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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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耘正在起招，闻声大吃一惊回头望去，丝丝血迹已顺着簪云剑的刀锋流淌下来，他来不及细想，劈手一掌拍打在程克青的百会穴。
铮铮两声，簪云剑落地，程克青失去知觉倒在谢耘的怀中。
人多，但并不意味着势众。
她瞪着眼睛四下寻觅，待得勉强辨认出季长青的样子，程克青提剑往前一送直穿季长青的尸体，可剑锋接近皮肉时，又猛然刹住招式。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
围在前面的一层人潮见状，纷纷后退几步，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她一双刀使得风生水起，连砍带劈杀向谢耘，不料谢耘并不还手，他侧身一避，下颌点地，冲仍在伤痛之中的沈宜芝提醒道：“沈夫人，难道要谢某公之于众么？”
谢耘稳如泰山宛然不动，只单手一拨,两枚金针飞去，提长枪的男子好似抽筋扒皮般丧失气力，应势撞上石壁，整个人软烂如泥，继而头一栽，神会穴的金针登时整根迈入头骨，人彻底散了气息。
胡老大摇摇头，心中生出一丝可惜之情。
谢耘攥紧了手，托起程克青的额头，心下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硬声道：“程克青。”
船只晃晃悠悠沉下河流中一路南下，胡老大立在船舷扬帆摇桨，程克青陷入了昏迷，谢耘一手搂着程克青，一手捻着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谢耘抱着侥幸的心思，故技重施提气相渡，可程克青的经脉固若金汤铜墙铁壁般，分毫也吸收不了，更别提施针救人。谢耘有一种错觉，怀里的人，那份生的气息逐渐消亡。
他惊讶道:“大家留神！这是鱼渊谷的朝元针，你和鱼渊谷是什么关系，要来蹚这浑水。”
“嗖”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划破地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那男子应声倒地，喉咙里涌出一股暗沉的血液，吱吱呀呀说不出话，他蜷缩成虾米状，在地上扑棱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生恩固重，但养恩却不可忘。若不是师父数年来的栽培，哪有今日的程克青？
长刀被断的男子怒不可遏，没了武器，只能破口大骂道:“你算老几?猪鼻子插大葱来我面前装大爷?”
一时之间，地牢荡起季汀兰悲痛的哭声，哭泣之声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竟将程克青疯魔涣散的眼神哭喊得清明了几分。她眼神茫然失去焦点，漠然地逐一扫过地上凌乱的尸首和蔓延的血迹。
平日里活蹦乱跳巧舌如簧的机敏少女，此刻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他难以想象，若是程克青醒了发觉自己的内力尽失，该如何以对。
不对，师父已经去了，都是季长青这狗贼害得！
那份生机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的沙砾，从他的指缝中流失散去。
想至此处，程克青又抽剑，一招劈砍向程卓英的尸体，簪云剑却再次停滞不前。
男子负手而立，一身月华气度不凡，不怒自威,“鄙人不才，鱼渊谷谢耘，承蒙各位关照，伤我发妻，你们，选个死法罢。”
见谢耘不接话，胡老大又自顾自接着道：“那一回赶上上游暴雨，一路颠簸的很，这女娃娃硬是把你抱得紧紧的，生怕颠碰到你，现在，也该着你这回馈人家的恩情了。”
众人皆手持兵器,护在身前,不敢轻举妄动，但透过谢耘的身影望去，程克青似已气竭力尽，与方才的雷霆举止判若两人。
谢耘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再晚一步就铸成大错，何至于在此浪费时间？
“你就想着，多么不舍她离开，呼唤她的名字。”船身遇上激流停滞不前，胡老大丢下两人，急忙钻出了船舱去撑桨掌船。
“后面的,站上前来。”
念是有情，你走得那么决绝，道是无情，却又这般待我。谢耘看着程克青，嗓子发干心中苦涩至极，他终究没有机会问出那句话。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程克青一个激灵，用尽余力甩开谢耘的束缚，抬手将剑刃径直贴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恍惚间意识逐渐迷离，心底里朦朦胧胧于混沌中升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挥之不去。
