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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绍霆合上调研报告，拿在手里扬了扬，看着站在一边的钟恺开口问道:“有谁参与过？”
晓湜被耳边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身子，差点把康宁撞得跌坐在地上。
点歌机附近已被诸多麦霸占领，她并不想去凑热闹。
他马上顿住脚步，等待吩咐。
这次，他如此煞费苦心，不惜挑衅执行董事的权威，不是收了克林的好处，是什么？
“哎，周四晚上，去景龙唱歌，老板叫你一起啊，我来告诉你一声。”
周绍霆随手将报告放在桌边，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这次怎么这么上心？”
她一个没什么业绩的新人，刚捅了个大篓子，又醉酒出洋相，不想着将功赎罪挽回形象，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不服从安排，到时候把老大惹毛了，吃不了兜着走！
周绍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这间vip大包的面积堪比一个小型酒吧，茶几前宽敞的空间真可以做个舞池。
许丽可不知这个原委，只觉得她在搞特殊，于是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自己去跟邱总请假吧。”
她又开始心神不宁:到底放哪里去了？好不容易买到的，可千万别再丢了……
一个小时后，他已经把侯启南近一周的日程安排打印出来，递到周绍霆手里。
她本就有这个毛病，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心里就像长草似的，坐卧不宁。所以，她的每样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从不到处流窜。就像，但凡她用的是这只米粉色的包，就一定会把小梳子放在左边的侧袋里，绝不会是右边的侧袋，也不会是别的什么地方。但现在，整个包都翻得底朝天了，也不见小梳子的影踪。
这事儿虽不大，但就发生在周绍霆眼皮子底下。而他，钟恺，作为周绍霆的秘书兼耳目，竟没有事先觉察汇报，不能不说是失职的。
“那到时候不唱就是了。”
周绍霆扫视着那些经过加粗标识的“克林”二字，目光停在最后一行——“周四晚19点，景龙ktv，招待方:克林环保”。
昏暗的光线，嘈杂的音乐，晓湜觉得眼皮有点发沉，便用两根手指按在眼睛上略作休息。
终于还是丢了。
今天的侯启南，格外容光焕发，虽说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但他一直很注重保养。
在内心深处，她曾固执地以为，物品可以代替想念和诺言，让那个人在她生命的褶皱里永远地停留下去。可最终，她还是把一切都弄丢了。就像，那个人注定会离开她的生命，连记忆，都会被卷土重来的现实涂改到面目全非。
不一会儿，侯启南那热乎乎的气息凑了过来，喷在她脸上，“颜小姐不去唱一首么？”
女孩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椅子里，咬着嘴唇，感到极为不安。
看似轻轻一拉，实则暗用了几分力道，晓湜一个没准备，就顺着那股力道又坐了回去。
周一早上，克林环保。
那把刻着“湜湜其沚”的小梳子就是这样被她稀里糊涂地弄丢了。随身带了那么多年，只因那上面镌刻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字，还有他们幸福的过往和她最好的年华。后来，她转了很多家小店，才找到一把外观一样的牛角梳。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珍惜，可为什么还是丢了呢？
正在犯愁，有人敲了敲她桌边，晓湜抬眼看见许丽那张粉刷无瑕的笑颜。
k歌继续，狼嚎派选手被许丽换下，她一直自认很会唱歌，故意模仿着原唱不标准咬字发音，真假嗓并用，蹙眉闭目做投入状。
晓湜恹恹地陷在沙发里，时而抬头看两眼屏幕，时而低头鼓捣手机。
下班回到家，晓湜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周末背过的包、所有的抽屉、橱子、卫生间、洗漱台……
“我……不会唱歌。”
晓湜茫然地仰起脸，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找什么呢？”康宁蹲在她身边问。
许丽走后，晓湜磨叽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去和邱正请假。
晓湜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放低声音说:“许姐，我能不能不去？”
她又把杯子放回盒里封好，俯身塞进了办公桌下的角橱里，起身的时候，头发勾到了抽屉上的钥匙，拽了半天才弄下来，把梳得好好的马尾也刮毛了。
“我……不太想去。”晓湜是真的怕了，上次在蝶海花苑被灌酒的惨痛经历让她对招待客户产生了心理阴影。
钟恺垂下眼睛，恭谨回答:“侯总，指导过。”
“招待客户呗。”许丽说着便要走。
周绍霆修长的手指从下巴划过，淡淡吐出三个字:“查一下”。
看清来人，晓湜吐了口气，问:“你有没有看到我那把小梳子，牛角的？”
