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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牙齿处冒出来的，麻药压不住的，一丝一缕的痛意。
她匆匆一瞥，拿过来，压在桌面上。
-
她微顿，很无奈:“我们全班，只有你没有选。”
温盏咬住唇。
磨砂的玻璃门一声轻响，室外花影和少年修长的身形，一并投到木地板上。
温盏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可别，回头你又像前几天一样跟你爸打起来，还得我劝架。”蒋医生洗了手，目光一扫，看到窗下一个少女走远的身影。
回到学校，已经有班级紧锣密鼓，开始准备十一月运动会的项目。
他手掌很大，修长手指微微蜷曲，内侧被塑料的手提压得泛白。
温盏犹豫半秒:“商行舟。”
走几步，跑起来。
但听她的意思，大概是一颗不太好拔的牙，那可能真的很疼。
那不就是……涂初初让她去找商行舟那天。
修长手指落在她面前的桌面，他轻轻敲敲:“还书，是找你么？”
她懂了:“熟人？”
这样子，就好像……
温盏面色平静，放下笔，垂着眼将他手里的书都接过来:“嗯，放我这儿就行。”
温盏没接茬，目光落回电脑屏幕，系统确实已经关闭。
温盏把冰袋带回家，放在冰箱底层，藏进去，冻了起来。
熏热的风从脸颊边流过，她憋着股劲儿，一口气跑回第一阅览室。
“上周是最后期限，系统已经关了。”宋思蘅是团支书，这事儿不归她负责，她那几天忙着给系里准备运动会物料，也忘了再提醒，“我有让苏苏跟你说，她没告诉你吗？”
她声音有些含混不清，透出柔软的水汽:“谢谢你。”
广玉兰的花香都是甜的。
温盏被突如其来的开心包裹，一下子更想哭了。
后知后觉地。
她默数到三百四一。
她快步路过一楼的奶茶店，玻璃门上方小小的风铃轻轻响动，由内被人推开。
“……”
商行舟纳闷:“你没定闹钟？”
“半小时，不出血了就行。”温盏说着，这才想起来看表，很闷但很较真地道，“好像已经过去十七分钟了。”
“师太可说了啊，这次期中考谁要是挂了，后半学期的课都甭上，直接重修。”
商行舟无语望天。
反正他也听不见她的心跳。
她在宿舍里复选选修课，邱苏橙过来，两人还有过简单的交谈。
手指捏住背包背带，她退后一步，转身往回走。
“指望我？”商行舟闷笑一声，透出几分轻佻，“老子从来不看正经书。你们不如现在回去，抱师太的大腿跪下哭，求她画重点。”
她只偶尔给某些比较特殊、不能通过机器借阅的馆藏图书，办理借还手续。
商行舟微顿。
温盏心里“嘭”一声轻响，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一秒，两秒……
密集地，缠绕着，伏在人心头。
风吹过，清淡的香气飘散开来，温盏跟着他身后，视线向下垂，目光落回他手中那个被阳光照得剔透的塑料袋上。
宋思蘅怕耽误事儿，特地跑到图书馆来找她。
图书馆正中做了个像天井一样的设计，草木扶疏，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笼罩在上面。
石一茗指他怀里的书:“那你现在是要去还什么？”
室内冷启呼呼冒，温盏摘下牌子:“老师，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这年头借书还书都全自动一体化了，整理书籍的工作一般也都是老师在做，其实使唤不上她。
从图书馆大堂，走到第一阅览室，需要三百四十一秒。
温盏敲密码的手顿了下。
“就是，我们选课系统bug了，必修课明明上学期就已经全定下来、制定好课程表了，但上周复选选修课，后台开放选课系统，不小心把我们选好的必修课也都释放了。”
男生们七嘴八舌地笑，音量不高，声音都很清澈:
好半晌，胸腔微震，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是么。”
温盏缓慢地眨眨眼，他已经先一步起身。一手拿ipad，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提起旁边标着大大“医用”的塑料袋。
