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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吟片刻，不着痕迹地觑了眼上首三屏嵌理石罗汉床，颔首道：“二郎这么想就对了，我瞧着那聂大姑娘极好，本就是你父亲相中的人家，今日个中曲折不必多言，到底圆满就好。”
这些年世道不太平，待那场兵祸一来，她更是连份例都没得领，径直被扫地出门。
大公子卫琅歪在榻上，似笑非笑斜了卫珝一眼，说完朝嘴里扔个樱桃，唇角沾上些紫红色汁液。
许久未有人敢在太夫人面前摆谱，何况这人是她素来最瞧不上的那个，本该毕恭毕敬有问必答，竟敢当面甩脸子，直把她气得半边脸颊抽搐。
卫琅扯起嗓子，还转过头来示威般睨一眼卫珝，嗤笑着走进内室去。
瑞禧堂的水磨砖地光可鉴人，卫珝直直立在正中央，眸中波澜不惊，却透着不容置疑。
“怎么，莫非二弟想娶的并非那聂家大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又去看卫珝，只见他垂下眼眸静默如一棵孤松，待要上前抚慰，太夫人吭吭哧哧嚷着头疼脚疼要挪进内室去，踌躇之下，她只得赶紧转身搀扶。
嗓音苍老，中气十足，貌似责备却透着宠溺，卫太夫人眼角眯成一朵花，笑看着嫡长乖孙，仿佛他还是个五岁小娃娃。
多思无益，她揉揉尚且酸痛的肩膀待要回屋歇息，倏然一阵风起，院墙外几株高大的长叶松飒飒作响，嫩绿的松针飘散进墙内，晕开淡淡松香。
谢芙桐隔着门缝瞄一眼那几个婆子，得了两吊钱好处便离得远远的任由她们说话，挤挤眼逗笑道：“数日不见，刮目相看，咱们小花都支使得动那些大娘了，可真神气！”
谢芙桐忽而面上一热，没来由地阵阵心慌，此时云散月出，青石板路上光影绰绰，同一弯明月之下，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太夫人冷哼一声，眼风扫过屋子中间的卫珝，眸中神色遽变，厉声喝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没脸没皮的东西，你母亲带了一家子去做客，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提到孙子，卫桓脸上现出几分柔软，冯夫人抿唇一笑，“无碍，府医说吃两帖药就好了。”
江夏谢氏世代耕读传家，在谢芙桐记忆中，颇过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可自打五年前父母先后因病离世，族人欺她是独女又年纪幼小，不由分说将家产田地充公，她只得依着族中份例过活。
她年纪虽小却口齿伶俐，将聂无双的话学得一字不差，又犹犹豫豫道：“方才从庆余堂出来，瞧见大公子在堂前长跪不起呢，表姑娘可要我给大公子递个话，让他替您也求求情？”
求情？求什么情？她这险些被害的叫禁了足，那起子害人的反倒蹦跶个不停，有求情的工夫，还不如找点苦头喂他们吃。
卫琅捧着琉璃果盘的手一顿，却叫太夫人一把拦住，板起脸道：“我老婆子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活，有大郎在眼前孝敬，我且多活几年，谁知竟连这都不能够！”
“母亲，我……”
深夜，卫桓歇在冯夫人院里，二人夫妻多年，习惯在睡前说说话，这一日梳洗过后，却各自坐在炕几两侧，相对无言。
见丈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冯夫人迟疑着问道：“大人可是有何心事？莫非，升任之事……”
“孩儿非她不娶。”
兹事体大，冯夫人不敢有所隐瞒，回府后便带了卫珝来太夫人面前说明事由，左右已屏退闲杂人等，就连大儿媳杨氏和卫璎、卫珏都已回各自院子去不在座中，想来应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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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笑意爬上卫珝唇畔，他施以一礼，嗓音清亮，“老夫人想是听岔了，孙儿的亲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哪敢劳动您费心，岂不是孙儿不孝。”
那些人心狠手辣颠倒黑白，绝不能让小丫头淌这浑水，否则，“失足”跌进湖里昏迷不醒的彩云就是例子。
那眼神循循善诱，丝毫不掩试探之意，仿佛只待卫珝点头，她就会化身作世上最和蔼慈祥的老祖母，替他事事皆办妥帖，让他同心爱的女子过上最称心如意的日子。
