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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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急着缩回脚，却被裴居敬给按住了，“别乱动。”
松岭将自己掌握的消息禀了，裴居敬又垂首看了眼手中的信，沉吟了片刻，道：“你先以我个人的名义给秦光回信，就说我的意思，倭寇这几年为祸我东南地界，屠杀百姓，抢夺财产，恶迹累累，绝不可姑息。”
《国相大人养崽失败实录》
松岭心里跟明镜似的，“云姑娘又给你涨月钱了？”
“都一惊一乍的。咱们公子不疼云姑娘再疼谁呢？公子还未成婚，姑娘可是他亲自养大的，虽然有点小性子吧，但是别的方面云姑娘就没的说，聪明，心善，大方……”
裴居敬接过，回到案前坐下，一面拆信，一面问：“那边地方上没有关于此时的奏报吗？”
“嗐，你怎么和想容姐姐一个样子。”
裴居敬这厢刚好写完手书，两手托着在灯烛上方烘干墨迹。云杳趿着软鞋走到他身边，问：“师父也是这么认为么？”
她并未留心，但听着也知道形势紧急，好像是秦光将军那边已经侦知了倭寇的动向，准备先发制人对外用兵了，但是朝廷以左相为首的阁臣，和兵部都不同意，而皇帝那边态度也比较犹豫。
云杳被敲门声猛地惊醒，一蹬腿，恰好裴居敬俯身，然后她的脚尖就很不凑巧的踹到了裴居敬的脸上。
偏这个柏烟还较真的不行，道：“没觉得热啊，外面下着雨呢，姑娘莫不是发烧了吧。”
云杳支着腿哼哼唧唧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做作的必要，于是捧着手炉舒舒服服靠在软枕上看裴居敬帮她按腿。
裴居敬闻言只是温和笑了笑，却把个常年外出的柏烟惊到了，看看面无表情的松岭，又看看习以为常竹雾，一出门便忍不住道：“这样公子都不说她？”
看着竹雾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他的小本本记了一笔。他记性不大好，以前有松岭兜着，后来松 岭领了朝廷的差事，于是他替了上来，为此也养成了这个随身记录的习惯。
总之就是哪哪都不痛快。
柏烟嘴快，还未向裴居敬见礼就道：“云姑娘怎么了？”
竹雾摸了摸鼻尖，“不很正常么？云姑娘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居敬忖了忖又吩咐竹雾道：“给左相府上具帖，就说我明日朝后登门拜访。”
裴居敬看她一张小脸上羞色还未褪尽，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不由侧首温慈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柏烟说：“那自然是不能平。那小吏被朝廷送回去后，当晚回宁县的人就将县衙给围了，逼着让县官县丞去找清原县要补偿。县衙的大门都险些被撞塌了，更有那带头的还拿着镐头铁锹要去抄清原县官员和士绅的家。最后闹得太凶，兵备道的副使亲自带人过去才堪堪镇压住。”
“不，不用，已经大好了！”
这时候竹雾在门外又催了，裴居敬不及他想，直起身顺手握住了那只犯上作乱的脚轻轻在拍了一巴掌，嗤了句：“没大没小。”
裴居敬留意到她半晌悄默无声，一抬头，便看到某人这副大爷一样悠闲享受的样子，不由好笑，问：“好些了？”
松岭眉头一皱，神色莫名地瞧着他。竹雾心一虚，嗓门大了些道：“看我干嘛，我说的都是事实！”
云杳前一晚答应的好好的，第二日送别时临时反悔，登上马车不下去了，裴居敬无奈只好将她带上，让竹雾提前带人去府上预备着了。
柏烟说：“州府衙门最后商议下发公文，将自慈济院建立以来所交纳的全部钱粮税收汇总，然后均平分摊给两县，回宁县以前多承担的部分，以后按着年份分给清原县补足。”
“知道是知道。”柏烟道：“就是没想到公子那么威严一个人竟然如此惯着云姑娘。”
“哦。”
竹雾领着松岭和柏烟走进来，几个人一眼就看到坐在榻上脸通红的云杳。
裴居敬看她睡得安稳也就没叫她，想着批阅完公文再送她回去，于是拿过一条毯子刚想替她盖上，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竹雾的声音传来：“公子，松岭和柏烟回来了，有要紧事。”
一室寂静，仙鹤炉中香烟徐徐，将外面的风雨声都隔得很远，云杳周身都沉浸在手炉的暖热与消闲的光阴里，恍然觉得她与裴居敬好似已经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了。
