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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长陵：“那不就……”
就算知道这么做其实也已经改变不了死人的命运，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了。”与她相反,县令老爷是一副笃定的口吻：“日后不要再让他给你瞧病，虽然不知他从哪得知的当年那些事，但肯定，他不怀好意。这回你是因为生了病，为夫就当没看见，但没有下回了。”
“长藤姑娘在说什么？”
“长藤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输。”元秋眨眼，忽然弯下上身凑近她一些，声音也显得很近：“你就不怕我会提那种十分无理的要求吗？”
她现在的神智极不清醒,恐怕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这声音明明笑着，却让人快乐不起来，好像在说，你可以，但我不行。
“不是那位尊者的弟弟吗？”侍女道。
“什么？”
县令老爷也知道不用期待她的回答，起身在原地渡步，自言自语道：“当年那些孩子早被我处理得干干净净,他难道是其中一个？不可能,不可能有遗漏。”
“这只是敷衍我的托词，对吧？”元秋打断她，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是又问了一次：“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救的我？”
这发言和曾经她说“只要我想，就可以救任何人”一样，分不清是傲慢还是自信，但她就是可以说得比任何人都要坦然，元秋一愣，噗嗤笑出声来。
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元秋一愣，啼笑皆非。
丰馨只知道朝长陵有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弟弟，为此她不仅叛出师门，还扬言要杀了对她有恩的山尘真君，是玄一宗无人不知的白眼狼。
“虽然不知你一介凡人能和朝长陵有什么牵扯，但我得告诉你，朝长陵如今会管起凡人的闲事，只不过是为了她的弟弟，不如说，她做所有事，都只是为了那个‘弟弟’而已。”
元秋走后,屋内陷入死寂。县令老爷指着他消失的方向，呆呆愣愣：“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元秋忽然想起那天在阁楼里的失态，他最后尽力地补救了，为此还吻了她的手。
虽然过程让他恶心，但计划确实进行得格外顺利：“还差那么一点，心魔就要被我逼出来了。”
那女修正被一个侍女领着四处查看宅邸，甫一看见元秋，她也愣了一愣，然后皱起眉：“这是谁？”
“我说过，心情好，所以顺手……”
“老爷,他肯定不是,不可能的,对不对？”郑夫人泪眼婆娑地喃喃，比起悲伤,这眼泪更像是因为惊恐而冒出来的。
第29章
和丰馨告辞后，他回到了厢房，朝长陵果然在，而且正好是从他屋里走出来。
“对了，有没有可能是……”他突然福至心灵,抓住郑夫人的手道：“他是无意间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刚才为了从我这里脱身,不得已才那么说。”
是因为他假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他，还是假哭的样子很像他？又或者，伏低在地上痛苦喘息的样子
丰馨自觉和凡人说得太多，不愿再开口，元秋抬手行礼：“谢尊者告知，我明白了。”
说罢，变脸一般，他弯起眉眼温和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怎么掌控自己的笑容，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这样。从没有人能发现，就算是她，也不能。”
果然啊，曾经的那些挣扎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无用功，他从来都不曾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连她救他，到头来也都是因为“别的人”。
“弟弟？”
那之前在阁楼的一切，也是因为“弟弟”？
郑夫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痴痴愣愣地点了头。
其他孩子在读书写字的时候，元秋就已经被关在那座阁楼里学习如何迎合他人、取悦他人，所以他在这方面，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你不是说不提会伤害我的要求？”朝长陵没往后退，以至于二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彼此瞳孔的花纹。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很唐突的问题，但却透着几分认真。
朝长陵很不愿意这么想，但这话语的反面的确又让她想起已死的“弟弟”。
“你要是觉得自己得了青睐，寻求到了她的庇护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要是惜命，趁早离她远点，否则说不准她哪一天就会为了那个弟弟一剑杀了你。”
侍女忙道：“丰馨尊者不知道吗？这是方才那位尊者的弟弟，是和她一起进府的。”
果然那只是个小白脸！他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
