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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商云衣离开，奉行牵起解桑走过院中小道，进间亭子落座。
“昨儿的事都解决了吗？需不需要陪你去看看？”商云衣抽了手臂，接来把扇子，与奉行扇风。
是夜，一封信函附着文素所书脉案，快马加鞭向着行宫奔去。
“好你个不规矩的老道士，自己偷偷吃鸡。”奉行掀开坛封，“你这荒园子，长虫游，□□叫，五毒俱全的。平时偷吃偷喝记得注意些，可别被挠了咬了。”
奉行便把脸埋在商云衣胸口咯咯乱笑。
“撒娇也不帮。”解桑横她一眼，“上回去香安寺，你就躲得远远的。”
奉行说话腔调陡然冲高：“小心！蛇！”看到宜巽惊慌跳起，才慢悠悠扮出鬼脸，拿白眼瞪他。
早先圣上问宜巽如何布置，宜巽偷懒躲闲，将东玄宫内最大的园子荒下，对外称说要看院中万物自然生长。如今园子里的草都有半人高，一进夏日虫鸣蛙语不绝。
“逃筝，帮我请小舅舅写份华瑛长公主脉案。”她趿着绣鞋向书房去，刚走出不远就回头才向陆调羽道：“拿了房契就别窝在学宫丢人了，早点儿回家，路过解家帮我挂个号，就说我想明早上过去吃饭。”再行出两步，不等回应便又回头，瞪着陆调羽道：“还有，你欠我二十两银子，记清楚了。”说完趿着鞋远去。
这是实情，奉行心里也清楚，今日不见明日不见，等到年节家宴，难道还能不见？
只停顿片刻功夫，解桑便继续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与她家来往了？正巧这会儿有个由头，去见见、聊聊。先前是你莽撞，惹出了些是非。就与她道个歉，认个错。你不会死要面子，她不会得理不饶人，解了这个结，回头还是和和气气一家人。”
“那就不见。”
“嘘——”刚刚潜进殿内的奉行忙捂住他口鼻，“去哪儿喝？”
解桑知她，佩服她能坦然消解情绪，趁此良机顺势说：“待会儿我叫避笙去送帖子，约方夫人两日后在天香苑赏花。天香苑这季牡丹开得好，听说有几株姚黄早早就被人盯上，很是抢手，你过去可得帮我抢株回来。”
奉行先行一步抵达偏院，找处荒草较稀的地方，摘几条长长的草叶，将周围荒草成簇绑起来腾出空间。
裕昆宫里热热闹闹，宫娥内侍们有说有笑，见奉行回来时心事重重，纷纷好奇向逃筝打探。
逃筝知她烦心，悄声取出房契转交陆调羽。陆调羽拿到房契喜不自胜，出其不意抱起奉行在空中颠了颠，闹得她头昏目眩。
奉行和禁军有说有笑，马匹交给宫人处置，挥挥手提着剩下的三坛桃花酿进宫。先是往望烽台送了两坛，问问覃月恒的音讯，没坐多久便告辞返回裕昆宫。等天黑透，她拎着最后一坛酒悄悄翻进东玄宫院墙。
“我想到她便不舒坦，看到她就不快活。”奉行塞起银票，咬出几句混话：“天将降大任于我，我半点儿苦头不吃，岂非不给老天面子？索性留她当根刺扎着我吧。我时时刻刻不痛快，便有得是人会痛快。”
逃筝无奈摆摆手，将她们一并撵走。
奉行嬉笑：“不劳烦义母了。”
满桌斋菜，每道都有惊喜，或以肉泥填馅拟作豆腐，或是猪油炒制入口香浓。奉行吃饱喝足，与解桑一左一右扶着商云衣散步。
但若能忍蚊虫，偏院确是偷偷吃酒的好地方。
“但有事找她。”
“我的错我的错。”宜巽连忙讨饶，“让我来自罚三杯赔罪。”
“这忙我能忙，却不能全帮。”解桑握住奉行手腕，将那叠银票推回她眼前，“我能帮你约见方夫人，后续无论买地易地，都得你亲自与她商谈。”
