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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弦锦将斗篷盖在他身上，又拿来几块简易缝在一起的兔皮盖在斗篷上。

    这里没有药, 也没有大夫, 苏弦锦也不会看病，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陪着他。

    等他喝完了，她将杯子放在一旁，打算扶他躺下。

    她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只手?一下一下轻抚着他耳后, 与他柔声说着话。

    她慢慢将水喂给他，看着他迷迷糊糊地喝了才勉强放心?些?。

    苏弦锦忙去外面湿了帕子，拧干放在他额上，轻柔地摸了摸他脸：“你好好睡，我?在这里守着你。”

    实在好冷。

    “外面好冷，病好之?前不准出门。”

    程筠头靠在她肩窝处，嘴唇烧得干燥。

    握着竹筒的指尖微微泛白，小心克制着疯长?的渎神之?心。

    “冷……”程筠闭着眼，似乎在发颤。

    程筠仍沉沉睡着，并未醒来。

    她离得极近，仿佛二人的气息也成了?一体，密不可?分。

    旖旎尚未蔓延便猝不及防离开。

    “程筠。”她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用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唤着。

    纵然知?晓眼下并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她也轻松不起来。

    冷？

    然后摸了摸火堆旁的竹筒，里面的水蒸发了些?，剩下的都是温热的。

    程筠脸色苍白，虚弱在她怀中瑟缩着。

    苏弦锦抚了?抚他脸，待他重新睡安稳了?才起身离开。

却是沙哑的。

    察觉到她紊乱的气息，程筠动作一顿：“阿锦？”

    程筠垂下眸，掩着眼底别样的情绪。

    “嗯……确实好点了?，不过?烧还?没退。”苏弦锦松了?口气。

    苏弦锦抬头看了眼小?下去的火，又赶紧去添了新柴，看着火重?新烧起来才放心?。

    苏弦锦打了?个寒颤。

    “哦，没事。”苏弦锦心虚全写在脸上，还?好程筠不知?道。

    在黑暗里，他才能更清醒些。

    她摸了?摸他额头?，还?是有些热，不过?烧似乎退了?些。

    “好。”苏弦锦低头?寻了?黑纱，重新覆在他眼上，“昨晚怕你有些难受，便替你取了?下来。”

    她用拇指抚了?抚他泛红的眼尾：“是不是火光太亮了?，眼睛难受？”

    程筠摇头?，将杯子放在地上。

    他应着。

    苏弦锦过?来，将温水递给他手?中：“拿好，小心。”

    程筠并未逞强，乖乖起身任由苏弦锦牵着进洞内躺下。

    不知?多久，山洞中冷了?起来。

    “谢谢。”程筠接过?，微微低下头?去，小口啜饮。

    洞口结了?层白霜，连她呼出的气都化白雾了?。

    苏弦锦想起昨晚，心跳得飞快。

    她将斗篷扯上来些, 更拥紧了程筠。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安抚着噩梦中的他。

    她费力将洞口山石推开一点，寒气如?刀，凛冽扑人面。

    程筠低笑：“听?见了?。”

    “我?没?事的，阿锦。”

    见程筠静静不语，苏弦锦便问：“听?见没有？”

    她蹲在火堆旁摆弄着竹筒，火光摇曳处，薄薄倩影映在墙壁上，周遭仿佛拢了?烟霞，勾着金色轮廓，似神女临凡。

    苏弦锦睁开眼，除去洞口那一堆将熄未熄的炭火还?在挣扎泛着红光，山洞里已彻底暗了?。

    且他额头虽烫，手却满是冷汗。

    苏弦锦目光像只蝴蝶，轻盈停落在程筠的唇上。

    程筠墨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期间她用竹筒盛了好几杯水放在火堆旁温着，又给他几次换了帕子。

    “没事, 没事的。”她轻声说, “我在这里。”

    “程筠？”

    “程筠，来喝点水。”

    到后半夜时，她躺在他身侧被他轻微的动静惊醒，见?程筠脸色苍白地在斗篷下蜷缩着，满头都是冷汗。

    月光照耀着他，他便绝不会将月亮拉下云端。

    程筠靠在她肩上睡得安静。

    随后，她阖上眼，浓密的长?睫在他脸上投下蝶翅般的影，轻颤着，又融入那一整片的阴影中去了?。

    程筠手?上的劲道略松了?松。

    她问：“还?要一杯吗？”

    苏弦锦垂眸凝望着他苍白的脸，缓揭下他覆眼的黑纱，用湿帕子轻拭了?遍。

    “应该好了?。”

