季傍晚，安芜基地降下了浓重的霾，潮冷而粗涩的空气直直往肺里灌。
段志何道：“既然大家达不成共识，不如先各自冷静几天，办法总比困难多，没道理我们找不出破局之法。”
居然是华期先开口了，语气平淡，垂眸看着木桌打磨光滑的边沿，“满初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并非没有道理。”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指向自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华期，提声道：“你华期老师现在也是异种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不是人了？！”
他的确觉得，林满初有些极端了，简直像走火入魔。
她低下头，步履匆匆地走出去，将下巴埋到领口，以抵挡潮湿的冷空气。
正如她先前所说，X太珍贵了，任何有可能损害X性命的事情都会被限制，即使她是创造X的人也不行。
华期并没有反对，只温柔地看着她，“满初，要记得，安芜基地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不要把重担都挑到自己肩上，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吧。”
——然而这些都与气氛紧张的会议室无关。
段志何自老先生开始说话就陷入了沉默，很显然，这一话题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林文德的话却说到了他心坎上。
“好啊好啊，还敢顶嘴？！”林文德指了指她，“你是这样觉得的，是吧？”
华期没有生气，平静地瞥他一眼，“我想您比我更明白，安芜基地已经不安全了。”
林满初暂时不想看见任何人，无论是养她长大的爷爷，还是有知遇之恩的华期老师，她都不想见。
他的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真奇怪，明明没关系的，可就在华期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股陌生而沉重的疲惫感立刻席卷全身。
“华期！”林文德抚了抚心脏，觉得有些心梗，“你就惯着她吧，三个申请就你全都同意……不愧是她的老师啊。”
她收回视线，平静地转过身，向研究所外走去。
段志何坐在主位，十指交叉撑着下颌，语气和蔼地解释，“林教授，你的申请我们认真考虑过，绝不是有意推诿，但实在是……”
于是他顺从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去看X了，权当放了几周假期，等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异种和X的事。”
“即使没有受到城外游荡异种的攻击，基地内部也已经千疮百孔，现在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
经年累月、暗而不发，一经松懈，便势不可挡。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林文德没忍住，情绪激动之下狠狠拍了拍桌子。
“……这和你、和华期老师没关系。”
“去做满初的研究对象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等等。”林文德突然道，“X现在怎么样了？”
“先停几天吧。”林满初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她的确能想到高层不会接受，可真到被拒绝了，还是控制不住糟糕的情绪。
不过现在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说完这番惊骇世俗的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为大家做贡献嘛，怎样不是做呢？”
休息。
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长直黑发贴在脸颊上，衬得她宛如幽鬼。
“爷爷。”
“我要是有一天变成异种了，你是不是还想对我开刀？”
亲近的人一向知道她的弱点，林满初仿佛被黏了嗓子，身形微晃，有些头晕目眩地扶了扶额头，心脏急剧绞痛。
“……故步自封得来的安全是不长久的。”
走出一段距离，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走到了3栋下面。
她差点气笑，“您觉得我疯了？！”
“……我的三个申请，你们全都驳回了。”
不出所料，根本没有特别多的东西。
最终，她哑着嗓子说。
……X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条，希望我们允许你对X进行关键性实验，比如对他导入奇异细胞。”
“至于魏卓君那边，我们会替你协商好的，你不用担心。”
林满初直直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乍露，不卑不亢地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罔顾人伦的，那些异种本就不是人类了，这是事实。”
话是对林满初说，她顿了顿，如实回答：“一切正常……我依然认为他诞生的意义就是进行实验，既然你们曾经同意了这个项目，现在又为什么不让我进行下一阶段？”
这种听起来与她毫无干系的词，让她久违的无措，如果休息的话，她应该做什么？回到冷冰冰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为家的房间？
段志何撑着额头，幽幽叹了口气。
不，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吧？整个房间里除了床和柜子以外空无一物，毕竟她实在没有为X添置用具的精力。
“……但我同意了。”华期淡淡道，“你说得对，我们龟缩到基地太久了，图桉桦作为异变的起点，的确应该仔细调研一番。”
“所以你就同意了如此送死的行为？”沉默不发的其中一位高层终于没忍住，阴阳怪气问。
“……”
心脏更加绞痛，以至于林满初不得不低下头紧握双拳，苍白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无人知晓她垂下的漆黑眼眸中，盛满了迷茫和无措。
***
至于林满初本身，也并不能确定这样做之后，她究竟能不能保住X的生命。
会议结束。
不死心地一遍遍进行没有意义的血检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尝试向X的身体里注入同血型的、含有奇异细胞的血液。
但林满初清楚地明白，高层那些人不会同意的。
