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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在另一辆车上,此刻走过来跟他们会合。

    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一整天崔明皓和宣月的对话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林长野:“……”

    十分钟的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应该?”林长野再一次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眉头一皱,“你第一天汇报工作?”

    问那么多问题,最后挑了个最肤浅也最气人的回答,邢泉死鱼眼看着他,作干呕状:“呕……”

    他知道崔明皓的行动就在这几天,所以格外警觉,给宣月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到早上也没收到回复。

    袁立的声音从灯红酒绿的嘈杂中传来:“场子里。”

    宏立城立马道歉:“是我口误——”

    “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夜路崎岖, 重重远山复重重。

    这回林长野直截了当多了,“不抽。临走前,她让我少抽点烟。”

    这句话是对林长野说的。

    “我们请示过张局,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宣月住的地方和阿皓家里,但都没有人……”

    邢泉是特警支队的,曾经和林长野一起执行过任务,是老熟人了,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也不是。”

    张建平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邢泉一下子被吸引了, 目不转睛盯着那只打火机,“可以啊你,还挺讲究!”

    “应该?”

    这一辆又一辆的皮卡装的是专案组的人,为了这次行动临时成立,从各个辖区、各个领域抽调来的精英。

    下一秒,李敬扔了筷子,一把拿过耳机戴上,很快又被那阵刺耳的杂音击败,摘了下来。

    他拨的是座机,接电话的无论如何不该是张建平。

    “以后不会再跟人借火了。”

    他言简意赅问宣月那边如何了,问这话时,老张和邢泉也各自圈了块地盘打电话,大家都想抓紧这十分钟,谁也顾不上谁。

    这辈子只借过两次火,和同一个人。

    “知道什么了?”

    邢泉给老张点了支烟,偷偷问:“你说我这会儿去跟王学诚要手机,给我老婆发个消息,他会准吗?”

    “什么意思?”

    “那宣月呢?”

    宏立城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奇怪,先是支吾了几秒,然后才回答一切如常。

    山里没有光,风又大,吹得山林摇曳,恍惚中整个世界都在动。

    林长野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才说:“也不差这几天了。”

    她样子狼狈,靠在病床上,慢慢地摸出这只东西,小小的金属玩意在她莹白的手中反射出白炽灯的冷光,格外惹眼。

    半晌,林长野笑意渐浓:“还不是。”

    袁立是第一个发现宣月不见的人。

    李敬含着面抬头,“怎么了?”

    一辆接一辆的皮卡朝边境地带开去。

    “不是,我是说他已经动身了。”

    ——“拿着吧,以后不许随便跟人借火。”

    邢泉:“……”

    邢泉从怀里掏出包烟来, 递给林长野:“来一根?”

    在他看来,如果说这家酒吧里还有谁会知道阿皓的

    林长野:“哦,我没有老婆孩子。”

    夜路难捱,越靠近边境地带,山路越烂,颠得人觉也睡不好。

    “是我。”

    袁立跑出去打电话,林长野的手机上交了,打不通,就打队里的座机。接电话的是宏立城,开口就是,“宣月暴露了。”

    车开过又一个山头,路遇塌方,司机去前面探路了,大家顺势歇歇,下车透透气。

    邢泉:“那你对象呢,看不见她,你不想?”

    “今天早上,崔明皓出发了——”前面半句在林长野的意料之中,后面半句却令他心都凉了半截,“但是宣月不见了。”

    “让李敬接电话。”

    滚烫的体温,冰冷的金属。

    昨天夜里,宣月没有来酒吧,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进了专案组,这会儿已经上路了,手机多半上交了。”

    “今天早上。”

    那是一阵野火,有燎原之力,烧过漫山遍野。

    直到某一刻,沙沙声忽然消失,伴随着咔嚓一声,耳机里忽然传来一片刺耳的杂音,刺得宏立城天灵盖一紧,赶紧摘了耳机。

    那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林长野说:“过分漂亮了。”

    车上。

    当时戴着耳机的是宏立城,他和李敬轮流监听,李敬在一旁吃面,他眉头一皱,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监听器里传来的最后一点动静是很轻的摩挲声,沙沙,沙沙,仿佛有人在缓慢而仔细地沿着布料轻轻探索。

    宣月误会了,反问:“没人送过你打火机?”

