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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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点点头，目露钦佩之情，“好一个贞洁烈女！若不是现下不方便，我高低得上去帮你砍两个人解气。”
男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偷东西？”
夜色朦胧，弯月如钩，只余下些虫鸟悉悉索索的声音。
倒不是说她这人收了性子，要一心守在鱼渊谷，实际她心急如焚，心下记挂着师兄师姐，还有三剑山庄那一帮小鸡崽子，只是竹里馆戒备森严高门紧闭，不论她行至何处，身总都有人跟着，根本无法脱身。
谢耘是一点也不想给她再次逃走的机会。这下可真正是鸟入樊笼，身不由己了。
一人从暗处走出来，俯身提了茶壶离去。程克青见她进了屋子里，趁院子里其他忙碌的人不注意，压低了嗓子鸟语了几声。
程克青瞪了卢仲霖一眼，“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此时大家必然焦头烂额在外寻人，怎么可能有心思瓮中捉鳖，谢耘的令牌就在里面。”
亏得竹里馆有一棵亭亭如盖的香樟树，算是附近不错的瞭望台。程克青夜里会趁着人少时偷偷攀爬上树，佯装赏月观察地形路线，平日里的积累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多数时候，程克青都是坐在廊亭下发呆，从天亮到天黑。整个人置身于一种放空的境地。
眼见卢仲霖拖泥带水舍不下面子，程克青言简意赅，“我可没有什么中毒了的兄长急等着救命。”
程克青转身望去，假山石里一身着夜行衣之人，蒙着面但双眼明亮朝她招手，见程克青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那人索性撤下蒙面巾，压低着嗓子道：“快躲这来。”
他同情地看着程克青道：“你也一样跑不脱。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也算是咱俩有缘，在下鄠州卢仲霖，不日前家兄身中鱼渊谷剧毒啼春归，万般求药不得，我救人心切只有入谷来偷解药，千辛万苦进了他们审问犯人的地方偷了点残余的解药，结果又被困死在这破地方了，但是姑娘你放心，我卢某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只要我能出去，就能带你一起出去......”
忽然峡谷中一侍从提着个酒坛高声唤道：“徐长老，师父让我把酒送来了！”
“你知道东西在哪么？”程克青不耐烦地推开卢仲霖，“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着，别给我添乱。”
程克青大吃一惊回看身 旁的人，卢仲霖也颇为震惊，死盯着峡谷大气不敢出。
卢仲霖略一思索，很认可程克青的道理。他点点头正色道：“咱们一起去，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美娇娘舍身救我！”说着就要大摇大摆进入酽松轩。
自从那日的争吵之后，谢耘再未出现过。偌大的竹里馆，除了程克青，便是每日轮值的下人，陌生的面孔三缄其口，沉默做事，从不讲话。程克青几乎要怀疑谢耘是不是存心的，给她调来了一批不会说话的丫鬟婆子。
大不了一死，程克青现在最不害怕的，反而是死。她身形一闪钻进假山石里。将一躲进来，外面一队人马呼啸而过捉她去了。
“完了，我怕这辈子也出不去了，兄长还等着救命呢！”卢仲霖面色惨淡，心如死灰，“这夫人怎么天天想着逃？遭罪的还是别人。”
假山怪石嶙峋，错综复杂，两人藏身于石眼中，若不留心还真察觉不了此处藏了人。
好一招倒打一耙，程克青眼眸一转，煞有介事道：“人家要抢我去当小妾，我宁死不从。”
几只鸟儿“布谷布谷”叫着，认真地啄着粟米，布谷鸟都出来了，可见现下已入春了。程克青朝远处角落唤道：“换壶新茶来。”
程克青闻声默了一会，脸色凝重道：“跟我走。”
打蛇打七寸，一击即中要害，卢仲霖不再夹缠退了下去。程克青这才腾出空，缓上一口气，一路奔波有些力竭，这身子竟虚弱至此。