“还有X，他本就是为了实验而诞生的，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段志何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是的，前两条的确不太合适，但第三条，申请前往图桉桦进行细致调研，由于实在太过危险，我们并没有同意。”
林满初仰头看着3栋的窗户，认出了哪个是她划给X的房间，她凝视了一会儿，思绪像大海中的鱼在游离。
……X的苏醒本就是奇迹。
毕竟林文德是在座所有人的老师。
公寓楼下是少见的小超市，林满初顿了顿，进去逛了一圈，手指在货架上掠过。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林满初无比熟悉的、关切的微光，烫伤她的视线，让她想要逃避。
冷风往她的脖子里灌，林满初拎了拎衣领，将下巴埋得更深，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楼下发呆的时间过长了。
让她不由想自我叩问：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吗？
“当然不。”老先生笃定地说，“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当然了解你，但无可否认的是，你最近的确过于紧绷了。”
打断段志何的老先生却丝毫不怵，瞪着林满初道：“……你自己看看你申请了个什么东西？”
“况且——”她终于抬起眼睛，将挑染过的头发撩到耳后，神色认真笃定，“如果我真的异变失去理智，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她清醒地知道，疼痛只是应激反应下的错觉罢了。
说的最后，老先生胸膛剧烈起伏，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林满初！我培养你、教导你，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情的吗？！”
林满初颇感荒谬，几近无言，她看了华期一眼。
他看向段志何。
——痛苦、执拗，纠结而难堪。
面对摆在桌子上的、被打回的申请报告，林满初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但免不了语气冰冷，刺得人发慌。
为什么要同意呢？她想。
《驯养的怪物怎么黑化了？[人外]》
***
“你太极端了，孩子。”林文德此刻冷静下来，难得心平气和地解释，“操之过急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的心境不太适合同X接触，我看你还是休息几天吧。”
] 如果华期老师没有这么包容她、如果华期老师像爷爷那样痛骂她一顿，些许她会更加心安理得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就是要散会的意思了。
林满初一怔，“……您什么意思？”
“第一条，希望我们允许你自由研究异变后的异种，理由是他们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不再是人类。”
“据系统记 录，X所属的智能锁环镇定剂注射过于频繁。”林文德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进而怀疑你的精神状态是否足够稳定。”
虽然她在基地里的确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但林满初并不经常回去，反而在研究所里凑活的时间比较多。
“全都……同意？”林满初抬起头。
他在基地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先前基因融合项目就是他拍板定下的，然而在林文德面前，还是不敢太出风头。
林满初拿着血检报告扫了一眼。
“……林老先生，别生气。”
异变爆发这么久，人类栖居在临时搭建的庇护所，早已习惯了单调乏味的食物和器具，甚至眼前这些东西，也都
“罔顾人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怒骂。
话题过于尖锐，会议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来的次数多，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认识她，试探性地询问：“林教授，看来您对检测结果依然不满意……您之后还来吗？”
不出所料，还是没有出现奇异细胞。
秋季傍晚，安芜基地降下了浓重的霾，潮冷而粗涩的空气直直往肺里灌。
段志何道：“既然大家达不成共识，不如先各自冷静几天，办法总比困难多，没道理我们找不出破局之法。”
居然是华期先开口了，语气平淡，垂眸看着木桌打磨光滑的边沿，“满初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并非没有道理。”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指向自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华期，提声道：“你华期老师现在也是异种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不是人了？！”
他的确觉得，林满初有些极端了，简直像走火入魔。
她低下头，步履匆匆地走出去，将下巴埋到领口，以抵挡潮湿的冷空气。
正如她先前所说，X太珍贵了，任何有可能损害X性命的事情都会被限制，即使她是创造X的人也不行。
华期并没有反对，只温柔地看着她，“满初，要记得，安芜基地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不要把重担都挑到自己肩上，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吧。”
——然而这些都与气氛紧张的会议室无关。
段志何自老先生开始说话就陷入了沉默，很显然，这一话题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林文德的话却说到了他心坎上。
“好啊好啊，还敢顶嘴？！”林文德指了指她，“你是这样觉得的，是吧？”
华期没有生气，平静地瞥他一眼，“我想您比我更明白，安芜基地已经不安全了。”
林满初暂时不想看见任何人，无论是养她长大的爷爷，还是有知遇之恩的华期老师，她都不想见。
他的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真奇怪，明明没关系的，可就在华期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股陌生而沉重的疲惫感立刻席卷全身。
“华期！”林文德抚了抚心脏，觉得有些心梗，“你就惯着她吧，三个申请就你全都同意……不愧是她的老师啊。”
她收回视线，平静地转过身，向研究所外走去。
段志何坐在主位，十指交叉撑着下颌，语气和蔼地解释，“林教授，你的申请我们认真考虑过，绝不是有意推诿，但实在是……”