“大郎，休得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不再多言，冯夫人忖度着吩咐人在此摆饭，扭头要叮嘱卫琅几句，却见他早已一骨碌滑下罗汉床，整了整衣衫发梢，满脸一本正经。
“他们先前去瑞禧堂请过安，老夫人体谅几个孩子今日出门做客乏了，打发他们早早歇着去了。”
“老三和阿璎呢，怎没见他们在老夫人跟前伺候？”长久的沉默过后，卫桓回过神，随意问道。
而这拖他后腿之人，却正是他的好亲家，大儿媳的亲爹杨大人。
冯夫人没敢说小儿子喝醉的事，只含糊几句，又道：“媳妇也让我打发回院子去，晖哥儿着了些风寒闹得慌，且天色一晚，小孩儿家家必要找娘亲的。”
小花见表姑娘一脸肃然，怔怔点头，又拉着她的手咕哝一回才依依不舍离去。
“哪里是我能支使，分明是大小姐的银钱管用……”小花眼圈红红的，瘪着嘴带了哭音，“大小姐说了，她现下也正禁足不好出门，让表姑娘务必宽心，她一出来就必定救你出去！”
谢芙桐长叹口气，身上寒浸浸的，抚着手臂出了回神，忽而促狭一笑。
“叫作鸠占鹊巢！”
“你——”
他早年以盐贩起家，出身虽低却颇有远略，青年时即投奔了时任节度使的先王，从此走上康庄大道。不光弼戎政，掌武事，职位节节攀升，还平白得了个龙章凤姿的好儿子，借着养子同先王的情分，与先王之间的关系不禁又拉近了几分。
眼见又待上演一片混乱，有仆从来禀，“大人回府了，正朝这儿过 来，要给老夫人请安。”
小花如今已被聂无双调到她院里专管花草，借口奉大小姐之命前来梨香院探访，虽被上夜的婆子拦在落了锁的角门外，倒也未受什么难为。
梨香院直通府外的小门已被封死，谢芙桐歪着头盯住那扇门看了半晌，伸出指尖轻触木门框上一处斑驳。
说话声响渐弱，卫珝抬眸不在意地轻哂，自忖有更紧要的事要做，趁无人留意自行离去。
卫桓将近知天命之年，身形相貌皆中人之姿，眉宇间却隐隐显出威严，于座中拿巾帕缓缓擦拭手心，似是有些出神。
粗糙残旧，歪歪扭扭，仿佛哪个小儿调皮刻出的图案，像极了幼时，娘亲手把手教她画下的第一朵花。
隔着中间紫檀小炕桌，伸过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捏着方秋香色丝帕替卫琅细细擦拭嘴角，“瞧瞧这邋遢样，哪像个已当爹的人了，若叫晖哥儿瞧见，没得笑话他老子！”
谢芙桐轻哂，若当真闹到族里，恐怕不劳旁人动手，她那些叔伯第一个就跳出来亲手溺死她，永绝后患。
谢芙桐默了片刻，从门缝里伸出两根手指揉揉她的头，正色道：“你同大小姐说我知道了，只是后头的事你千万别再跟着掺合，只安静呆着少往各处走动，听见没有？”
这一年来，淮南节度副使非卫桓大人莫属的说法愈演愈烈，他本人也深信这位子乃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未曾想节骨眼上却叫人向后拉了一把。
一番话唬得冯夫人脸上变色，立时起身连道不敢，旁的话再不敢多言。
“你作甚又骂我乖孙！”
“二弟大胆！竟敢对祖母不敬，你，你翅膀硬了不成！”
她喘着粗气待要再骂几句，听卫琅凑到耳边说了声悄悄话，旋即眼珠一转，勉强压下火气道：“你方才说要娶谁？若不是聂家大姑娘，莫非，是她那什么，什么远房表亲？”
“晖哥儿着了风寒？可找了大夫，无碍吧？”
卫府如今共有三房，因老夫人尚健在，并未分家，卫桓自是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二房三房依附大哥，这些年也早已根深叶茂。
“大郎，还不快下来正经坐好，这模样成何体统！”冯夫人瞧着不像话，忍不住轻声斥责。
说来，他和亲家杨颢先后追随先王左右，后又同时受封左右牙指挥使，两人年纪相当，志趣相投，遂结为儿女亲家。一年多前，他在拥立现吴王殿下上位时立了些功，先一步晋升为淮南行军司马，仍兼着右牙指挥使的位子。
“知我者，夫人也。”卫桓先是一怔，旋即笑道。
顺着院墙瓦檐看向半空，云层间躲着一弯蛾眉，今夜月色格外寂寥，她的思绪飘得格外远些。
听闻胡姨娘提议将她沉塘，夫人思虑过后以她非聂家人为由驳了，说这般发落性命的大事需得谢氏族人点头，胡姨娘这才悻悻作罢。
太夫人作势不要人扶，架不住卫琅涎着脸半抱半哄，遂也并未甩开冯夫人的手，一头走一头没好气地冲她嘟囔，“你也心肠忒软，成天受个外人挑唆，老话说得好，这杜鹃鸟儿占了窝……”
这些消息方才都由小花转述，说是聂无双在青蘅苑小厨房亲手煎了安神汤药，特意指派她送去庆余堂，谢芙桐略一思忖，即刻明白其中深意。