日头渐渐爬高了。
“瞒不过你们母女。”奉行取出叠银票，“方微名下有块地，我有大用。只能劳烦绫姐姐帮帮忙了。”
奉行心有所感，垂眼看到粥面浮着点点油花，调羹稍一翻搅，便有片红肉在面上冒了尖儿。她哑然失笑，抬头看向商云衣。
“好了好了。”商云衣拍拍她的肩背，“瞧你笑得满头大汗，我这衣襟都被浸湿了。你与绫儿先聊着，我回屋里换件衣裳。”
奉行昨日当街处置商息，落了商道真的脸面。商云衣与商道真同宗同族，对他有些了解，其人心胸狭隘，此番颜面扫地必会寻机报复，难免要让奉行受委屈。
“我。”
商云衣示意她噤声，话中有话道：“我还不知道你？”
商云衣颇觉惊讶：“那你今儿起了个大早，总不能只是为吃口饭吧？”
“哪儿来的酒气？”
商云衣盛碗雪菜笋丁粥搁她面前，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劝她多吃几碗。
不久，陆调羽再次钻进裕昆宫，总算见到奉行。
宜巽姗姗来迟，找到她后抛出个香囊，道是可以驱蚊避虫。她怒目亮出手臂，月光一照，便见手臂上落着七八个泛红的鼓包。
“那就去找。”
见她脸色阴沉，陆调羽知是自己得意忘形惹她动怒，急忙放她落地站稳，在旁乖巧站直不敢吱声。
她揉了揉额角，万千思绪随眩晕一起消散。
“城郊桃园自酿的桃花酒，我喝着不赖。”奉行解下两坛递给那禁军，“送你们两坛尝尝，要是喜欢，回头再给你们带。不过我趁酒兴在宫门口纵马的事儿，可千万帮我瞒着。”
宜巽将身侧荒草簇推开，席地而坐，掏掏鼓鼓囊囊的衣袖，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只烧鸡。
上回去香安寺是因覃月恒失踪、解桑伤心郁结，这才到寺中请师傅开导。这会儿提及伤心往事，解桑眼神不免暗了暗，但怕奉行担心，自行振作精神，挥别伤怀。
“若我去抢，满园牡丹都是你的。”< 不久商云衣换了新衣回来，提起郊外桃园花将谢，三人便往桃园游园赏花。在园子预定了果子，晌午尝了尝桃花宴、品了品桃花酿，后晌几人醺醺而眠。直到傍晚，解悬散值后匆匆赶来接妻女回府。
“姐姐——”
“我没那么经常来。”宜巽撕根鸡腿配口酒，不禁感慨，“每日有吃有喝，谁还会烦心？”
“咳咳。”宜巽抬手指向偏院。
再看身旁解桑，解桑笑得温婉无奈，精神较前阵子要好上不少：“昨天陆公子说你要来，母亲便拉着我拟了菜单，研究了些新的做法。今早上还是母亲亲自下厨做了这一桌子菜，快都尝尝。”
东玄宫偏院是处荒园。
明明白白闹脾气，便是没脾气。
解桑在旁佯作诧异：“咦？我们归殿下整日整日来，偏我目力不好，瞧她不见呀。”说完伸手捏捏她脸颊，轻轻一提便将嘴角拉起来。见她跺脚转身，解桑松了手，掩面笑说：“恼了恼了，又要使小性儿了，娘你快哄哄她。”
解桑低叹：“好歹你肯说那是曾经。既已是曾经，我不信这世上还会有你跨不过的难关。”
宜巽哈哈取笑：“吃饱了撑的。”
解桑开门见山：“是有什么事？”
混话脱口尚觉不足，再摆出胡闹撒泼的模样，双臂后展仰枕阑干，将自幼学的那些举止仪态统统都吃回去。反正她不怕惹人笑话。
“我不肯与她往来。是因曾有爱慕、后有妄想，既是嫉妒，也不甘心。”奉行闷声闷气，“哪怕后来我拥有再多，可她手里握着的，都是我曾经最想要的。”
逃筝不答，反问师剡何在。宫娥回说师剡被西梵宫请走至今未归，倒是陆公子来了两回，带来些点心，但已经被瓜分干净。
