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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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燕栖：倦了，散了吧。

    “没错，宋老师，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燕栖露出一记“孺子尚可教”的目光，“那我们再来说说这个‘最后’，你觉得演员们怎样才能和谐友爱，怎样——”

    宋雪檐回到休息室，灌水润了润嗓子。

    “羽翼长在他们身上，也盖在我头上，我自己会飞，但当我不小心摔空时，他们还是会把我捧起来。”燕栖伸手，虚虚地点了点宋雪檐的鼻尖，眯眼威胁道，“顺便说一句，要是敢惹我，你就完了。”

    宋雪檐不以为耻，淡定地说：“太子爷都伺候我好几回了，我是挺娇嫩的。”

    “我有靠山啊。”燕栖坦坦荡荡，“你看不出来我超级有钱吗？MS顶层套房卡，比一线大咖还牛的豪华房车，一个人要用十口锅，这是什么家底啊！而且你不是和延乐哥玩得好吗，他没告诉你我哥是虞京臣？”

    他的休息室在角落，平时如果没有需要，基本上不会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最是安静，因此当门外出现一串做贼般的脚步声时，他几乎一下就发现了。

    燕栖瞪眼：我靠！不愧是傅某人的朋友，脸皮厚度差不离啊。况且你让我带我就带，你把我当太子还是太监呢？真是没点ac——

    门外的人还在踌躇。

    亲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宋雪檐愣在原地，抿唇蹙眉了好一会儿，仰头将半杯水喝了，伸手一扔，纸杯砸进垃圾桶里，发出轻闷的躁动。

    “脸皮还挺厚。”燕栖不可思议，“那要不要我再去给你装一杯啊？”

    说实在的，燕栖欣赏宋雪檐的脾气。

    宋雪檐懂了。

    他上下看了燕栖两眼，接茬道：“你有什么高见？”

    燕栖嗤笑：“那不可能。”

    如果你足够了解一个人，你可以听出他的脚步声，这是感官对熟悉之人的偏宠。

    众人纷纷收敛情绪。

    唉。

    燕栖进来了，手里提着个胖乎乎的圆桶杯。他探头瞥了眼不远处的茶几，“你不吃饭？”

    “你是个骄矜的人，估计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气，我也冷待过你，甚至批评嘲讽过你。”宋雪檐抚着腕上的玉珠，“如果等我落魄，你也会踩我一脚？”

    啊！

    宋雪檐故意逗他，“凭什么？”

    “我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方昼寂似笑非笑地说，“看出来了，小燕是太想了，连两句台词的时间都要省。”

    眼看要踏出房门，燕栖伸手扒住门框，转身差点撞上宋雪檐的头。他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抱怨般地说：“喝了糖水不洗杯子，你多娇嫩啊？”

    宋雪檐看了燕栖两眼，在对方疑似鼓励的眼神下说：“首先别违法犯罪，给剧组带来麻烦，然后得有要拍好这部戏的决心和态度，其次得把自己的角色吃透了，对角色和剧本有敬畏之心，最后尽量和谐友爱，别搞什么幺蛾子。”

    宋雪檐闷咳了声，说：“进来。”

    燕栖猛地低头看向剧本，发现本该说的是【无所谓指教】，而他刚才接的那句是下下句的台词，紧接着就是亲密戏！

    宋雪檐思考了两秒，“再喝就吃不下饭了，待会儿走戏的时候你再给我带吧。”

    刚才他抛给宋雪檐的问题，宋雪檐没答，但他不会再问，因为宋雪檐的意思已经表现在那句反问里了。

    小燕快将脑门磕到桌板了。

    燕栖好懵。

    “他有什么好念——”燕栖在宋雪檐的目光中闭上嘴，过了几秒，又干巴巴地说，“不过是一碗糖水，再小不过的事情了，不用念着。”

    贺松筠笑着说：“看来以后我要改掉说话省字的毛病了。”

    见状，燕栖心里的不忍从五分蹿到七分，却又不好直接戳破人家的心酸境遇，只好婉转暗示：“宋老师，你觉得怎样才能拍出一部好戏？”

    燕栖的乖巧和体贴瞬间死了，他斜身倚在饮水台边，“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和你握手吗？按道理，他们应该先招呼你，再来搭理我这个小新人，但是人家都不鸟你。一个就算了，今天来的老的小的都这样，你自己想想，是为什么？”

    门外的人这次格外利落，敲门，喊了声：“宋老师？”

    说话的老演员叫周颐，话剧出身，演艺经历丰富，硕果累累，口碑上佳，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在圈内地位极高。他这一打趣一夸奖，算是个燕栖求了个情。

    宋雪檐忍住笑意，“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借家人的羽翼，要自个儿飞。”