《表姑娘只想安静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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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世道不太平，待那场兵祸一来，她更是连份例都没得领，径直被扫地出门。
大公子卫琅歪在榻上，似笑非笑斜了卫珝一眼，说完朝嘴里扔个樱桃，唇角沾上些紫红色汁液。
许久未有人敢在太夫人面前摆谱，何况这人是她素来最瞧不上的那个，本该毕恭毕敬有问必答，竟敢当面甩脸子，直把她气得半边脸颊抽搐。
卫琅扯起嗓子，还转过头来示威般睨一眼卫珝，嗤笑着走进内室去。
瑞禧堂的水磨砖地光可鉴人，卫珝直直立在正中央，眸中波澜不惊，却透着不容置疑。
“怎么，莫非二弟想娶的并非那聂家大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又去看卫珝，只见他垂下眼眸静默如一棵孤松，待要上前抚慰，太夫人吭吭哧哧嚷着头疼脚疼要挪进内室去，踌躇之下，她只得赶紧转身搀扶。
嗓音苍老，中气十足，貌似责备却透着宠溺，卫太夫人眼角眯成一朵花，笑看着嫡长乖孙，仿佛他还是个五岁小娃娃。
多思无益，她揉揉尚且酸痛的肩膀待要回屋歇息，倏然一阵风起，院墙外几株高大的长叶松飒飒作响，嫩绿的松针飘散进墙内，晕开淡淡松香。
谢芙桐隔着门缝瞄一眼那几个婆子，得了两吊钱好处便离得远远的任由她们说话，挤挤眼逗笑道：“数日不见，刮目相看，咱们小花都支使得动那些大娘了，可真神气！”
谢芙桐忽而面上一热，没来由地阵阵心慌，此时云散月出，青石板路上光影绰绰，同一弯明月之下，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太夫人冷哼一声，眼风扫过屋子中间的卫珝，眸中神色遽变，厉声喝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没脸没皮的东西，你母亲带了一家子去做客，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提到孙子，卫桓脸上现出几分柔软，冯夫人抿唇一笑，“无碍，府医说吃两帖药就好了。”
江夏谢氏世代耕读传家，在谢芙桐记忆中，颇过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可自打五年前父母先后因病离世，族人欺她是独女又年纪幼小，不由分说将家产田地充公，她只得依着族中份例过活。
她年纪虽小却口齿伶俐，将聂无双的话学得一字不差，又犹犹豫豫道：“方才从庆余堂出来，瞧见大公子在堂前长跪不起呢，表姑娘可要我给大公子递个话，让他替您也求求情？”
求情？求什么情？她这险些被害的叫禁了足，那起子害人的反倒蹦跶个不停，有求情的工夫，还不如找点苦头喂他们吃。
卫琅捧着琉璃果盘的手一顿，却叫太夫人一把拦住，板起脸道：“我老婆子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活，有大郎在眼前孝敬，我且多活几年，谁知竟连这都不能够！”
“母亲，我……”
深夜，卫桓歇在冯夫人院里，二人夫妻多年，习惯在睡前说说话，这一日梳洗过后，却各自坐在炕几两侧，相对无言。
见丈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冯夫人迟疑着问道：“大人可是有何心事？莫非，升任之事……”
“孩儿非她不娶。”
兹事体大，冯夫人不敢有所隐瞒，回府后便带了卫珝来太夫人面前说明事由，左右已屏退闲杂人等，就连大儿媳杨氏和卫璎、卫珏都已回各自院子去不在座中，想来应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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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笑意爬上卫珝唇畔，他施以一礼，嗓音清亮，“老夫人想是听岔了，孙儿的亲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哪敢劳动您费心，岂不是孙儿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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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循循善诱，丝毫不掩试探之意，仿佛只待卫珝点头，她就会化身作世上最和蔼慈祥的老祖母，替他事事皆办妥帖，让他同心爱的女子过上最称心如意的日子。
