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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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大片大片的血宛若盛开的红牡丹，花团锦簇红得发紫。
“这么晚了公子还不睡？若是此刻饥饿难耐有点胃口了，再将方才的饭菜热一热？”
谢耘心中纳闷，正欲询问，听得门外换了一女声，“阿肆，是我。”
谢耘闻言冷笑一声，应道：“鄙人谢耘，不凑巧，正是你口中这位娘子的相公。”
竟然是她？
段屾不明就里看向程克青，却发现她一反常态，双目失神愣在原地。他一展折扇，只当是什么医闹，不禁冷言冷语道：“有什么难处只管冲我来，不要为难她。”
阿肆长叹一口气，“只当是紧绷了个把月，放松一下吧，阿荣当日难产，命悬一线，若不是云娘子出手相助，只怕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夜色深沉，一盏油灯跳跃的灯火下，一个双眼通红悲痛欲绝，一个插科打诨面色如常。
谢耘的手指修长白皙，沿着酒盅的杯口划着圈，竟有点不好意思，“只要她想，样样都能做到第一，嫁给我属实是委屈了。”
夜里昏昏沉沉，许是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梦魇，谢耘断断续续一直在做梦，睡得并不安稳。
谢耘闻声，垂眸一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望着程克青，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说，她十三岁？”
“起死回生？”谢耘将阿肆的杯中的酒满上，不动声色道：“我听说有一种丹药能起死回生，兴许云娘子得了真传，能把将死之人救回来。”
阿肆安顿好绣荣入眠后，转身一瞧，谢耘立在庭院内，孤身一人竟显得无限凄凉。
程克青心中陡然升起
谢耘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是她？
口风很紧，一句也套不出来。
满目疮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猩红血色。
翻来覆去，刚浅浅入眠，两声叩门的声音猛得惊醒谢耘，他眼尚未睁开，指尖已夹起三根金针，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东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阿肆托着一盏油灯开了门，拉开门栓，见了门外的人，奇道：“云娘子？您怎么来了？”
望春见此人一身素白，穿得披麻戴孝好生晦气，又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她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欠前挡住程克青。
“不管他丹药也好，汤药也罢，我不强求什么，只要娘子她活着就好。”
---
程克青面露惭色，低声道：“不好意思深夜来叨扰你，不知今日可有什么面生的孩子来访么？”
蓦得一瞬，程克青又立在了崖边，她朝自己甜甜地一笑，转而纵身一跃，毅然决然毫不犹豫。
阿肆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想，阿肆阿肆啊，你可真会找话题！
像是腐朽了的陈木，哪怕在春光的照拂下，也是了无生气。
怀里的程克青奄奄一息，犹如断线的人偶，谢耘拼尽全力也抱不起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
阿肆脑子转了一圈，指向云娘子，喃喃道：“云娘子，他怎么唤你程克青？”又转向谢耘奇怪道：“她是程克青……那你又是谁？”
往常只要元柳犯了错，又怕程克青责罚，便会省去“干”一字，直呼亲娘，期盼着呼唤起她的的恻隐之心。
阿肆瞠目结舌，“你的娘子，不是死了十三年……”
谢耘身形未动，闭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四周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自己一路北上，偏偏选了离鱼渊谷最远的地方落脚，只想着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谢耘终于撑开了眼，又打了个响指，房檐下传来无辙的声音，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囫囵话，听着声音直打颤，“谷主......要不......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她简直要佩服起自己，还能嬉皮笑脸地活跃气氛，憋出一句，“哈哈……好巧啊，你也是来昙州游玩么？”
程克青好似被人点了哑穴，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此刻全部堵在心口，面对谢耘的一句发问，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哪位，姓甚名谁？生得这么没礼貌，有什么事和我说，别为难我们娘子。”
谢耘转过目光，斜晲一眼，言简意赅：“滚。”
望春夹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心中倏然想起一句程克青教过的诗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等程克青回答，元柳已经从程克青裤腿里拔出涕泗横流的脸蛋，闷声道：“我今年虚岁才十三。”说着她又仰起头，一脸好奇道：“娘，他是谁？”