元秋成功了，成功地看见朝长陵嘴角一顿，虽然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别的反应，但只有这一个异样就够了。
本来应该是同样的结局，是她插了手，让他活了下来。
这说法让正准备离去的元秋顿了下脚步，回头，他问道：“尊者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日持真君原本还有个弟弟。”
虽然没有血脉的联系，但那是朝长陵初入仙途时最重要的家人。
郑夫人摇头：“不……我不……”
元秋穿过长廊回来的时候，就听侍女说朝长陵回来了，他本要去见她，刚过一个拐角，一道青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对啊,就是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叫我……”父亲？
元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发现？她才不可能发现呢。”
朝长陵颔首，接过来仔细端详，也不知她看出什么名堂来，自言自语道：“果然跟我看见的一样。”
“下次我也跟着你去，免得心魔出来我却不在。”
他有点想笑。
“但我还是想知道，长藤姑娘救我，是不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
他不露出破绽，那种榆木脑袋，凭什么会发现呢？
“长藤姑娘的话，的确可以。”
丰馨上下打量他两眼，这青年生得过于貌美，气质又是温润优雅那一挂的，倒与朝长陵那个弟弟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元秋听罢，神色没甚变化，只是眼眸陡然深了深。
元秋的眼睛，有菱形的纹路镶嵌在瞳孔下半部分，像两只小钩子在轻轻闪烁，可惜朝长陵对此很无动于衷：“那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要求是我不好满足的。”
朝长陵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
“听尊者的口吻如此了解，难道你和……”他没有用“长藤姑娘”或者“日持真君”这两个称谓，而是特意去用从丰馨嘴里说出来的那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和朝长陵……有什么关系吗？”
*
她脸上倒没有被撞破擅自进人家房间的尴尬，坦然得不能再坦然：“我正在找呢，那个铃铛呢？”
元秋和他很像，身不由己，下场只有死亡。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蹲下身，替他擦了眼泪。
朝长陵不太明白他突然执着起这个问题的原因，反正她没打算说实话。
“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就是啊。”
“你既然笃定我是敷衍，那不就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换句话说，如果连这都分不清楚，又谈何报仇？
“我可以问长藤姑娘一个问题吗？”
但即便如此，丰馨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向旁人揭露朝长陵本性的机会，更别说这人还是她的“新弟弟”，就当是好心劝告了。
他往后一退，率先离开她，笑声却没停，一边抬手去擦眼泪，一边笑，声音含着不明的情绪。
看吧，他生来就是为了取悦别人的，所以他才能做得那么好，让那个榆木脑袋的心，都为他软化了一些。
很明显，那是修袍，是一个修士。
但她显然没有看出来。
“长藤姑娘真的很狡猾，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依旧很感谢你。”元秋往后一靠，半坐半倚在一旁的护栏上，眼睛微垂，盯着地面：“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恐怕还是会像我脚下这些泥土一样，任人踩踏，又脏又烂。”
朝长陵倒也不否认。
这都是朝长陵曾经的“风光伟绩”，她作为被这个师姐背叛过一次的人，自然耿耿于怀，
他的笑容游刃有余，仿佛胜券在握。
看她沉默，元秋忽然开口道。
这只是自我满足，毕竟除了处境外，面容、身形、性格、声音，元秋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和他相似。
朝长陵摇头，将铃铛还给他：“你又去给郑夫人看病了？如何？她的心魔。”
他挥手遣散下人，转身问郑夫人：“你知道他是谁？”
“还差一点点。”
县令老爷对那张脸没有任何记忆，更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弟弟。
朝长陵就算要找个替代，也不会去找这种压根儿就不像的人。毕竟她对元秋根本没有过多的情感移入，她向来分得很清楚。
“什么关系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如何的憧憬爱慕，眼下也只剩埋怨和愤恨。
那眼泪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他后来硬挤出来的。
朝长陵就算想要睹物思人，好歹也找个像点的吧？
毕竟被男主人撞见和当家夫人共处一室，下场会如何，谁都知道。
“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有了个弟弟？”
元秋从袖中摸出那只铃铛：“这个？”
因为他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县令老爷狠狠啐了口,如果不是和尊者有关系,早叫人把这种东西乱棍打死。
