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消防医护联动：钢筋穿颅，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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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老一辈武术家们的确发现了人类颅骨上的「命门」，讲的就是这个位置。

    从进来到现在，我脑海里早已经默认了这样的「悲剧」之下，患者的意识应该已经昏迷了。

    2.

    我首先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头部，而是一根大约一米左右的钢筋。

    干是我们神经系统的核心，稍微的损伤则有可能

    我们的身体在长久的进化中也演变出了一套非常有效的保护机制，来尽可能保护我们的大脑免受或者少受外界暴力的损伤。

    患者旁边的中年女子身份像是患者爱人，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说话

    我怔了一下，一边快步走向患者，一边习惯使然地向小马第一时间提前了解患者基本信息。

    即使有，最常见的，也只能是子弹火器伤。

    一近前，我惊了。

    综合各方面信息，我暗暗迅速重新做出了一个初步判断。

    通过头皮，颅骨和脑脊液的三重防护，颅脑仿佛穿上了盔甲里边又加了防弹衣，所以一般情况下颅内贯穿伤是很难发生的。

    来不及多想，我马上又查看了患者的双侧瞳孔（神经外科迅速判断患者意识以及颅内神经损伤的一个检查:瞳孔反射）。

    中颅脑外伤经常发生在半夜，特别是重型颅脑外伤。

    当夜，我值班，护士敲门进来。

    4.

    一种可怕的可能性突然从我脑子里蹦出来，当下数据正常，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表象。

    因此颅脑外伤中，有这三种情况是我们判断病患致死风险的重要依据:

    小马是本地人，「恼火」是他的口头禅。

    正揪心着手术难度，突然，患者竟然开口说话了。

    而他伤到的位置，目测正中「命门」，哪怕说是九死一生，都是往胜算多了去说的。

    而且还是从一侧太阳穴的位置横穿到另一侧太阳穴「挂」上去的，你说吓人不吓人？

    「我就是感觉眼前是黑的，头上伤口的地方有一点疼，其他的没有。」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家里……」

    毕竟，这种程度的贯穿伤，能够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小马，今天清场啦？vip 病人？受伤几小时？有外院 ct 吗？」

    半夜无轻活，本就是神经外科急诊的铁律。

    我来不及惊讶，一边眼睛扫向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一边向站在旁边的家属问:「这是怎么受的伤……」

    我又迅速检查了他的四肢肌力和病理反射。

    武侠小说里经常提到一个招数，「双峰贯耳」。

    1．

    从钢筋贯穿的位置来看，极有可能损伤到视神经的颅内部分，但患者清楚的意识，意味一个好消息:它没有伤到我最担心的地方，脑干！

    所以我早就见惯诸如此类的场面——满面是血的病人，酒气熏天的急诊室，地面残留的呕吐物，惊恐的家属，和残着半条命哀嚎着的病人……

    「特殊？」

    也就是我说的生命核心功能区，他控制的就是人的意识、呼吸、心跳，那这三个东西。

    3、即便足够幸运，钢筋没有损伤到脑干，也没损伤到任何一个脑功能区，那么附近的主要动脉是否有损伤或着压迫，稍稍一动，任何一个微小的擦伤，导致动脉血管破裂，造成颅内出血，高速的动脉血流冲击到柔软的脑组织，就像高压水枪冲豆腐，那么附近脑干也会分秒崩解，可能在短短的几秒内，上演让人从生到死的悲剧。

    颅脑是人身体上最重要的核心器官，这是常识。

    前边我说过了，脑

    可唯独像这样的贯穿伤，是我从医 10 年以来，第一次见。

    「医生，我听得到。」患者平静答道。

    人的大脑中有超过至少 70% 的细胞处于休眠状态，若是损伤到休眠状态的细胞区域，那就问题不大，但如果伤到了任何一处「脑功能区」，那就处境险恶了。

    因为这根钢筋笔直穿过了患者的颅底，从左侧外耳道前方进入，另一端从右侧外耳道前方穿出，讲得通俗一点，这钢筋正好贯穿了患者的双侧「太阳穴」……

    这次的病人，情况比较「特殊」。

    是颤抖的。

    3.