院墙外一清脆的声音，“有人吗？”
“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天地之间，周遭的声音皆被谢耘一双冰若寒潭的眸子收了进去，程克青只余下胸腔中一颗破败的心，断断续续地跳动着，证明自己确实是从潜江台活了下来。
阿肆将酒杯斟满，递给谢耘。谢耘接过酒杯，并不饮，他面色纷杂，声色喑哑，“今年，是她逝世的第十三年。”
阿肆看谢耘脸色复杂，以为是自己将话说得过于沉重，便岔开话题道：“公子，看您这年纪，家中应该也有一位小娇娘吧？”
鼻腔里是鲜血腥涩的味道，手上是滚烫灼热的鲜血。
他趴在崖边跟着跳下去，却扑了个空，只留下漆黑的深渊，层层叠叠的浪花击打着他，好似残尸败蜕。
“丫头？可没见什么丫头，”阿肆抬手护住摇曳的油灯，“不过今日有位公子在家门口待得久些，说不定曾见过，我问问去。”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也难怪望春这般作态，像这种媳妇、女儿偷跑进医馆求学，被家里的公婆、相公、父母找上门来时，都是这般有过之无不及的怒气冲天，望春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激灵便充当肉盾挡在程克青面前。
望春差点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她转过头，一脸尴尬地重复道：“娘子，他说……他是你相公......”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一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阿肆看了眼谢耘，发现他脸色惨白，旁的谁也不看，只死盯着云娘子。
他自嘲般笑了两声，抬眸讥讽道：“怎么？十三年了，您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转世投了胎，连我也不认得了？”
“怪我。”
是有多久没见了呢？
谢耘眼神朝里屋一点，正色道：“家中既然有人卧床不起，你如何能喝得下酒？”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番，“差不多这么高，十三岁的一个丫头，今日和家里人生了气，嘴馋你的柿饼，说要独自来找你吃个痛快。”
不等阿肆说话，谢耘声色凌然，抢先开口，“程克青，别来无恙啊。”
恍惚之间，程克青突然想起方才自己随口一开的玩笑，违背誓言要遭受五雷轰顶之灾。此刻她恨不得老天爷长眼劈下一道雷来，将自己直接劈死过去，也不用面对这棘手的场面。
他眼含笑意，却寒气逼人，双眼带刀锋利无比。骤然仰天长笑了声，再一抬头，一双浅色的眸子里居然闪烁着光点，泛滥起层层涟漪。
倒是稀奇，无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那真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了，不知是生了什么病么？还是……意外？”
阿肆蹑手蹑脚，从一堆杂物之中摸出一坛酒，他将手里的酒拎起来，在谢耘眼前晃悠了两下，“陈年往事最适合下酒。”
短短四个字，带着引信，劈里啪啦在黑暗里炸开花，直冲天灵盖，爆开漫天的烟火炸得他几乎灵魂出窍，好似被抽筋扒皮般夺走了全部力气。
不知是不是阿肆的错觉，提及他的夫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色才稍稍温和了些许。
“活着就好。”谢耘出神地重复着阿肆的话，眼神逐渐迷离。
在这尴尬的档口，角落里猛得钻出一个瘦小的人影，看也不看一把扑上来抱住程克青的腿，应是奔走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哭号道：“娘！元柳再也不瞎跑了！”
一女子叩门呼唤，见屋内无人应答，又重重地叩了两下门。
但......怎么可能是她？
程克青咬紧嘴唇，半晌，扯出一个凄凄惨惨的笑容，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笑比苦还难看。她自知理亏，但越是心虚，越是能佯装镇定。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幸好碰上云娘子，医术精湛起死回生，才有我们两口子的今天，云娘子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但愿好人有好报，云娘子能一生平平安安。”
可该来的，终 究是来了。
见程克青仍旧一言不发，谢耘却会错了意。
血浸湿了衣服稠得粘在一起。
谢耘坐起身子，可双腿一立地便发软，几乎跌倒。无澈听得屋子里面“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也顾不得在阿肆家暴露踪迹的风险，着急忙慌推门一看，只见谢耘两眼发狠，双抽撑住膝盖，整个人挣扎着起不来。
话音未落，阿肆已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两三下开了封。霎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番，才岔开这一尴尬的境地，“公子看起来气度不凡，想必令夫人也是非比寻常人吧。”
转瞬之间，谢耘的眼神骤转清明，他一拱手，指着酒坛客气道：“您尽兴，我先休息了。”
可这声音分明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同自己纠缠不休的声音，即便是走了几十回奈何桥，喝了上百碗孟婆汤，他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
