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福报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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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属下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婶，我知道这皮革和建绒不便宜，既然是买，就不能让你亏本啊！”

    杨帆手背在身后，轻轻看了他一眼，“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拘谨了？”

    他再次乜着眼看向府门前那个失落的老妪，而后缓缓转过头，诚挚地看向杨帆，

    “这个提议好！哎呀，咱们临安城可是最常发生失踪孩童之事的十大县之一，此番做法一定可以大大减少儿童失踪率。”

    “明天回，前两天刚回来见了我一面，说是老板还有点事要他忙，给了三倍价钱让他干到明天，闺女，这次过来又是找陈婶什么事？”

    “你是让本官将那些被迫买卖出去的女子救出来？”

    “喂…老…”头字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宁宁忽而意识到眼前人可是大名鼎鼎的知府大人，随即笑嘻嘻的走上前，行了个礼，

    “一百文。”一百文？一百文按照现代的比例来算也就十块钱，这十块钱买这么一大块皮革和上好的棉絮，那铁定是亏了啊！月筱絮掏出一两银子，放在陈婶手上，

    给纳底针穿上黑色的韧线，讲究技巧地插入鞋底，从四周开始缝合，再由外入里缝补，直到将鞋底缝补平整。

    考虑到这些幼童或许来源多处，知府还在命人到临安城右县，安远县，山江县，蒙水县等其他五县调查记录。

    “正是！”

    月筱絮把鞋拿到烛光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最终满意地装了起来。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做一双鞋子约莫花了她一个多时辰，可真是累了，打了个大哈欠，趴在床边，总算再次进入梦乡。

    “大人，你看你这些孩子也解决了，药人也救出来了，能不能再帮帮像玉儿这样的其他姐妹？”

    再扭头一看，陈婶已经缝了两只鞋底了，反观自己，磨磨蹭蹭地才缝了半边。月筱絮不满地丢下手中的活，好一阵搓揉手臂，以缓解酸痛。可方低头，竟发现自己前面不小心走神，将两边鞋底剪得并不一样大。

    李颖还未说完，宁宁便已经失落地低下了头，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李颖想说的应该是，况且，就算把她们救出来，她们也已是被人“抛弃”的女子，贞洁不在，或许只能就此孤独一生。

    两个孩子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月筱絮想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年货也买好了，孩子们的衣裳也准备了，或许应该给孩子纳一双鞋。

    陈婶缝补了几下，又将鞋底重新放入月絮儿手上，月筱絮想着方才陈婶的话，认真地，一针一线地开始缝补。

    而同时，左县官府已被知府暂为管理，涉事人员张横与年庚被押入地牢，择日审判。左县捕快以及临安捕快皆认命于知府，知府命几十捕快分工将拐卖而来的幼童画像贴在左县各镇各村上，以便寻找幼童亲人。

    李颖轻轻一笑，站直了身，却见人群中走来几人，宁宁微皱着眉从人山人海中挤过来，身旁跟着前些日子见过的玉儿姑娘。

    花了将近一天时间才做好两双鞋，月筱絮回去手酸得连锅盖都打不开了，墨望看到自家娘亲这般，竟主动要求给一家子做饭。

    用黑色的麻布织鞋面，在鞋面底下缝入绵密挺立的棕黑色建绒，再分别在鞋面上缝补一圆形小兜。将捡来的两块被磨成椭圆的漂亮石头塞进略小的小兜里，用鱼鳔胶在小兜底部和鞋面上固定，再缝补起来，这一双鞋子便做好了。

    “你带的那哪能保暖，那些布和皮革是做夏鞋用的。”陈婶睹了一眼木篮里的物什，略带嫌弃的语气，月筱絮还是摇头，“那多不好意思。”

    “刚才属下看到一位母亲一直在查验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却始终没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纳鞋底也不是全凭力气就能穿过的，更要讲究技巧，拔针时，不可歪斜，不能摇摆，小心针尾会断掉的。”

    月筱絮看了看打扫得干干净净却无旁人的屋子，问道，“陈婶，过两天过年了，你家两个儿子还没回来啊？”

    陈婶一边做一边说着，月筱絮勉强跟上她的节奏，却在最后一步卡住了，陈婶看着月筱絮小咬着牙，挖空心思地可怜模样，拿过她手中的鞋底，一边缝，一边道，

    陈婶从怀中掏出六串十文制的铜板，再转身到屋子里拿了三串铜板，全都放在月筱絮手中，

    她忽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挫败感，同时升起一种隐隐的反抗之心，或许如她炙热的性格一般。

    还有人丢了将近十年的孩子，如今一切面目全非，不见旧色，只得对眼前人胆战心惊地仔细辨认，或是热泪盈眶，或是失望离去。

    李颍微微垂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陈婶一听，“嘿”了一声，笑道，“这不巧了，我们家大泉刚好给我带了一堆建绒和一片皮革，说是老板赏的。”