云杳还想问什么，就看裴居敬看完了书信，于是懂事地停住了话，听他们禀奏起倭寇的事情。
柏烟打了个哈哈，笑说：“官府的考量还以稳定民情为主。”
“那这么一来对回宁县的百姓多不公平。”云杳说：“天下万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回宁县的人以前大多是不知情的，所以才能吃这个闷亏，现在知道了，想想自家这么些年除了自己的，还替别人承担了那么些税银的压力，心里岂能平？”
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赶紧闭嘴吧！
怎么了？
腿疼归腿疼，更多地还是因为好久不见，她很想他这个人，总要他陪自己，想要他的疼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均是一愣，云杳看着裴居敬错愕的神情，惊诧之余庆幸自己此时只着着足衣，若是穿鞋踹这么一脚，他的脸估计得青了，怯怯张口唤了声：“师，师父……”
这话是问柏烟，新政推行是他负责地方民情的侦查。柏烟回道：“据我所知并没有。上次那小吏来京诉，前段时间京都的公文下发到地方，地方上的动作也还算快，正好顺应新税制，火速将清原、回宁两县关于慈济院的税收不平的问题给解决了。”
云杳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瞬间周身的气血都涌上脸，弱弱对着裴居敬转过去的背影嗫嚅：“……不是故意的。”
“你这么问那就是赞同的意思。”她低声嘟囔了句，“又是以大局为重那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就喜欢息事宁人粉饰太平，最好治下的百姓都能像羔羊一样温驯才好。”
松岭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捧上，道：“秦光将军在东南发现倭寇有异动，这是他给您的信。”
裴居敬逗她：“如此严重的话，那让竹雾去请太医来行针吧。”
就你长了一张嘴会问！！！
云杳有点想死了……别开脸，连招呼都没同松岭他们打，磕磕巴巴说：“没，没什么啊，有一点点热。”
“就这么回？”松岭确认问道。
云杳一听他说的正是自己来京都路上碰到的那桩案子，疑惑问道：“如何解决的？按那人的说法，是积年的老账了，况且牵扯的那两县有近二十万之众，粗略估计下来，税银大约在十余万两之数，就算要清退补足，怎么也得花上几个月，怎生如此之快就解决了？”
“就如此回，秦光明白我的意思。”裴居敬道：“让他不用心有顾虑，只管安心陈兵备战，陛下和左相那边我来说。”
因着他这一问，其他三人，齐刷刷六只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还没，”云杳移开眼睛摇头，抬指胡乱指了一通，“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疼。”
柏烟一听就不行了，嚷着让竹雾请他们吃酒，于是一商量，各自办完手头的差事，第二日叫上柳峰和孙伯几人酒楼欢聚畅饮了一番。
这厢裴居敬因为边防的事情往来应酬更多，不得不再回府上去。
许是白日里有些累着了，没一会儿她就有些犯困，渐渐眯上了眼睛，像只被摸舒服的小猫，蜷成个小团子开始打起盹儿来。
柏烟见裴居敬专注看信不再发问，于是同云杳解释：“姑娘说的不错，但却忘了一点，税银上交入库是没法退还的。而若让清原县现将积年错收的税银赔还给回宁县也不大可能，尤其秋税才征上去，这个时候再赔钱，清原县估计会乱。”
她今日穿的是一条石榴红的裥裙，裴居敬那双修长洁白的手按在上面，浓烈的红，清瘦的白，云杳觉得很好看，便贪看住了。
“是。”松岭应下。
柏烟又禀了新政的相关事宜，裴居敬听完，随后让竹雾研墨，伏在案上提笔书写，云杳这才瞅着空隙接着问柏烟：“所以那两县的事情，地方上到底如何解决了？”
柏烟侧首看他，问：“怎么？”
云杳以前翻看过他那本子，见他在上面连裴居敬吩咐他给自己买糕点，首饰的日常也都记录上去，耿耿于怀了许久。
云杳转过头，整个人缩在毯子里面不动了。裴居敬瞥了眼她的样子，唇边笑意隐约，解围说：“你们禀吧。”
云杳听罢直蹙眉，“这算个什么处置法子呢？均平折算乍一看好像很公平，但是那位上京诉讼的小吏不是说了嘛，慈济院所占的那座山上，土地归属不同，山下种田，山上植桑，粮食的税收和桑丝的税收不同，自然田地等级和赋税的额度也不同。这么一均平，不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 她急着缩回脚，却被裴居敬给按住了，“别乱动。”