十三年不见，他风姿绰约了些许，可纵使夜色再深沉，她也一眼瞧见，谢耘的鬓角里藏着的两三根华发。
] 梦里，大片大片的血宛若盛开的红牡丹，花团锦簇红得发紫。
“这么晚了公子还不睡？若是此刻饥饿难耐有点胃口了，再将方才的饭菜热一热？”
谢耘心中纳闷，正欲询问，听得门外换了一女声，“阿肆，是我。”
谢耘闻言冷笑一声，应道：“鄙人谢耘，不凑巧，正是你口中这位娘子的相公。”
竟然是她？
段屾不明就里看向程克青，却发现她一反常态，双目失神愣在原地。他一展折扇，只当是什么医闹，不禁冷言冷语道：“有什么难处只管冲我来，不要为难她。”
阿肆长叹一口气，“只当是紧绷了个把月，放松一下吧，阿荣当日难产，命悬一线，若不是云娘子出手相助，只怕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夜色深沉，一盏油灯跳跃的灯火下，一个双眼通红悲痛欲绝，一个插科打诨面色如常。
谢耘的手指修长白皙，沿着酒盅的杯口划着圈，竟有点不好意思，“只要她想，样样都能做到第一，嫁给我属实是委屈了。”
夜里昏昏沉沉，许是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梦魇，谢耘断断续续一直在做梦，睡得并不安稳。
谢耘闻声，垂眸一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望着程克青，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说，她十三岁？”
“起死回生？”谢耘将阿肆的杯中的酒满上，不动声色道：“我听说有一种丹药能起死回生，兴许云娘子得了真传，能把将死之人救回来。”
阿肆安顿好绣荣入眠后，转身一瞧，谢耘立在庭院内，孤身一人竟显得无限凄凉。
程克青心中陡然升起
谢耘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是她？
口风很紧，一句也套不出来。
满目疮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猩红血色。
翻来覆去，刚浅浅入眠，两声叩门的声音猛得惊醒谢耘，他眼尚未睁开，指尖已夹起三根金针，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东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阿肆托着一盏油灯开了门，拉开门栓，见了门外的人，奇道：“云娘子？您怎么来了？”
望春见此人一身素白，穿得披麻戴孝好生晦气，又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她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欠前挡住程克青。
“不管他丹药也好，汤药也罢，我不强求什么，只要娘子她活着就好。”
---
程克青面露惭色，低声道：“不好意思深夜来叨扰你，不知今日可有什么面生的孩子来访么？”
蓦得一瞬，程克青又立在了崖边，她朝自己甜甜地一笑，转而纵身一跃，毅然决然毫不犹豫。
阿肆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想，阿肆阿肆啊，你可真会找话题！
像是腐朽了的陈木，哪怕在春光的照拂下，也是了无生气。
怀里的程克青奄奄一息，犹如断线的人偶，谢耘拼尽全力也抱不起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
阿肆脑子转了一圈，指向云娘子，喃喃道：“云娘子，他怎么唤你程克青？”又转向谢耘奇怪道：“她是程克青……那你又是谁？”
往常只要元柳犯了错，又怕程克青责罚，便会省去“干”一字，直呼亲娘，期盼着呼唤起她的的恻隐之心。
阿肆瞠目结舌，“你的娘子，不是死了十三年……”
谢耘身形未动，闭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四周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自己一路北上，偏偏选了离鱼渊谷最远的地方落脚，只想着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谢耘终于撑开了眼，又打了个响指，房檐下传来无辙的声音，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囫囵话，听着声音直打颤，“谷主......要不......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她简直要佩服起自己，还能嬉皮笑脸地活跃气氛，憋出一句，“哈哈……好巧啊，你也是来昙州游玩么？”
程克青好似被人点了哑穴，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此刻全部堵在心口，面对谢耘的一句发问，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哪位，姓甚名谁？生得这么没礼貌，有什么事和我说，别为难我们娘子。”
谢耘转过目光，斜晲一眼，言简意赅：“滚。”
望春夹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心中倏然想起一句程克青教过的诗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等程克青回答，元柳已经从程克青裤腿里拔出涕泗横流的脸蛋，闷声道：“我今年虚岁才十三。”说着她又仰起头，一脸好奇道：“娘，他是谁？”
院墙外一清脆的声音，“有人吗？”
“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天地之间，周遭的声音皆被谢耘一双冰若寒潭的眸子收了进去，程克青只余下胸腔中一颗破败的心，断断续续地跳动着，证明自己确实是从潜江台活了下来。