    急诊室门口，接诊医生小马又用了「特殊」这个词，眼神中甚至还透着一丝少有的惊恐。

    从头上包扎的纱布渗血情况，可以判断患者目前出血暂时是控制住了，并且没有大量的失血，这和他平稳的生命体征是吻合的。

    「下午六点左右，我老公去工地检查，不小心脚滑跌到了一个深坑里，里面有很多浇灌了一半的钢筋……」

    患者钢筋穿脑的位置，正对的就是脑干区域。

    颅脑外伤中异物植入，在我们神经外科来说，其实屡见不鲜。

    还能怎么更特殊呢？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愣了一下。

    「金医生，急诊外科有会诊，48 岁男性，跌落致使严重颅脑外伤」。

    想要说明白，为什么这种贯穿伤极为少见，我得给大家先科普一下颅脑外伤。

    这……简直难以置信！

    临出门时她补充了一句:「说是情况比较特殊，请您迅速去会诊。」

    急诊科打电话喊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从医十年来最为触目惊心的一幕。www.kaiyiwenxue.com

    看完数据，我惊住了。

    几乎每个接触到这个病人的医生护士都要这么强调一下。

    夜深人静，好友相聚畅饮，然后酒气上头驾车；或者在天桥、台阶上不慎脚下踩空摔了下来；再或是「你瞅啥，瞅你咋地」之间的斗殴较量，后果都可能是来我们科与我们相见。

    成人拇指那么粗，钢筋上还附着一些泥土和血迹，整根钢筋贯穿了患者的头部，稳稳地横在那里，像一个大活人被人当一件衣裳生生挂在了晾衣杆上似的。

    「好，我现在需要你配合我做几个简单的动作。」

    一脚踏空，跌落后被这个那个扎出外伤的病人倒是常见，只是像这种直接被钢筋正正当当扎穿颅脑的，实在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了。

    2、退一万步讲，若没致命，即便是伤到了我们颅内任何一个脑功能区，造成的结果都几乎是不可逆的重大损伤。如果钢筋直接损伤到了运动区，那就从此手脚动不了，如果损伤到感觉区，那就从此失去感觉……如果触及到了任何一个脑功能区，那么任凭遭遇了哪一种损伤，都直逼「植物人」状态，谁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活法？

    「金老师，今天这情况，压根不用咱组织清场。他这个状况，其他病人吓得根本不敢挨着他，您看吧……」

    特殊，是我们科室里快速了解情况的「黑话」，一般暗指病人状况爆了「大冷门」。

    这种位置、这种级别的颅内贯穿伤，哪怕说是九死一生，都是往胜算多了去说的。

    高处跌落，夸张的钢筋，颅内贯穿伤。

    何况，目测来看，他似乎正好撞在了第一种可能性的枪口上。

    患者躺在那里，头上还「插」着一根一米长的钢筋，位置刚好贯穿双侧「太阳穴」。

    被伤了头部拉到我们科室的病人，我见过刀砍，见过子弹穿孔，见过乱石碎入……

    最常见的颅脑外伤诱因就是车祸、高坠伤、斗殴这三兄弟。

    我知道，整个手术过程中，万一出现任何损伤，那后果必然惨烈，轻则植物人，重则当场就呼吸、心跳骤停，也就是死亡。

    作为我在医学院一手带起来的徒弟，小马入职附属医院已有 3 年，也算是见过各种大世面的了的老兵了，「特殊」这个词，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患者钢筋和头部之间包扎着非常严实的纱布，从外部看，有一点点血渍，并不是很多。我没有迅速打开包扎，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钢筋的位置，虽然包扎很厚，但从经验能判断出这根钢筋的大致位置。

    不客气的说，这比一个人人好好走在大路上突然被飞机撞到的概率可能都要低。

    1、直接损伤，要保证钢筋穿颅位置完全避开脑干（核心功能区，意识中枢，呼吸心跳中枢）。如果伤及脑干，几乎必死无疑。

    「特殊」？

    正揪心着手术难度，突然，患者竟然开口说话了。

    一句话，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颅内贯穿伤，要想活命下来，最根本的根本，要看伤到了颅内的哪个位置。

    这何止是「特殊」，简直是触目惊心！

    如此险象环生下，这位患者的生命体征到现在为止，竟然还非常的平稳？

    神经外科（颅脑外科）的急诊往往出现在后半夜，因为颅脑外伤和急性自行发性颅内出血是我们科急诊接诊和手术案例最多的两大群体。

    我快速检查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血压 110/70mmhg，心率 67 次/分，呼吸 19 次/分，氧饱和浓度 96%。

    我迅速冷静下来，一丝希望从我心中再次泛起，患者意识竟然还很清醒。

    「叔，别急，你现在觉得有哪些不舒服？」

    只要有一个损伤，那轻则植物人，重则当场就呼吸、心跳骤停，也就是死亡。

    「金老师，今天这个病人情况有点特殊，有点恼火呢。」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赶紧向患者确认。

    而他，若想完美避开任何一种损伤，兴许至少需要上辈子拯救过 800 次银河系才敢赌一把这样的好运气。

    「特殊」不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