松岭将自己掌握的消息禀了，裴居敬又垂首看了眼手中的信，沉吟了片刻，道：“你先以我个人的名义给秦光回信，就说我的意思，倭寇这几年为祸我东南地界，屠杀百姓，抢夺财产，恶迹累累，绝不可姑息。”
《国相大人养崽失败实录》
松岭心里跟明镜似的，“云姑娘又给你涨月钱了？”
“都一惊一乍的。咱们公子不疼云姑娘再疼谁呢？公子还未成婚，姑娘可是他亲自养大的，虽然有点小性子吧，但是别的方面云姑娘就没的说，聪明，心善，大方……”
裴居敬接过，回到案前坐下，一面拆信，一面问：“那边地方上没有关于此时的奏报吗？”
“嗐，你怎么和想容姐姐一个样子。”
裴居敬这厢刚好写完手书，两手托着在灯烛上方烘干墨迹。云杳趿着软鞋走到他身边，问：“师父也是这么认为么？”
她并未留心，但听着也知道形势紧急，好像是秦光将军那边已经侦知了倭寇的动向，准备先发制人对外用兵了，但是朝廷以左相为首的阁臣，和兵部都不同意，而皇帝那边态度也比较犹豫。
云杳被敲门声猛地惊醒，一蹬腿，恰好裴居敬俯身，然后她的脚尖就很不凑巧的踹到了裴居敬的脸上。
偏这个柏烟还较真的不行，道：“没觉得热啊，外面下着雨呢，姑娘莫不是发烧了吧。”
云杳支着腿哼哼唧唧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做作的必要，于是捧着手炉舒舒服服靠在软枕上看裴居敬帮她按腿。
裴居敬闻言只是温和笑了笑，却把个常年外出的柏烟惊到了，看看面无表情的松岭，又看看习以为常竹雾，一出门便忍不住道：“这样公子都不说她？”
看着竹雾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他的小本本记了一笔。他记性不大好，以前有松岭兜着，后来松 岭领了朝廷的差事，于是他替了上来，为此也养成了这个随身记录的习惯。
总之就是哪哪都不痛快。
柏烟嘴快，还未向裴居敬见礼就道：“云姑娘怎么了？”
竹雾摸了摸鼻尖，“不很正常么？云姑娘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居敬忖了忖又吩咐竹雾道：“给左相府上具帖，就说我明日朝后登门拜访。”
裴居敬看她一张小脸上羞色还未褪尽，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不由侧首温慈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柏烟说：“那自然是不能平。那小吏被朝廷送回去后，当晚回宁县的人就将县衙给围了，逼着让县官县丞去找清原县要补偿。县衙的大门都险些被撞塌了，更有那带头的还拿着镐头铁锹要去抄清原县官员和士绅的家。最后闹得太凶，兵备道的副使亲自带人过去才堪堪镇压住。”
“不，不用，已经大好了！”
这时候竹雾在门外又催了，裴居敬不及他想，直起身顺手握住了那只犯上作乱的脚轻轻在拍了一巴掌，嗤了句：“没大没小。”
裴居敬留意到她半晌悄默无声，一抬头，便看到某人这副大爷一样悠闲享受的样子，不由好笑，问：“好些了？”
松岭眉头一皱，神色莫名地瞧着他。竹雾心一虚，嗓门大了些道：“看我干嘛，我说的都是事实！”
云杳前一晚答应的好好的，第二日送别时临时反悔，登上马车不下去了，裴居敬无奈只好将她带上，让竹雾提前带人去府上预备着了。
柏烟说：“州府衙门最后商议下发公文，将自慈济院建立以来所交纳的全部钱粮税收汇总，然后均平分摊给两县，回宁县以前多承担的部分，以后按着年份分给清原县补足。”
“知道是知道。”柏烟道：“就是没想到公子那么威严一个人竟然如此惯着云姑娘。”
“哦。”
竹雾领着松岭和柏烟走进来，几个人一眼就看到坐在榻上脸通红的云杳。
裴居敬看她睡得安稳也就没叫她，想着批阅完公文再送她回去，于是拿过一条毯子刚想替她盖上，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竹雾的声音传来：“公子，松岭和柏烟回来了，有要紧事。”
一室寂静，仙鹤炉中香烟徐徐，将外面的风雨声都隔得很远，云杳周身都沉浸在手炉的暖热与消闲的光阴里，恍然觉得她与裴居敬好似已经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了。
云杳还想问什么，就看裴居敬看完了书信，于是懂事地停住了话，听他们禀奏起倭寇的事情。
柏烟打了个哈哈，笑说：“官府的考量还以稳定民情为主。”