宋思蘅很有耐心，又跟她解释一遍，“这其实不是重点，因为出bug之后，我们专业主干课的老师已经火速重新安排了课程。现在问题是，他们没有排体育课，体育课得我们自己进系统去选――”
上周。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掏出作业，开始做高数题。
“你少祸害人家。”蒋医生踢他，“我可跟你说，这小孩成绩巨好，乖得要死，也就是她奶奶老想着要孙子，但人家爹拿她当眼珠子宠的。”
好像是葡萄糖，要不要帮他拿一点……
在这一秒，变得像梦境一样遥远。
商行舟脑海中浮现出今天下午看到她时，她那种茫然的，有一点委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因为她遇到另一个神奇情况。
全都是金融系课内的相关读物。
个子不高，但皮肤很白，马尾尖尖在脖颈后轻轻摇摆，纯得要命。
漫不经心一抬眼，就这么个瞬间，他也看到坐在桌前的温盏。
――温盏在校图书馆兼职。
里面的分装袋全是流体，看起来有点重。
温盏没什么兴趣。
虽然收入极其微薄，但她本来也不缺钱。
商行舟声线低哑，说瞎话不打草稿，莫名有点性感:“黄.书。”
手掌形状的冰袋放在脸颊旁，捧着她的脸。
天气太热，他手指间有水珠凝住，冷白肌肤，被光映得变得半透明。
他耸眉:“医生让你等多久？”
温盏叹气:“好，谢谢你。”
“你别在这儿杵着。”他叫她，“坐里面等，我姑姑今天在专家门诊。”
他嘴上这样说，可底气很足，分明是自信的。
他走过去，低沉的声音带点儿讶异，尾音慵懒地上扬:“小温同学。”
她立在柱子后，刚好是一伙人的视觉盲区。
温盏接过冰袋。www.uuwenzhai.com
温盏离开后，蒋医生回到办公室。
他顿了下，撩起眼皮:“没生你的气。”
办公室里间比外面要安静很多，开着窗，枝头缀着玉兰花苞。
她鼓起勇气问:“你上一次，是在生气吗？”
商行舟单肩背包，迈动长腿走过来。
少年挑眉，回头看她:“嗯？”
“教务处应该可以。”宋思蘅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才赶紧来跟你说，你快去教务处试试呀。”
手中笔走不停，她心跳跳得飞快。
他轻嗤:“我可没见过有人，这么对待自个儿的眼珠子。”
她垂着头，系了利落的高马尾，背脊挺得笔直，带弧度的发尾悬在空中，露出纤白脖颈。
又很狂。
温盏突然改了主意。
温盏掏出电脑，放在腿上打开，登录教务系统:“现在还能补吗？”
图书馆室内空间空旷，穿堂风极其凉爽，很多学生在大堂里自习，只有沙沙声。
老师见她去而又返，纳罕:“怎么？”
老师看她一眼，笑笑:“电脑放着吧，我给你看着。”
“就，计算机人的，直觉。”
送走宋思蘅，她抱着电脑，走回第一阅览室。
温盏道了谢，拿上学生卡，转头往外走。
“那你怎么知道十七分钟？”还有零有整的。
“没。”商行舟愣了几秒，忽然明白她今天犹犹豫豫的，是误会了什么。
温盏忽然被一种巨大的错觉笼罩住。
微小的开心，像盛夏无孔不入的热气，拥挤地将她包裹。
“没。”
商行舟也没遮掩:“同学。”
她转过来，问:“还能改吗？”
看见商行舟，她有点意外:“哎，你不是老早就说要走吗，怎么现在还在？”
她享受这种安静私密的空间，可以容许她一个人待着，坐在“肃静”的牌子下，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被要求跟任何人交流。
商行舟翘腿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回过头，笑了下:“等姑姑下班呢，一起回我家吃饭呗。”
屏住呼吸等待几秒，果不其然，响起一个男生散漫嚣张的声音。
温盏听对方说完，愣了五秒，都没有懂:“什么叫，‘要重新选课’？”
是商行舟的手，在捧着她，一样。
他眯眼，望见她脖颈间细细几缕黑发，被白皙肌肤映着，柔软得好像绵绵丝线。
但实际上学生们对这方面的需求很小，来借特殊馆藏书的大多是老教授，一天到头遇不见一个，她绝大多数时候都很闲。
“那是。”石一茗低头回消息，随口接话，“我们舟子从小到大成绩好，闭眼都能考第一。”
“牛逼，不过我不怕，我还有商爷，商爷会救我――对吧商爷？”
但是，他会不会又说她多管闲事。
温盏脚步一顿。
温盏抚平刘海，故作镇定，撒谎:“外面太热了，我等会儿再走。”
