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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气的是，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丈夫。这样大的事，竟也不告诉我，就任由那狗贼欺负！阿稚，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点位置都没有吗？难道就一点点也比不上时樾兄吗，你不爱我，更不相信我，你情愿作践自己，也不肯告诉我！”
“不是，我不是生气这个……”
他分明已经说得那样清楚了，她却还是觉得他会介意。斛律桓既失望又心疼，还有几分不能庇护妻子以至于她要牺牲自己的愧疚，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和这个无用的自己。
砰的一声巨响，门扉从里面被人合上了，山石后，回廊里，还未与父母分院居住、被吵醒从而出来围观的斛律骁默默伸手挡住了弟弟的视线。
而她不告诉他，又是为什么？是看不起他，还是不相信他？亦或是，只是不想连累他？
“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丈夫，我回不回去，于你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
天河霜白夜星稀，木叶乱纷纷。进入秋季，洛阳城的长夜一日比一日寒冷。慕容氏追出去时，斛律桓正坐在院外的梧桐树下，独坐着生闷气。
慕容氏面无表情地在妆台下卸钗环，镜中映着张冷冰冰的脸，始终未言一句。
伸手取下髻上最后一支雀鸟衔珠金步摇，她道：“明天……我也要入宫一趟，去式乾殿，送送皇帝陛下。”
慕容氏道：“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性子那样莽撞，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我只怕告诉了你，你明日就会提刀找他拼命去。然后，我们就都活不成……”
他是个急性子，又在气头上，难免不够体贴。慕容氏背后被砸得生疼，才支起身子推他即被压了回去，火热的吻似雨点落下来，吻得她气息倏乱、娇.喘微微，她软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同他纠缠在一处……
“你上回说过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彻底安心，我不想再过着从前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为什么，外任时同僚会时常委婉地提醒他“早些回家陪伴妻儿”；
朝臣的人选，既有以皇后堂兄为代表的外戚，也有未来太子妃的娘家，河东裴氏这样的汉家大族，更有以斛律桓为首的高车势力，互相制衡，局势整体较为平稳。
正房里，斛律桓扛着妻子进来，一脚踢上了门即将人放在了床.上。
“你要是真的介意，就休了我吧。”
他闷闷地“哦”了声，脸上还是不高兴。平素里在外威风凛凛的咸阳郡公，此时却温顺地似只红眼兔子。慕容氏又气又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人分明比她还痴长几岁，却总这样幼稚，还好青骓不学他，随的是夫君的性子，少年老成
两人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铜枝灯上的红烛的倒影映在红木的妆台上，深深浅浅。斛律桓小心翼翼觑了眼她脸色，斟酌半晌，支吾问道：“听说……你今天也入宫了是吗？”
“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只能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接近不了他，也没办法报仇、没办法摆脱我们现在的困境……”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后悔告知他了，轻声道：“总之，眼下这个仇算是报了，我自己做过的事，也不后悔。”
已经有闻见动静的侍婢悄悄自回廊间探出脑袋，见郡公与郡公夫人争吵，又都悄悄地缩了回去。斛律桓赌气道：“不回。”
他赌气转身，摔帘而去。慕容氏回头时，门已被他撞开，月光如霜，与秋风俱灌进来，唯余两扇门扉在微风里颤颤自摇。
那之后, 时年九岁的太子顺利地坐上了监国的位置。
慕容氏愈发气不打一处出，恼他只会意气用事拈酸吃醋。然在屋中坐了半晌，终是放心不下，将披散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披衣出去寻他。
语罢，他也想学父亲抗母亲一样将弟弟抗在肩上扛回去，试了试终究放弃，大手拉小手地带着他回去了。
他这话里竟还有几分委屈，慕容氏被气得骂他：“斛律桓，你再发疯，我明日就带着青骓和贺六敦回娘家！”
慕容氏忽然就冷了心，起身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若是介意，便给我一封休书吧。我带着青骓和贺六敦，回娘家去。”
半晌，两个人都平静了许多。他松开她，伏倒在她肩上吁吁喘着气，总算平静下来，又红着眼眶问她：“他有没有欺负你？”
