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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丛烈六点多起来, 电话还通着。m.bofanwenxuan.com

    问云集吃了什么的消息挺晚才收到回复。

    “行,”丛烈从包里拆出来一半冻羊肉给他,“拿回去给叔叔阿姨,帮我问新年好。”

    丛烈看了表,“七点一刻。”

    云家是很传统的中式院落,花池里的矮芍药被雪压住,只剩下满地的残梗。

    丛烈一想也确实。

    “有,”云集的声音逐渐清楚了,“我上午还有事要处理,现在就起来。”

    丛烈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是云集跟他说了今天有事,可能确实忙。

    雪又大了起来,鹅毛似的,落在地上发出“刷刷”的响动。

    【哥,给个机会吧!我周末约了个小0,想感受一下载人的快乐先!】

    丛烈竭力避免自己去理

    深冬的天黑得很早,路边的灯全都亮了,一串串的红灯笼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京州这边还下雪呢,你下了飞机也不好打车,你就给个面子吧烈哥!我没有别的朋友啦!】

    云集很缓慢地抬头,似乎有点困惑,“丛烈?”

    唐璜要是能过来接他,他还能早点去找云集。

    临上飞机之前,他给丛心和云集分别打过招呼。

    他肩上、头上都落了雪,像是三盏不亮的石柱灯。

    只是路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前后的车都不敢开得太快。

    他回过去:【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大概五点半到机场。】

    他看清楚了。

    “去接云集,”丛烈看看表,继续给云集拨电话,“他一直不接电话。”

    等丛烈走近了,脚步反而急急刹住。

    楼下确实是个人。

    她听起来有些担心,“小云怎么了?电话不接什么意思?”

    但要说是个人,好像又有些太矮了。

    丛烈边给云集打电话边向出站口走,但是那边一直没人接听。

    但他只是把住云集的手,很慢地把他往上带。

    “云集?”丛烈刚刚还在轰鸣的心脏艰难地跳动着,似乎也在随着雪花的飘落寸寸冰封。

    丛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在飞机上也一直绷得紧紧的,在一片昏沉的旅客中睡意全无。

    丛心正跟人打牌呢,甩出去一张二饼,“打了呀,早上跟我说今天不过来吃饭了,可能二十九得在自己家过?你飞机刚降落?我在楼上你宋阿姨家呢,现在收拾收拾回家做饭?”

    “好, 晚上我就回去了,现在去录歌。”丛烈穿好鞋背上琴包, 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唐璜开了导航,从机场到云家,大概有四十分钟路程。

    丛烈在当地的市场上买了两轱辘鲜羊肉、一副血肠和一些奶制品,把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从他离开的时候起,京州的雪好像就没完全歇过。

    京州正在下大雪,能见度不够,机场地面管控要求航班延迟降落。

    唐璜知道云集在丛烈心里是什么分量,刷完停车卡之后给了一脚油门,“你先别着急,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现在要去录节目了, 你在家乖乖等我, 哪儿都不要去, 我一下飞机就立刻去找你, 好不好?”丛烈看了看表,又仔细叮嘱了他一遍。

    “稀罕了,丛老板过了十八岁就是不一样!”唐璜把丛烈的东西放进后备箱,自己上车打火,“去你家?可以蹭饭吗?”

    认识丛烈这么长时间,唐璜从来没见过他主动送云集以外的活物任何东西。

    他有点刚睡醒的鼻音, 听起来有些稚嫩, “你赶紧去吧,别操心我了。”

    丛烈稍微向门口的传达室里一望,里面穿保安服的大爷正在手掐兰花指,跟着手机里的京剧外放摇头晃脑。

    一进那片街区,连街景都不一样了。

    但一直没人接。

    【roger,sir!】

    那人跪在雪里,后背笔直。

    正经路面上的雪已经撒过盐被铲车堆到了道路两侧,成了一道道灰色的矮丘。

    “嗯,我起来洗漱了。”云集那边悉悉簌簌的。

    他朝着楼上看,一扇圆梅窗半张着,隐约落下一个人影。

    快要跑到矮楼下面,他隐约觉得楼下站着一个人。

    云家很大,但现在似乎没什么人,只有更靠里的一栋矮楼亮着灯。

    【丛烈!我爸给我买了辆二手车当新年礼物!】

    但是云集站不住。

    “我抱你,行不行?”他仍在温和地征求云集的意见。

    【那车我试过了, 虽然是二手, good as brand new!!!】

    中午丛烈要跟着民乐团走合奏,草草吃了个饭。

    丛烈的意识已经被灼烧成了一根线,但他竭力吊着自己残存的理智。

    只不过不是站着,是跪着。

    丛烈想要别开眼,又极力强迫自己看着云集。

    在原地凝固了半秒,丛烈边朝着他跑,边把羽绒服往下脱。

    云集点点头,“那你扶我一把。”

    雪花打着卷飘下来,他却是一身的汗。

    好在抵达的航班间距被拉宽,他们几乎不用等托运就拿到了行李。

    唐璜还洋溢在驾驶新车的愉悦当中,“不堵,路上人少,唐某和他的新suv为您保驾护航!”

