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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嘛。陛下是皇帝，口衔天宪，陛下说规矩怎样，规矩就是怎样。”
“韩雍一个读书人，没想到打起仗来竟也如此厉害！”万贞儿道。
朱见深仔细打量:“朕记得，门里边华表上的石犼，是面朝皇宫的，对吧？”
“对，蒯祥。先帝的裕陵就是他设计的图纸，指挥的修建。这回承天门工程又是他担纲。再往早前说，北.京皇宫，五府六部衙署，重修三大殿，长陵、献陵、景陵，还有隆福寺，西苑，重修南宫，改善先帝的居住环境，都有他的功劳。他对皇家工程的贡献，超过了我朝任何一位官员和匠人。为此，朕要好好答谢答谢他！”
“朕已破格恩赐他从二品，享从一品俸禄。”
朱见深道:“这韩雍允文允武，才气无双，早在正统十四年，就曾平定过浙江叶宗留和福建的邓茂七叛乱。广西大藤峡民变，自洪武朝起，至今已有七十多年，此起彼伏，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这回好了，被韩雍一鼓荡平，朕的南疆无虞了！”
“不光雄伟大气，而且细节之处，全都十分精彩。巧鲁班名不虚传！”
“谢陛下夸奖！活到老学到老，在师父面前，田铎不敢班门弄斧。”
蒯祥奏道:“仓廪足而知礼节。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最讲求的就是尊卑有序。”
“这不妥吧？”朱见深有些为难。“妃嫔见外臣，这有违我朝规制。”
“赐他一顿御宴，你看如何？”朱见深想了想说。
工部在六部中排名最后，地位也相对较低，蒯祥以本应为正三品的工部侍郎身份享受从一品俸禄，不仅大大高于其他各部侍郎，而且高于正二品的尚书，确实是很破格了。
“行，”万贞儿道。“只要能看见就行。”
朱见深对田铎道:“嗯，不错。田爱卿，听说你是蒯大人的高徒？”
田铎奏答:“臣自十八岁起便跟着师父学手艺。”
“是。”
“蒯大人，还是你来解释吧。”白圭道，他为人谦和，从不抢功，把风头留给真正干事的人。
朱见深道:“第二件好事是承天门完工了。朕刚刚去看了重修的承天门，修的好啊！”
“用心良苦，亏你想得出来。”朱见深大为满意。
“你说的对，朕正是这个意思。”
“这果然值得庆贺。陛下说的第二件好事，又是什么呢？”
“臣妾不怕，陛下怕吗？”万贞儿激他。
“陛下赐蒯祥御宴的时候，让臣妾也去吧。臣妾想看看这个巧鲁班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样比较对称。”蒯祥奏道。
“看上去挺普通一老头，少言寡语，却有浑身的本事，鬼斧神工。”
万贞儿问:“皇上今日喜滋滋的，外朝可有什么好事么？”
朱见深道:“做工程就应该这样，做出的东西不仅要好看，而且要寓教其中。诶，对了，华表顶端的那个石兽，是叫望天犼吧？”
“这蒯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万贞儿好奇。
“这不是臣的主意，”蒯祥道。“是营缮司郎中田铎先提出来的。”
田通上前:“营缮所丞田通拜见陛下！”
“说来听听，让臣妾也沾沾喜气。”
※
白圭奏道:“陛下好记性。”
“陛下说的巧鲁班，可是工部侍郎蒯祥？”
成化帝朱见深坐在万贵妃的永宁宫中，与万贞儿面对面喝茶。
“有何说头吗？”朱见深问。
“好吧，”朱见深拗不过她。“既然你这么想见，那就见见吧。不过只能隔着珠帘见。”
“陛下要如何答谢他呢？”
朱见深道:“没白跟，你也成大师了！”
蒯祥奏道:“陛下，不光田大人是皇家工程的顶梁柱，他儿子田通也是一把好手。田通现任营缮所丞，华表上的望天犼，就是他亲手雕刻的。过来，田所丞，见过陛下。”
“怎么个好法？”
“哈哈哈哈！”朱见深开怀大笑。