所以他还是介意这个呢。
又为什么，好容易回一趟家时，总也能看见她在喝奇奇怪怪的“安胎药”……
为什么，每一次结束任命回京，妻子都会以“不舒服”、“不方便”为由拒绝他的生孩子大计；
她道，顿一顿，心间挣扎良久，终于还是将那句斟酌多时的话说了出来：“也是我让他对五石散成瘾的……”
“有什么事回去说，你在外头发疯给谁看，是要把青骓和贺六敦吵醒才肯罢休吗。”
他还有理了。
他瞬间又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介意这个……”
“阿稚……”
“不不不。”他忙矢口否认，替她拆下头上的金凤，“我只是觉得，这老贼总算得到报应了，咱们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也许是早就决定了要和他坦白此事，她心里反倒出奇地平静，仰头一笑：“是啊，是去皇后宫中。不然你以为，你辅政的位子是谁为你谋来的？”
斛律桓怕她误会，忙又追过去，解释：“我，我可不是可怜他啊……像他这种人，恶贯满盈，早就该死了，我就是觉得吧……他现在肯定生不如死，活成这个活法，也挺那啥的。”
她知道，只有皇后和太子一党赢了, 她们才能安稳度日。如今高焕中风偏瘫，若不稳住局势, 吃亏的还会是他们。
“皇后是如何信任我的，皇帝又是如何对五石散成瘾的，这些，你就都不想知道吗？”
斛律桓愣住了。
她每说一句，斛律桓心头便如刀刺火燎地疼，红着眼问她：“他是从什么时候逼迫你的。”
过去惘然不明的一切都于脑中重新活泛起来，仿佛聚沙成塔，乱珠穿线，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清晰无比。斛律桓宛如平地里遭了个霹雳，又是震惊又是心疼：“阿稚……你……”
皇后从此入主了式乾殿，皇帝的一切日常起居都由她来安排——自然，这也是慕容氏的主意。她按照慕容氏的建议, 挑选了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臣与宗室王辅佐太子，一面严格控制消息，不让皇帝中风偏瘫的消息传出, 对外只传是患病, 稳定了朝中局面。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木然望着床顶帷帐，“我说过了，你要真的介意，就休了我。”
“那你也不能那样作践自己……”斛律桓脸色阵红阵白，气结地道。
她轻声诉说了那夜之事，斛律桓愈听愈气，一拳砸在妆台上：“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还，还和他……”
慕容氏觉得难为情，诚然她不是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的汉家女子，但被丈夫这样质问，心底总还是愧疚的。
为什么，从去年岁末到如今的这大半年间，他时常被天子派出京外巡视；
“延元八年，你出发去肆州之后。”
两人的争吵从来就没有一处对上。见她误会，他急得在妆台边来回踱步。
告诉不告诉的，意义很大么。若告诉了，他更不会同意了。
慕容氏露了个“果然如此”的神情，上手掐他：“看吧，总是这样，话比脑子转得快，我不告诉你有什么错？整日里就是这般莽撞，只会拈酸吃醋！”
贺六敦好奇地仰头看哥哥：“阿干，家家和阿父是怎么了？”
……
“因为这些是我的主意。”
他沉默许久，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我可先和你说了，再生气也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高焕眼下还不能死，你好好辅佐太子，把时局稳定住，不许胡来，听到了没有。”
她甩手就走，竟全无一丝要留下来哄他之意。斛律桓一下子急了，起身追上去将她从身后拥住，再在她的惊呼声里，一把将人抱起，抗在肩头，大踏步地重又回去屋里。
“我今天去式乾殿看望了陛下, 从前那么个意气风流之人, 如今却蜷在轮椅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吃喝拉……全要人伺候。虽然可恨，活到这一步，也真是让人唏嘘。”
寒风席卷，吹得树上的梧桐叶落满他肩头，秋风落叶里他身影格外落寞。慕容氏冷着脸走过去：“回去。”
她只冷笑：“所以呢？你很同情他？”
“我们回去睡觉吧。”
他脑子里懵懵的，兀自消化了一会儿，恍惚明白过来妻子一句“让他对五石散成瘾”的背后是何深意，那些长久横在心间的疑问，也终于全部明了。
至于裴家——当皇后询问起合适的人选时，是慕容氏毫不犹豫地推举了曾有宿怨的裴家。当年, 裴司空曾写信密报斛律骁身世有假，又在朝会上公然状告, 两家关系闹得不可谓不僵。但后来事情被高焕掩下去, 慕容氏畏惧流言纷扰，便劝丈夫，仍和裴家维持着明面上的和睦, 以示自己的问心无愧。是而如今推举人选时也没有落井下石。
斛律桓莫名心口一紧。
“你不想问我吗？问我为什么，前段时间总躲你躲得厉害。”慕容氏道，“为什么，你不在家的时候，总也进宫。”
他说不下去，心中难受得有如尖刀剜心，声声喘息着，疼得他几乎窒息。
这日夜里，斛律桓从宫中回来，待到晚膳后送走了两个孩子，才在就寝时同妻子说起了这件事。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无用才导致的。以至于她一个弱女子竟会牺牲自己去报仇，却全程让他这个丈夫瞒在鼓里……