“嗨！我这不也是等待天黑了才行动么？”男子靠在石头上，惋惜道：“你跑得真不是时候，我听说鱼渊谷少夫人跑了，谷里本就戒备森严，这下直接成了个铁桶，蚊子也飞不出去。”
他方才说六七日还出不去，平日真是小看了鱼渊谷。想来也实在不怨自己，初次入鱼渊谷时，是谢耘将她扮作丫鬟安排进来的，后来逃婚出走也是得了吴三七的帮助。自己并未花费多少气力。
“去哪儿？”
一时之间，竹里馆鸟鸣声、呼唤声、尖叫声混作一团好不热闹。程克青趁乱猫着腰从鸟群中退出身子，深吸一口气发力朝门外奔去。
不远处传来一婆子声音：“刚跑走，朝那儿去了。”
他的语气局促包含着些许无奈，似乎是急于向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证自己人品无暇。
两人东躲西藏，并不遥远的路程竟然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卢仲霖驻足抬眼一望，目瞪口呆，“你是要大义灭亲么，给我来个请君入瓮？”
跑了一阵，程克青脚步逐渐发沉喘不上气来，离竹里馆越来越远，鸟儿渐渐收了翅归去了。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得找个落脚点歇一歇。
程克青闻声笑了一下，罢了，自己也是走进了绝路，才会想着入谷来觊觎灵津玉砂丹，相较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呢？
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酽松轩
男子狠狠道：“那少夫人真是闲得没事干，害得我被困了六七日，还出不去。”
那几只布谷鸟得令展翅飞入林子里，不一会了引来了几十只形色各异的鸟落在廊亭之中，鸟儿们也不叫唤，等待着程克青的指令。
徐长老接过酒坛，“看来这两日也不能喝酒了。”他恋恋不舍放下酒坛，抬声道：“黄芪！把酒收下去，今夜我同你们一起守。”
那时谢耘被吴三七下了挽息散，尸居余气，她带着一颗热枕的真心来酽松轩相救。两个人在酽松轩的这间屋子里朝夕相处整整三日。
“......”
程克青敛神，屈指探向红木架子的第三个格子。她记得谢耘曾说过他的出谷令牌在此。指尖触摸到木格板内冰凉的一块玉牌，她宽了心，担心有什么机关，只用两根指头一夹，玉牌入手。
初始时婆子会差人来驱散鸟儿，待得观察了几日未见异常，也就随着她去了。
“事发突然，家兄未曾提及，只是我们家根本不认识什么鱼渊谷的人，更别提能在谢耘面前传话了，我来鱼渊谷求了好久他们都不愿通传，只好出此下策。”卢仲霖尴尬道：“梁上君子真是被迫，我平日可不偷东西的！”
不等程克青开口，那男子低声道：“你是贼吧？偷了什么，叫人家逮住了，还这么劳师动众地抓你。”
“别多问。”
见程克青的眉毛蹙成一团，男子好心道：“莫急，我观察了几日，亥时南雀峰的徐长老会去虎踞峰取酒，中间有半个时辰的空挡，咱们可以趁机逃出去。”
这卢仲霖怎么比自己还话痨，像只苍蝇压低声音嗡嗡嗡不停声。程克青懒得听卢仲霖絮絮叨叨，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正在踌躇之时，忽然听得身侧一人声：“嘶嘶......嘶嘶——”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她不动声色勾起鞋跟，朝远处一望，轻轻吐露几声鸟语，几十只鸟儿振翅飞起，盘旋在一起竟有点遮天蔽日的意味，院子里各个角落的下人见状，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近身来捕捉鸟儿。
侍从交过酒坛子，躬身道：“那我先回去了，谷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夜里还得接着找呢。您仔细着点，千万别出了岔子。”
“不麻烦，要怪就怪夫人出逃，谷主连后山的池塘都不放过，徐长老您是没见着，潜入水底搜罗的，爬上树寻人的，整个鱼渊谷都乱成一锅粥了。”
程克青眼神一瞥落在男子的夜行衣上，“恕我冒昧，青天白日这一身真的很亮眼。”