万贞儿道:“尽管这也算是皇恩浩荡，可并不能表达陛下对他的私人感激，他毕竟是给四朝皇帝修过陵寝的啊。”
“第一件好事，两广传来捷报，右佥都御史韩雍和都督同知赵辅在大藤峡大捷，斩首七千三百级，俘获一千二百余人，俘杀叛贼首领侯大苟。”
“雕刻得很精细嘛。”
“朕主要是怕引起外朝的非议。毕竟，废黜吴皇后已经令大臣们议论纷纷了。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朕担心矛头都会指向你，于你不利。”
“陛下圣明！”
朱见深望着金水河边的一对华表，道:“你在承天门里外各立一对华表，立的好！”
白圭奏道:“陛下注意到没有，内外两处华表上的望天犼，方向不同？”
“不是传说，都是真事，”朱见深道。“他亲手带出的香山帮工匠，是大明朝皇家工程的主力。”
蒯祥奏道:“门内侧华表上的石犼面朝皇宫，含‘望帝出’之意，是说皇帝应该经常出去体察民情；而门外侧华表上的石犼，则背向皇宫，含‘望帝归’之意，是希望皇帝不要长久滞留宫外，以免耽误朝中的国事。”
“有啊，两大好事！”朱见深道。
“坊间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传说，什么金刚腿儿啊，什么午门拔高三尺啊，什么无梁石殿啊，神乎其神。”
“赐御宴好啊，只请他一个，不请别人，以示皇上对他格外恩宠。”
朱见深道:“好啊，好啊！石犼雕得好！年轻有为，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大明朝的皇家工匠后继有人啊！”
“岂止是对称。朕知道，华表在古代叫‘谤木’，是供百姓写谏言，指出君王过失的。如今它虽说不再具有这个功能了，更多是用做装饰，但它仍然能提醒君王不可失德，要以天下苍生为念。既然它如此重要，当然应该里外皆立。”作为皇帝，朱见深看事物更多从政治层面考量。
]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嘛。陛下是皇帝，口衔天宪，陛下说规矩怎样，规矩就是怎样。”
“韩雍一个读书人，没想到打起仗来竟也如此厉害！”万贞儿道。
朱见深仔细打量:“朕记得，门里边华表上的石犼，是面朝皇宫的，对吧？”
“对，蒯祥。先帝的裕陵就是他设计的图纸，指挥的修建。这回承天门工程又是他担纲。再往早前说，北.京皇宫，五府六部衙署，重修三大殿，长陵、献陵、景陵，还有隆福寺，西苑，重修南宫，改善先帝的居住环境，都有他的功劳。他对皇家工程的贡献，超过了我朝任何一位官员和匠人。为此，朕要好好答谢答谢他！”
“朕已破格恩赐他从二品，享从一品俸禄。”
朱见深道:“这韩雍允文允武，才气无双，早在正统十四年，就曾平定过浙江叶宗留和福建的邓茂七叛乱。广西大藤峡民变，自洪武朝起，至今已有七十多年，此起彼伏，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这回好了，被韩雍一鼓荡平，朕的南疆无虞了！”
“不光雄伟大气，而且细节之处，全都十分精彩。巧鲁班名不虚传！”
“谢陛下夸奖！活到老学到老，在师父面前，田铎不敢班门弄斧。”
蒯祥奏道:“仓廪足而知礼节。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最讲求的就是尊卑有序。”
“这不妥吧？”朱见深有些为难。“妃嫔见外臣，这有违我朝规制。”
“赐他一顿御宴，你看如何？”朱见深想了想说。
工部在六部中排名最后，地位也相对较低，蒯祥以本应为正三品的工部侍郎身份享受从一品俸禄，不仅大大高于其他各部侍郎，而且高于正二品的尚书，确实是很破格了。
“行，”万贞儿道。“只要能看见就行。”
朱见深对田铎道:“嗯，不错。田爱卿，听说你是蒯大人的高徒？”
田铎奏答:“臣自十八岁起便跟着师父学手艺。”