] “我生气的是，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丈夫。这样大的事，竟也不告诉我，就任由那狗贼欺负！阿稚，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点位置都没有吗？难道就一点点也比不上时樾兄吗，你不爱我，更不相信我，你情愿作践自己，也不肯告诉我！”
“不是，我不是生气这个……”
他分明已经说得那样清楚了，她却还是觉得他会介意。斛律桓既失望又心疼，还有几分不能庇护妻子以至于她要牺牲自己的愧疚，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和这个无用的自己。
砰的一声巨响，门扉从里面被人合上了，山石后，回廊里，还未与父母分院居住、被吵醒从而出来围观的斛律骁默默伸手挡住了弟弟的视线。
而她不告诉他，又是为什么？是看不起他，还是不相信他？亦或是，只是不想连累他？
“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丈夫，我回不回去，于你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
天河霜白夜星稀，木叶乱纷纷。进入秋季，洛阳城的长夜一日比一日寒冷。慕容氏追出去时，斛律桓正坐在院外的梧桐树下，独坐着生闷气。
慕容氏面无表情地在妆台下卸钗环，镜中映着张冷冰冰的脸，始终未言一句。
伸手取下髻上最后一支雀鸟衔珠金步摇，她道：“明天……我也要入宫一趟，去式乾殿，送送皇帝陛下。”
慕容氏道：“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性子那样莽撞，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我只怕告诉了你，你明日就会提刀找他拼命去。然后，我们就都活不成……”
他是个急性子，又在气头上，难免不够体贴。慕容氏背后被砸得生疼，才支起身子推他即被压了回去，火热的吻似雨点落下来，吻得她气息倏乱、娇.喘微微，她软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同他纠缠在一处……
“你上回说过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彻底安心，我不想再过着从前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为什么，外任时同僚会时常委婉地提醒他“早些回家陪伴妻儿”；
朝臣的人选，既有以皇后堂兄为代表的外戚，也有未来太子妃的娘家，河东裴氏这样的汉家大族，更有以斛律桓为首的高车势力，互相制衡，局势整体较为平稳。
正房里，斛律桓扛着妻子进来，一脚踢上了门即将人放在了床.上。
“你要是真的介意，就休了我吧。”
他闷闷地“哦”了声，脸上还是不高兴。平素里在外威风凛凛的咸阳郡公，此时却温顺地似只红眼兔子。慕容氏又气又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人分明比她还痴长几岁，却总这样幼稚，还好青骓不学他，随的是夫君的性子，少年老成
两人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铜枝灯上的红烛的倒影映在红木的妆台上，深深浅浅。斛律桓小心翼翼觑了眼她脸色，斟酌半晌，支吾问道：“听说……你今天也入宫了是吗？”
“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只能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接近不了他，也没办法报仇、没办法摆脱我们现在的困境……”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后悔告知他了，轻声道：“总之，眼下这个仇算是报了，我自己做过的事，也不后悔。”
已经有闻见动静的侍婢悄悄自回廊间探出脑袋，见郡公与郡公夫人争吵，又都悄悄地缩了回去。斛律桓赌气道：“不回。”
他赌气转身，摔帘而去。慕容氏回头时，门已被他撞开，月光如霜，与秋风俱灌进来，唯余两扇门扉在微风里颤颤自摇。
那之后, 时年九岁的太子顺利地坐上了监国的位置。
慕容氏愈发气不打一处出，恼他只会意气用事拈酸吃醋。然在屋中坐了半晌，终是放心不下，将披散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披衣出去寻他。
语罢，他也想学父亲抗母亲一样将弟弟抗在肩上扛回去，试了试终究放弃，大手拉小手地带着他回去了。
他这话里竟还有几分委屈，慕容氏被气得骂他：“斛律桓，你再发疯，我明日就带着青骓和贺六敦回娘家！”
慕容氏忽然就冷了心，起身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若是介意，便给我一封休书吧。我带着青骓和贺六敦，回娘家去。”
半晌，两个人都平静了许多。他松开她，伏倒在她肩上吁吁喘着气，总算平静下来，又红着眼眶问她：“他有没有欺负你？”
所以他还是介意这个呢。
又为什么，好容易回一趟家时，总也能看见她在喝奇奇怪怪的“安胎药”……