    正感叹着，却又想到什么，月筱絮赶紧把那双大了小半圈的鞋子装入木篮之中，用一块布盖住，继续若无其事地修剪了一只和墨望脚丫差不多大的鞋底。

    为父为母群情激昂，不能自已，有人前来查看之后，一眼便确定了那是自己的孩子，当众喜极而泣，拂袖相拥。

    陈婶好些天没见着她，一开口就是“闺女，怎么这几天没见你。”，月筱絮笑得甜甜的，抓住陈婶的手就是一顿寒暄，“我这两天在镇上有点事。”

    陈婶一下就笑了，“你不会以为陈婶要送给你吧？这东西可贵，哪能便宜了你，陈婶就是用不了那么多，想给你分一半，让你买了去。”

    “那万一她们愿意回来呢？难不成要让她们受一辈子委屈？凭什么？这不公平！反正你们不找我自己找，才不需要你们这些弱男子！”

    “大人，属下从小也是个孤儿，我想儿子思念母亲和母亲思念儿子是一样的，都是如此的难耐和煎熬。所以我想让大人成立一个“寻亲所”，帮助被拐走的孩子和父母找到自己的亲人。”

    月筱絮揉着墨诗的小脑袋，夸了句乖，便开始大口吃饭。洗漱之后，两个孩子就自觉上床歇息，月筱絮也终于闲了下来，可却不觉得困了，反而精神抖擞，风采依然。

    烛光下，这鞋子泛着微微亮堂的光泽，黑布沉沉的颜色在一丝一缕间偶尔发出锃亮的光芒，那两颗漂亮的石头装饰着这双鞋子，显得格外别致。

    月筱絮倒是很快明白陈婶的意思，连忙摆手，“陈婶，我不用了，我自己也有带。”

    月筱絮微微愣住，陈婶略带揶揄，“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陈婶我可不卖了！”

    月筱絮欣慰得很，也安心由着他去，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便睡着了。小憩了片刻，醒来之时墨诗便把一碗饭菜端了过来，“娘亲，你睡了好久啊，这是阿哥做的饭，都快凉了，你快吃吧！”

    这纳鞋底需得用力缝补和拉扯，要不然就穿不过这厚厚的皮革，做出来的鞋底也不平整舒适，因此，月筱絮奋力缝补，这不，不到两刻钟手就酸得很了。

    于是她点燃了根红烛，拿出今天藏在木篮子里的那只被她剪大了的鞋底，照着大小，剪了另一边。

    陈婶作势就要收走，月筱絮摇头，忙道，“这是应该的，哪能老拿人家手短呢？多少钱，我买了。”

    “右手中指套上顶针，左手捏住鞋底，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把住针，用针顶住针尾，使劲往厚厚的鞋底上推压。”

    “陈婶，我今日来是问你会不会纳鞋的，快过年了，想要给两个孩子做双鞋。”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几日时间，就有数十人找了过来，一时间，官府门口前挤得水泄不通？

    杨帆还未说话，一旁的李颖却抢先道，“虽然我们也想把她们救出来，可是那些女子已经和他人成亲，就算是被迫的，也有了夫妻之名，或许她们不愿意回来，况且…”

    注：十文制铜板历史并不存在，因笔者之前对汇率估算错误，导致（文中）相当于一百元的一两银子换算成铜板需得一千枚。若要改的话便成了大改，所以只能擅自做主“发明”了个十文制铜板，十枚铜板为一串，一串一百文。

    都头李颍在一旁维持秩序，看到一位看起来年过五旬，头发花白的母亲对着前面站着的十几个少年一一查看，最后皆红着眼摇头离去，不觉心有不忍，回头向知府拱手禀报，

    月筱絮也无法反驳，只好将九串铜板收起来，坐下跟着陈婶学纳鞋，这古代做鞋子需要厚皮革，还得用粗韧牢的纳底线和一枚较粗的纳底针。

    同时那些拐了多年，容貌已变的少年少女知府不放弃，让人记录他们体貌特征，如胎记和显眼的黑痣等，并记录他们印象中家乡信息，各镇各村看到信息的皆可前来查看。

    由于左县官府的不作为不追查，导致左县幼童接连失踪，买卖妇女和强迫贱视男子等多种骇人听闻案件发生，左县县令已被临安知府弹劾上报巡抚。

    说完，是一阵久久的安静，李颖头也不敢抬，只由小而大的汗滴不断从额角冒出。他料想是自己逾越了，抬脚就要走，谁知杨帆爽朗一笑，露出一副欣赏的神色，

    “我自己的东西，我爱卖多少钱就多少钱，你管不着，说了一百文就一百文。”

    这原本做给墨望的鞋子，整整大了小半圈，这墨望哪里能穿得下？看来，好好的皮革又得浪费了！

    她怨这个刻薄的凡界，恨这个不平等的地方，她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想要活得潇洒自由，浪迹天涯也好，归园田居也罢，男人做的她也想做，男人不能做的她也会去尝试。

    这该是原主才会做的事，她有这个心倒也没这个力，可这些天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只好跑去找陈婶，让她教自己，还把材料准备好了。

    杨帆笑着拍了拍李颖微微弓下的背，“你说本官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好，本官马上就上报巡抚，让巡抚给圣上递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