周绍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看着投资调研报告。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综合评分跃居第一的企业名字上——克林环保，真是意外。他记得很清楚，上次开会讨论后备项目时，这家企业勉强排在第三位。
一番客套，侯启南准备入座，他早就瞄好了晓湜的位置，此时便径直走了过去。
晓湜这才发现，自己选的位置很不好——一条长沙发的中间，两边都是空门。她赶忙起身，准备把这好位置让贤。
晓湜自己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只盼着这场无聊的歌会能尽快结束好回去休息，最近真的是有些累。
钟恺低头听着，觉得他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不排除是在问他的可能，于是压低声音说:“侯总最近，好像和克林环保那边走得比较近。”说完，他抬起眼睛，有些忐忑地看向坐在椅子里的人。
邱正赶忙上前与他握手寒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康宁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女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陷在沙发里，神色颓然，不由笑道:“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不就是把梳子嘛，回头我送你个更好的！”说着，把草莓送到女友眼前。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
“什么小梳子？”
她全身一紧，赶忙移开手指，睁眼就看侯启南正站在舞池中央，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她这边。
侯启南却已走至她身边，顺手拉了一下她的手，“坐，坐。”
她习惯性地把手探进包包的侧袋，想去摸那把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却一下摸了个空。
钟恺应了声“是”，便要退出去，却听周绍霆又沉声道:“还有件事。”
钟大秘的办事效率在亿疆是出了名的，人送绰号“效率钟”。
晓湜礼貌地站起来，问:“什么活动啊？”
周绍霆断然干脆地吩咐道:“今晚不要安排活动，如果有，推掉。”
晓湜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把小梳子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很少拿出来用，康宁都没怎么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呢？于是摆了摆手，撑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景龙ktv富丽堂皇，有如宫殿，晓湜从没想过一个唱歌的地方还能如此极尽奢华之能事。
康宁提着水果进来时，她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仔细检查沙发下面。
连日阴雨，终于放晴。上海的天空难得透出这样分明的浅蓝色。
“怎么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这么有趣，可以套住侯启南这个油米不进的老江湖。
周绍霆勾着唇角冷哼一声。这个侯启南，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心里不服气，但面上总是做足的。所以，这人一直还算恪守本分，专心做他永创高科的董事长，安心拿着亿疆的股份，从不插手项目上的事。
克林一行去的7个人里，有4位女同胞，颜晓湜很荣幸又成了最抢眼的那个——素颜，松松的马尾，一身乏善可陈的日常穿搭，走在妆容精致、衣着讲究的姐妹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晓湜挂断了男友殷殷叮嘱天气变化的电话，目光落在桌边一个尚未开封的礼品盒上，那是周五晚上康宁送给她的礼物，拆开一看，是个精美的陶艺杯子，造型别致，图案繁复，但怎么看都不适合用来喝水。
晓湜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全身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她靠着侯启南那一侧的胳膊，连汗毛都根根倒竖，以示抗拒。而刚被他抓过的手背，感觉像黏了一层油，让她几乎想抽张纸巾擦一擦。
周绍霆从桌面上拈起一张名片，声音清冷，“这个人，你也查一下”，顿了顿，又注视着钟恺的眼睛缓缓说:“找唐越，要私下查。”
这时，她耳边近乎撕裂的嚎叫戛然而止，混乱的伴奏中夹杂着几声“侯总”。
她站起来仔细翻找，无果，索性倒提着包底，把一堆零零碎碎都抖落到桌面上，再认真检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钟恺立马上前，双手接过名片，直接放进了西服上衣的内袋里。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用目光去接触那张名片。
邱正等人恭维连连，侯启南面带微笑，显然也很是受用。