她倚身斜靠在廊亭朱栏上，随手将手里的粟米扔出一把，周遭的几只布谷鸟近日和她混得熟络了起来，她每日会定时定点来投喂这几只野鸟。
程克青提着脚跟轻车熟路钻进酽松轩的里屋。屋内的陈设同上次来时并无任何变化，只是眼下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那时想得简单，用谢耘的一条命换灵津玉砂丹，不过分吧？可两人之间，如今早己是一笔糊涂账算也算不清。
程克青心中叫苦不迭，如今的身子骨脆弱不堪，待得磋磨六七日还逃不走，她也不必出谷了，直接下阴曹地府主动寻阎王报道得了。
真是天助我也！总算有件顺顺利利的好事生成了。
她将玉牌紧紧捧在怀里，欢欣鼓舞地转过身，正好撞上一双寒眸
程克青手臂抱在胸前，不解道：“何人下毒？鱼渊谷么？他们连解药都不愿给，非得你来偷？”
不一会儿，走出一老人，程克青一眼看出是她护送谢耘归来时，接洽的守峰人，老人面露惭色道：“本想着同他对饮一番，今日事发突然，只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程克青勉力控住自己无奈的表情，好奇道：“你呢？你来偷什么了？”
谢耘素来不喜热闹，酽松轩往日里便冷冷清清，此刻应是将所有人差遣了出去寻人，整个酽松轩黑灯瞎火，没什么人迹，活脱脱一座鬼屋。
事态骤转急下，令两人始料未及。
程克青缓了两息，待得胸腔平复不再喘了，才得空打量起身旁的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蒙面的布巾挂在脖子上，背上背着一把长刀，显而易见，这是个贼。
一路上偶有丫鬟婆子瞧见她想要阻拦，便有飞鸟扑棱着上前混淆视听。程克青发誓，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哪怕是程卓英在身后追她，也不似这般费力。
两人委身于假山中，直等得夜深才偷摸去往南雀峰，觅了一角静候时机。
] 那男子点点头，目露钦佩之情，“好一个贞洁烈女！若不是现下不方便，我高低得上去帮你砍两个人解气。”
男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偷东西？”
夜色朦胧，弯月如钩，只余下些虫鸟悉悉索索的声音。
倒不是说她这人收了性子，要一心守在鱼渊谷，实际她心急如焚，心下记挂着师兄师姐，还有三剑山庄那一帮小鸡崽子，只是竹里馆戒备森严高门紧闭，不论她行至何处，身总都有人跟着，根本无法脱身。
谢耘是一点也不想给她再次逃走的机会。这下可真正是鸟入樊笼，身不由己了。
一人从暗处走出来，俯身提了茶壶离去。程克青见她进了屋子里，趁院子里其他忙碌的人不注意，压低了嗓子鸟语了几声。
程克青瞪了卢仲霖一眼，“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此时大家必然焦头烂额在外寻人，怎么可能有心思瓮中捉鳖，谢耘的令牌就在里面。”
亏得竹里馆有一棵亭亭如盖的香樟树，算是附近不错的瞭望台。程克青夜里会趁着人少时偷偷攀爬上树，佯装赏月观察地形路线，平日里的积累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多数时候，程克青都是坐在廊亭下发呆，从天亮到天黑。整个人置身于一种放空的境地。
眼见卢仲霖拖泥带水舍不下面子，程克青言简意赅，“我可没有什么中毒了的兄长急等着救命。”
程克青转身望去，假山石里一身着夜行衣之人，蒙着面但双眼明亮朝她招手，见程克青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那人索性撤下蒙面巾，压低着嗓子道：“快躲这来。”
他同情地看着程克青道：“你也一样跑不脱。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也算是咱俩有缘，在下鄠州卢仲霖，不日前家兄身中鱼渊谷剧毒啼春归，万般求药不得，我救人心切只有入谷来偷解药，千辛万苦进了他们审问犯人的地方偷了点残余的解药，结果又被困死在这破地方了，但是姑娘你放心，我卢某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只要我能出去，就能带你一起出去......”
