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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既然说李氏兄弟前日去庄子上未曾归来,那他们便不急将人交出,待一切石出水落,再清算亦不迟。

    “组织?”

    “裴公子,”忽又想到什么,宋挽月凝神问,“此前凶案受害者可有下葬?”

    顺手接过,宋挽月甚至没看清药丸的样子,便囫囵塞进嘴里,用清水搅拌的药汁在舌下迂回了几圈,一鼓作气地生吞了下去。

    见裴玄此时已是装都不装,宋挽月笑言,“裴公子当真是巡查小吏?我还从未见过,何等小吏有裴公子如此大的官权。”

    折腾了一夜,如今已到卯时。抬手打开舷窗,花香混合着泥土的腥涩沁人心脾。

    宋挽月听罢,又问,“明伯见多识广,可否听闻,京中有研究蛮夷之毒的医者?”

    想到碎玉曾教她的制毒之术,宋挽月心有余悸。

    说罢,他下意识朝宋挽月伸出了手,宋挽月垂眸注视他掌心的纹路,眉头一紧,终究无视,扶着车檐利落踩了上去。

    身份再遭质疑,裴玄淡然回应,“查案罢了,是何身份又有何重要?”

    听了宋挽月的推测,裴玄面色渐沉,“可,我明日便派人叫仵作一起,重新将尸首验查一番。”

    景年愣怔,随即摇了摇头,“不知,我知晓此事便急匆匆赶回了,如今李掌柜,应当还在醉红楼无疑。”

    “大黎擅毒者不多,且多聚集于极北之地,毒方多取用毒花毒草。而李文德所中之毒,却是引用北蛮之地毒蝎毒虫等至毒至阴之物制成,毒中还掺杂着一品红,两地之毒结合,足见下毒之人心胸之险恶。”

    在破晓阁三年,宋挽月除了武功,暗杀之术也学了不少,可她从未见过有此种毒,光是令毒者闻到其味,便全身麻痹,如濒死一般。

    裴玄挑眉,应道,“当然。”

    宋挽月听罢,躬身,“如此,便提前谢过裴公子了。”

    宋挽月听罢,面色铮然,“你可否知晓他们在争什么?”

    她双手紧扣桌椅,杏眸微阖,沉吟几许,思绪才如拨云散雾,缓缓清明了些。

    桌面的瓷碗摆着黑红的血水,明伯守着药箱,分析着黑血中残留的余毒。

    对宋挽月的怀疑,裴玄避而不谈,“祁公子,作为一名暗卫,你的好奇心会否太重了些?”

    宋挽月找了把椅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瞧,只见明伯将血水和药液混合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腥臭便顷刻盈满鼻腔。

    裴玄挽唇,“这病已有多年,明伯不必挂念。”

    可破晓阁所掌握的毒术都是大黎较为常见之毒,虽阴邪,但并没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在二人交谈之时,裴玄推门进来,他将湿衣换下,身着雾白色长衫,原本煞白的脸也恢复了往日的红润,瞧着精神倒好了许多。

    “备车!”听即至此,裴玄冷言,“去醉红楼瞧瞧!李掌柜清早贸然出手,定与李文德失踪脱不了干系!”

    春眠路分外拥挤,看戏的路人将街头巷尾围得水泄不通。瞧这盛景,景年只好将车马在偏僻之处停下,随着人流,一步一寸地挪移到案发之处。

    服了药,宋挽月心神渐稳,听明伯关切之言,忙灌了几大口茶水,待眼前的虚影逐渐落到实处,才急喘着气,缓缓答道,“好些了,明伯。”

    听到屋外铃铛轻响的清脆,明伯略微抬眼,“怎得起身了?头疾可有好些?”

    瞧见她面色肉眼可见得青紫,明伯当即便取了粒药丸,抬手递给了她,“祁公子,快吃了!”

    宋挽月思虑,回答,“不知,但依我所见,应当不是。明日若确信此毒确存于销魂酒之中,应当将醉红楼其余酒水一一排查过再做决断。倘若其他酒水均藏有此毒,那下毒之人便无法论断,可若只有送于李府那一坛有毒,那便可大大缩减范围,只需排查从小厮拿到酒水到李府之后所有接触此酒的人便可得出结论。”

    意识到他言语太过凛冽,裴玄捂着唇轻咳,“非也,你近日表现尚可,放心,待案件结束,我自会书信一封,在阁主面前多美言你几句。”

    李文德为醉红楼常客,其他除了中毒,身上无别处伤痕,因此无法论断他是否为连环凶杀案受害者之一。

    宋挽月知道李掌柜迟早会发现李文德失踪一事,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之快,不过才一夜,便已上门寻人。

    裴玄回答,“尚未,还在衙门里放着。春末天色渐暖,倘若此案长时间未破,恐会加速尸首的腐烂。”

    欺瞒官府,藏匿真凶可是大罪。即便李掌柜当真是目不识丁之人,也不敢如此藐视法度。

    “不重要?”宋挽月闻言挽笑,“凶杀案非同小可,那凶犯若非有人撑腰,自不敢做出这等残忍咨肆之事,                                                李文德中毒,更是将你我二人都冠上杀人之嫌,如此,裴公子也不生怯吗?”

