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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哪吒最终杀红了眼,总兵将军府前汪洋血海,混天绫托着两个护身符抛至他眼前,他的弟弟恨言今生与李家再无瓜葛。

    哪吒挑了一块喂给她。

    哪吒感觉额头有点发紧,但更多的是想笑。

    “吃”吃杏糕。

    哪吒喉间溢出一丝愉悦的笑声,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往一旁的庭院里走去。

    酒足饭饱后,她魇足地躺在他怀里,似乎要睡着了。

    哪吒心间的暖意在一点点凝聚,愉悦又心酸。

    他会用命护她平安长大。

    但他很满意,有人却不满意。

    瞥了一眼桌上的玉杯,金吒叹了一声,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

    “你找死?”哪吒并不看他,而是轻轻拍着怀里小姑娘的脊背。

    待到敖泠吃得有些噎了,顺势送到她唇边。

    小姑娘不理解,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又见结界外的人凶神恶煞,往他怀里缩得更深。

    “三太子,您还是回一趟云楼宫吧。”巨灵神左右为难,瞥了小姑娘一眼,“不管如何说也是父子,您怎忍心天王受此苦楚呢。”

    “当年为你二人求的护身符,如今我让师父重新嵌了阵法进去,虽比不得你这些天灵地宝,但也有敛去周身气息,自成结界的功效。”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是他珍而重之的小姑娘,是他枯坐在西岐白雪皑皑中的寄望,是他在玲珑宝塔日夜焚身的执着,是他千年煎熬中的苦苦等待。

    如今才生出魂魄来,很是虚弱,还不太会说话。

    春风徐徐,枝撑如伞的杏花树晃动枝桠,花瓣飘飘扬扬撒似雪,落人满白头。

    “不急,慢点吃。”他若无其事地端了个白玉杯,茶杯里水液殷红,晃荡滚滚。

    小敖泠笑得很开心,环着他的颈脖,伸了一只手去抓桌上的糕点。

    伐纣之战,哪吒率做先锋,无往不胜。

    他掐住她的包子脸,嫩白的肌肤手感极好,让人忍不住多□□了一会。

    昔年混乱之时,敖泠单枪匹马杀入总兵将军府,虽最后被金霞拦下,但仍以定魂珠施布了一道幻术,让李靖夜夜梦魇缠身。

    他倾下身去挠她的下巴,轻声哄慰:“小哭包,别哭。”

    哪吒仍不看他:“不去。”

    他用自身的精血养了她一千年,助她化生凝魂,结骨成身。

    哪吒悟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巨灵神知道哪吒说到做到,大气不敢喘,又讨好着说:“也不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气压极低,明明是四月天,明明哪吒修得是火灵之术,偏偏四周冷得如冰窖一般。

    谁知手上的枪茧蹭得她小脸发红,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嘟着嘴,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

    “别动”

    哪吒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微抬起手,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将他与怀中的女童一起拢住。

    小姑娘吓着了,往他怀里一缩,眼里又盈了泪珠。

    莲花化身噬了她的骨血,哪吒也用了漫漫余生来偿还她。

    只是此时稚气未褪,比起从前更显无辜。

    哪吒一顿,说了句知道了。

    想到此处,哪吒揉了揉怀里小姑娘的脸,似是哄慰又是夸赞。

    “天王下令,您此刻若不回云楼宫,等他好后,定亲自携玲珑宝塔来拿人。”

    “大哥。”他虽喊了一声大哥,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情,“我从未怪过你,只是陈塘关前我早已起誓,断却了尘世亲缘。”

    借口。

    他怕吵醒才睡着的小敖泠,连声音都放得极轻,呵护得像宝贝一样。

    若是以往,见到哪吒如此,巨灵神早就溜之大吉了。

    “天王如今正是不适之时,您”

    他的师父从前是阐教的文殊广法天尊,如今阐教没落,转投了佛门,连带他也在灵山修行。

    金吒眼神复杂,递了个木盒子给哪吒。既然来了,总归要把想送的送出去。

    只因哪吒不愿意与他们牵扯,恨李靖毁其金身,恨兄弟没有相护,最后逼得敖泠融骨献珠,身死魂寂。

    哪吒看着她眉眼弯弯,蒙上朦胧睡意的娇憨样子,心里也很是愉悦。

    “若敢动敖泠,我便将天庭掀了,看他这个天王之位可还能坐稳么?”

    那人体型庞大力壮,倒地后甚至震得土地都颤了一瞬,扬起漫天尘土。

    杯底残余一点鲜红的血液,因静置而渐渐浓郁深稠,越发刺目。

    金吒与木吒追随李靖身后,明明都是西岐之将,竟是从未与哪吒携手抗敌过一次。

    可偏偏这次李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哪吒带回云楼宫,他实在是没法子,突然灵机一动:“可是,天王若真下令拿您,您不打紧,也要考虑一下怀里的小女娃吧?”