“那这么一来对回宁县的百姓多不公平。”云杳说：“天下万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回宁县的人以前大多是不知情的，所以才能吃这个闷亏，现在知道了，想想自家这么些年除了自己的，还替别人承担了那么些税银的压力，心里岂能平？”
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赶紧闭嘴吧！
怎么了？
腿疼归腿疼，更多地还是因为好久不见，她很想他这个人，总要他陪自己，想要他的疼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均是一愣，云杳看着裴居敬错愕的神情，惊诧之余庆幸自己此时只着着足衣，若是穿鞋踹这么一脚，他的脸估计得青了，怯怯张口唤了声：“师，师父……”
这话是问柏烟，新政推行是他负责地方民情的侦查。柏烟回道：“据我所知并没有。上次那小吏来京诉，前段时间京都的公文下发到地方，地方上的动作也还算快，正好顺应新税制，火速将清原、回宁两县关于慈济院的税收不平的问题给解决了。”
云杳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瞬间周身的气血都涌上脸，弱弱对着裴居敬转过去的背影嗫嚅：“……不是故意的。”
“你这么问那就是赞同的意思。”她低声嘟囔了句，“又是以大局为重那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就喜欢息事宁人粉饰太平，最好治下的百姓都能像羔羊一样温驯才好。”
松岭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捧上，道：“秦光将军在东南发现倭寇有异动，这是他给您的信。”
裴居敬逗她：“如此严重的话，那让竹雾去请太医来行针吧。”
就你长了一张嘴会问！！！
云杳有点想死了……别开脸，连招呼都没同松岭他们打，磕磕巴巴说：“没，没什么啊，有一点点热。”
“就这么回？”松岭确认问道。
云杳一听他说的正是自己来京都路上碰到的那桩案子，疑惑问道：“如何解决的？按那人的说法，是积年的老账了，况且牵扯的那两县有近二十万之众，粗略估计下来，税银大约在十余万两之数，就算要清退补足，怎么也得花上几个月，怎生如此之快就解决了？”
“就如此回，秦光明白我的意思。”裴居敬道：“让他不用心有顾虑，只管安心陈兵备战，陛下和左相那边我来说。”
因着他这一问，其他三人，齐刷刷六只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还没，”云杳移开眼睛摇头，抬指胡乱指了一通，“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疼。”
柏烟一听就不行了，嚷着让竹雾请他们吃酒，于是一商量，各自办完手头的差事，第二日叫上柳峰和孙伯几人酒楼欢聚畅饮了一番。
这厢裴居敬因为边防的事情往来应酬更多，不得不再回府上去。
许是白日里有些累着了，没一会儿她就有些犯困，渐渐眯上了眼睛，像只被摸舒服的小猫，蜷成个小团子开始打起盹儿来。
柏烟见裴居敬专注看信不再发问，于是同云杳解释：“姑娘说的不错，但却忘了一点，税银上交入库是没法退还的。而若让清原县现将积年错收的税银赔还给回宁县也不大可能，尤其秋税才征上去，这个时候再赔钱，清原县估计会乱。”
她今日穿的是一条石榴红的裥裙，裴居敬那双修长洁白的手按在上面，浓烈的红，清瘦的白，云杳觉得很好看，便贪看住了。
“是。”松岭应下。
柏烟又禀了新政的相关事宜，裴居敬听完，随后让竹雾研墨，伏在案上提笔书写，云杳这才瞅着空隙接着问柏烟：“所以那两县的事情，地方上到底如何解决了？”
柏烟侧首看他，问：“怎么？”
云杳以前翻看过他那本子，见他在上面连裴居敬吩咐他给自己买糕点，首饰的日常也都记录上去，耿耿于怀了许久。
云杳转过头，整个人缩在毯子里面不动了。裴居敬瞥了眼她的样子，唇边笑意隐约，解围说：“你们禀吧。”
云杳听罢直蹙眉，“这算个什么处置法子呢？均平折算乍一看好像很公平，但是那位上京诉讼的小吏不是说了嘛，慈济院所占的那座山上，土地归属不同，山下种田，山上植桑，粮食的税收和桑丝的税收不同，自然田地等级和赋税的额度也不同。这么一均平，不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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