于是他顺从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去看X了，权当放了几周假期，等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异种和X的事。”
“即使没有受到城外游荡异种的攻击，基地内部也已经千疮百孔，现在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
经年累月、暗而不发，一经松懈，便势不可挡。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林文德没忍住，情绪激动之下狠狠拍了拍桌子。
“……这和你、和华期老师没关系。”
“去做满初的研究对象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等等。”林文德突然道，“X现在怎么样了？”
“先停几天吧。”林满初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她的确能想到高层不会接受，可真到被拒绝了，还是控制不住糟糕的情绪。
不过现在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说完这番惊骇世俗的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为大家做贡献嘛，怎样不是做呢？”
休息。
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长直黑发贴在脸颊上，衬得她宛如幽鬼。
“爷爷。”
“我要是有一天变成异种了，你是不是还想对我开刀？”
亲近的人一向知道她的弱点，林满初仿佛被黏了嗓子，身形微晃，有些头晕目眩地扶了扶额头，心脏急剧绞痛。
“……故步自封得来的安全是不长久的。”
走出一段距离，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走到了3栋下面。
她差点气笑，“您觉得我疯了？！”
“……我的三个申请，你们全都驳回了。”
不出所料，根本没有特别多的东西。
最终，她哑着嗓子说。
……X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条，希望我们允许你对X进行关键性实验，比如对他导入奇异细胞。”
“至于魏卓君那边，我们会替你协商好的，你不用担心。”
林满初直直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乍露，不卑不亢地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罔顾人伦的，那些异种本就不是人类了，这是事实。”
话是对林满初说，她顿了顿，如实回答：“一切正常……我依然认为他诞生的意义就是进行实验，既然你们曾经同意了这个项目，现在又为什么不让我进行下一阶段？”
这种听起来与她毫无干系的词，让她久违的无措，如果休息的话，她应该做什么？回到冷冰冰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为家的房间？
段志何撑着额头，幽幽叹了口气。
不，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吧？整个房间里除了床和柜子以外空无一物，毕竟她实在没有为X添置用具的精力。
“……但我同意了。”华期淡淡道，“你说得对，我们龟缩到基地太久了，图桉桦作为异变的起点，的确应该仔细调研一番。”
“所以你就同意了如此送死的行为？”沉默不发的其中一位高层终于没忍住，阴阳怪气问。
“……”
心脏更加绞痛，以至于林满初不得不低下头紧握双拳，苍白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无人知晓她垂下的漆黑眼眸中，盛满了迷茫和无措。
***
至于林满初本身，也并不能确定这样做之后，她究竟能不能保住X的生命。
会议结束。
不死心地一遍遍进行没有意义的血检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尝试向X的身体里注入同血型的、含有奇异细胞的血液。
但林满初清楚地明白，高层那些人不会同意的。
“还有X，他本就是为了实验而诞生的，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段志何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是的，前两条的确不太合适，但第三条，申请前往图桉桦进行细致调研，由于实在太过危险，我们并没有同意。”
林满初仰头看着3栋的窗户，认出了哪个是她划给X的房间，她凝视了一会儿，思绪像大海中的鱼在游离。
……X的苏醒本就是奇迹。
毕竟林文德是在座所有人的老师。
公寓楼下是少见的小超市，林满初顿了顿，进去逛了一圈，手指在货架上掠过。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林满初无比熟悉的、关切的微光，烫伤她的视线，让她想要逃避。
冷风往她的脖子里灌，林满初拎了拎衣领，将下巴埋得更深，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楼下发呆的时间过长了。
让她不由想自我叩问：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吗？
“当然不。”老先生笃定地说，“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当然了解你，但无可否认的是，你最近的确过于紧绷了。”
打断段志何的老先生却丝毫不怵，瞪着林满初道：“……你自己看看你申请了个什么东西？”
“况且——”她终于抬起眼睛，将挑染过的头发撩到耳后，神色认真笃定，“如果我真的异变失去理智，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她清醒地知道，疼痛只是应激反应下的错觉罢了。
说的最后，老先生胸膛剧烈起伏，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林满初！我培养你、教导你，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情的吗？！”
林满初颇感荒谬，几近无言，她看了华期一眼。
他看向段志何。
——痛苦、执拗，纠结而难堪。
面对摆在桌子上的、被打回的申请报告，林满初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但免不了语气冰冷，刺得人发慌。
为什么要同意呢？她想。
《驯养的怪物怎么黑化了？[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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