阿肆将酒杯斟满，递给谢耘。谢耘接过酒杯，并不饮，他面色纷杂，声色喑哑，“今年，是她逝世的第十三年。”
阿肆看谢耘脸色复杂，以为是自己将话说得过于沉重，便岔开话题道：“公子，看您这年纪，家中应该也有一位小娇娘吧？”
鼻腔里是鲜血腥涩的味道，手上是滚烫灼热的鲜血。
他趴在崖边跟着跳下去，却扑了个空，只留下漆黑的深渊，层层叠叠的浪花击打着他，好似残尸败蜕。
“丫头？可没见什么丫头，”阿肆抬手护住摇曳的油灯，“不过今日有位公子在家门口待得久些，说不定曾见过，我问问去。”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也难怪望春这般作态，像这种媳妇、女儿偷跑进医馆求学，被家里的公婆、相公、父母找上门来时，都是这般有过之无不及的怒气冲天，望春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激灵便充当肉盾挡在程克青面前。
望春差点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她转过头，一脸尴尬地重复道：“娘子，他说……他是你相公......”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一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阿肆看了眼谢耘，发现他脸色惨白，旁的谁也不看，只死盯着云娘子。
他自嘲般笑了两声，抬眸讥讽道：“怎么？十三年了，您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转世投了胎，连我也不认得了？”
“怪我。”
是有多久没见了呢？
谢耘眼神朝里屋一点，正色道：“家中既然有人卧床不起，你如何能喝得下酒？”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番，“差不多这么高，十三岁的一个丫头，今日和家里人生了气，嘴馋你的柿饼，说要独自来找你吃个痛快。”
不等阿肆说话，谢耘声色凌然，抢先开口，“程克青，别来无恙啊。”
恍惚之间，程克青突然想起方才自己随口一开的玩笑，违背誓言要遭受五雷轰顶之灾。此刻她恨不得老天爷长眼劈下一道雷来，将自己直接劈死过去，也不用面对这棘手的场面。
他眼含笑意，却寒气逼人，双眼带刀锋利无比。骤然仰天长笑了声，再一抬头，一双浅色的眸子里居然闪烁着光点，泛滥起层层涟漪。
倒是稀奇，无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那真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了，不知是生了什么病么？还是……意外？”
阿肆蹑手蹑脚，从一堆杂物之中摸出一坛酒，他将手里的酒拎起来，在谢耘眼前晃悠了两下，“陈年往事最适合下酒。”
短短四个字，带着引信，劈里啪啦在黑暗里炸开花，直冲天灵盖，爆开漫天的烟火炸得他几乎灵魂出窍，好似被抽筋扒皮般夺走了全部力气。
不知是不是阿肆的错觉，提及他的夫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色才稍稍温和了些许。
“活着就好。”谢耘出神地重复着阿肆的话，眼神逐渐迷离。
在这尴尬的档口，角落里猛得钻出一个瘦小的人影，看也不看一把扑上来抱住程克青的腿，应是奔走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哭号道：“娘！元柳再也不瞎跑了！”
一女子叩门呼唤，见屋内无人应答，又重重地叩了两下门。
但......怎么可能是她？
程克青咬紧嘴唇，半晌，扯出一个凄凄惨惨的笑容，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笑比苦还难看。她自知理亏，但越是心虚，越是能佯装镇定。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幸好碰上云娘子，医术精湛起死回生，才有我们两口子的今天，云娘子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但愿好人有好报，云娘子能一生平平安安。”
可该来的，终 究是来了。
见程克青仍旧一言不发，谢耘却会错了意。
血浸湿了衣服稠得粘在一起。
谢耘坐起身子，可双腿一立地便发软，几乎跌倒。无澈听得屋子里面“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也顾不得在阿肆家暴露踪迹的风险，着急忙慌推门一看，只见谢耘两眼发狠，双抽撑住膝盖，整个人挣扎着起不来。
话音未落，阿肆已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两三下开了封。霎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番，才岔开这一尴尬的境地，“公子看起来气度不凡，想必令夫人也是非比寻常人吧。”
转瞬之间，谢耘的眼神骤转清明，他一拱手，指着酒坛客气道：“您尽兴，我先休息了。”
可这声音分明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同自己纠缠不休的声音，即便是走了几十回奈何桥，喝了上百碗孟婆汤，他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
十三年不见，他风姿绰约了些许，可纵使夜色再深沉，她也一眼瞧见，谢耘的鬓角里藏着的两三根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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