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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一瞬的迟疑，不置可否：“妾究竟是梁人女子，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去，即便是毫不相关之人，也难免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命十九去寻些珍珠、铃铛等女子惯用的小件的金银饰物来，最终选定了一枚小巧玲珑的金铃铛，又寻来刻刀，在上面亲刻了一行小字，以赤绳穿之。
信是十九亲自过去南朝送的，扮做谢家远房的亲戚，好容易才混了进去，趁着两人独处之机道明身份，将谢窈的信交予他。
今冬的天气不错，虽是腊月，也还未落雪。斛律骁很早便起来了，谢窈亦跟着起身，服侍着他更衣。
他抬眼含笑望她。
九月三十，她的生辰转眼即至，清晨，在家用过早膳之后，斛律骁将精心备好的礼物呈于她：“这个给你。”
这熟悉的称呼令她鼻翼微酸，险些便要哽咽出声。曾经叫她阿窈的那个人，不是他啊。谢窈心间满怀的苦涩，泪水簌簌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寝衣。
说完，当着他的面当场烧了那封书信，命底下人送客。
“南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帝昏聩，多疑嗜杀，动辄捕风捉影地将大臣处死。也许，谢令公是不想惹火上身。”
她转过身子，轻轻偎进他怀里：“那殿下，可以答应妾一件事么？”
“可以吗？”
后来想来, 斛律骁也不明白顾月芙因何恨上自己。
一日夜里，并肩在鸳鸯枕上躺下，见她又侧着身子面朝着里侧背对于他，斛律骁忍不住追过去：“怎么突然——就和郎君生分了呢。”
但, 顾月芙从一开始接近妻子就是为了伺机接近他而报仇，他也不是未曾怀疑过她的目的, 却都因妻子而打消了。毕竟, 妻子在洛阳并无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若说从前还能与太后交谈一二, 但因为裴羲和的事, 两家的关系急剧恶化，她也因此不再与裴满愿来往。
“阿窈是我的妻子，阿窈的亲友即是我的亲友，不必你说我也知道的。”
但妻子对他的冷淡却似因了此事是一日复一日的延续了下去，有时他回到家中，便常常见到妻子独自一人在窗下出神，待他，也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淡而又疏离的样子，他疑心是顾月芙在其间捣鬼，然侍女呈上来的两人的对话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谢窈心间如石投水，幽幽不定。
情意。
谢窈闭着双眼，一颗心有如放在火上反复地煎熬一般，许久才低低地道：“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殿下罢了。”
又央求他：“我们留下她好不好？阿芙命运悲惨, 死了丈夫，又落到这样的境地，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她沉默得太久，斛律骁一双眼原本已经寂暗无光，闻此猝然燃起一簇火焰，搂住了她不假思索：“可以。”
只能想办法将这件事带过去了。
“怎么是相信呢，当个吉祥话听听吧。”斛律骁将她抱到床榻边去，自她手中抽过赤绳，蹲下身撩开她裙摆褪下罗袜，将那指红绳缠在她雪白如玉的足踝上，“还是，窈窈其实不愿和我白头偕老呢。”
一开始就是她来招惹他的，就当是，她在为过去还债吧。既然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若她跟了他，有朝一日两国交战父兄兵败，是不是，还能劝解一二……
“此是赤绳子，民间有传，以此物系男女之足，无论天涯海角，贵贱贫富，终成夫妇。只要赤绳不断，就能白头偕老。”
但谢窈的父亲谢简却看也未看那封信，只是道：“她既嫁人，便和我陈郡谢氏没什么关系了，让她好生在洛阳待着吧，我只当没有了这个女儿。”
“是不是中秋快到了，你思念泰山大人和你兄长了？这样，你写封信，我叫人替你送回江南去。我保证，不会叫梁朝那小儿知道。”
连问也不问，便答应了。谢窈心间愈发不好受起来，微微沉凝一刻，轻轻道：“那，日后若是两国交战，或是妾的亲友得罪了殿下，殿下可否瞧在妾的面子上，对他们网开一面，不要取他们的性命？”
她靠于他怀，粉白的脸颊贴着他胸膛，嗓音轻轻细细的，清亮的双目中含了一丝忐忑与乞求，在幽暗的烛光下动人得好似一枝娇弱偃卧的粉芙蓉。
顾月芙从此在府中住了下来，他亦派了人去监视。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安分守己，陪着谢窈读书下棋做针线，似乎并无什么别的心思。
今年，已经是她流落北朝的第四个年头了，佳节将至，她也的确有些想家了，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好，谢谢郎君。”