“义母笑话我。”奉行耷拉着嘴角，“肯定是在怪我平时来得少。”
“你太敷衍了！”奉行仰头饮去半坛，“你说她怎么只礼佛不敬道呢？”倘若方微信道，她这会儿就将宜巽轰去代她办事。
虽说事在人为，可她着实不想为。求己不如求人，该搬救兵就搬救兵。
奉行正躺在竹椅上苦恼。她本就不爱与方微来往，何况去求方微？她要买地，京中确实没谁能拦，可她万万没想到，临到头会被自己拦下。
奉行抱住酒坛嗤他：“想得倒美。”
奉行摇摇头：“罗娘娘离世入葬是在开隆年间，这块地靖肃三年才过到方微名下，大约是巧合吧。”况且这些地契都是圣上所赐，应是逃筝多心。她掀了帘子嘱咐张添瘦道：“先回宫。”
“陆调羽！”奉行思绪全乱，凝眉怒喝。
“好好好。”商云衣一面打扇，一面将她揽进怀里，当娃娃似的哄着：“綝儿乖，綝儿不哭。”
次日清晨，奉行奔到解家。
“铁将军在哪儿呢？”
“不想见方微。”
三清神像下，宜巽静坐修道。
永苍将军方袭原名方律，兴平朝时得废太子律赐名为袭，自此追随东宫。后来东宫被废，开隆皇帝登基，方袭跟随圣上起兵，战功赫赫。
“她恨我。”宜巽夺来酒坛，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下来的话，圣上不会说，我也不会说。但醉汉管不住
奉行拎着几坛桃花酿，单手拉握缰绳驾马直奔宫城，一路风驰电掣，最终在禁军兵刃前勒马，停得恰到好处。
“原来是归殿下。”禁军收起兵刃，“铁将军回望烽台吃饭去了。归殿下这是带了什么好酒？”
此事奉行知晓。
因早早挂号，解家早餐备得颇为用心。可看清楚满桌时令蔬果和鲜菌豆腐，奉行的辘辘饥肠瞬间停止叫嚣——她委实不爱吃素。
《孽归》
“睚眦必报。”宜巽捡起掉在地上的半个鸡腿，拍去浮灰继续享用。过会儿才问：“烦什么？”
] 目送商云衣离开，奉行牵起解桑走过院中小道，进间亭子落座。
“昨儿的事都解决了吗？需不需要陪你去看看？”商云衣抽了手臂，接来把扇子，与奉行扇风。
是夜，一封信函附着文素所书脉案，快马加鞭向着行宫奔去。
“好你个不规矩的老道士，自己偷偷吃鸡。”奉行掀开坛封，“你这荒园子，长虫游，□□叫，五毒俱全的。平时偷吃偷喝记得注意些，可别被挠了咬了。”
奉行便把脸埋在商云衣胸口咯咯乱笑。
“撒娇也不帮。”解桑横她一眼，“上回去香安寺，你就躲得远远的。”
奉行说话腔调陡然冲高：“小心！蛇！”看到宜巽惊慌跳起，才慢悠悠扮出鬼脸，拿白眼瞪他。
早先圣上问宜巽如何布置，宜巽偷懒躲闲，将东玄宫内最大的园子荒下，对外称说要看院中万物自然生长。如今园子里的草都有半人高，一进夏日虫鸣蛙语不绝。
“逃筝，帮我请小舅舅写份华瑛长公主脉案。”她趿着绣鞋向书房去，刚走出不远就回头才向陆调羽道：“拿了房契就别窝在学宫丢人了，早点儿回家，路过解家帮我挂个号，就说我想明早上过去吃饭。”再行出两步，不等回应便又回头，瞪着陆调羽道：“还有，你欠我二十两银子，记清楚了。”说完趿着鞋远去。
这是实情，奉行心里也清楚，今日不见明日不见，等到年节家宴，难道还能不见？
只停顿片刻功夫，解桑便继续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与她家来往了？正巧这会儿有个由头，去见见、聊聊。先前是你莽撞，惹出了些是非。就与她道个歉，认个错。你不会死要面子，她不会得理不饶人，解了这个结，回头还是和和气气一家人。”
“那就不见。”
