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卧眠修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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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丝线笼罩住他们。

    “珠世，看好他。”鬼王终究舍不得新生恶鬼身上强大可怕的力量，吩咐了下属后拂袖而去。

    事实也如此，月柱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再一次回到产屋敷驻地后，蝶屋的女孩们担心的叫住他。

    五条悟站起身，回头看向月柱杀死鬼的方向，六眼清楚的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鬼死亡的地方，若有所思。

    他垂眸看着食人鬼的残秽，自从医者断定了他的寿命后，主公便不允许他去接受高难度任务了，他现在接到的都是一些能轻易绞杀的食人鬼任务。

    “月柱大人……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恐怕——”

    神子低头，眉心抵在新生恶鬼的眉心。

    他询问弟弟有没有找到日之呼吸的接班人，斑纹青年摇摇头：“还没有发现合适的人。”他看着兄长，担忧道：“兄长也得找到月之呼吸的继承人才是。”

    他呆呆的注视着好友重复挥刀的动作，二十岁的青年几乎是从头开始修行剑法，但是进步飞快，天赋异禀。

    月柱沉静的眉眼没有丝毫波澜，他的刀尖对着这个鬼杀队最大的敌人，淡淡道：“我对变成鬼，没有兴趣，生也如此，死也不过如此。”

    漫长的沉睡，剧烈的痛苦在身体的改造后渐渐消弭，鬼的四肢充满了强大的力量，灵魂也如同回到了新生，静静的等待新月的来临。

    在挥出完整美丽的月之呼吸后，大汗淋漓的青年抬头，对上弟弟呆滞的面孔，难得有些羞赧，这样的剑法，比起缘一的日之呼吸还差得远了。

    月柱面色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待走到无人处，青年才狼狈跌坐在树下，身上的伤疤深可见骨，他垂眉给自己包扎，单手终究有些困难，青年苦恼的看着出自自己手下丑陋的绷带。

    青年猛的停止了挥刀的动作，面前的低级食人鬼扑过来，月柱回过神，刀身挥出，轻易砍去了食人鬼的脑袋。

    医者的声音一顿，继续道：“恐怕活不过二十五岁。”

    然而很快，食人鬼数量激增，日月双子不得不分开任务，往往十天半个月不会碰面。

    鬼王意识到不对劲，整整三个月，新生的恶鬼也没有醒来。

    这样的机械挥刀场景，十几年前五条家的小院也在上演着，六眼神子百无聊赖的看着新来的伙伴挥刀，日子就这么消磨过去。

    不，不要这么想。

    青年抿唇，大不了在产屋敷多多帮助兄长练习剑法……至于杀鬼，交给其他人吧。

    无惨眯眼，冷笑。

    五条悟沉着脸，却记起十年前，凛也是频繁的完成祓除咒灵任务，从未泄露半点吃力，恐怕早在这时候，就有了习惯。

    五条悟双手抚上青年的脸，那张面孔上，已经是他所熟悉的六只眼睛，正紧紧闭着，眼珠子不安的转动着，额角的斑纹几乎要燃烧起来。

    又是三天的路途，中途遇见几个吃人的鬼，都死在继国缘一的刀下，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月柱无奈的拍了拍弟弟的发顶：“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这是我选择的道路，你不必愧疚。”

    六眼注视着那额角的斑纹，五条悟的掌心，白色的云纹图案被激活，细细的白色丝线争先恐后窜出，修复着主人身上的伤口。

    于是无惨几乎是亲昵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诱劝：“你难道就不想拥有无限的寿命，去超越你的弟弟吗？去追求无双的剑法吗？你弟弟再强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寿命终究有限。”

    他不是继国缘一那样天命所归的神之子，得到了强大力量的同时，势必要失去一些更重要的东西，生命亦是如此。

    闻讯而来的继国缘一第一次失礼的闯入，面上一片焦急：“兄长！”

    他摇头：“这么护主呢，难怪一点排异反应都没有。”

    英年早逝，似乎已经是必定的结局了，可总是感到几分不对劲。

    身后传来脚步声，月柱警觉，回过身看着不速之客，对上一双瞳色比自己要浅一些的红眸。

    而且月柱大人长得真的很好看！

    半

    鬼王将他的血灌入到月柱的体内，异常快活的看着青年痛苦的挣扎，然后带走了青年，安置在一处不见天光的小屋内。

    弯曲的鬓发，还有一张和主公相似的脸，月柱握紧了日轮刀，喊出了来人的身份：“鬼舞辻。”

    五条悟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昏迷的好友。

    继国缘一回到产屋敷驻地时，得知兄长因伤不得不暂停任务，留在驻地养伤，当即愧疚的落下眼泪。

    那脸上的斑纹呈深紫色，边缘如同火焰的暗红色，栩栩如生，仿佛在燃烧着青年的生命，张牙舞爪的拓印在肌肤上。

    继国缘一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对上兄长的眼神，他又默默闭上了嘴。他不愿意和兄长辩驳冲突，无论是什么。