] 周绍霆合上调研报告，拿在手里扬了扬，看着站在一边的钟恺开口问道:“有谁参与过？”
晓湜被耳边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身子，差点把康宁撞得跌坐在地上。
点歌机附近已被诸多麦霸占领，她并不想去凑热闹。
他马上顿住脚步，等待吩咐。
这次，他如此煞费苦心，不惜挑衅执行董事的权威，不是收了克林的好处，是什么？
“哎，周四晚上，去景龙唱歌，老板叫你一起啊，我来告诉你一声。”
周绍霆随手将报告放在桌边，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这次怎么这么上心？”
她一个没什么业绩的新人，刚捅了个大篓子，又醉酒出洋相，不想着将功赎罪挽回形象，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不服从安排，到时候把老大惹毛了，吃不了兜着走！
周绍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这间vip大包的面积堪比一个小型酒吧，茶几前宽敞的空间真可以做个舞池。
许丽可不知这个原委，只觉得她在搞特殊，于是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自己去跟邱总请假吧。”
她又开始心神不宁:到底放哪里去了？好不容易买到的，可千万别再丢了……
一个小时后，他已经把侯启南近一周的日程安排打印出来，递到周绍霆手里。
她本就有这个毛病，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心里就像长草似的，坐卧不宁。所以，她的每样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从不到处流窜。就像，但凡她用的是这只米粉色的包，就一定会把小梳子放在左边的侧袋里，绝不会是右边的侧袋，也不会是别的什么地方。但现在，整个包都翻得底朝天了，也不见小梳子的影踪。
这事儿虽不大，但就发生在周绍霆眼皮子底下。而他，钟恺，作为周绍霆的秘书兼耳目，竟没有事先觉察汇报，不能不说是失职的。
“那到时候不唱就是了。”
周绍霆扫视着那些经过加粗标识的“克林”二字，目光停在最后一行——“周四晚19点，景龙ktv，招待方:克林环保”。
昏暗的光线，嘈杂的音乐，晓湜觉得眼皮有点发沉，便用两根手指按在眼睛上略作休息。
终于还是丢了。
今天的侯启南，格外容光焕发，虽说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但他一直很注重保养。
在内心深处，她曾固执地以为，物品可以代替想念和诺言，让那个人在她生命的褶皱里永远地停留下去。可最终，她还是把一切都弄丢了。就像，那个人注定会离开她的生命，连记忆，都会被卷土重来的现实涂改到面目全非。
不一会儿，侯启南那热乎乎的气息凑了过来，喷在她脸上，“颜小姐不去唱一首么？”
女孩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椅子里，咬着嘴唇，感到极为不安。
看似轻轻一拉，实则暗用了几分力道，晓湜一个没准备，就顺着那股力道又坐了回去。
周一早上，克林环保。
那把刻着“湜湜其沚”的小梳子就是这样被她稀里糊涂地弄丢了。随身带了那么多年，只因那上面镌刻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字，还有他们幸福的过往和她最好的年华。后来，她转了很多家小店，才找到一把外观一样的牛角梳。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珍惜，可为什么还是丢了呢？
正在犯愁，有人敲了敲她桌边，晓湜抬眼看见许丽那张粉刷无瑕的笑颜。
k歌继续，狼嚎派选手被许丽换下，她一直自认很会唱歌，故意模仿着原唱不标准咬字发音，真假嗓并用，蹙眉闭目做投入状。
晓湜恹恹地陷在沙发里，时而抬头看两眼屏幕，时而低头鼓捣手机。
下班回到家，晓湜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周末背过的包、所有的抽屉、橱子、卫生间、洗漱台……
“我……不会唱歌。”
晓湜茫然地仰起脸，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找什么呢？”康宁蹲在她身边问。
许丽走后，晓湜磨叽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去和邱正请假。
晓湜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放低声音说:“许姐，我能不能不去？”
她又把杯子放回盒里封好，俯身塞进了办公桌下的角橱里，起身的时候，头发勾到了抽屉上的钥匙，拽了半天才弄下来，把梳得好好的马尾也刮毛了。
“我……不太想去。”晓湜是真的怕了，上次在蝶海花苑被灌酒的惨痛经历让她对招待客户产生了心理阴影。
钟恺垂下眼睛，恭谨回答:“侯总，指导过。”
“招待客户呗。”许丽说着便要走。
周绍霆修长的手指从下巴划过，淡淡吐出三个字:“查一下”。
看清来人，晓湜吐了口气，问:“你有没有看到我那把小梳子，牛角的？”
周绍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看着投资调研报告。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综合评分跃居第一的企业名字上——克林环保，真是意外。他记得很清楚，上次开会讨论后备项目时，这家企业勉强排在第三位。