如今，因为阿芙的出现，许多过去被她刻意遗忘刻意逃避的东西也都终于重新浮现。若说从前因他而死的尚是些陌生人，这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熟识之人的死讯，且今后，也许还会听见更多人的死讯，甚至是身为兖州刺史的兄长……又怎可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良久的沉默，斛律骁忍不住开口：“国家之别，民族之别，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难道，几载的相伴，连这些也比不过么？你对我，就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你是说陆衡之？”
谢窈因那一句杀夫仇人是他而愣住了，眼睫渐渐地湿润，良久，才木然撇过了脸：“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男人既蹲坐在自己脚边，这回，她就是想低头逃避也不能了。谢窈颊上依旧烫得厉害，仍旧是避开他视线，扭捏地点了点头。
他是齐人，她怎能对他有情意呢。可若没有，又白白地留在他身边四年做什么。什么也都做过了，这般自欺欺人，当真好没意思……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的身份始终如一根刺横在她心间。
谢窈告诉他，她是陆衡之母亲娘家会稽顾氏的侄女，后来嫁给南梁广陵太守的儿子沈稷为妻。其夫驻守钟离, 去岁, 屡犯边境, 他命部将南征，沈稷战死, 顾月芙被俘, 流落齐军之中, 受尽糟蹋才逃了出来。
他便同她说了顾月芙丈夫战死之事，问她：“可细究起来，顾氏的杀夫仇人是我，她现在接近你我，你真的不担心么？而你呢，又是否会怪我？”
谢窈两颊生热，捧着那串珠绳低下头去：“……殿下怎么相信这些乡野之语。”
斛律骁犹当她是感激自己，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腮边的玉珠儿，柔声劝道：“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对窈窈的心，有若皎日，永不会变。只要窈窈不离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罢了。
“没什么。”
他那时问她：“你和顾氏很要好么？她的出现太诡异, 也许，是别有目的。”
斛律骁终究是顾及妻子，加之认为，沈氏虽死，其主要原因并不在自己，顾氏没有理由不轨才留下了她，在公府里开辟了一处客院将她安顿下来，命人抓捕、处置了那几个曾糟蹋过她的军士，尽全力去弥补。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再平常不过的一句嘱咐，谢窈未做他想，送了他出门。
她点头：“我在闺中时朋友不多，阿芙是陆……的表妹, 我们几个从小就认识的。她是我, 最好的朋友。”
小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根串着金铃铛的红绳，形制很有些像她们南朝的女孩子小时候会戴的一种珠腕绳，不同的是绳子的颜色是赤色，坠着的也是铃铛而非彩珠，便有些好奇。
她的不幸遭遇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原因, 因此，斛律骁没有拒绝妻子要收留她的好意, 命人在公府之中收拾出了院子，供她居住。
阿窈……
思及她生日快到了，斛律骁回过神，道：“罢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你先替我去办件事。”
“你是不是，还是在意我是齐人？”
“今日是天子生辰，华林园有宴会，我或许会晚些回来，晚上，你就不必等我了。”
他终究是齐人，终究，杀害过她那么多的同胞、子民，理应是大梁的仇人。而她却侍奉自己的仇人，此行为，实是等同于叛国。她不敢去想这件事会令远在南朝的父兄遭受多少非议，也不敢想，自己会背负多少骂名。即便阿芙和陆郎都劝她不用在意这许多，但她连自己的那关也过不了，也就只有不去想罢了……
“究竟是怎么了呢？”
“但妾也知道，殿下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该怪殿下。妾只是因为阿芙的遭遇，突然心生感慨罢了。”
反之，便是夫妇离心，妻离子散。
斛律骁愕然良久，一时间，也后悔自己主动提起送信之事了。泰山大人如此冷漠，竟要与妻子断绝关系，这件事，他又怎好和日日都在盼着回信的妻子交代。
过了几日，她向南朝去了书信，尔后便开始了忐忑而漫长的等待。
斛律骁尚是第一次瞧见她这般的小女儿情态，目中柔情涌现，额头贴过去，轻抵她额温声说道：“当然。”
从建康回来已是九月里，十九面有惭色地同主上禀报。
腊月，千秋节，天子生辰。
他却笑笑，“给你父亲的信在途中丢了，这个，算是为夫的赔礼吧。”
她最终说服自己。
谢窈本已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有些吃惊地接过的小盒，打开一瞧，愈发诧异了：“这是什么？是珠腕绳吗？”
他从前也说要替她送信，但谢窈自觉无颜面对父兄，加之梁帝多疑，也害怕自己的信会为父兄惹来杀身之祸，便一直拒绝。