“嘘——”刚刚潜进殿内的奉行忙捂住他口鼻，“去哪儿喝？”
解桑知她，佩服她能坦然消解情绪，趁此良机顺势说：“待会儿我叫避笙去送帖子，约方夫人两日后在天香苑赏花。天香苑这季牡丹开得好，听说有几株姚黄早早就被人盯上，很是抢手，你过去可得帮我抢株回来。”
奉行先行一步抵达偏院，找处荒草较稀的地方，摘几条长长的草叶，将周围荒草成簇绑起来腾出空间。
裕昆宫里热热闹闹，宫娥内侍们有说有笑，见奉行回来时心事重重，纷纷好奇向逃筝打探。
逃筝知她烦心，悄声取出房契转交陆调羽。陆调羽拿到房契喜不自胜，出其不意抱起奉行在空中颠了颠，闹得她头昏目眩。
奉行和禁军有说有笑，马匹交给宫人处置，挥挥手提着剩下的三坛桃花酿进宫。先是往望烽台送了两坛，问问覃月恒的音讯，没坐多久便告辞返回裕昆宫。等天黑透，她拎着最后一坛酒悄悄翻进东玄宫院墙。
“我想到她便不舒坦，看到她就不快活。”奉行塞起银票，咬出几句混话：“天将降大任于我，我半点儿苦头不吃，岂非不给老天面子？索性留她当根刺扎着我吧。我时时刻刻不痛快，便有得是人会痛快。”
逃筝无奈摆摆手，将她们一并撵走。
奉行嬉笑：“不劳烦义母了。”
满桌斋菜，每道都有惊喜，或以肉泥填馅拟作豆腐，或是猪油炒制入口香浓。奉行吃饱喝足，与解桑一左一右扶着商云衣散步。
但若能忍蚊虫，偏院确是偷偷吃酒的好地方。
“但有事找她。”
“我的错我的错。”宜巽连忙讨饶，“让我来自罚三杯赔罪。”
“这忙我能忙，却不能全帮。”解桑握住奉行手腕，将那叠银票推回她眼前，“我能帮你约见方夫人，后续无论买地易地，都得你亲自与她商谈。”
日头渐渐爬高了。
“瞒不过你们母女。”奉行取出叠银票，“方微名下有块地，我有大用。只能劳烦绫姐姐帮帮忙了。”
奉行心有所感，垂眼看到粥面浮着点点油花，调羹稍一翻搅，便有片红肉在面上冒了尖儿。她哑然失笑，抬头看向商云衣。
“好了好了。”商云衣拍拍她的肩背，“瞧你笑得满头大汗，我这衣襟都被浸湿了。你与绫儿先聊着，我回屋里换件衣裳。”
奉行昨日当街处置商息，落了商道真的脸面。商云衣与商道真同宗同族，对他有些了解，其人心胸狭隘，此番颜面扫地必会寻机报复，难免要让奉行受委屈。
“我。”
商云衣示意她噤声，话中有话道：“我还不知道你？”
商云衣颇觉惊讶：“那你今儿起了个大早，总不能只是为吃口饭吧？”
“哪儿来的酒气？”
商云衣盛碗雪菜笋丁粥搁她面前，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劝她多吃几碗。
不久，陆调羽再次钻进裕昆宫，总算见到奉行。
宜巽姗姗来迟，找到她后抛出个香囊，道是可以驱蚊避虫。她怒目亮出手臂，月光一照，便见手臂上落着七八个泛红的鼓包。
“那就去找。”
见她脸色阴沉，陆调羽知是自己得意忘形惹她动怒，急忙放她落地站稳，在旁乖巧站直不敢吱声。
她揉了揉额角，万千思绪随眩晕一起消散。
“城郊桃园自酿的桃花酒，我喝着不赖。”奉行解下两坛递给那禁军，“送你们两坛尝尝，要是喜欢，回头再给你们带。不过我趁酒兴在宫门口纵马的事儿，可千万帮我瞒着。”
宜巽将身侧荒草簇推开，席地而坐，掏掏鼓鼓囊囊的衣袖，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只烧鸡。
上回去香安寺是因覃月恒失踪、解桑伤心郁结，这才到寺中请师傅开导。这会儿提及伤心往事，解桑眼神不免暗了暗，但怕奉行担心，自行振作精神，挥别伤怀。