    丛烈对于唐璜这种拿自己当实验品的行径感到无语,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的消息就又来了。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该回家的早就已经赶回来等着明天跨年,路上的车确实不多。

    丛烈边系安全带,边跟他说了云集家的地址。

    他一直打着晃要往前栽,两条腿抖得一点力气吃不上。

    他把羽绒服扛在肩上,快速把云集头发和肩上的积雪拂掉,再将他整个人紧紧裹进衣服里。

    石子路上的雪扫过,但草坪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了三寸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他上午确实说有事儿,但是现在都七点多了,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动静。”丛烈眯着眼看向窗外的风雪。

    录完节目一点多了,临去机场还富裕半个来小时。

    【崭新崭新的驾照有用武之地了!不枉费我练了一年的车技(玫瑰)】

    因为在他看来,云集完全不是那种会因为吵架拌嘴搞冷战的幼稚男高中生,要是不回消息,肯定有什么正经原因。

    丛心回了,但云集没回。

    跨进带影壁的第二进院,丛烈一直在给云集打电话。

    他脸上没有一分血色,连嘴唇都是青白的。

    那边很轻地“哼”了一声,呼吸声从远到近,像是云集直接把话筒靠在了脸上,“唔?”

    路边停着的随便就是六位数朝上的豪车,几乎没什么商铺,白雪之下是精心修剪的耐寒绿植,有种含蓄的奢靡。

    “到了。”丛烈看到那深黑大门敞着一半,总觉得心里那种鱼钩勾着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车没停稳就直接打开了车门,“我很快回来。”

    丛烈上午录歌录得很顺利, 中午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一串唐璜的消息。

    “行,您先回家吧。我去找一趟云集,他电话不接。”丛烈看见远处挥手的唐璜,小跑过去。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您先回家。”丛烈挂断电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唐璜,“外面堵车吗?”

    丛烈乘坐的飞机在京州上空盘旋了四十多分钟才被允许下降,开舱门的时候已经延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唐璜的眼睛瞪大了:“兄弟,我们去那种地方干嘛?我们开着这种普牌车赶这个时间点儿去,人家会以为我们是去讨点饭过个好年的。”

    “这有钱人住的地方是不一样,”唐璜咂咂嘴,“你瞧这些胡同老房子什么的表面好像不起眼,但这格局一看就别有洞天,里面住的没准儿就是个呼风唤雨的龙王。”

    丛烈拔腿向着光亮处跑。

    云集就回了仨字:【别担心】

    丛烈的心跳得太凶,几乎让他想要呕吐。

    他很温和地问云集:“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没事儿,刚站起来的时候是会这样的。”云集的眼睛一眨,他睫毛上的雪水化开了,眼泪一样落下来。

    那时候丛烈刚好在录节目,没回复他。

    他在电话这边轻轻喊对面:“云云?云云?”

    丛烈没心思管什么龙王蛇王,正努力辨认着街边的门牌号,终于在一众连续的数字当中找到了那个平整的“000号”。

    【你定好回来的时间就跟我去,我去机场接你!】

    院子里错落着十几盏石柱灯,头上也都堆着锥形的雪尖。

    丛心那边的杂音小了。

    他也没直接打电话过去,只是给云集留了消息:【需要帮助立即打电话给我,找不到我就给我妈打电话,不要自己做决定。】

    他又给丛心打电话:“妈,今天云集给你打电话了吗?”

    丛烈猫着腰从传达室门口跑了过去。

    【丛烈!你什么时候从那边回来?哥们儿去接你!】

    “嗯……”云集在那边迷迷糊糊地答应。

    丛烈怕他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又要难受, 也顾不上赶时间,一点一点哄:“云云不睡了, 等会儿起来弄点吃的, 你家有人做早点吗?”

    只隔了三分钟, 唐璜就发来一大串新消息。

    温暖正顺着新裹上的羽绒服一层一层溶过来,云集木然的眼珠微微一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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