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八十 送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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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他能看见。

    湮烬之很镇定，下床给他穿衣裳，“故意什么？”

    褚长溪似乎无言以对了：“……你去。”

    穿好了衣裳，湮烬之又给褚长溪梳发，见他没反驳，试探着又问，“只是送琴而已，难不成你们还要叙旧？长溪真不怕，届时我把你们桌子给掀了。”

    褚长溪道：“嗯，可助他修补灵脉。”

    湮烬之想到那把琴，双臂撑着木桶边缘，将褚长溪困在怀里，水波缓缓平静下来。

    …………

    “那把琴，不给他，好不好？”

    系统此时呵呵了：昨夜也不知谁，问了不下一百一十遍，不去行不行。

    他握着褚长溪的手，十指相扣。窗外月色洒进来小片余辉，也斜斜飞进一些雪沫，将雾气打的灵灵点点的光，像是掬星捧月，像是星星倒进了水里。

    为什么？

    湮烬之从没有收过褚长溪亲手做的什么，连那颗糖都是他给褚长溪众多吃食里，想来他随手拿出的一颗。那一点点施舍，他都如珍如宝，贴心口放置，褚长溪问他为什么不吃。

    吃了就没了……

    “天界神器，于他而言，过优不适。”

    褚长溪似乎看花的份上，解释道：“他被你伤，修为尽废。”

    “我如何出门？”褚长溪说。

    白虎买了许多灯笼，招呼其余三人，飞檐走壁挂满院中，地上白雪，落花，灼灼茫茫。

    又说：“我既喜欢你,看着你去见其他男子我还能高兴不成？”

    褚长溪把琴拿出来，湮烬之表示他会快去快回，但临走时却抱着琴，嫉妒的咬牙：“我都没有长溪亲手做的……”

    湮烬之：“所以，你做那琴是送给他的？”

    褚长溪抬头看时，紫色的花藤将他眉眼映的几分靡艳，湮烬之撑伞给他挡了雪，褚长溪面容只落紫藤花色里。

    直到有手指难耐地绞了一缕他漂浮在水里的湿发，喊他：“湮烬之………”

    褚长溪说“不信”,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安荷书屋】

    案上灯盏被弹指熄灭，黑暗中微微泄出的喘息，晃动的水声。

    朱雀一头红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帝君说让我们学着做人。”

    连那悬在头顶的刀，都模糊到不见。

    其实可以用术法，没几人能看出，但湮烬之能看见。

    宅子的主人收了钱离开，两扇木门被青龙关上。湮烬之拉着褚长溪走至枯树下，伸手抚上树干，一瞬间，枯树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源泉，从湮烬之掌心部位开始新生，伸展……紫藤花一一盛开，花穗长长垂下……

    湮烬之压下窃喜，一本正经说：“那就不出去，不就是送琴吗？我替你去送！”

    “………嗯，”褚长溪想了想，“你们会打起来吗？”

    白虎蔫蔫地拿着汤勺从厨房跑出来：“他还让我们学着做早饭！天啊，这不是有病吗？”

    “不见游静汀，好不好？”

    褚长溪转身去折花，染一手淡淡花香。

    帝君大人第一百零三次，前言不搭后语突兀问褚长溪，“不去行不行？”

    天蒙蒙亮，褚长溪撩开纱帐，瞥见自己衣衫遮不住的痕迹，愣了一下。

    要住下的宅子选了许多个，帝君大人都不满意，后来选中一处荒废许久的院子，只是院中有一颗枯死多年的藤萝，只剩干枯的枝桠绕盘着凉亭。

    湮烬之那时看了许久，像是回忆许多事。

    花香混着酒香随风雪扑来,这一夜，褚长溪被牵着手，从长街一头,漫步至另一头，在这一年冬日的第一场雪里头。雪花把满城花枝和红灯笼都落的冰晶淋淋。

    雪霁晴空，窗外天色在初明时朦朦胧胧，褚长溪看着自己肩上红痕，披了一件衣裳盖住，但想到无法遮盖的脸颈，放弃了：“你故意的吗？”

    湮烬之没能说出那时心里话：同淋雪，共白头。

    夜已深，墙外街道上喧嚣已落幕。

    天明时，雪已停了，地面厚厚积雪，折射天光云影胧胧洒洒，庭中紫藤花瓣落在雪上。

    那妖他们杀不死，只能再给封印回去。

    褚长溪：“………你数据什么时候能升级？”

    上古秘境中妖兽苏醒作乱，年关将至，闻驰生还是领着各仙门修士，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去往极北渊漠去查探———

    “喊也不喊了？长溪最会欺负人……”

    他威胁不了褚长溪，拿这个威胁，弄死的只能是他自己。

    褚长溪打开房门，便见青龙朱雀在院中扫雪，少年人，朱红劲装，明亮又轻快。只是竟然没用法术，褚长溪在檐下问，“你们为何……”

    他只是一遍遍故作姿态问“不去行不行？”