    又去摸了?摸他手?心，是凉的，但不再出冷汗了?。

    不想惊醒好容易才入睡的程筠, 她便仍维持这样的姿势没动，反正他这样病着, 她也没了?睡意, 只怕他后半夜烧得更热。

    苏弦锦轻拍着他背，柔声问：“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看起来情况没有更坏。

    “阿锦——”他道，“我还?想再要一杯水。”

    *

    在苏弦锦从未出现过?的每一个这样的时刻, 程筠都是独自蜷缩在冰冷的黑暗里, 捱到意识清醒的时候。

    “我想吻你。”

    苏弦锦心中一软。

    山洞外有风吹进来，卷走热气。苏弦锦忙将斗篷裹在程筠身上系紧。

    苏弦锦抬手?拭去脸上的湿润, 拥紧了?此?刻褪去盔甲, 遍体鳞伤的程筠。

    苏弦锦将火重新生起来，热了?杯水喝了?，又用热水温了?帕子，然后拿着帕子回到榻旁，为程筠净面。

    彼时，她的目光轻盈地落在他干燥的唇上，不由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些。

    “应该？……”苏弦锦摇摇头?，捧着他脸，凑上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去感受。

    “好，你等我会儿。”苏弦锦忙起身走开。

    还?是那句话，疼是一样疼。

    他问：“阿锦照顾了?我一夜么？”

    苏弦锦跌入他幽深却并未聚焦的眸中，绽开明媚的笑：“程筠，你醒啦？”

    “程筠。”

    人在生病时总是脆弱的, 即便再坚强的人，也会无意识中展现求生的本?能。

    苏弦锦梦呓般呢喃，抬手?抚上他的下巴，用指腹缓缓摩挲着，一直到他微凉的薄唇。

    苏弦锦将洞口的火烧得旺旺的，尽量让洞内保持比较舒适的温度。

    苏弦锦吻上了?程筠。

    苏弦锦低头望着他这般模样，不禁眼眶微红。

    他用长?满刀刃的盔甲裹住脆弱柔软的内心, 看似坚硬, 盔甲里面却也生了?刺，每向前走一步, 便有血腥气从锈蚀的罅隙中渗出来。

    程筠呼吸一滞。

    “水来了?。”

    黑暗再次降临，吞噬了?所?有的光影。

    ?沉重?，却仍使她安心?。

    在这片无人的山谷中，连程筠自己也不知?道的，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阿锦，昨晚……”

    “啊?昨、昨晚?……”苏弦锦一慌，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了?？”

    “阿锦，咳咳咳……”他才欲开口，只觉喉咙发紧，一阵干痒难受。

    方?才烤着火，摸着温度不准，这会儿摸着竟还是那么烫。

    程筠感受着眼前模糊晃动的人影：“嗯。”

    她脸色酡红，无酒却似醉了?，连心脏也不受控地加速跳着，桃花眸逐渐迷眩。

    一个吻

    程筠一饮而尽，喉间的灼烧感才有所?缓解。

    苏弦锦忙拉着他手：“快去里面躺着。”

    苏弦锦忙端了?杯温水过?来，扶他起身：“喝点水。”

    程筠低头?轻啜，唇被?温水沾湿，衬出些淡粉色。

    大约骤然离开熟悉的气息，程筠蹙了?蹙眉。

    苏弦锦趴在他身边再次摸了摸他额头，心?下一沉。

    程筠应了声，很快沉沉睡去，只是梦中并不安稳。

    程筠声音

    他看不见，嗅觉与触觉反而愈发变得敏锐，此?刻温热柔软的触感贴得这样近，他垂在斗篷下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蜷起，克制着自己逐渐放肆的气息。

    他想象中苏弦锦此?时的模样——一轮夜间升起的月亮。

    苏弦锦轻吁了?口气，扶着程筠躺下来，用斗篷给他盖了?严实。

    依譁

    她摸了?摸程筠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退烧了?没有呢？”她方才生火，手?本?就?热热的，一时感觉不出来了?。

    她端了杯水到程筠身边，小?心?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黑纱覆了?眉眼，挺拔的鼻与苍白的唇便更加突显。

    程筠却虚弱地唤了她一声：“阿锦——”

    几缕青丝垂在他脖颈间，他似感觉到，在她怀中轻轻动了?下。

    “程筠，程筠……”她忙小?声在他耳边轻唤。

    程筠哑声：“……没事。”

    程筠抬起苍白瘦削的手?，用手?指触着眼眶到眼尾。

    他躺着，呼吸有些

    “不算照顾，我也睡好了?。”苏弦锦将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笑道，“你这个病人倒是很?乖，也安安静静睡了?一整夜。”

    某一瞬间，苏弦锦似乎感觉到他一闪而逝的落寞。

    慢慢的，感受到怀中人逐渐均匀的气息, 苏弦锦方心下微松。

    大约不久，林州就?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