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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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借着这机会改善了当地原有的水渠构造，利用当地地势规划了几个小型水库。这一设施完工后的数年间，当地再没发生过洪灾。

    只听得“咻”的一声，绷紧的弓弦狠狠打在黎月手上，她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眼泪也因疼痛而迅速积满了眼眶。

    林宇轩顺着顾衍之的目光看去，便见画扇坐在地上，两脚高抬着抵着弓柄，伸出两只小手费力地扯着弓弦，才勉强将这弓拉满。

    “连拉个弓都拉不动，还好意思和轩哥哥比骑射？羞不羞？”

    身着紫色官服的少年在树下为她送别，如画的眉眼中，如丝如缕，映着的皆是她的身影：

    恰巧这时南方连日大雨，洪灾肆虐，朝廷诸多官员平日里大谈君子之道，在这危急关头却做起了缩头乌龟，无人愿意前往灾区受苦。

    说这是送分题，倒并非画扇狂妄自大，只因她前世确实在这方面有所涉略。

    画扇被迫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黎月：“呜......姐姐......疼......”

    “此去，又要何时才能回来？”

    少年语气温柔，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画扇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擦干眼泪，回眸淡淡瞥了顾衍之一眼，又迅速挪回视线，缓缓拿起旁边的狼毫笔。

    “是。”

    一滴泪顺着画扇的脸颊缓缓落下，将书案上的纸页浸湿。挤在屋外围观的人中突然不知何人发出一阵嘲讽。

    平日里只有到了年龄的男孩才来此学习，如今倒是挤满了人，不少平日不能来此的女子也借着这机会参观了一遭。

    林宇轩向来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因而就算画扇赢了，大多数人也只当她运气好，未曾放在心上，只想看她在下一场比试中惨败的模样。

    风过处，血腥之气久久不散。而她爱了多年的少年自血污中走出，语气淡漠，似乎只是在问一件寻常得不过再寻常的事：

    所以，他对她，又搀着几分真情，几分利益呢？

    “若是平地，双脚站稳，与肩同宽，待会儿上了马，可要夹紧马腹，小心些别摔下来了。”

    “这题目着实有些难度，你不会也是正常，你看我也不......哎呦！”

    她想要快些见到他，并未与随行官员同行，而是独自挑了匹快马，沿小路奔波几日，提前赶往京都。

    “画扇，你应当明白，朝堂之上，比对错更重要的，是利益。”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都为你备着。”他伏在她的耳畔，鼻尖呼出的气息惹得她耳尖通红：“还有我，也是你的。”

    “好。”

    刀光闪烁间，具具尸体横陈地面，鲜血流淌，汇成道道红色溪流，又逐渐凝成暗红色斑块。

    画扇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紧绷的弓弦顷刻松开，借势往黎月身上弹去。

    画扇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侧过身子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弓。

    “......失态了，”他缓缓将她放开，隐忍而克制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两个她，“我......等你回来。”

    顾衍之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画扇嘴角的血迹，双目眯起，眼中透着不悦。“不是故意的？是你瞎，还是当在场所有人都瞎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他在心中藏匿了多年的愿望。

    顾衍之皱了皱眉头慢慢放开画扇走到林宇轩面前：“可有再小一号的弓？这弓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些。”

    这不理人态度让黎月觉着丢了面子，她蹲下身，白玉雕琢般的手指紧紧钳住画扇的下巴，“喂，我和你说话呢？哑巴了吗？”

    他面露难色：“这已经是最小号的了。”

    彼时女官制度初行未久，朝堂上一些守旧之事颇有微词，认为女子能力不及男子，当归家以相夫教子。

    可刚入京都，画扇便听闻人议论，林家密谋造反，证据确凿，满门处死。

    “九月秋菊，十月芙蓉，若是耽搁到了十一二月，折枝山茶水仙予我也未尝不可。”

    他“不会”二字尚未说完，便被夫子一戒尺打断了，只能悻悻缩回了脑袋，继续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

    鼻尖点上鼻尖点瞬间，他几乎要吻上她的唇，却还是在咫尺之处停下。

    听见下属的回答，顾衍之淡淡抬眸，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顷刻变得慌张。一瞬间，他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捂着受伤的小手刚要破口大骂，便听见不知谁喊了一句“好多血”。

    “莫要交头接耳！”

    画扇踮起脚尖缓缓向他靠近，如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那......你娶我啊？”

    “林家满门忠烈，你真一个不留地全杀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才缓缓应答。

    画扇还记得，她自京都出发时尚是五月，满城石榴照眼明，如霞似火的花儿缀满枝桠。

    “画扇......”