    夜深露重,宋挽月沐浴更衣后便去偏房查看李文德情况。明伯一直在床前守着,屋内药香弥漫,李文德以极其扭曲之姿在软塌上匍匐,浑身插满银针。

    他体内毒素目前已堪堪控制,只是明伯调试的药材只能暂缓毒素蔓延,并不能根治。

    只见李文德面目浮肿,神志丧失,五官深陷于紧绷的皮肉之下,胸腔上下起伏,呼吸艰难。

    车马辚辚而过,一路从城西向东行进。卖早点的掌柜已架好摊位,用风箱吹着火势,操着粗犷的声线大声叫卖。

    见小厮离开,他又看向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的宋挽月,关切地问,“祁公子,可有缓和一些?”

    明伯皱眉,摇头,“不曾听闻,此毒乃剧毒,如此害人之物,除了江湖上一些隐于世外的组织,怎会有人专程去研究?”

    宋挽月:“待李文德中毒的媒介明确,裴公子能否带我去衙门一趟?若想知晓李文德中毒一事是否与连环凶杀案有关,只需探查其余受害者伤口有无□□,便可得出结论。”

    他将血滴于清水之中,再用调好的药水遍遍试探,试探药液同黑血的反应,以寻求更好的治疗效果。

    花婆婆紧张地携着方帕对峙,身后是被吓得花容月色的姑娘。

    将黑水倒进壶中,明伯将剩余的药液一起,交给一旁的小厮,“去倒了吧,记得,用干土埋一下。”

    备好车马,二人预备先去大理寺一趟,可尚未来得及出门,便被深夜探查的景年堵了个正着。

    屋外大雨初歇,宋挽月阴沉着脸,起身,“裴公子可进一步说话?”

    告别明伯,二人一同回到主屋。宋挽月想起明伯方才所言,斟酌道,“裴公子,我想你所言不错,李文德正是喝了醉红楼所致的销魂酒才中了剧毒,明日天明,你我需带人分别去李府和醉红楼一趟,一是为寻李文德昨夜未饮尽的残酒,二是为了找寻昨夜在醉红楼下毒之人。”

    官府查案都没这阵仗,由此可见,李家这绣坊生意,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公子,不好了!李掌柜一大清早便带着家丁去了醉红楼,如今两拨人马,正在醉红楼门前堵着,水泄不通。”

    作案手法是一方面,除了那标志性的伤口和符印,定还有其他烙印。

    “怎会如此?”她生疑,“昨日李掌柜刚以收账为由作为敷衍官府的托词,今日就算发现李文德不在府中,也应私下找寻才是。”

    此前去探查王勉尸首,发现他身上除了致命剑伤,并无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可若知晓有人要取他性命,他何故如此淡定,最大的可能是,他此前已同李文德一样,全然丧失了挣扎的能力。

    此时,醉红楼内外已然争吵开来,李掌柜足带了几十个家丁,手拿棍棒将门外团团围住,瞧着甚是吓人。

    他将受害人藏于地牢,勉强用冰封着,可盛夏天气燥热,冰块也实为稀罕物件。

    她头脑混沌,四肢僵劲,仿若也中招了般,丧失了对肢体的支配能力。

    醉红楼整日迎客,并无休憩之时,如今天色将明,醉酒的酒客也应都歇息了。

    裴玄听罢笑言,“都听明伯的。”

    其实比起裴玄九五至尊的身份,宋挽月更想知道,他究竟为何会被卷入这起案件中,难不成大理寺已后继无人,只得生生让皇子赴前线查案。

    宋挽月自嘲,“也是,我只是奉命保护裴大人安危的一名暗卫,似乎不该卷入这起波云诡谲的凶案之中。”

    《暗卫她没有心》

    闻他将自身康健全然置之度外,明伯言语埋怨,“瞧你说的,春末多雨,还是得多多注意。等明日我再开个劳稳心神的方子,你回去按时服用便好。”

    “孰是孰非,一瞧便知。”裴玄屈身上车,“祁公子,随我走一趟吧。”

    残存的血液已然凝固,明伯不紧不慢,再度用清水将其化开,“非也,李公子所中之毒异常凶险,我暂未悉数试出。不过肯定的是,确为北地蛮夷之人所调制的不假。”

    又指了指桌上的瓷碗,“这便是李公子所中之毒吗?”

    可若不是,又有何人要对他痛下杀手?也有可能,背后之人这几次的目的均是查案之人,想让她和裴玄也担上杀人之名,好祸水东引,为己开脱。

    裴玄听了宋挽月安排,遂问,“祁公子觉得,下毒之人会否在醉红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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