    执行导演和宋雪檐说话，他温温淡淡，剧组小助理给他放杯水，他看着人家的眼睛说：谢谢，麻烦了。他不高看也不低看谁，待谁都一样，奉承虚伪和他不沾边，钻营勾连他也不会做。

    “好吧，呐，这个给你。”燕栖将圆桶杯放在桌上，“我看你喝了不少水，是不是嗓子难受了？”

    盛名在外，万千粉丝追捧，在剧组却这么不招人待见，到底是因为宋雪檐性格冷，大家懒得与他结交？还是他锋芒太露，所以惹人忌惮？

    围读结束，一群人被方昼寂放到各自的休息室，给一个半小时吃晚饭，之后要走几段戏，还要先拍几张定妆照备选。

    靠诶，好拽！

    宋雪檐也不拆穿，顺势说：“那你替我谢谢他，以后有什么好的，我也念着他。”

    就在他转身之际，那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清晰地穿过房门。

    “我真的好怕……呀。”宋雪檐喝完糖水，将圆桶塞到燕栖手里，伸手推着他往外走，“太子爷，回宫歇着吧，待会儿还得给你哥打工呢。”

    床戏更看重氛围和情境，不可能把床帏间的虎狼之词都拍出来，因此这一段篇幅虽长，但台词很少，被快速揭过。燕栖默默地松了口气，很快沉下了心。

    方昼寂哼笑一声，说：“得了，可别让我们小燕等太久，继续。”

    燕栖灌了口白水，做了两次深呼吸，快速将羞赧和尴尬抛诸脑后，重新开始顺词。

    “糖水是小，心意不轻。”宋雪檐伸手拧开杯盖，当燕栖的面尝了一口，“剧组这么多人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念着我？”

    见他还肯听劝，燕栖语气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有实力，是座孤岛，但是再孤也得靠水，人家浪打起来，你总得瞥它一眼吧。演艺圈演艺圈，圈子是人造的，你要是对谁都这样，万一等哪天你落魄了，人家合起来斗你，我看你怎么办。”

    可能是觉得好喝，宋雪檐连续喝了几口糖水，喉结滚动，白皙细长的脖颈在白炽灯下竟透露出几分苍白。

    “您过奖了，过奖了。”小燕的耳朵正吹着滚滚热气，他笑不出来。

    “糖梨水，没多甜，润喉的。”燕栖说完顿了顿，故意撇清关系，“小饼熬的，他喜欢你，念着你，特意求我替他来现个殷勤。”

    宋雪檐说：“经纪人马上来，饭一起到。”

    他清纯地叹了一声，“不好意思，网上嘲我是资本家的太子爷，虽然清早亡了，但理论上来说是没错的。”

    宋雪檐手指捏紧，没去拿那圆桶杯，“这是什么？”

    可转念一想，万一宋雪檐哪天出了事，以前被他冷待过的人联合起来欺负他怎么办？演员明星就算了，要命的是资本，比如华英传媒，又比如一些想潜宋雪檐却没成功的老色魔。宋雪檐这一路走得算顺遂，但圈子里拜高踩低是常事，到时候他受得了吗？

    “是的，要分工合作，劲儿往一处使，但咱们不说别人，就说演员这个群体。”燕栖循循善诱，“宋老师，你觉得怎样才算好的演员班底？”

    “……”宋雪檐捏住水杯。

    没人吗？（探头）

    燕栖正思考着要怎么把这桩好人帽摘回来，闻言瞬间想到之前没人和宋雪檐握手，宋雪檐孤独落座的事。

    宋雪檐不明白燕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说：“剧本是蓝图，要站得住脚，导演是总建造师，眼光要长远周全，大局小节尽数掌握，各团队各组别分工合作、尽善尽美，从主演到龙套，都尽职尽责搬好每一砖每一瓦，才有可能成就一部好戏。”

    “你别把我看成那种人！”燕栖语气不屑，“我一般有仇当场报，那天我不摔你了吗？”

    “你这又是试探又是牵引的，到底想说什么？”宋雪檐翻脸无情，“有话直说，不说走人。”

    燕栖：“……不客气。”

    “还别说，小燕这句台词说得挺惊艳的。”对坐的老演员笑着打趣，“说笑逗弄中暗含锋芒和怒火，又意味深长，语气拿捏得真好。”

    “好吧。”宋雪檐点头，重新拿起糖梨水，“说起来你应该要比我更注意和圈内人的交际，因为你只是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出道就能吃大饼的新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馋着这块饼？等见到圈内那些手握人脉资源又不怎么讲道理的人，难道你会曲意迎合，舔着脸笑得很甜？”

    宋雪檐等了约半分钟，这人不敲门，他索性轻步往门边走，不想门外的人不知怎么，突然转身离开了。

    宋雪檐看了燕栖两秒，语气比平时暖了三分，“谢谢了。”

    宋雪檐将圆桶放在桌上，燕栖很有眼见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