身后一片刀戈相战，呼喊哭闹嘈杂错综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都没有怀中人重要。
一老者大着胆子屈膝翻过男子的尸体探查了两眼，男子脖颈处的廉泉穴没入了一根金针。
谢耘腾出手搭脉一探。脉浮于肤，头定而尾摇，似有似无，如鱼游水，丹府气海空空如也。
其余人听闻此声，摸不透谢耘接下来的招数，只得按兵不动又退后一步。
船舱里寂静无声。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父亲！
诺大的一片天地，拔剑四顾心无所依，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霎那间，犹如魂魄从肉身脱离开来，冷眼旁观着陌生的肉身停在原地，独自木然地承受这悲恸的一切。
“兰儿！住手！”沈宜芝死死拽住季汀兰，“你父亲是甘心走的，不怨别人，切莫滥杀。”
这一声叫得干巴巴不带任何情绪，纵使船舱外的胡老大也听不下去，他鼓劲划动船桨，循循善诱道：“你得有感情，得让她听了舍不得走！你想想，她要是真死了，你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她的心里话？”
此话一出，方才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地气势顷刻间化为乌有，纷纷左顾右盼，畏首畏尾。
石壁间一黑影显形，他躬身不语静静等候吩咐。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师父！
金针细腻而坚韧，通体散发着柔和但不失锐利的光芒。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未曾想沈宜芝身形一闪，挡在程克青面前，目光满是肃杀之气，“兰儿！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谢耘冷哼一声，抬手一挥飞出七八根金针，行云流水般势如破竹，适才那一层层立足于首位的人潮，七八人均匍地而亡。
她看得分明，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
三下两下终于将程克青的面容擦拭干净，苍白的一张脸，紧蹙的眉头间百转千回，无论如何抚不平。
“好大的口气，鱼渊谷素来不涉世事,大家莫被这小子哄骗了!”一男子手提长枪，鹞子翻身直刺向谢耘。
谢耘一怔，将信将疑道：“如何叫？”
此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程克青和谢耘两人。
“......”
转瞬之间，谢耘纹丝未动，对方却损失惨重，地上铺满了死状可怖的尸体。
师父？我不是专程来救师父，为师姐师兄报仇的么？
两把弯如月钩的刀行至穷凶极恶的招式，却被沈宜芝的话牵动，峰回路转直砍向程克青，“都怪你！逐鹿大会上抢了我的第一，现在又害我没了爹爹！你拿命来！”
泪痕尚未干切，季汀兰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沈宜芝，她猛然收住弯刀，泪眼婆娑委屈至极，埋身抱着季长青的尸体痛哭起来。
“无澈！”
“桂花酥，松黄饼，甘豆陈皮团子汤，海棠糕，观音庙，乌鹮鸟，逐鹿大会，馒头，莴苣，菊花酥，烧鸡，临阳山，干辣椒，簪云剑，牡丹花纸灯，大雪，松子芡实糕，篝火，朝凤顶。”
谢耘立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一个一个太费时间,我赶时间，一起上。”
寂月皎皎，流水潺潺，少年的声音低沉，极具耐心地在少女的耳边重复着散碎的词语。
“好！好！好！烂命一条，我通通都还给你们！”
那便是了，所有因果起因，皆是程卓英，是她一己私欲害得我父母双亡，自小成了孤儿，别人都有爹娘，偏偏就我没有。
“你们两人真有意思，上次她好好的，拖着半死不活的你回去，这次你好好的，换成她要死不活的了！”胡老大一边撑船，忍不住频频回头感慨。
一遍又一遍，从黑夜到天明。直到少女的睫毛微闪，似有若无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谢耘双手捧着宝贝般，纹丝不动，生怕惊扰了程克青的睡梦。
“她的魂离身了，你叫几声吧！”胡老大身子探进船舱，怅然道：“上了黄泉路的人，若是有牵挂的人，便舍不得走了，那时我家阿荣高烧惊厥，大夫都说准备后事，我便是守在她身旁一声声叫回来的。”
谢耘眉宇间少见的焦灼，他打横抱起程克青，凌然道：“你来善后。”
再退便要退到门外去了。季汀兰擦掉眼泪，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双刀，红着眼睛问道：“要杀她，得先杀你是吧？古有父债子偿，既然她是你的妻子，那现在，就是妻债夫偿！”
沈宜芝闻声，朝谢耘的身后望去，在程克青和季长青之间眼波流转。
地牢里，以季长青的尸体为界将逼仄的暗室一分二，一边是摩拳擦掌要为民除害的季家座上宾客，一边是月白色长影的少年挡在摇摇欲坠的青衫女子面前。