商行舟在心里“啧”了声，也没明白拔牙到底有多疼。
] 从牙齿处冒出来的，麻药压不住的，一丝一缕的痛意。
她匆匆一瞥，拿过来，压在桌面上。
-
她微顿，很无奈:“我们全班，只有你没有选。”
温盏咬住唇。
磨砂的玻璃门一声轻响，室外花影和少年修长的身形，一并投到木地板上。
温盏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可别，回头你又像前几天一样跟你爸打起来，还得我劝架。”蒋医生洗了手，目光一扫，看到窗下一个少女走远的身影。
回到学校，已经有班级紧锣密鼓，开始准备十一月运动会的项目。
他手掌很大，修长手指微微蜷曲，内侧被塑料的手提压得泛白。
温盏犹豫半秒:“商行舟。”
走几步，跑起来。
但听她的意思，大概是一颗不太好拔的牙，那可能真的很疼。
那不就是……涂初初让她去找商行舟那天。
修长手指落在她面前的桌面，他轻轻敲敲:“还书，是找你么？”
她懂了:“熟人？”
这样子，就好像……
温盏面色平静，放下笔，垂着眼将他手里的书都接过来:“嗯，放我这儿就行。”
温盏没接茬，目光落回电脑屏幕，系统确实已经关闭。
温盏把冰袋带回家，放在冰箱底层，藏进去，冻了起来。
熏热的风从脸颊边流过，她憋着股劲儿，一口气跑回第一阅览室。
“上周是最后期限，系统已经关了。”宋思蘅是团支书，这事儿不归她负责，她那几天忙着给系里准备运动会物料，也忘了再提醒，“我有让苏苏跟你说，她没告诉你吗？”
她声音有些含混不清，透出柔软的水汽:“谢谢你。”
广玉兰的花香都是甜的。
温盏被突如其来的开心包裹，一下子更想哭了。
后知后觉地。
她默数到三百四一。
她快步路过一楼的奶茶店，玻璃门上方小小的风铃轻轻响动，由内被人推开。
“……”
商行舟纳闷:“你没定闹钟？”
“半小时，不出血了就行。”温盏说着，这才想起来看表，很闷但很较真地道，“好像已经过去十七分钟了。”
“师太可说了啊，这次期中考谁要是挂了，后半学期的课都甭上，直接重修。”
商行舟无语望天。
反正他也听不见她的心跳。
她在宿舍里复选选修课，邱苏橙过来，两人还有过简单的交谈。
手指捏住背包背带，她退后一步，转身往回走。
“指望我？”商行舟闷笑一声，透出几分轻佻，“老子从来不看正经书。你们不如现在回去，抱师太的大腿跪下哭，求她画重点。”
她只偶尔给某些比较特殊、不能通过机器借阅的馆藏图书，办理借还手续。
商行舟微顿。
温盏心里“嘭”一声轻响，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一秒，两秒……
密集地，缠绕着，伏在人心头。
风吹过，清淡的香气飘散开来，温盏跟着他身后，视线向下垂，目光落回他手中那个被阳光照得剔透的塑料袋上。
宋思蘅怕耽误事儿，特地跑到图书馆来找她。
图书馆正中做了个像天井一样的设计，草木扶疏，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笼罩在上面。
石一茗指他怀里的书:“那你现在是要去还什么？”
室内冷启呼呼冒，温盏摘下牌子:“老师，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这年头借书还书都全自动一体化了，整理书籍的工作一般也都是老师在做，其实使唤不上她。
从图书馆大堂，走到第一阅览室，需要三百四十一秒。
温盏敲密码的手顿了下。
“就是，我们选课系统bug了，必修课明明上学期就已经全定下来、制定好课程表了，但上周复选选修课，后台开放选课系统，不小心把我们选好的必修课也都释放了。”
男生们七嘴八舌地笑，音量不高，声音都很清澈:
好半晌，胸腔微震，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是么。”
温盏缓慢地眨眨眼，他已经先一步起身。一手拿ipad，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提起旁边标着大大“医用”的塑料袋。
宋思蘅很有耐心，又跟她解释一遍，“这其实不是重点，因为出bug之后，我们专业主干课的老师已经火速重新安排了课程。现在问题是，他们没有排体育课，体育课得我们自己进系统去选――”