    林长野不说话。

    既然一切都在监听中,就不应存在“应该”这样模棱两可的词。

    老张答:“邢队的面子,王局还是得给吧?去要去要,我也给我老婆发条消息。”

    ……

    林长野一愣,“张局?”

    今天他直接拨通了宣月的手机,但从早拨到晚,都是关机。

    王学诚是副局,也是本次专案组的领头人。

    后来挂了电话,袁立想方设法缠着薛强问阿皓的下落。

    “队长知道了吗?他手机一直打不通!”

    说什么了来着?

    “出什么事了?”林长野直截了当问。

    而对此,张建平的解释稀疏平常,只是笑呵呵道:“你不在,我来替你坐镇,稳定一下军心啊。”

    林长野问:“崔明皓动身了吗?”

    “什么?”

    “知道了。”他说。

    第六十一章

    胡子拉碴的男人笑起来, “是吧?”

    “时机不对。”林长野稍作停顿, 低声说,“等这事儿忙完, 再好好追。”

    林长野:“还没习惯吗?一进专案组就是这一茬。”

    他又把烟递过来, “抽一根吧。”

    “得,那不劝了,不然回头你俩吵架还怪我呢。”邢泉收起烟来。

    “女朋友送的?”

    邢泉的面子确实大,去那边磨蹭了一会儿,带了三只手机回来,乐呵呵递给老张和林长野:“别说哥不帮你啊,十分钟大胆说爱你时间,现在开始倒计时。”

    他们听到的最后一段对话发生在公墓外面,宣月与崔明皓上车后很快睡着。

    他毫不犹豫拨通另一个电话。

    邢泉哈哈大笑, 捶他一下,“酸不酸啊你?还好老子有对象, 不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狗粮,不得吐你一脸。”

    “应该也回‘药’了……”

    那头窸窸窣窣一阵,确实换人了,但接电话的却不是李敬。

    盘山公路好像没个头,转过一圈又是一圈,偶尔望窗外, 总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来过。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喧哗很快消失,吱呀一声,仿佛有人走进了逼仄的隔间里,把声音关在门外。

    “那怎么办?!”

    “很久不见了?”邢泉这下来了兴趣,“她上哪儿去了?”

    “哟, 那就是还在追了?”

    “您怎么……”

    林长野站在床前看着她,说:“就你一个。”

    “出事了!”宏立城脸色一变。

    邢泉:“老婆孩子也不给看一眼,人干事儿呢?”

    白眼是要给的,手机也是要的。他接过来,拨通队里的电话,接听的是宏立城。

    严格意义上来说,张建平算是林长野半个师傅,论本事永远姜还是老的辣。他答得滴水不漏,好像一切都顺遂妥当,但林长野还是嗅到了不寻常。

    那一次,临走前她把打火机送给他。

    “在哪?”

    林长野摇头, 胡子拉碴的脸上有掩不住的倦意。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他站在医院走廊里,隔着那扇小小的窗看她与崔明皓相拥。

    她收回手,想把打火机重新揣回去,揣到一半时被林长野拉住了。他灵巧地取走打火机,捏在掌心。

    良久,才等来一句有些无奈的低笑。

    索性聊起天来。

    专案组成立后,老张跟他上路,宏立城与李敬留在队里待命。

    “不抽了。”

    邢泉一边点火, 一边抬眼疑惑地问:“什么情况?”

    后面接了一连串的问题:“干啥的,长得漂亮吗,哪儿的人?”

    “路还长着呢, 不抽两口,怎么熬?”邢泉靠在椅背上,左右摸摸, 没摸到打火机, “借你的用用。”

    袁立得知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说,这辈子就只跟你借过火,但没能说出来。

    宣月的住所里还有别的监听器,但每一只都鸦雀无声。

    然后她笑起来,了悟道:“也是,抽烟有害健康,谁送这玩意儿呢?”

    林长野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色的煤油打火机来,棕色的皮质套子, 造型古朴。

    邢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满道:“怎么,介绍一下对象都不行?我老婆孩子你都见过了,你还跟我做保密工作?”

    邢泉:“没劲透了,手机也给没收了。”

    “什么时候动的身?”

    “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

    监听器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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