忽然峡谷中一侍从提着个酒坛高声唤道：“徐长老，师父让我把酒送来了！”
“你知道东西在哪么？”程克青不耐烦地推开卢仲霖，“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着，别给我添乱。”
程克青大吃一惊回看身 旁的人，卢仲霖也颇为震惊，死盯着峡谷大气不敢出。
卢仲霖略一思索，很认可程克青的道理。他点点头正色道：“咱们一起去，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美娇娘舍身救我！”说着就要大摇大摆进入酽松轩。
自从那日的争吵之后，谢耘再未出现过。偌大的竹里馆，除了程克青，便是每日轮值的下人，陌生的面孔三缄其口，沉默做事，从不讲话。程克青几乎要怀疑谢耘是不是存心的，给她调来了一批不会说话的丫鬟婆子。
大不了一死，程克青现在最不害怕的，反而是死。她身形一闪钻进假山石里。将一躲进来，外面一队人马呼啸而过捉她去了。
“完了，我怕这辈子也出不去了，兄长还等着救命呢！”卢仲霖面色惨淡，心如死灰，“这夫人怎么天天想着逃？遭罪的还是别人。”
假山怪石嶙峋，错综复杂，两人藏身于石眼中，若不留心还真察觉不了此处藏了人。
好一招倒打一耙，程克青眼眸一转，煞有介事道：“人家要抢我去当小妾，我宁死不从。”
几只鸟儿“布谷布谷”叫着，认真地啄着粟米，布谷鸟都出来了，可见现下已入春了。程克青朝远处角落唤道：“换壶新茶来。”
程克青闻声默了一会，脸色凝重道：“跟我走。”
打蛇打七寸，一击即中要害，卢仲霖不再夹缠退了下去。程克青这才腾出空，缓上一口气，一路奔波有些力竭，这身子竟虚弱至此。
“嗨！我这不也是等待天黑了才行动么？”男子靠在石头上，惋惜道：“你跑得真不是时候，我听说鱼渊谷少夫人跑了，谷里本就戒备森严，这下直接成了个铁桶，蚊子也飞不出去。”
他方才说六七日还出不去，平日真是小看了鱼渊谷。想来也实在不怨自己，初次入鱼渊谷时，是谢耘将她扮作丫鬟安排进来的，后来逃婚出走也是得了吴三七的帮助。自己并未花费多少气力。
“去哪儿？”
一时之间，竹里馆鸟鸣声、呼唤声、尖叫声混作一团好不热闹。程克青趁乱猫着腰从鸟群中退出身子，深吸一口气发力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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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东躲西藏，并不遥远的路程竟然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卢仲霖驻足抬眼一望，目瞪口呆，“你是要大义灭亲么，给我来个请君入瓮？”
跑了一阵，程克青脚步逐渐发沉喘不上气来，离竹里馆越来越远，鸟儿渐渐收了翅归去了。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得找个落脚点歇一歇。
程克青闻声笑了一下，罢了，自己也是走进了绝路，才会想着入谷来觊觎灵津玉砂丹，相较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呢？
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酽松轩
男子狠狠道：“那少夫人真是闲得没事干，害得我被困了六七日，还出不去。”
那几只布谷鸟得令展翅飞入林子里，不一会了引来了几十只形色各异的鸟落在廊亭之中，鸟儿们也不叫唤，等待着程克青的指令。
徐长老接过酒坛，“看来这两日也不能喝酒了。”他恋恋不舍放下酒坛，抬声道：“黄芪！把酒收下去，今夜我同你们一起守。”
那时谢耘被吴三七下了挽息散，尸居余气，她带着一颗热枕的真心来酽松轩相救。两个人在酽松轩的这间屋子里朝夕相处整整三日。
“......”