] 朝长陵：“那不就……”
就算知道这么做其实也已经改变不了死人的命运，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了。”与她相反,县令老爷是一副笃定的口吻：“日后不要再让他给你瞧病，虽然不知他从哪得知的当年那些事，但肯定，他不怀好意。这回你是因为生了病，为夫就当没看见，但没有下回了。”
“长藤姑娘在说什么？”
“长藤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输。”元秋眨眼，忽然弯下上身凑近她一些，声音也显得很近：“你就不怕我会提那种十分无理的要求吗？”
她现在的神智极不清醒,恐怕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这声音明明笑着，却让人快乐不起来，好像在说，你可以，但我不行。
“不是那位尊者的弟弟吗？”侍女道。
“什么？”
县令老爷也知道不用期待她的回答，起身在原地渡步，自言自语道：“当年那些孩子早被我处理得干干净净,他难道是其中一个？不可能,不可能有遗漏。”
“这只是敷衍我的托词，对吧？”元秋打断她，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是又问了一次：“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救的我？”
这发言和曾经她说“只要我想，就可以救任何人”一样，分不清是傲慢还是自信，但她就是可以说得比任何人都要坦然，元秋一愣，噗嗤笑出声来。
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元秋一愣，啼笑皆非。
丰馨只知道朝长陵有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弟弟，为此她不仅叛出师门，还扬言要杀了对她有恩的山尘真君，是玄一宗无人不知的白眼狼。
“虽然不知你一介凡人能和朝长陵有什么牵扯，但我得告诉你，朝长陵如今会管起凡人的闲事，只不过是为了她的弟弟，不如说，她做所有事，都只是为了那个‘弟弟’而已。”
元秋走后,屋内陷入死寂。县令老爷指着他消失的方向，呆呆愣愣：“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元秋忽然想起那天在阁楼里的失态，他最后尽力地补救了，为此还吻了她的手。
虽然过程让他恶心，但计划确实进行得格外顺利：“还差那么一点，心魔就要被我逼出来了。”
那女修正被一个侍女领着四处查看宅邸，甫一看见元秋，她也愣了一愣，然后皱起眉：“这是谁？”
“我说过，心情好，所以顺手……”
“老爷,他肯定不是,不可能的,对不对？”郑夫人泪眼婆娑地喃喃，比起悲伤,这眼泪更像是因为惊恐而冒出来的。
第29章
和丰馨告辞后，他回到了厢房，朝长陵果然在，而且正好是从他屋里走出来。
“对了，有没有可能是……”他突然福至心灵,抓住郑夫人的手道：“他是无意间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刚才为了从我这里脱身,不得已才那么说。”
是因为他假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他，还是假哭的样子很像他？又或者，伏低在地上痛苦喘息的样子
丰馨自觉和凡人说得太多，不愿再开口，元秋抬手行礼：“谢尊者告知，我明白了。”
说罢，变脸一般，他弯起眉眼温和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怎么掌控自己的笑容，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这样。从没有人能发现，就算是她，也不能。”
果然啊，曾经的那些挣扎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无用功，他从来都不曾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连她救他，到头来也都是因为“别的人”。
“弟弟？”
那之前在阁楼的一切，也是因为“弟弟”？
郑夫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痴痴愣愣地点了头。
其他孩子在读书写字的时候，元秋就已经被关在那座阁楼里学习如何迎合他人、取悦他人，所以他在这方面，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你不是说不提会伤害我的要求？”朝长陵没往后退，以至于二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彼此瞳孔的花纹。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很唐突的问题，但却透着几分认真。
朝长陵很不愿意这么想，但这话语的反面的确又让她想起已死的“弟弟”。
“你要是觉得自己得了青睐，寻求到了她的庇护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要是惜命，趁早离她远点，否则说不准她哪一天就会为了那个弟弟一剑杀了你。”
侍女忙道：“丰馨尊者不知道吗？这是方才那位尊者的弟弟，是和她一起进府的。”
果然那只是个小白脸！他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
元秋成功了，成功地看见朝长陵嘴角一顿，虽然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别的反应，但只有这一个异样就够了。
本来应该是同样的结局，是她插了手，让他活了下来。
