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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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知后觉的从织田作那里得知了那天其实是太宰的生日。

    我兴高采烈地当即应下来，和太宰将车载音乐开到最大声，一路乘着风谈论一些没头没尾的话题。

    对敌人以暴止暴的中也则不会多说废话，在枪林弹雨袭来的前一刻冷酷的用重力将所有包围他们的暴徒们粉碎成血沫齑粉。

    “以后开车不许再穿木屐。”中也大人横行霸道地下达着命令，似乎还对我昨夜飙车不踩刹车的找死行为耿耿于怀，试图从各方面革除所有安全隐患。

    有些危险而微妙，我们之间无法推远的关系。

    事实上从中也被太宰‘诱拐’进港口黑手党之后，我们三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近乎‘形影不离’的。

    “以后每年生日，我和中也都会陪你过的。一定会好好的、认真的、为太宰庆生的。”我替中也承诺太宰。

    我软绵绵地抗议：“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中也不许再拿干部的头衔压我！”

    在行云流水的穿戴好后，新晋的干部大人微扬下颔，修长的手指勾着黑色皮革颈圈调试着方位，轻傲不羁地开口：“昨天才学会换档的人还是早点认清现实，乖乖当我的手下败将吧。”

    其实在青春最稚嫩的那几年，我们三个人拌着嘴陪彼此度过了最为珍贵、最不可替代的时光。

    我绕到他面前，展开双臂像一只炫耀自己羽毛的小鸟，轻盈开心地转了个圈：“我好喜欢！”

    这个时候开车的中也会怒火中烧的一脚将油门蹬上最高速，再猝不及防的一拐弯，让副驾驶从来不系安全带的太宰撞上了挡风玻璃，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搭档揉着脑袋喊痛。

    我和中也一前一后抵达赛场的时候，太宰似乎早就准时到了。

    中也抬手轻压帽檐，透过镜子和我对视的那一秒，倏然勾唇笑了。

    因为那一刻，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满地嘟囔道：“真是的，中也和太宰一样看不起人。都说了女巫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呢。”

    湛蓝色的眸底仿佛燃着烧沸我脉搏的篝火。

    少年漂亮锋利的似乎会将人灼伤的俊美侧脸，吻上去的触感却是柔软温热的。

    而一旁的中也冷冷抱着手臂似乎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别扭地转过脸，却没有出声反驳。

    而这种信任，太宰和中也交托给了彼此。也交托给了我。

    橘发少年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一套崭新的裙子状似随意的从衣柜里抽出来。

    他步伐凌厉地抄着兜跟在我身后，仿佛猜到了我下一秒要踩进木屐里的动作，率先一脚将我那双半月木屐漫不经心踢远。

    质地丝滑的和服贴合着我的肌肤，每一寸布料都极其熨帖。

    张扬而恣意，裹挟着几分压不住的温柔，像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的绚烂日光，漂亮的令人目眩神迷。

    比燃烧的落日还要耀眼的橘红色长发从帽檐流泻而下，他将绑好的侧马尾散懒地拨到后颈处，再对着镜子有条不紊地系上了衬衣倒数第二颗扣子。

    “别白日做梦了，诗音。”

    而他那天甚至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没有吹灭代表生日愿望的蜡烛。

    为了避免这个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只好乖巧的像个人偶被他摆弄。

    最开始是我因为馋中原中也的身子而粘着他，而太宰总是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旮沓蹦出来掺和进来，再然后我就习惯了双黑一起出现在我身边的日子。

    将自己的后背和性命托付出去的那种信任，更是尤为珍稀。就像无坚不摧的龙类生物交付出身上唯一可破的逆鳞。

    没有簪起来的长发被他轻哼一声温柔地抓在手里，熟稔地低头吻我的唇。

    ***

    “啧。听话。”他用施号发令的语气冷酷地说，落在我脚踝上的吻却温柔极了，亦如昨夜他侧过头去舔舐我被他按在肩上的左脚腕骨一样的温柔。

    那个时候旗会的所有人还在，在钢琴家的带领下我们为中也精心准备了一场足够让他惊喜的生日派对。

    “如果今天中也输给我了，以后除了出任务的时候，都不许再管我了。”

    我本来已经破罐子破摔准备随手捞一身前男友的衣服穿，着实没有想到他的衣柜依旧留有我专属的那一隅。

    这样的场景和几个月前中原中也生日时的热闹大相径庭。

    “我才不要呢！”我嘟嘟囔囔地挣扎：“绘羽振袖就是要配木屐才好看！”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心惊。

