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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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我不是自然醒的——我在他的指腹抚上我唇瓣的那一秒就惊醒了。

    “你是真的不怕和我传出来什么绯闻啊，太宰。”

    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太宰鸢色的眼眸。

    尽管他在极快的十几秒之内稳住了心神，然而感知力极为敏锐的我还是察觉出来了那一瞬间他的失态。

    他还把我粉粉嫩嫩的牙刷换成了和他配套的纯白色。

    那依然不是任何可以被精准描述出来的事物。

    他在我伸脚把他踹下床之前，利落地跳下榻：“我的下属应该已经快到楼下了哦~诗音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公司了呢。”

    既杜绝了任何刺耳的尖叫、讨人嫌的‘救命’哀嚎，也让他很好的把自己的鲜血一并和自己流逝的性命一同咽了回去。

    这家伙是猫吗？！

    他从架势位颤颤巍巍转身，那一瞬间扑鼻而来的臭味几乎让我差点吐出来了。

    太宰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而我一点也不想大清早就见血。

    他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废弃的运输用集装箱，就连他自己的下属除非紧急事件不然都不愿意靠近。

    “我就说他们太差劲了嘛，黏糊糊的蛞蝓还说是我太严苛了。”

    “下次要招，就招有眼色、听话、机敏的下属吧，太宰，你的手下一个个质量真是太差劲了。”

    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叹气。

    “又要清理车子了。”太宰恹恹地嘟囔，没精打采的走在我的身侧，和我一同下了车。

    但是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去逼问。

    是那种腐烂的蛋糕的味道，烂了好多天，于是苍蝇下了卵又生了蛆，蟑螂和老鼠一窝而上。就是那样一种臭味。

    我再一次望进他鸢色的眼眸。

    他轻轻垂落眼睫，微笑：“只是忽然意识到了，原来诗音对于我而言，是这样一种……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存在呢。”

    我卧室门是每十秒会自动变更四位数开锁码的最新电子密码门锁，就这样都没能把太宰格挡在外。

    唔，不会趁着我睡着做了什么坏事吧？

    对，葬入遥远黑暗的薄雾，裹挟着清甜血腥味的海.洛.因，这就是太宰治的气息。

    我叹气。

    我探究地打量着他，而他依然无动于衷的微笑。

    这座横滨最高建筑物被另外四栋港口黑手党分部的大厦鳞次栉比地拱卫着。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且终生不会改变的。

    当他看见我和他家太宰大人一同从楼道口出来，又一同上了车以后，他整个人抖如筛糠差点方向盘都握不住。

    太宰的司机在看到我们一同出现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无法预料太宰会在有人接近自己的私人住所时，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可能会扯断来家里部下的手脚并杀掉，也可能会表示欢迎并且拿出茶和点心招待。谁都无法理解太宰的内心。（注1）

    我抵在电梯开合门之间，将他那条黑色的领带缠绕在手里，蓦地一用力，将他拽到我面前——

    但是他搬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你这个司机……”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虽然是mafia的总部，但是也是标准的CDC大楼，每十层都有不同的电梯通往特定的楼层。

    不对——

    “太宰大人早上好。诗音大人早上好。”他颤颤巍巍地躬身行礼，眼里的惊惧分明是在说——这两个最恐怖的人间大杀器怎么凑到一起了？！

    太宰露出近乎无暇的笑。

    我知道他一定隐瞒了我什么。隐瞒了我……极其重要的事情。

    滋润着我干涸经脉和苦涩血液的，微凉黑暗的薄雾，一寸寸蚕食我的世界。

    我板着脸，‘腾的’拉开衣柜。

    太宰语气冰凉地说，轻轻拉着我的手腕朝电梯走。

    我着实没有想到太宰是真的不愧于他横滨开锁王的名号。

    “对、对不起！太宰大人。诗音大人……！属下不小心、不小心分神了，以后绝对不会——”

    守卫在总部大门口全副武装的护卫队一看见我和太宰，霎时一个个仿佛什么航海的船员，预警了十级的海啸或是来不及的避开的冰山暗礁那般，同时面无人色地埋首低头。

    就像现在，这名瑟瑟发抖的可怜司机不知道他的后脑勺可能会在下一秒被一发子弹冷酷无情的崩开花。

    “不过，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哦。”