一番客套，侯启南准备入座，他早就瞄好了晓湜的位置，此时便径直走了过去。
晓湜这才发现，自己选的位置很不好——一条长沙发的中间，两边都是空门。她赶忙起身，准备把这好位置让贤。
晓湜自己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只盼着这场无聊的歌会能尽快结束好回去休息，最近真的是有些累。
钟恺低头听着，觉得他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不排除是在问他的可能，于是压低声音说:“侯总最近，好像和克林环保那边走得比较近。”说完，他抬起眼睛，有些忐忑地看向坐在椅子里的人。
邱正赶忙上前与他握手寒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康宁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女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陷在沙发里，神色颓然，不由笑道:“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不就是把梳子嘛，回头我送你个更好的！”说着，把草莓送到女友眼前。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
“什么小梳子？”
她全身一紧，赶忙移开手指，睁眼就看侯启南正站在舞池中央，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她这边。
侯启南却已走至她身边，顺手拉了一下她的手，“坐，坐。”
她习惯性地把手探进包包的侧袋，想去摸那把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却一下摸了个空。
钟恺应了声“是”，便要退出去，却听周绍霆又沉声道:“还有件事。”
钟大秘的办事效率在亿疆是出了名的，人送绰号“效率钟”。
晓湜礼貌地站起来，问:“什么活动啊？”
周绍霆断然干脆地吩咐道:“今晚不要安排活动，如果有，推掉。”
晓湜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把小梳子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很少拿出来用，康宁都没怎么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呢？于是摆了摆手，撑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景龙ktv富丽堂皇，有如宫殿，晓湜从没想过一个唱歌的地方还能如此极尽奢华之能事。
康宁提着水果进来时，她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仔细检查沙发下面。
连日阴雨，终于放晴。上海的天空难得透出这样分明的浅蓝色。
“怎么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这么有趣，可以套住侯启南这个油米不进的老江湖。
周绍霆勾着唇角冷哼一声。这个侯启南，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心里不服气，但面上总是做足的。所以，这人一直还算恪守本分，专心做他永创高科的董事长，安心拿着亿疆的股份，从不插手项目上的事。
克林一行去的7个人里，有4位女同胞，颜晓湜很荣幸又成了最抢眼的那个——素颜，松松的马尾，一身乏善可陈的日常穿搭，走在妆容精致、衣着讲究的姐妹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晓湜挂断了男友殷殷叮嘱天气变化的电话，目光落在桌边一个尚未开封的礼品盒上，那是周五晚上康宁送给她的礼物，拆开一看，是个精美的陶艺杯子，造型别致，图案繁复，但怎么看都不适合用来喝水。
晓湜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全身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她靠着侯启南那一侧的胳膊，连汗毛都根根倒竖，以示抗拒。而刚被他抓过的手背，感觉像黏了一层油，让她几乎想抽张纸巾擦一擦。
周绍霆从桌面上拈起一张名片，声音清冷，“这个人，你也查一下”，顿了顿，又注视着钟恺的眼睛缓缓说:“找唐越，要私下查。”
这时，她耳边近乎撕裂的嚎叫戛然而止，混乱的伴奏中夹杂着几声“侯总”。
她站起来仔细翻找，无果，索性倒提着包底，把一堆零零碎碎都抖落到桌面上，再认真检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钟恺立马上前，双手接过名片，直接放进了西服上衣的内袋里。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用目光去接触那张名片。
邱正等人恭维连连，侯启南面带微笑，显然也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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