这说法让正准备离去的元秋顿了下脚步，回头，他问道：“尊者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日持真君原本还有个弟弟。”
虽然没有血脉的联系，但那是朝长陵初入仙途时最重要的家人。
郑夫人摇头：“不……我不……”
元秋穿过长廊回来的时候，就听侍女说朝长陵回来了，他本要去见她，刚过一个拐角，一道青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对啊,就是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叫我……”父亲？
元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发现？她才不可能发现呢。”
朝长陵颔首，接过来仔细端详，也不知她看出什么名堂来，自言自语道：“果然跟我看见的一样。”
“下次我也跟着你去，免得心魔出来我却不在。”
他有点想笑。
“但我还是想知道，长藤姑娘救我，是不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
他不露出破绽，那种榆木脑袋，凭什么会发现呢？
“长藤姑娘的话，的确可以。”
丰馨上下打量他两眼，这青年生得过于貌美，气质又是温润优雅那一挂的，倒与朝长陵那个弟弟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元秋听罢，神色没甚变化，只是眼眸陡然深了深。
元秋的眼睛，有菱形的纹路镶嵌在瞳孔下半部分，像两只小钩子在轻轻闪烁，可惜朝长陵对此很无动于衷：“那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要求是我不好满足的。”
朝长陵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
“听尊者的口吻如此了解，难道你和……”他没有用“长藤姑娘”或者“日持真君”这两个称谓，而是特意去用从丰馨嘴里说出来的那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和朝长陵……有什么关系吗？”
*
她脸上倒没有被撞破擅自进人家房间的尴尬，坦然得不能再坦然：“我正在找呢，那个铃铛呢？”
元秋和他很像，身不由己，下场只有死亡。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蹲下身，替他擦了眼泪。
朝长陵不太明白他突然执着起这个问题的原因，反正她没打算说实话。
“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就是啊。”
“你既然笃定我是敷衍，那不就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换句话说，如果连这都分不清楚，又谈何报仇？
“我可以问长藤姑娘一个问题吗？”
但即便如此，丰馨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向旁人揭露朝长陵本性的机会，更别说这人还是她的“新弟弟”，就当是好心劝告了。
他往后一退，率先离开她，笑声却没停，一边抬手去擦眼泪，一边笑，声音含着不明的情绪。
看吧，他生来就是为了取悦别人的，所以他才能做得那么好，让那个榆木脑袋的心，都为他软化了一些。
很明显，那是修袍，是一个修士。
但她显然没有看出来。
“长藤姑娘真的很狡猾，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依旧很感谢你。”元秋往后一靠，半坐半倚在一旁的护栏上，眼睛微垂，盯着地面：“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恐怕还是会像我脚下这些泥土一样，任人踩踏，又脏又烂。”
朝长陵倒也不否认。
这都是朝长陵曾经的“风光伟绩”，她作为被这个师姐背叛过一次的人，自然耿耿于怀，
他的笑容游刃有余，仿佛胜券在握。
看她沉默，元秋忽然开口道。
这只是自我满足，毕竟除了处境外，面容、身形、性格、声音，元秋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和他相似。
朝长陵摇头，将铃铛还给他：“你又去给郑夫人看病了？如何？她的心魔。”
他挥手遣散下人，转身问郑夫人：“你知道他是谁？”
“还差一点点。”
县令老爷对那张脸没有任何记忆，更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弟弟。
朝长陵就算要找个替代，也不会去找这种压根儿就不像的人。毕竟她对元秋根本没有过多的情感移入，她向来分得很清楚。
“什么关系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如何的憧憬爱慕，眼下也只剩埋怨和愤恨。
那眼泪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他后来硬挤出来的。
朝长陵就算想要睹物思人，好歹也找个像点的吧？
毕竟被男主人撞见和当家夫人共处一室，下场会如何，谁都知道。
“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有了个弟弟？”
元秋从袖中摸出那只铃铛：“这个？”
因为他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县令老爷狠狠啐了口,如果不是和尊者有关系,早叫人把这种东西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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