“是。”
“蒯大人，还是你来解释吧。”白圭道，他为人谦和，从不抢功，把风头留给真正干事的人。
朱见深道:“第二件好事是承天门完工了。朕刚刚去看了重修的承天门，修的好啊！”
“用心良苦，亏你想得出来。”朱见深大为满意。
“你说的对，朕正是这个意思。”
“这果然值得庆贺。陛下说的第二件好事，又是什么呢？”
“臣妾不怕，陛下怕吗？”万贞儿激他。
“陛下赐蒯祥御宴的时候，让臣妾也去吧。臣妾想看看这个巧鲁班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样比较对称。”蒯祥奏道。
“看上去挺普通一老头，少言寡语，却有浑身的本事，鬼斧神工。”
万贞儿问:“皇上今日喜滋滋的，外朝可有什么好事么？”
朱见深道:“做工程就应该这样，做出的东西不仅要好看，而且要寓教其中。诶，对了，华表顶端的那个石兽，是叫望天犼吧？”
“这蒯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万贞儿好奇。
“这不是臣的主意，”蒯祥道。“是营缮司郎中田铎先提出来的。”
田通上前:“营缮所丞田通拜见陛下！”
“说来听听，让臣妾也沾沾喜气。”
※
白圭奏道:“陛下好记性。”
“陛下说的巧鲁班，可是工部侍郎蒯祥？”
成化帝朱见深坐在万贵妃的永宁宫中，与万贞儿面对面喝茶。
“有何说头吗？”朱见深问。
“好吧，”朱见深拗不过她。“既然你这么想见，那就见见吧。不过只能隔着珠帘见。”
“陛下要如何答谢他呢？”
朱见深道:“没白跟，你也成大师了！”
蒯祥奏道:“陛下，不光田大人是皇家工程的顶梁柱，他儿子田通也是一把好手。田通现任营缮所丞，华表上的望天犼，就是他亲手雕刻的。过来，田所丞，见过陛下。”
“怎么个好法？”
“哈哈哈哈！”朱见深开怀大笑。
万贞儿道:“尽管这也算是皇恩浩荡，可并不能表达陛下对他的私人感激，他毕竟是给四朝皇帝修过陵寝的啊。”
“第一件好事，两广传来捷报，右佥都御史韩雍和都督同知赵辅在大藤峡大捷，斩首七千三百级，俘获一千二百余人，俘杀叛贼首领侯大苟。”
“雕刻得很精细嘛。”
“朕主要是怕引起外朝的非议。毕竟，废黜吴皇后已经令大臣们议论纷纷了。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朕担心矛头都会指向你，于你不利。”
“陛下圣明！”
朱见深望着金水河边的一对华表，道:“你在承天门里外各立一对华表，立的好！”
白圭奏道:“陛下注意到没有，内外两处华表上的望天犼，方向不同？”
“不是传说，都是真事，”朱见深道。“他亲手带出的香山帮工匠，是大明朝皇家工程的主力。”
蒯祥奏道:“门内侧华表上的石犼面朝皇宫，含‘望帝出’之意，是说皇帝应该经常出去体察民情；而门外侧华表上的石犼，则背向皇宫，含‘望帝归’之意，是希望皇帝不要长久滞留宫外，以免耽误朝中的国事。”
“有啊，两大好事！”朱见深道。
“坊间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传说，什么金刚腿儿啊，什么午门拔高三尺啊，什么无梁石殿啊，神乎其神。”
“赐御宴好啊，只请他一个，不请别人，以示皇上对他格外恩宠。”
朱见深道:“好啊，好啊！石犼雕得好！年轻有为，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大明朝的皇家工匠后继有人啊！”
“岂止是对称。朕知道，华表在古代叫‘谤木’，是供百姓写谏言，指出君王过失的。如今它虽说不再具有这个功能了，更多是用做装饰，但它仍然能提醒君王不可失德，要以天下苍生为念。既然它如此重要，当然应该里外皆立。”作为皇帝，朱见深看事物更多从政治层面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