    湮烬之走后，褚长溪估摸算了一下，若不想惊动上界，走此处去蓬莱，来回也需半日。

    “长溪给一颗糖，打算要回一辈子了？”湮烬之无奈了似的。

    他手指捏紧，想起身，却被湮烬之抓住手。

    他心中酸酸涩涩，但又很欢喜。眼前人，哪怕是跟他闹别扭，他都觉得是恩赐一般，不是冷冰冰，毫无情绪的，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给长溪解酒。”某人吻上来时笑说。

    最终,他也只是指腹摸了摸褚长溪的脸颊，说,“你总知道………怎么欺负我。”

    “欺负？”褚长溪像是不明白，望着他。

    褚长溪默默退回房内，对今日早饭已不抱任何希望。

    朱雀走过来说，“我带小仙君出去吃？”

    但仅是封印于他们而言，也难。

    褚长溪看它一眼，“你觉得时间够？”

    他气息也压抑着平缓，看着褚长溪烟波里迷蒙不清但俊美非凡的轮廓，哄道：“长溪，明日可否不去蓬莱？”

    意足兴满的某人也起身，依着床栏，笑着看他，还是下界魔头的神气和无赖，没有半点帝君的样子。

    褚长溪摊手道：“我给你的糖，不吃还我。”

    系统：“那是为什么？”

    “你要去蓬莱，去见游静汀,”湮烬之闷闷说，“我除了看着，还能阻止你不成？”

    一拂袖，房内便焕然一新。灯盏，挂饰，桌案被褥都是新的。湮烬之准备了浴桶和热水，说让褚长溪洗尽身上酒气。

    他拿出乾坤镜，施法翻看了少顷，褚长溪不是司御星君，以命格便能引出画面。他需在下界相关联的命星里翻找。

    湮烬之噙着笑，对心上人以外，笑意淡淡又不屑，谈及其他人，唯在此刻显出身为帝君的姿态来，高高在上，高不可及的地位。

    湮烬之：“………”

    湮烬之喜欢那捧雪化在口中的感觉，激烈到亢奋的粗喘，贴着褚长溪耳边，一遍又一遍喊“长溪”…………

    系统：“………”我不升级！

    ………

    湮烬之很动情，说,“我好喜欢长溪的。”

    褚长溪要结束这个话题了,还未开口,就听湮烬之小声又认真，说：“被你欺负，也喜欢。”

    系统问：“溪溪把湮烬之支走，是为了去找闻驰生？”

    “那也不必你亲手做，”湮烬之垂下眼，表情十分自生自气，“算作怪我，不过我殿中有许多名琴神器，我择一把给他便是。”

    青龙：“帝君吩咐不准用法术。”

    “真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逞了，湮烬之还有些迟疑，更试探着变本加厉，“那你不去，我自己去？”

    湮烬之在最恨,最疯的时候，都因顾及褚长溪没敢真的把人杀了，如今又怎么敢？

    这是众生天劫，远远超过他们能力范围。

    褚长溪坐在热水里，墨发散在雪白寝衣上，水雾蒸腾，冰雪面颊因热气微红，鲜活动人。见湮烬之也解了衣裳踏进来，才微微露出一丝上当受骗的神色来。

    “………”

    “不会，”他给褚长溪束好发，俯身亲他一下，才自己穿衣，侧脸冷峻锋利，“只要你不在，他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

    夜色里听不到回话，他就一直等。

    水波晃动，甚至溅出桶外去。

    湮烬之额头抵上褚长溪，黑暗里，外面天寒落雪，这里，却炽热，呼吸缠绵到每一寸肌肤。

    白虎还要再控诉，被玄武拉了回去：“你快些吧，长溪都起来了。”

    湮烬之懊悔的难受，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怕褚长溪恼，只能默默叹气：“………嗯。”

    褚长溪本就没想自己去跑一趟。

    褚长溪漆黑眼睫，沾了些雪沫，垂下眼时,眼中月色簌簌落落的。平日不见笑的人，每一点疏疏意意,都惊心动魄的美丽。

    湮烬之拉着褚长溪往卧房走。

    褚长溪见碗中白粥都是焦黄颜色，放下筷子说：“好。”：，

    系统眼见着褚长溪翻过几个熟悉的人名，但并没有一刻停留，最终还是停在闻驰生身上。

    “你……”

    湮烬之回忆里其实涌进来很多画面，但此刻，他不想管，什么也不愿去想。

    褚长溪：………

    果然，等乱七八糟分不清什么菜色的几盘端上桌，玄武和白虎已经吵了起来，青龙尝了一口，也一脸愤慨加入战局。

    褚长溪衣衫没有被脱尽，湿衣贴身被湮烬之隔着薄纱吻。

    湮烬之胸腔里被这低喊冲撞的厉害，也不知到底是在折磨谁。他把那只手握在掌心亲吻了一下，“罢了，你再我喊一声，我什么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