    其实她已经三岁了,但当年她以骨血龙元换他重生,仙魂寂灭,本是死局一场。

    哪吒说得你们,是晓得他受李靖之托而来。

    她身上全是法器灵宝,每件都是稀世珍物,都是哪吒这么多年收集来的,悉数都给了她防身。白嫩嫩的腕上还套了一个金镯子,不正是哪吒的乾坤圈。

    她早已不是他的伴生灵珠了,可他二人的牵绊早就化不开。

    虽过千年,他仍是不习惯自己的弟弟变得这么六亲不认,言语间不免激动:“你明知道我与李靖也少往来!当年是我错了,我没能护住你,你又何必如此冷情”

    李靖刚愎自用看不清,妄想哪吒为其卖命,但他却清楚的很。

    一双白嫩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摇来晃去,将衣角都捻皱了,像一朵晕开的花。

    这一次,没有人能伤害她。

    李靖见巨灵神没将哪吒带回来,又传家书至灵山金吒处,托金吒劝其回天庭。

    金吒只觉得心间的苦涩将满。

    小姑娘眼里水雾朦朦,泪珠将落不落,但总算止住了哭。

    四周安静了。

    哪吒这次抬眼看他了,眼中冷意乍现,释放的灵压将巨灵神的脊背压得更低。

    忽而狂风大作,杏海飞舞如烟,将他肩头落的花瓣也悉数卷起。

    定魂珠如今在哪吒心口。

    金吒来的时候,便见着小小的敖泠躺在哪吒怀中。

    混天绫破空而去,从虚空中扯出一人。

    哪吒从没臣服过李靖,如今在李靖麾下,不过是为了当年与燃灯道人的约定罢了。

    金吒被呛了一声,心中很不是滋味。

    千年一过,恩怨难消,如今哪吒依旧没有收下。

    他将她捧在怀里举高,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带你去吃点心。”

    “好好吃。”她一句话说不利索。

    不管是李靖,李金吒,李木吒,都是李家人,唯独李哪吒不是。

    “滚回去,别来扰我。”

    小姑娘还在他怀里眨眼睛,她那双水蓊蓊的眼眸一如当年,波光流转似琉璃,又勾人如坠深渊。

    趁这个间隙替她将乌黑的发绑在脑后,扎出一个妥帖的小髻,发带垂下的两个小银莲晃来晃去,叮叮当当的脆响,煞是好听。

    巨灵神挣扎起身,他端正跪在地上:“三太子,天王有请。”

    “我不说第二遍。”

    直到巨灵神忍受不住闷哼一声,他才收起外放的灵力,嗤笑一声:“真以为一座玲珑宝塔就能要挟我了?”

    他知道敖泠复生不易,哪吒如今得偿所愿,哪里还会管天庭那档子事。

    当年他赠予哪吒和敖泠的护身符,一个护了哪吒一缕执念托生五莲池,一个护了敖泠仅余的龙骨不散。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哪吒眼神已经冷得要结冰,冷笑寒霜:“你让他尽管来。”

    “别哭。”他又说了一遍,“一会儿带你去吃糕。”

    金吒知道哪吒的执着,根本劝不住,也没打算劝,眼神在敖泠身上打了个转,看着她一身金光璀璨的模样,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提醒憋了半晌。

    哪吒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皱着眉打断他:“你有何错。”

    “谁与他是父子。”他眼中戾气已经十分深重,似乎下一刻就要拎□□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杏花依旧如烟白。m.juyuanshu.com

    “哥哥厉害。”她眼角弯起来,两只小手攥着他的衣襟,笑容勾人。

    而哪吒正替她撩开额上的碎发,一动也没有动。

    哪吒就坐在一棵杏花树下,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缠绕了一根白盛雪的绣银发带,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童,正绞尽脑汁地让她消歇一会儿。

    “你还是得将她藏好了,切莫张扬。当年东海内乱闹得何其大,虽然敖沿已澄清诸事与她无关,但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三太子,我也是为你考虑!”

    他等了她那么久,等到万物转生一轮又一轮,百年又百年,朝代更迭,仙神换世。

    香甜诱人的气味让她很渴求,几乎是下意识要一口饮尽,又被哪吒拍着脊背哄着一点点喝了。

    李靖只有让哪吒待在身边,才能缓解疼痛,只能时常来寻他。

    虽然后来李靖托燃灯道人化解,仍留下病根,每十年便有一日头痛欲裂。

    那是哪吒的血。

    哪吒已失了耐心,混天绫将他一裹,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要将他丢回天上去。

    哪吒见他眼神扫过怀中,又将结界推出三丈外,直将人震开老远。

    真头大。

    “我护得住她。”哪吒声音冷淡,“用不着你们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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