“大郎，休得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不再多言，冯夫人忖度着吩咐人在此摆饭，扭头要叮嘱卫琅几句，却见他早已一骨碌滑下罗汉床，整了整衣衫发梢，满脸一本正经。
“他们先前去瑞禧堂请过安，老夫人体谅几个孩子今日出门做客乏了，打发他们早早歇着去了。”
“老三和阿璎呢，怎没见他们在老夫人跟前伺候？”长久的沉默过后，卫桓回过神，随意问道。
而这拖他后腿之人，却正是他的好亲家，大儿媳的亲爹杨大人。
冯夫人没敢说小儿子喝醉的事，只含糊几句，又道：“媳妇也让我打发回院子去，晖哥儿着了些风寒闹得慌，且天色一晚，小孩儿家家必要找娘亲的。”
小花见表姑娘一脸肃然，怔怔点头，又拉着她的手咕哝一回才依依不舍离去。
“哪里是我能支使，分明是大小姐的银钱管用……”小花眼圈红红的，瘪着嘴带了哭音，“大小姐说了，她现下也正禁足不好出门，让表姑娘务必宽心，她一出来就必定救你出去！”
谢芙桐长叹口气，身上寒浸浸的，抚着手臂出了回神，忽而促狭一笑。
“叫作鸠占鹊巢！”
“你——”
他早年以盐贩起家，出身虽低却颇有远略，青年时即投奔了时任节度使的先王，从此走上康庄大道。不光弼戎政，掌武事，职位节节攀升，还平白得了个龙章凤姿的好儿子，借着养子同先王的情分，与先王之间的关系不禁又拉近了几分。
眼见又待上演一片混乱，有仆从来禀，“大人回府了，正朝这儿过 来，要给老夫人请安。”
小花如今已被聂无双调到她院里专管花草，借口奉大小姐之命前来梨香院探访，虽被上夜的婆子拦在落了锁的角门外，倒也未受什么难为。
梨香院直通府外的小门已被封死，谢芙桐歪着头盯住那扇门看了半晌，伸出指尖轻触木门框上一处斑驳。
说话声响渐弱，卫珝抬眸不在意地轻哂，自忖有更紧要的事要做，趁无人留意自行离去。
卫桓将近知天命之年，身形相貌皆中人之姿，眉宇间却隐隐显出威严，于座中拿巾帕缓缓擦拭手心，似是有些出神。
粗糙残旧，歪歪扭扭，仿佛哪个小儿调皮刻出的图案，像极了幼时，娘亲手把手教她画下的第一朵花。
隔着中间紫檀小炕桌，伸过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捏着方秋香色丝帕替卫琅细细擦拭嘴角，“瞧瞧这邋遢样，哪像个已当爹的人了，若叫晖哥儿瞧见，没得笑话他老子！”
谢芙桐轻哂，若当真闹到族里，恐怕不劳旁人动手，她那些叔伯第一个就跳出来亲手溺死她，永绝后患。
谢芙桐默了片刻，从门缝里伸出两根手指揉揉她的头，正色道：“你同大小姐说我知道了，只是后头的事你千万别再跟着掺合，只安静呆着少往各处走动，听见没有？”
这一年来，淮南节度副使非卫桓大人莫属的说法愈演愈烈，他本人也深信这位子乃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未曾想节骨眼上却叫人向后拉了一把。
一番话唬得冯夫人脸上变色，立时起身连道不敢，旁的话再不敢多言。
“你作甚又骂我乖孙！”
“二弟大胆！竟敢对祖母不敬，你，你翅膀硬了不成！”
她喘着粗气待要再骂几句，听卫琅凑到耳边说了声悄悄话，旋即眼珠一转，勉强压下火气道：“你方才说要娶谁？若不是聂家大姑娘，莫非，是她那什么，什么远房表亲？”
“晖哥儿着了风寒？可找了大夫，无碍吧？”
卫府如今共有三房，因老夫人尚健在，并未分家，卫桓自是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二房三房依附大哥，这些年也早已根深叶茂。
“大郎，还不快下来正经坐好，这模样成何体统！”冯夫人瞧着不像话，忍不住轻声斥责。
说来，他和亲家杨颢先后追随先王左右，后又同时受封左右牙指挥使，两人年纪相当，志趣相投，遂结为儿女亲家。一年多前，他在拥立现吴王殿下上位时立了些功，先一步晋升为淮南行军司马，仍兼着右牙指挥使的位子。
“知我者，夫人也。”卫桓先是一怔，旋即笑道。
顺着院墙瓦檐看向半空，云层间躲着一弯蛾眉，今夜月色格外寂寥，她的思绪飘得格外远些。
听闻胡姨娘提议将她沉塘，夫人思虑过后以她非聂家人为由驳了，说这般发落性命的大事需得谢氏族人点头，胡姨娘这才悻悻作罢。
太夫人作势不要人扶，架不住卫琅涎着脸半抱半哄，遂也并未甩开冯夫人的手，一头走一头没好气地冲她嘟囔，“你也心肠忒软，成天受个外人挑唆，老话说得好，这杜鹃鸟儿占了窝……”
这些消息方才都由小花转述，说是聂无双在青蘅苑小厨房亲手煎了安神汤药，特意指派她送去庆余堂，谢芙桐略一思忖，即刻明白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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