“若我去抢，满园牡丹都是你的。”< 不久商云衣换了新衣回来，提起郊外桃园花将谢，三人便往桃园游园赏花。在园子预定了果子，晌午尝了尝桃花宴、品了品桃花酿，后晌几人醺醺而眠。直到傍晚，解悬散值后匆匆赶来接妻女回府。
“姐姐——”
“我没那么经常来。”宜巽撕根鸡腿配口酒，不禁感慨，“每日有吃有喝，谁还会烦心？”
“咳咳。”宜巽抬手指向偏院。
再看身旁解桑，解桑笑得温婉无奈，精神较前阵子要好上不少：“昨天陆公子说你要来，母亲便拉着我拟了菜单，研究了些新的做法。今早上还是母亲亲自下厨做了这一桌子菜，快都尝尝。”
东玄宫偏院是处荒园。
明明白白闹脾气，便是没脾气。
解桑在旁佯作诧异：“咦？我们归殿下整日整日来，偏我目力不好，瞧她不见呀。”说完伸手捏捏她脸颊，轻轻一提便将嘴角拉起来。见她跺脚转身，解桑松了手，掩面笑说：“恼了恼了，又要使小性儿了，娘你快哄哄她。”
解桑低叹：“好歹你肯说那是曾经。既已是曾经，我不信这世上还会有你跨不过的难关。”
宜巽哈哈取笑：“吃饱了撑的。”
解桑开门见山：“是有什么事？”
混话脱口尚觉不足，再摆出胡闹撒泼的模样，双臂后展仰枕阑干，将自幼学的那些举止仪态统统都吃回去。反正她不怕惹人笑话。
“我不肯与她往来。是因曾有爱慕、后有妄想，既是嫉妒，也不甘心。”奉行闷声闷气，“哪怕后来我拥有再多，可她手里握着的，都是我曾经最想要的。”
逃筝不答，反问师剡何在。宫娥回说师剡被西梵宫请走至今未归，倒是陆公子来了两回，带来些点心，但已经被瓜分干净。
“义母笑话我。”奉行耷拉着嘴角，“肯定是在怪我平时来得少。”
“你太敷衍了！”奉行仰头饮去半坛，“你说她怎么只礼佛不敬道呢？”倘若方微信道，她这会儿就将宜巽轰去代她办事。
虽说事在人为，可她着实不想为。求己不如求人，该搬救兵就搬救兵。
奉行正躺在竹椅上苦恼。她本就不爱与方微来往，何况去求方微？她要买地，京中确实没谁能拦，可她万万没想到，临到头会被自己拦下。
奉行抱住酒坛嗤他：“想得倒美。”
奉行摇摇头：“罗娘娘离世入葬是在开隆年间，这块地靖肃三年才过到方微名下，大约是巧合吧。”况且这些地契都是圣上所赐，应是逃筝多心。她掀了帘子嘱咐张添瘦道：“先回宫。”
“陆调羽！”奉行思绪全乱，凝眉怒喝。
“好好好。”商云衣一面打扇，一面将她揽进怀里，当娃娃似的哄着：“綝儿乖，綝儿不哭。”
次日清晨，奉行奔到解家。
“铁将军在哪儿呢？”
“不想见方微。”
三清神像下，宜巽静坐修道。
永苍将军方袭原名方律，兴平朝时得废太子律赐名为袭，自此追随东宫。后来东宫被废，开隆皇帝登基，方袭跟随圣上起兵，战功赫赫。
“她恨我。”宜巽夺来酒坛，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下来的话，圣上不会说，我也不会说。但醉汉管不住
奉行拎着几坛桃花酿，单手拉握缰绳驾马直奔宫城，一路风驰电掣，最终在禁军兵刃前勒马，停得恰到好处。
“原来是归殿下。”禁军收起兵刃，“铁将军回望烽台吃饭去了。归殿下这是带了什么好酒？”
此事奉行知晓。
因早早挂号，解家早餐备得颇为用心。可看清楚满桌时令蔬果和鲜菌豆腐，奉行的辘辘饥肠瞬间停止叫嚣——她委实不爱吃素。
《孽归》
“睚眦必报。”宜巽捡起掉在地上的半个鸡腿，拍去浮灰继续享用。过会儿才问：“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