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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行,没了元秋,反而方便了她,村子一些偏僻的角落还没找过。

    “抱歉,我有点使不上力气,”他双手往后撑着,苦笑道,“可以拉拉我吗?雪好冷啊。”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拎着只放完血的鸡,狐疑地探出头打量她。

    “这边的人家都找过了,剩下都在桥的另一头了?”

    眼下再过不久就是年关,所有人都忙着筹备,村长直说不能留她吃年夜饭很是遗憾,朝长陵也配合地表示自己不好再叨扰。

    看见后面的元秋,朝长陵以为他的反应会和那些村民一样,可他却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惊喜的笑容。

    让她有些在意的是村人对元秋的态度。

    她和村长在屋内客套完,直接出门来到村里。

    元秋笑了:“那你要和我打赌吗?”

    “我打算去问问村民有关妖兽的事。”

    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分明很平静,可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摇摇欲坠。

    “没事,叨扰您了。”元秋客气道。

    元秋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这话让他哪里觉得好笑。

    他跟着猎户,看着那道门槛越来越近,眼底的光也快要消失。

    “现在……”

    他们一口气走访完九户人家,依旧一无所获。

    元秋一弯眉眼,没有答话。

    就在她低头又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元秋忽然偏了偏脸,从猎户的臂弯中朝这边看了过来。

    “嗯。”元秋却连招呼也不打,甚至都没抬头看他。

    那妇人摇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还有别的事吗?”

    “问什么?”

    他起身坐到她身旁,青年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低着头,挨得很近,所以声音也显得很近。

    元秋一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咯咯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他用手背擦着眼泪说:“你觉得只是这样?”

    “你看,是元秋,他怎么和那个外来人在一块……”

    “……”

    “走不走?”朝长陵上前,朝元秋伸出一只手。

    和那对母女差不太多,之后的村民虽然有问必答,但都语气生硬。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当他再次

    据朝长陵观察,这村子的人口并不多,顶多十来户。

    “……”

    元秋脸上便浮现出那种暧昧不清的笑,显然,他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让元秋和小椿菊送送你。”

    元秋上前,正要摸摸她的脑袋,一只手从后将小姑娘拉过去,妇人拦在她身前,眼神有些生硬:“元秋……有什么事吗?”

    可惜看刚才那样子,他们对自己也提着十二分的戒心,只怕不会顺利。

    “粗鲁?”

    她找了座小溪上的拱桥,半靠不靠地坐上去,也没兴趣问猎户的事。

    “那不如我陪你去?”元秋道:“长藤姑娘是外来人,他们不会搭理你的。”

    这母女二人并无异常,朝长陵确认完毕,抬脚离开时,听见那妇人在后头冲小姑娘说:“你以后看见元秋记得离他远些。”

    “为什么呀阿娘?元秋哥哥很好啊。”

    她没注意元秋在后面古怪地顿了顿,上前叩开房门。

    穷举法也是迫不得已,好在这村子人口不多。

    “等等。”

    “你还想坐着的话请便,我要过桥了。”

    “嘘!他就是个……”

    那时,他那双蒙着水雾、满带绝望的眼睛跟现在一样。

    “也好。”

    她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只知道那只缓缓伸过来抓住她的手冷得吓人。

    “不会吧?不过也有可能,他挺……”

    上古妖兽狡猾,极有可能化作凡人藏匿在村民中,如今只能确认村长一家并无异常,至于其他村户,无从得知。

    元秋一听就笑了,不知为何,这笑容总给她一种伪装似的感觉,所以就算他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得好好问清楚。”

    那倒也不用。

    “……”她开始觉得这人有点不正常:“我不喜欢那样粗鲁待人。”

    回头,元秋正坐在雪地里。

    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

    “不过长藤姑娘为什么会想问妖兽的事?”

    那与厌恶不同,又不像戒备,那感觉更类似于……她不知如何形容。

    他动作粗暴,元秋不禁颦眉。

    朝长陵瞥了眼旁边,当事人毫无动容,仍是在笑。

    “那就……”

    甫一来到村内人多的地方,她和元秋不知为何成了块活靶子,数道视线将他们翻来覆去地打量。

    “你要是觉得我帮了倒忙可以说,下次不会了。”她一本正经道。

    元秋没有答话,只是忽然冲她笑道:“你不问我吗?”