为什么，每一次结束任命回京，妻子都会以“不舒服”、“不方便”为由拒绝他的生孩子大计；
她道，顿一顿，心间挣扎良久，终于还是将那句斟酌多时的话说了出来：“也是我让他对五石散成瘾的……”
“有什么事回去说，你在外头发疯给谁看，是要把青骓和贺六敦吵醒才肯罢休吗。”
他还有理了。
他瞬间又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介意这个……”
“阿稚……”
“不不不。”他忙矢口否认，替她拆下头上的金凤，“我只是觉得，这老贼总算得到报应了，咱们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也许是早就决定了要和他坦白此事，她心里反倒出奇地平静，仰头一笑：“是啊，是去皇后宫中。不然你以为，你辅政的位子是谁为你谋来的？”
斛律桓怕她误会，忙又追过去，解释：“我，我可不是可怜他啊……像他这种人，恶贯满盈，早就该死了，我就是觉得吧……他现在肯定生不如死，活成这个活法，也挺那啥的。”
她知道，只有皇后和太子一党赢了, 她们才能安稳度日。如今高焕中风偏瘫，若不稳住局势, 吃亏的还会是他们。
“皇后是如何信任我的，皇帝又是如何对五石散成瘾的，这些，你就都不想知道吗？”
斛律桓愣住了。
她每说一句，斛律桓心头便如刀刺火燎地疼，红着眼问她：“他是从什么时候逼迫你的。”
过去惘然不明的一切都于脑中重新活泛起来，仿佛聚沙成塔，乱珠穿线，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清晰无比。斛律桓宛如平地里遭了个霹雳，又是震惊又是心疼：“阿稚……你……”
皇后从此入主了式乾殿，皇帝的一切日常起居都由她来安排——自然，这也是慕容氏的主意。她按照慕容氏的建议, 挑选了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臣与宗室王辅佐太子，一面严格控制消息，不让皇帝中风偏瘫的消息传出, 对外只传是患病, 稳定了朝中局面。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木然望着床顶帷帐，“我说过了，你要真的介意，就休了我。”
“那你也不能那样作践自己……”斛律桓脸色阵红阵白，气结地道。
她轻声诉说了那夜之事，斛律桓愈听愈气，一拳砸在妆台上：“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还，还和他……”
慕容氏觉得难为情，诚然她不是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的汉家女子，但被丈夫这样质问，心底总还是愧疚的。
为什么，从去年岁末到如今的这大半年间，他时常被天子派出京外巡视；
“延元八年，你出发去肆州之后。”
两人的争吵从来就没有一处对上。见她误会，他急得在妆台边来回踱步。
告诉不告诉的，意义很大么。若告诉了，他更不会同意了。
慕容氏露了个“果然如此”的神情，上手掐他：“看吧，总是这样，话比脑子转得快，我不告诉你有什么错？整日里就是这般莽撞，只会拈酸吃醋！”
贺六敦好奇地仰头看哥哥：“阿干，家家和阿父是怎么了？”
……
“因为这些是我的主意。”
他沉默许久，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我可先和你说了，再生气也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高焕眼下还不能死，你好好辅佐太子，把时局稳定住，不许胡来，听到了没有。”
她甩手就走，竟全无一丝要留下来哄他之意。斛律桓一下子急了，起身追上去将她从身后拥住，再在她的惊呼声里，一把将人抱起，抗在肩头，大踏步地重又回去屋里。
“我今天去式乾殿看望了陛下, 从前那么个意气风流之人, 如今却蜷在轮椅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吃喝拉……全要人伺候。虽然可恨，活到这一步，也真是让人唏嘘。”
寒风席卷，吹得树上的梧桐叶落满他肩头，秋风落叶里他身影格外落寞。慕容氏冷着脸走过去：“回去。”
她只冷笑：“所以呢？你很同情他？”
“我们回去睡觉吧。”
他脑子里懵懵的，兀自消化了一会儿，恍惚明白过来妻子一句“让他对五石散成瘾”的背后是何深意，那些长久横在心间的疑问，也终于全部明了。
至于裴家——当皇后询问起合适的人选时，是慕容氏毫不犹豫地推举了曾有宿怨的裴家。当年, 裴司空曾写信密报斛律骁身世有假，又在朝会上公然状告, 两家关系闹得不可谓不僵。但后来事情被高焕掩下去, 慕容氏畏惧流言纷扰，便劝丈夫，仍和裴家维持着明面上的和睦, 以示自己的问心无愧。是而如今推举人选时也没有落井下石。
斛律桓莫名心口一紧。
“你不想问我吗？问我为什么，前段时间总躲你躲得厉害。”慕容氏道，“为什么，你不在家的时候，总也进宫。”
他说不下去，心中难受得有如尖刀剜心，声声喘息着，疼得他几乎窒息。
这日夜里，斛律桓从宫中回来，待到晚膳后送走了两个孩子，才在就寝时同妻子说起了这件事。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无用才导致的。以至于她一个弱女子竟会牺牲自己去报仇，却全程让他这个丈夫瞒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