] 谢耘正在起招，闻声大吃一惊回头望去，丝丝血迹已顺着簪云剑的刀锋流淌下来，他来不及细想，劈手一掌拍打在程克青的百会穴。
铮铮两声，簪云剑落地，程克青失去知觉倒在谢耘的怀中。
人多，但并不意味着势众。
她瞪着眼睛四下寻觅，待得勉强辨认出季长青的样子，程克青提剑往前一送直穿季长青的尸体，可剑锋接近皮肉时，又猛然刹住招式。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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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前面的一层人潮见状，纷纷后退几步，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她一双刀使得风生水起，连砍带劈杀向谢耘，不料谢耘并不还手，他侧身一避，下颌点地，冲仍在伤痛之中的沈宜芝提醒道：“沈夫人，难道要谢某公之于众么？”
谢耘稳如泰山宛然不动，只单手一拨,两枚金针飞去，提长枪的男子好似抽筋扒皮般丧失气力，应势撞上石壁，整个人软烂如泥，继而头一栽，神会穴的金针登时整根迈入头骨，人彻底散了气息。
胡老大摇摇头，心中生出一丝可惜之情。
谢耘攥紧了手，托起程克青的额头，心下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硬声道：“程克青。”
船只晃晃悠悠沉下河流中一路南下，胡老大立在船舷扬帆摇桨，程克青陷入了昏迷，谢耘一手搂着程克青，一手捻着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谢耘抱着侥幸的心思，故技重施提气相渡，可程克青的经脉固若金汤铜墙铁壁般，分毫也吸收不了，更别提施针救人。谢耘有一种错觉，怀里的人，那份生的气息逐渐消亡。
他惊讶道:“大家留神！这是鱼渊谷的朝元针，你和鱼渊谷是什么关系，要来蹚这浑水。”
“嗖”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划破地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那男子应声倒地，喉咙里涌出一股暗沉的血液，吱吱呀呀说不出话，他蜷缩成虾米状，在地上扑棱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生恩固重，但养恩却不可忘。若不是师父数年来的栽培，哪有今日的程克青？
长刀被断的男子怒不可遏，没了武器，只能破口大骂道:“你算老几?猪鼻子插大葱来我面前装大爷?”
一时之间，地牢荡起季汀兰悲痛的哭声，哭泣之声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竟将程克青疯魔涣散的眼神哭喊得清明了几分。她眼神茫然失去焦点，漠然地逐一扫过地上凌乱的尸首和蔓延的血迹。
平日里活蹦乱跳巧舌如簧的机敏少女，此刻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他难以想象，若是程克青醒了发觉自己的内力尽失，该如何以对。
不对，师父已经去了，都是季长青这狗贼害得！
那份生机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的沙砾，从他的指缝中流失散去。
想至此处，程克青又抽剑，一招劈砍向程卓英的尸体，簪云剑却再次停滞不前。
男子负手而立，一身月华气度不凡，不怒自威,“鄙人不才，鱼渊谷谢耘，承蒙各位关照，伤我发妻，你们，选个死法罢。”
见谢耘不接话，胡老大又自顾自接着道：“那一回赶上上游暴雨，一路颠簸的很，这女娃娃硬是把你抱得紧紧的，生怕颠碰到你，现在，也该着你这回馈人家的恩情了。”
众人皆手持兵器,护在身前,不敢轻举妄动，但透过谢耘的身影望去，程克青似已气竭力尽，与方才的雷霆举止判若两人。
谢耘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再晚一步就铸成大错，何至于在此浪费时间？
“你就想着，多么不舍她离开，呼唤她的名字。”船身遇上激流停滞不前，胡老大丢下两人，急忙钻出了船舱去撑桨掌船。
“后面的,站上前来。”
念是有情，你走得那么决绝，道是无情，却又这般待我。谢耘看着程克青，嗓子发干心中苦涩至极，他终究没有机会问出那句话。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程克青一个激灵，用尽余力甩开谢耘的束缚，抬手将剑刃径直贴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恍惚间意识逐渐迷离，心底里朦朦胧胧于混沌中升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挥之不去。
身后一片刀戈相战，呼喊哭闹嘈杂错综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都没有怀中人重要。