    “刚才的事。”

    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元秋双眼一眯,低语了句“榆木脑袋”。

    不少人已经干起农活,刚过一个拐角,有人从旁叫住她:“长藤姑娘?”

    这家房檐上挂着许多动物皮毛,还有各类兵器,像是村里的猎户。

    就好像在说,他不是在说笑。

    他淡淡地笑起来,五官精致,漂亮但不阴柔,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英气,双眸一弯,那冷淡的眼睑弧形变得有些深沉。

    元秋顿了顿,抬眼看她。

    站起来后,拍拍身上的雪,重新将木柴捡回筐内,一边问她:“长藤姑娘来这做什么?”

    “好了好了,别废话,快点。”

    元秋跟她介绍:“这是长藤姑娘,有些话想问问您。”

    她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到了第十户人家门前。

    “你好像跟村里人关系不好。”朝长陵弯腰将他拉起来。

    朝长陵“哦”了声:“那昨晚的事你不也没提起?”

    不然呢?

    简单处理完伤口,元秋将木筐暂时扔到一边,和她一起往村里走。

    “问什么?”

    事实佐证,穷举法虽然有用,但却是个劳心劳力的下下策。

    不过一个上午,也足够她去挨家挨户地排查。

    “好”字没说完,元秋接着道:“作为酬劳,你可以对我做他刚才想做的那种事。”

    “我倒觉得他们好像也没打算搭理你?”摔倒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他一把。

    他错愕道:“妖兽?我怎么不……”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不知该怎么形容,像是疑惑,像是怀疑,最后又都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朝长陵道:“你们最近有没有看见过妖兽?”

    他那一身白袍几乎要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数十根木柴散落在周遭,上前一看,他的脚踝正往外渗着血,似乎是摔倒时被旁边的石头磕伤。

    是一直掩盖在宽松白袍下的雪白颈项露出来了吗?是因为瞳孔里突然多了两只小钩子在轻轻闪烁吗?

    猎户生得又高又壮,元秋不矮,但身躯很瘦,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朝长陵看见他眼底有自嘲一闪而过,仿佛蜻蜓点水般,转瞬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从这个凡人畏惧的神情来看,他的惊讶不像是装的,看来这人也可以排除在外了。

    但朝长陵再一眨眼,元秋的样子好像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仍旧盯着她。

    他刚才虽然狼狈,但一站起来,白袍衬着颀长如玉的身姿,加之后头茫茫一片的白雪,气度竟一点也不像是普通村人,大概是因为举手投足间带出来的优雅,以及那张生得格外漂亮的脸。

    谁也没想到朝长陵会忽然开口,猎户一顿,便听她说:

    小姑娘就坐在自家门前,看见他们过来,冲元秋招手:“元秋哥哥!”又朝屋里喊:“阿娘,元秋哥哥来了。”

    “该不会是……”

    说话时分明有不少村民从他跟前经过,可谁也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你是…昨天村长救回来的……哦!元秋也在。”

    哪怕她很想再叨扰个十天半个月。

    后面没说的是,这种事在眼前发生了她一般会帮一帮,要是积攒的罪孽太深,到时候影响了她渡劫升境界,岂不是得不偿失。

    “忘了告诉你,村外最近有妖兽出没,我和元秋是被村长叫来问情况的,要是被你耽搁,我们不好交差。”

    朝长陵觉得和这人说话耽误了自己太多时间,起身道。

    “你没有帮倒忙。”

    还是因为,那一直礼貌又柔和的笑容突然之间变得很有攻击性起来了呢?

    朝长陵对别人没有好奇心,只想做自己的事。

    猎户视若无睹,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好元秋,来得正好,你之前开的药又没了,我腰现在还痛呢,快进屋来帮叔瞧瞧。”

    朝长陵却觉得,他根本就没信。

    朝长陵道:“没什么,我看你好像挺为难的,所以就这么做了。”

    猎户拖着他往回走,顺便打发朝长陵:“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他好像突然有点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离开时,朝长陵回首看了一眼,猎户站在那里,目光如恶鬼般狰狞地盯着元秋,哪里还有半点友善。

    “我就是被妖兽追赶才逃到了这里。最近恐怕不会太平了。”

    “我之前晕倒就是因为碰上妖兽,保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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