    刺绣银彩的正绢面料描着金边，绞染辻花纹徐徐沿着裙摆绽放。

    “去浅草出任务的时候路过一家店在打折，正好要把零钱找开，就随便顺手买了。”

    “中也最好了！”我凑上前轻吻他的面颊。

    昨天我才刚穿一次的巫女服自然是又不能穿了，不但裙摆被撕烂了，裙底还沾染着不可明说的暧昧液体。

    数不清这是我们从昨夜至今的第几次接吻。

    海水被太阳炙烤着蒸发，潮湿的水汽飘荡在高温的空气里，阵阵翻涌的热浪熏蒸而窒闷。

    但是今天，极其罕见的，我感受到了一种极为陌生的、暗流汹涌、一触即发的氛围，在太宰黏黏糊糊地抱住我，中也冷冷将我拽过来的那一刻。

    “我才不要和中也一样，成为声名远扬的迟到大王呢！”

    有七彩的气球，闷烧的古巴雪茄，喷射而出的金黄色香槟和无数美食佳肴，最后重磅登场的自然是一个提前定制的大蛋糕。

    “混蛋太宰！我以后一定会长的比你高！”中也一个急刹车，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直跳。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磁场充斥在我和他之间，热烈而湿润，像燃烧在水里的火焰。

    我再也忘不了曙光像大火烧红了天幕那一刻，太宰安静地扬起头望着刺目的光微微的那一笑。

    中也不爽地嗤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没应声，只是淡漠垂着眼，咬住皮筋，漫不经心将他那头颜色鲜艳，微微凌乱的橘红色长卷发扎了起来。

    明明那个时候太宰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准干部了，就连黑手党里最暴戾恣睢的连环杀人犯在他面前也战战兢兢不敢多吭声。

    就连赛车都要细心拾掇自己啊。

    再这样下去又要擦枪走火了。我们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了。

    也许他在心里幻想着阳光幻化成漫天弥散的火，将他、将我们所有人、将整个世界烧成灰烬。

    可是他的生日却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那般。

    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地感知到我们三个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微妙氛围。

    太宰会用他的方式‘关心’中也。比如进入敌人埋伏圈的时候，他会以轻慢戏谑的语调提醒中也说：“九点钟方向的狙击手怎么还没有对着中也开枪。”

    “看来黑漆漆的小矮人是嫉妒我的身高了。”车速平稳下来后太宰依然不忘记嘲讽中也。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中原中也似乎又回归到了Port Mafia干部大人的倨傲身份。

    而我则是那个负责扮演在他们两个一架把车子拆散架之前那个温温柔柔劝架的甜妹。

    我觉得他那一刻在真切地渴求一场和日出一样壮烈而美丽的死亡。

    比如为什么成年人喜欢喝那么苦一点都不好喝的酒，再比如说我们以后会长多高，而这个时候太宰总是会不忘嘲笑中也是个‘不会再长高的小矮子。’

    可是太宰的生日却连一个蛋糕都没有。

    他随即驾轻就熟地取下斜斜挂在衣帽架顶端的黑色礼帽，披上了一件裁剪精致、看起来和我的和服一样崭新的黑色西服。

    他没什么耐心地俯下身，手指紧紧扣住我纤细的小腿，将我赤着的脚不容分说地塞进了另一双红色缎面平底鞋里。

    我一边琢磨着这次赛车如果我赢了该让中也和太宰答应我什么要求好，一边轻快的从他怀里挣脱溜到鞋柜边。

    在他垂眼，将那双黑色皮手套往他瘦削修长的手指上套的时候，我抓起车钥匙轻快的往门外跑。

    之所以对于那天去看日出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晰是因为——

    他喉结轻轻滚动，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又似乎把什么差点忍不住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一颗扣子没有系，领口微敞着露出精致嶙峋的锁骨，往上的修长颈间扣着项圈，冷冰冰的黑色皮革choker映衬着他冷白性感的肌理，也将他喉结上我留下的咬痕衬得愈发鲜明。

    是的，就是这样一种虽然看起来剑拔弩张，鸡飞狗跳，其实暗藏着信任、关怀、奇妙而温暖的一种羁绊。

    只有清晨我和中也陪他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海边日出，晚上织田作和坂口安吾陪他在Lupin Bar喝了杯酒。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身为一名黑手党，我们的信任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我别过脸，突然毫无设防地想起来了太宰的笑，微妙而奇特的微笑，像破碎的月光一样有种苍白别样的美丽，和中也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

    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穿的样式，绘羽振袖和服。

    在想起太宰的这一刻，我终于等的不耐烦了。

    比如说某一天，出完任务一身血污回来的太宰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日出。

    我有多喜欢横滨的冬天，就有多厌恶横滨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