] 她有一瞬的迟疑，不置可否：“妾究竟是梁人女子，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去，即便是毫不相关之人，也难免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命十九去寻些珍珠、铃铛等女子惯用的小件的金银饰物来，最终选定了一枚小巧玲珑的金铃铛，又寻来刻刀，在上面亲刻了一行小字，以赤绳穿之。
信是十九亲自过去南朝送的，扮做谢家远房的亲戚，好容易才混了进去，趁着两人独处之机道明身份，将谢窈的信交予他。
今冬的天气不错，虽是腊月，也还未落雪。斛律骁很早便起来了，谢窈亦跟着起身，服侍着他更衣。
他抬眼含笑望她。
九月三十，她的生辰转眼即至，清晨，在家用过早膳之后，斛律骁将精心备好的礼物呈于她：“这个给你。”
这熟悉的称呼令她鼻翼微酸，险些便要哽咽出声。曾经叫她阿窈的那个人，不是他啊。谢窈心间满怀的苦涩，泪水簌簌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寝衣。
说完，当着他的面当场烧了那封书信，命底下人送客。
“南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帝昏聩，多疑嗜杀，动辄捕风捉影地将大臣处死。也许，谢令公是不想惹火上身。”
她转过身子，轻轻偎进他怀里：“那殿下，可以答应妾一件事么？”
“可以吗？”
后来想来, 斛律骁也不明白顾月芙因何恨上自己。
一日夜里，并肩在鸳鸯枕上躺下，见她又侧着身子面朝着里侧背对于他，斛律骁忍不住追过去：“怎么突然——就和郎君生分了呢。”
但, 顾月芙从一开始接近妻子就是为了伺机接近他而报仇，他也不是未曾怀疑过她的目的, 却都因妻子而打消了。毕竟, 妻子在洛阳并无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若说从前还能与太后交谈一二, 但因为裴羲和的事, 两家的关系急剧恶化，她也因此不再与裴满愿来往。
“阿窈是我的妻子，阿窈的亲友即是我的亲友，不必你说我也知道的。”
但妻子对他的冷淡却似因了此事是一日复一日的延续了下去，有时他回到家中，便常常见到妻子独自一人在窗下出神，待他，也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淡而又疏离的样子，他疑心是顾月芙在其间捣鬼，然侍女呈上来的两人的对话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谢窈心间如石投水，幽幽不定。
情意。
谢窈闭着双眼，一颗心有如放在火上反复地煎熬一般，许久才低低地道：“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殿下罢了。”
又央求他：“我们留下她好不好？阿芙命运悲惨, 死了丈夫，又落到这样的境地，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她沉默得太久，斛律骁一双眼原本已经寂暗无光，闻此猝然燃起一簇火焰，搂住了她不假思索：“可以。”
只能想办法将这件事带过去了。
“怎么是相信呢，当个吉祥话听听吧。”斛律骁将她抱到床榻边去，自她手中抽过赤绳，蹲下身撩开她裙摆褪下罗袜，将那指红绳缠在她雪白如玉的足踝上，“还是，窈窈其实不愿和我白头偕老呢。”
一开始就是她来招惹他的，就当是，她在为过去还债吧。既然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若她跟了他，有朝一日两国交战父兄兵败，是不是，还能劝解一二……
“此是赤绳子，民间有传，以此物系男女之足，无论天涯海角，贵贱贫富，终成夫妇。只要赤绳不断，就能白头偕老。”
但谢窈的父亲谢简却看也未看那封信，只是道：“她既嫁人，便和我陈郡谢氏没什么关系了，让她好生在洛阳待着吧，我只当没有了这个女儿。”
“是不是中秋快到了，你思念泰山大人和你兄长了？这样，你写封信，我叫人替你送回江南去。我保证，不会叫梁朝那小儿知道。”
连问也不问，便答应了。谢窈心间愈发不好受起来，微微沉凝一刻，轻轻道：“那，日后若是两国交战，或是妾的亲友得罪了殿下，殿下可否瞧在妾的面子上，对他们网开一面，不要取他们的性命？”
她靠于他怀，粉白的脸颊贴着他胸膛，嗓音轻轻细细的，清亮的双目中含了一丝忐忑与乞求，在幽暗的烛光下动人得好似一枝娇弱偃卧的粉芙蓉。
顾月芙从此在府中住了下来，他亦派了人去监视。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安分守己，陪着谢窈读书下棋做针线，似乎并无什么别的心思。
今年，已经是她流落北朝的第四个年头了，佳节将至，她也的确有些想家了，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好，谢谢郎君。”