    继国缘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强大的神之子险些站不稳，他呆立着，喃喃“怎么可能”。

    四目相对，他看着那一双美丽的让人呼吸停滞的蓝色眼睛，笼罩在白色纤长的睫毛下，似乎在闪光。

    五条悟看着好友在继国缘一的指导下，挥出了月之呼吸壹之型的雏形，六眼颤动，心中若有所悟。

    终于有一天，在和一个实力强悍的鬼的战斗中，月柱的额角和颌角，浮现出了和弟弟极为相似的斑纹，实力大增，将鬼斩于刀下。

    五条悟却有些不安，六眼可以看出，好友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训练和旷日持久的杀鬼中接近了强弩之末，再这么下去……恐怕寿命有伤。

    白发男人拧着眉，在等待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

    五条悟守着好友，在黑暗中，看着好友一点点从人类变成了他刀下的恶鬼，鬼王的血残忍的剥夺月柱人类的一切。

    奔波在途的日子并不好受，五条悟看着好友的脸庞愈发清瘦，结束任务后还要找个地方给自己治疗伤口，擦伤和淤青再常见不过。

    新来的成员因为是日柱的兄长而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听说了他的身份后几乎所有人都面露异样，继国家的家主，和他们这些默默无名的杀鬼剑士简直是天壤之别。

    也有人去挑衅这位前家主，愕然发现这位绝非等闲贵公子，无论是剑法还是体术，都是一名上等的武士。

    鬼杀队新任的月柱开始出任务，起初是简单的绞杀食人鬼，一起随行的还有强大的日柱。

    如果他也有缘一那样强大的天赋……

    领略了日之呼吸的耀眼夺目，他看着自己闪烁清冷寒光的日轮刀，心中总是有些缺憾。倘若给他更久，更久一点时间                                                ，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生命全部倾注在月之呼吸上。

    目前的月之呼吸，还远远达不到宫川凛所展示出来的水平。

    五条悟弯身，抚上他的脸，月柱感到一阵困倦袭来，来不及开口就昏倒过去。

    无惨饶有兴趣的看着浑身肌肉紧绷的月柱，这样强大的□□，转化成鬼后，想必连他那位排行第一的日柱弟弟也不是对手了吧。

    凛，是有记忆的吧。

    也是这么一个月夜，深深浅浅的月影落下，交织着叶子摇曳的声音，五条悟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挡去了部分月光。

    那可才是煌煌如日啊。

    刚开启斑纹的月柱瞳孔一缩，呆呆的抬头。

    五条悟隐没在和服袖子下的拳头紧握，眸光冷的吓人，若非「祈天神临」的意识死死的拦住了他，他恐怕在无惨发动攻击的第一时间就打出了毁天灭地的「茈」。

    他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记忆中的初遇愈发清晰，小孩沉寂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六眼上，突然出现了波澜。

    愤怒的无惨死死盯着屋内的恶鬼，他竟然无法唤醒这个新生的下属。

    这场战斗波动太大，月柱只来得及匆匆离开。

    沉睡吧，凛。

    “如果你变成了鬼，你就可以长生不死！无论是日之呼吸，还是别的呼吸法剑士，都将永远的仰望你！”

    无休止的战斗，每一次挥刀的痛快，都让他深深着迷着。

    他定定的看着沉眠的恶鬼。

衷。

    继国缘一带着兄长去见了产屋敷主公，说明了兄长的请求。主公非常高兴，即使比不上继国缘一的日之呼吸剑法，这个年轻人在鬼杀队中的实力也是强悍的。

    时间会模糊你的痛苦。

    五条悟坐在好友身边，膝旁放着一把形状诡异的长刀，上面密布着瞳孔，正是宫川凛的虚哭神去。

    安排接班人并不需要多久，交接的工作两日内就完全结束，青年家主将属于家主的身份卸下，和弟弟一起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继国家。

    养伤的日子，月柱教蝶屋的女孩们识字，他自小接受的就是贵族教育，见闻广博，蝶屋的女孩们都非常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月柱大人。

    绑绷带的手法从开始的青涩到娴熟，月柱处理完伤口，又通过鎹鸦的指示，匆匆赶往下一个地点。

    快结束了。

    月柱失笑，披散的头发落在肩上，那张清瘦俊美的脸上带着继国缘一安心的笑：“我的月之呼吸太浅陋，教导别人是误人子弟。”

    五条悟站在窗边，六眼已经告诉了他结果，他静静的听着蝶屋医者的宣判。

    一股奇异的厌恶感升起。

    任务强度越来越高，月柱也有些吃力，受的伤也越来越多，不得不在产屋敷歇息一段时间。

    年轻的月柱对上鬼王，胜负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月夜下，月柱身体千疮百孔，奄奄一息被钉在地上，沐浴在他钟爱的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