    少年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他一手撑在树干上，微微俯身向她逼近，原本羞涩的眼眸中是压抑了许久的□□。

    林宇轩注意到她刚刚的状态，也以为她是被题目难哭了，凑过来小声安慰她：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小跑着走到顾衍之身边，声音软软的：“衍之哥哥，我平日里只玩过弹弓，这东西不大会用，你能教教我吗？”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顾衍之以为她又在装菜，耐心地配合她将弓摆正，右手持弓，左手握着她的手搭上弓弦，像模像样地“示范”着：“拉弓时，要用背部和手臂的力量，以肩为轴，将弓拉满......嗯？”

    她觉事态不对，匆忙赶往林府，却只见朱门倾颓，昔日繁荣如泡影破灭。哭喊声、求饶声交织一处，却又很快归于寂静。

    “瞧瞧，这还一个字没写，便先被题目难哭了，还说什么比策论呢，我看也是不用比了，小女儿家的，早些放弃，倒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用沈老先生的话来讲，画扇写的措施虽然错字颇多，方方面面却不失条理，与那林家小子在纸上鬼画符画出来的东西相比，简直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对此画扇表示，并不是她写的多好，而是全靠同窗衬托。

    “谁是你姐姐？！”黎月怒上心头，猛地一甩手，“就你这么个小杂种，也配叫我姐姐？”

    “你若是敢三年五载不回来，我便亲自去那边将你绑回去。”顾衍之皱着眉头，自树上摘下一朵石榴花别在她发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头发，都要及腰了。”

    顾衍之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嗤笑声，黎月踱着步子缓缓走到画扇面前，语气甚是嘲讽：

    画扇弯着身子将那有些沉甸甸的弓从地上抱起来，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弓弦，便觉着有些不对。

    “都处理干净了吗？”

    “方才那局输给你，我认了。但这一局，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赢了。”

    “我若七月回来，为我别枝玉簪花可好？若八月才归，盈满袖桂香倒也不错。”画扇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第二轮比的是骑射。演武场设于学堂后方，由经验丰富的武师执教，除骑射外，也教授兵法、武学等相关内容，用以提升学生军事素养。

    他紧扣她的手，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耳畔，还未等她反应，又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

    这弓是专为适龄的男孩造的，画扇身子本就娇小，手也要比其他人短上一截，就算卯足了劲去拉，也不可能将这弓拉满。

    “说不准，也许月余便归，也许数月才至，也许......等个三年两载也说不定。”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林宇轩自库房取了两柄弓，将小的那柄掷在画扇跟前，有些不屑地从鼻腔哼出一口气                                                ：“回头若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竹马他又在孔雀开屏（重生）》

    最后这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的比拼，她自然也没有任何悬念地赢了。

    画扇深吸一口气缓和了情绪，随便挑着几条措施写在纸上，还刻意挑了几个难些的字写错。

    最后还是以画扇为首的几名女官主动请旨赶往灾区，几日不眠不休地安置百姓，挖渠疏水，才将这灾情暂时控制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往手上看去，只看见一条泛红的痕迹，再往地上看，便看见画扇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嘴边都是血。

    他自怀中取出一支白色山茶花。尽管他再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朵花儿，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让它染上了血污。

    水渠修缮完毕之时，正是十一月，山茶花开满山际的时节。

    “我......我......”黎月被他这眼神吓得后退两步，正撞在林宇轩身上。她如见到救星般抓住林宇轩的手，语气娇柔，“宇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又发什么疯？”顾衍之跑过去将画扇从地上扶起来，抬眸瞪向黎月，原本平和的目光染上一层凌厉之色，“你若实在脑子不好，用不用我给你请几个大夫好好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