如今，因为阿芙的出现，许多过去被她刻意遗忘刻意逃避的东西也都终于重新浮现。若说从前因他而死的尚是些陌生人，这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熟识之人的死讯，且今后，也许还会听见更多人的死讯，甚至是身为兖州刺史的兄长……又怎可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良久的沉默，斛律骁忍不住开口：“国家之别，民族之别，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难道，几载的相伴，连这些也比不过么？你对我，就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你是说陆衡之？”
谢窈因那一句杀夫仇人是他而愣住了，眼睫渐渐地湿润，良久，才木然撇过了脸：“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男人既蹲坐在自己脚边，这回，她就是想低头逃避也不能了。谢窈颊上依旧烫得厉害，仍旧是避开他视线，扭捏地点了点头。
他是齐人，她怎能对他有情意呢。可若没有，又白白地留在他身边四年做什么。什么也都做过了，这般自欺欺人，当真好没意思……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的身份始终如一根刺横在她心间。
谢窈告诉他，她是陆衡之母亲娘家会稽顾氏的侄女，后来嫁给南梁广陵太守的儿子沈稷为妻。其夫驻守钟离, 去岁, 屡犯边境, 他命部将南征，沈稷战死, 顾月芙被俘, 流落齐军之中, 受尽糟蹋才逃了出来。
他便同她说了顾月芙丈夫战死之事，问她：“可细究起来，顾氏的杀夫仇人是我，她现在接近你我，你真的不担心么？而你呢，又是否会怪我？”
谢窈两颊生热，捧着那串珠绳低下头去：“……殿下怎么相信这些乡野之语。”
斛律骁犹当她是感激自己，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腮边的玉珠儿，柔声劝道：“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对窈窈的心，有若皎日，永不会变。只要窈窈不离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罢了。
“没什么。”
他那时问她：“你和顾氏很要好么？她的出现太诡异, 也许，是别有目的。”
斛律骁终究是顾及妻子，加之认为，沈氏虽死，其主要原因并不在自己，顾氏没有理由不轨才留下了她，在公府里开辟了一处客院将她安顿下来，命人抓捕、处置了那几个曾糟蹋过她的军士，尽全力去弥补。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再平常不过的一句嘱咐，谢窈未做他想，送了他出门。
她点头：“我在闺中时朋友不多，阿芙是陆……的表妹, 我们几个从小就认识的。她是我, 最好的朋友。”
小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根串着金铃铛的红绳，形制很有些像她们南朝的女孩子小时候会戴的一种珠腕绳，不同的是绳子的颜色是赤色，坠着的也是铃铛而非彩珠，便有些好奇。
她的不幸遭遇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原因, 因此，斛律骁没有拒绝妻子要收留她的好意, 命人在公府之中收拾出了院子，供她居住。
阿窈……
思及她生日快到了，斛律骁回过神，道：“罢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你先替我去办件事。”
“你是不是，还是在意我是齐人？”
“今日是天子生辰，华林园有宴会，我或许会晚些回来，晚上，你就不必等我了。”
他终究是齐人，终究，杀害过她那么多的同胞、子民，理应是大梁的仇人。而她却侍奉自己的仇人，此行为，实是等同于叛国。她不敢去想这件事会令远在南朝的父兄遭受多少非议，也不敢想，自己会背负多少骂名。即便阿芙和陆郎都劝她不用在意这许多，但她连自己的那关也过不了，也就只有不去想罢了……
“究竟是怎么了呢？”
“但妾也知道，殿下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该怪殿下。妾只是因为阿芙的遭遇，突然心生感慨罢了。”
反之，便是夫妇离心，妻离子散。
斛律骁愕然良久，一时间，也后悔自己主动提起送信之事了。泰山大人如此冷漠，竟要与妻子断绝关系，这件事，他又怎好和日日都在盼着回信的妻子交代。
过了几日，她向南朝去了书信，尔后便开始了忐忑而漫长的等待。
斛律骁尚是第一次瞧见她这般的小女儿情态，目中柔情涌现，额头贴过去，轻抵她额温声说道：“当然。”
从建康回来已是九月里，十九面有惭色地同主上禀报。
腊月，千秋节，天子生辰。
他却笑笑，“给你父亲的信在途中丢了，这个，算是为夫的赔礼吧。”
她最终说服自己。
谢窈本已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有些吃惊地接过的小盒，打开一瞧，愈发诧异了：“这是什么？是珠腕绳吗？”
他从前也说要替她送信，但谢窈自觉无颜面对父兄，加之梁帝多疑，也害怕自己的信会为父兄惹来杀身之祸，便一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