上周。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掏出作业，开始做高数题。
“你少祸害人家。”蒋医生踢他，“我可跟你说，这小孩成绩巨好，乖得要死，也就是她奶奶老想着要孙子，但人家爹拿她当眼珠子宠的。”
好像是葡萄糖，要不要帮他拿一点……
在这一秒，变得像梦境一样遥远。
商行舟脑海中浮现出今天下午看到她时，她那种茫然的，有一点委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因为她遇到另一个神奇情况。
全都是金融系课内的相关读物。
个子不高，但皮肤很白，马尾尖尖在脖颈后轻轻摇摆，纯得要命。
漫不经心一抬眼，就这么个瞬间，他也看到坐在桌前的温盏。
――温盏在校图书馆兼职。
里面的分装袋全是流体，看起来有点重。
温盏没什么兴趣。
虽然收入极其微薄，但她本来也不缺钱。
商行舟声线低哑，说瞎话不打草稿，莫名有点性感:“黄.书。”
手掌形状的冰袋放在脸颊旁，捧着她的脸。
天气太热，他手指间有水珠凝住，冷白肌肤，被光映得变得半透明。
他耸眉:“医生让你等多久？”
温盏叹气:“好，谢谢你。”
“你别在这儿杵着。”他叫她，“坐里面等，我姑姑今天在专家门诊。”
他嘴上这样说，可底气很足，分明是自信的。
他走过去，低沉的声音带点儿讶异，尾音慵懒地上扬:“小温同学。”
她立在柱子后，刚好是一伙人的视觉盲区。
温盏接过冰袋。www.uuwenzhai.com
温盏离开后，蒋医生回到办公室。
他顿了下，撩起眼皮:“没生你的气。”
办公室里间比外面要安静很多，开着窗，枝头缀着玉兰花苞。
她鼓起勇气问:“你上一次，是在生气吗？”
商行舟单肩背包，迈动长腿走过来。
少年挑眉，回头看她:“嗯？”
“教务处应该可以。”宋思蘅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才赶紧来跟你说，你快去教务处试试呀。”
手中笔走不停，她心跳跳得飞快。
他轻嗤:“我可没见过有人，这么对待自个儿的眼珠子。”
她垂着头，系了利落的高马尾，背脊挺得笔直，带弧度的发尾悬在空中，露出纤白脖颈。
又很狂。
温盏突然改了主意。
温盏掏出电脑，放在腿上打开，登录教务系统:“现在还能补吗？”
图书馆室内空间空旷，穿堂风极其凉爽，很多学生在大堂里自习，只有沙沙声。
老师见她去而又返，纳罕:“怎么？”
老师看她一眼，笑笑:“电脑放着吧，我给你看着。”
“就，计算机人的，直觉。”
送走宋思蘅，她抱着电脑，走回第一阅览室。
温盏道了谢，拿上学生卡，转头往外走。
“那你怎么知道十七分钟？”还有零有整的。
“没。”商行舟愣了几秒，忽然明白她今天犹犹豫豫的，是误会了什么。
温盏忽然被一种巨大的错觉笼罩住。
微小的开心，像盛夏无孔不入的热气，拥挤地将她包裹。
“没。”
商行舟也没遮掩:“同学。”
她转过来，问:“还能改吗？”
看见商行舟，她有点意外:“哎，你不是老早就说要走吗，怎么现在还在？”
她享受这种安静私密的空间，可以容许她一个人待着，坐在“肃静”的牌子下，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被要求跟任何人交流。
商行舟翘腿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回过头，笑了下:“等姑姑下班呢，一起回我家吃饭呗。”
屏住呼吸等待几秒，果不其然，响起一个男生散漫嚣张的声音。
温盏听对方说完，愣了五秒，都没有懂:“什么叫，‘要重新选课’？”
是商行舟的手，在捧着她，一样。
他眯眼，望见她脖颈间细细几缕黑发，被白皙肌肤映着，柔软得好像绵绵丝线。
但实际上学生们对这方面的需求很小，来借特殊馆藏书的大多是老教授，一天到头遇不见一个，她绝大多数时候都很闲。
“那是。”石一茗低头回消息，随口接话，“我们舟子从小到大成绩好，闭眼都能考第一。”
“牛逼，不过我不怕，我还有商爷，商爷会救我――对吧商爷？”
但是，他会不会又说她多管闲事。
温盏脚步一顿。
温盏抚平刘海，故作镇定，撒谎:“外面太热了，我等会儿再走。”
商行舟在心里“啧”了声，也没明白拔牙到底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