    我近乎贪婪地嗅着他颈间好闻的气息，在出门以前，最后让他的气息安抚一下我即将被臭不可闻的人群激出暴戾恣睢那一面的神经。

    他说完这句话几乎同一时间，司机蓦然踩了急刹车，车轮呲过柏油马路的刺耳声凿入耳膜。

    我深呼吸，再次差点被太宰气出来心脏病：“我的好朋友，解释一下？”

    ——又是一个表面衣冠楚楚的禽兽。

    却从始至终没有和我对视。

    车辆和另一辆迈凯伦几乎是擦边而过。

    我不碰毒.品，但是我想，如果我是瘾君子，那他的气息，多了几分裹挟了清甜血腥味的海.洛.因。

    ——有什么，真的不对劲。

    我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睡意，清明冰凉的眼神，似乎早就醒了。

    “我也想你了呢。”

    终于，在电梯静默的空间里，我再一次诘问，这一次我率先摊牌：“太宰，你的气息变了。”

    纯黑色的摩天大楼仿佛钢筋所建的高塔，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砰！

    “好啦。那群没用的下属们都等急了吧。”他状似轻快的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出了电梯。

    太宰还是那样无辜的笑着，轻声反问我说：“能发生什么呢？”

    这一次，是他猝不及防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体贴的没有瞄准那个人的后脑勺，因为脑浆会迸溅出来，这个距离也许弄脏我新买的第九十件巫女服。

    ——永孝，似乎是这个名字，太宰的专车司机。

    他是真的很喜欢黑色。黑色的瓷杯，黑色的牙刷，黑色的浴巾……

    他精准地射中了永孝的喉骨。

    仅次于首领办公室之下的五大干部们的办公室，恰好就在同一层。所以——也恰好用着同一个电梯。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占领我的衣柜。

    我眯着眼，对于头顶刺眼的阳光还是不适应。

    但是太宰之前那永恒不变的，葬入遥远黑暗的薄雾气息，糅合了更为致命、令人上瘾的味道。

    他蹭过来，头枕着我的颈窝，将我的手掌摊开向上，指尖一笔一笔描摹我掌心的纹路。

    太宰漠然眄了一眼永孝，手指无意识地轻柔摩挲着腰间佩戴的冰冷的枪管。

    ——太宰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车最后还是稳稳当当停在了总部大楼的门口。

    怪记仇的呢，这家伙。

    总部的权限，只有首领、五大干部、准干部们、武斗派、和审讯组的成员们才有权限。

    我的手覆在了太宰的手上，他回过头来看向我，漠然的神情又生动了起来：“诗音是想我了吗？”

    ***

    “是我的好朋友，但是——”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我，从来没有一同下车，再一同进入总部。尤其还是，早上七点五十这么一个不可能偶遇的时间节点。

    柔软而温热的唇瓣擦过细腻肌肤的触感一下子冲上神经末梢，混淆着他钻入我心肺深处那沁鼻的冰凉的薄雾和清甜的海.洛.因气息，我差点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我自认睡觉很清，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把我吵醒。

    他慢吞吞地披上自己的黑色大衣，漂亮修长的食指勾着钥匙环，有些百无聊地甩在指节间。

    我就说昨天晚上怎么没睡好，总感觉沉甸甸的被谁压着似的。感情这家伙把我当人形抱枕？

    他拨了拨我红色绯袴间的蝴蝶结，又替我将纯白的肌襦袢理了理，衣襟恰恰好盖住我的锁骨。

    太宰的唇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轻轻蹭过我敏感的颈侧。

    他优哉游哉地晃悠过来，弯着眉眼无辜地笑：“以前和诗音住同一间宿舍的时候诗音都没有生气呢。难道我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吗？”

    我和太宰，与红叶姐姐，还有……我昨天刚提了分手的前男友，很巧的打了个照面。

    那般晦暗沉郁，沉寂空漠，像深不见底的黑色星云，幽幽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我狐疑地走进浴室洗漱。

    他伸手，轻轻抓住了我揉乱了自己头发的手，温柔的替我将打了结的银色长发捋顺：“难道不是诗音自己说的，‘男闺蜜’这样的存在是没有性别的吗？”

    “昨天在我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几乎能预测到今天港口黑手党内部吃瓜群要沸腾成什么样了。

    他微微垂眼，低下头，独属于太宰治的气息再一次将我密不透风的包围，像无处不在的空气，无法剥离的氧气。

    太宰的气息，有些微妙的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诘问他。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鸠占鹊巢的太宰的洗漱用品。

    “这不是小诗音吗？”红叶姐姐掩唇而笑，视线意味深长的在我和太宰之间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