程克青敛神，屈指探向红木架子的第三个格子。她记得谢耘曾说过他的出谷令牌在此。指尖触摸到木格板内冰凉的一块玉牌，她宽了心，担心有什么机关，只用两根指头一夹，玉牌入手。
初始时婆子会差人来驱散鸟儿，待得观察了几日未见异常，也就随着她去了。
“事发突然，家兄未曾提及，只是我们家根本不认识什么鱼渊谷的人，更别提能在谢耘面前传话了，我来鱼渊谷求了好久他们都不愿通传，只好出此下策。”卢仲霖尴尬道：“梁上君子真是被迫，我平日可不偷东西的！”
不等程克青开口，那男子低声道：“你是贼吧？偷了什么，叫人家逮住了，还这么劳师动众地抓你。”
“别多问。”
见程克青的眉毛蹙成一团，男子好心道：“莫急，我观察了几日，亥时南雀峰的徐长老会去虎踞峰取酒，中间有半个时辰的空挡，咱们可以趁机逃出去。”
这卢仲霖怎么比自己还话痨，像只苍蝇压低声音嗡嗡嗡不停声。程克青懒得听卢仲霖絮絮叨叨，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正在踌躇之时，忽然听得身侧一人声：“嘶嘶......嘶嘶——”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她不动声色勾起鞋跟，朝远处一望，轻轻吐露几声鸟语，几十只鸟儿振翅飞起，盘旋在一起竟有点遮天蔽日的意味，院子里各个角落的下人见状，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近身来捕捉鸟儿。
侍从交过酒坛子，躬身道：“那我先回去了，谷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夜里还得接着找呢。您仔细着点，千万别出了岔子。”
“不麻烦，要怪就怪夫人出逃，谷主连后山的池塘都不放过，徐长老您是没见着，潜入水底搜罗的，爬上树寻人的，整个鱼渊谷都乱成一锅粥了。”
程克青眼神一瞥落在男子的夜行衣上，“恕我冒昧，青天白日这一身真的很亮眼。”
她倚身斜靠在廊亭朱栏上，随手将手里的粟米扔出一把，周遭的几只布谷鸟近日和她混得熟络了起来，她每日会定时定点来投喂这几只野鸟。
程克青提着脚跟轻车熟路钻进酽松轩的里屋。屋内的陈设同上次来时并无任何变化，只是眼下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那时想得简单，用谢耘的一条命换灵津玉砂丹，不过分吧？可两人之间，如今早己是一笔糊涂账算也算不清。
程克青心中叫苦不迭，如今的身子骨脆弱不堪，待得磋磨六七日还逃不走，她也不必出谷了，直接下阴曹地府主动寻阎王报道得了。
真是天助我也！总算有件顺顺利利的好事生成了。
她将玉牌紧紧捧在怀里，欢欣鼓舞地转过身，正好撞上一双寒眸
程克青手臂抱在胸前，不解道：“何人下毒？鱼渊谷么？他们连解药都不愿给，非得你来偷？”
不一会儿，走出一老人，程克青一眼看出是她护送谢耘归来时，接洽的守峰人，老人面露惭色道：“本想着同他对饮一番，今日事发突然，只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程克青勉力控住自己无奈的表情，好奇道：“你呢？你来偷什么了？”
谢耘素来不喜热闹，酽松轩往日里便冷冷清清，此刻应是将所有人差遣了出去寻人，整个酽松轩黑灯瞎火，没什么人迹，活脱脱一座鬼屋。
事态骤转急下，令两人始料未及。
程克青缓了两息，待得胸腔平复不再喘了，才得空打量起身旁的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蒙面的布巾挂在脖子上，背上背着一把长刀，显而易见，这是个贼。
一路上偶有丫鬟婆子瞧见她想要阻拦，便有飞鸟扑棱着上前混淆视听。程克青发誓，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哪怕是程卓英在身后追她，也不似这般费力。
两人委身于假山中，直等得夜深才偷摸去往南雀峰，觅了一角静候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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