一老者大着胆子屈膝翻过男子的尸体探查了两眼，男子脖颈处的廉泉穴没入了一根金针。
谢耘腾出手搭脉一探。脉浮于肤，头定而尾摇，似有似无，如鱼游水，丹府气海空空如也。
其余人听闻此声，摸不透谢耘接下来的招数，只得按兵不动又退后一步。
船舱里寂静无声。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父亲！
诺大的一片天地，拔剑四顾心无所依，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霎那间，犹如魂魄从肉身脱离开来，冷眼旁观着陌生的肉身停在原地，独自木然地承受这悲恸的一切。
“兰儿！住手！”沈宜芝死死拽住季汀兰，“你父亲是甘心走的，不怨别人，切莫滥杀。”
这一声叫得干巴巴不带任何情绪，纵使船舱外的胡老大也听不下去，他鼓劲划动船桨，循循善诱道：“你得有感情，得让她听了舍不得走！你想想，她要是真死了，你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她的心里话？”
此话一出，方才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地气势顷刻间化为乌有，纷纷左顾右盼，畏首畏尾。
石壁间一黑影显形，他躬身不语静静等候吩咐。
可这人，偏偏是我的师父！
金针细腻而坚韧，通体散发着柔和但不失锐利的光芒。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未曾想沈宜芝身形一闪，挡在程克青面前，目光满是肃杀之气，“兰儿！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谢耘冷哼一声，抬手一挥飞出七八根金针，行云流水般势如破竹，适才那一层层立足于首位的人潮，七八人均匍地而亡。
她看得分明，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
三下两下终于将程克青的面容擦拭干净，苍白的一张脸，紧蹙的眉头间百转千回，无论如何抚不平。
“好大的口气，鱼渊谷素来不涉世事,大家莫被这小子哄骗了!”一男子手提长枪，鹞子翻身直刺向谢耘。
谢耘一怔，将信将疑道：“如何叫？”
此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程克青和谢耘两人。
“......”
转瞬之间，谢耘纹丝未动，对方却损失惨重，地上铺满了死状可怖的尸体。
师父？我不是专程来救师父，为师姐师兄报仇的么？
两把弯如月钩的刀行至穷凶极恶的招式，却被沈宜芝的话牵动，峰回路转直砍向程克青，“都怪你！逐鹿大会上抢了我的第一，现在又害我没了爹爹！你拿命来！”
泪痕尚未干切，季汀兰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沈宜芝，她猛然收住弯刀，泪眼婆娑委屈至极，埋身抱着季长青的尸体痛哭起来。
“无澈！”
“桂花酥，松黄饼，甘豆陈皮团子汤，海棠糕，观音庙，乌鹮鸟，逐鹿大会，馒头，莴苣，菊花酥，烧鸡，临阳山，干辣椒，簪云剑，牡丹花纸灯，大雪，松子芡实糕，篝火，朝凤顶。”
谢耘立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一个一个太费时间,我赶时间，一起上。”
寂月皎皎，流水潺潺，少年的声音低沉，极具耐心地在少女的耳边重复着散碎的词语。
“好！好！好！烂命一条，我通通都还给你们！”
那便是了，所有因果起因，皆是程卓英，是她一己私欲害得我父母双亡，自小成了孤儿，别人都有爹娘，偏偏就我没有。
“你们两人真有意思，上次她好好的，拖着半死不活的你回去，这次你好好的，换成她要死不活的了！”胡老大一边撑船，忍不住频频回头感慨。
一遍又一遍，从黑夜到天明。直到少女的睫毛微闪，似有若无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谢耘双手捧着宝贝般，纹丝不动，生怕惊扰了程克青的睡梦。
“她的魂离身了，你叫几声吧！”胡老大身子探进船舱，怅然道：“上了黄泉路的人，若是有牵挂的人，便舍不得走了，那时我家阿荣高烧惊厥，大夫都说准备后事，我便是守在她身旁一声声叫回来的。”
谢耘眉宇间少见的焦灼，他打横抱起程克青，凌然道：“你来善后。”
再退便要退到门外去了。季汀兰擦掉眼泪，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双刀，红着眼睛问道：“要杀她，得先杀你是吧？古有父债子偿，既然她是你的妻子，那现在，就是妻债夫偿！”
沈宜芝闻声，朝谢耘的身后望去，在程克青和季长青之间眼波流转。
地牢里，以季长青的尸体为界将逼仄的暗室一分二，一边是摩拳擦掌要为民除害的季家座上宾客，一边是月白色长影的少年挡在摇摇欲坠的青衫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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