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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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林下意识抬头看窗外，冬天黑的早，这会儿已彻底夜幕笼罩了。
秦时一惊，不由绷紧身子，警惕地望着她。
“那是什么呢？”他有些迷茫。
“别喊了。”他淡声。
程筠问景林：“你觉得有人推你？”
只是这话让苏弦锦一惊，她犹豫片刻，没忍住问：“程筠，你不会是要向皇帝告发太子与承阳侯府暗中往来吧？”
秦时闷闷地“嗯”了声，一直往前，脚步渐渐更快，直到河水转弯处才停下，此时风高浪急，冷得刺骨。
秦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感觉他往自己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程筠道：“准你说话，不准乱喊。”
程筠一步步把杨望璟逼到了绝境，是要他在绝境中开天辟地，选择生路，绝不是为了看他在绝望中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弦锦忍不住爆笑，“原来景林这么可爱，这么好玩呢。”
程筠转身的步子微顿，却并未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披了鹤氅向外走。
苏弦锦此刻也不怕了，反而有些愧疚，小声对程筠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他的，我不知道他怕鬼。”
但她却没法帮他，因为程筠必须这样做，即便提前知道了，这条路也没法回头了——
“我就说我长得美，你看景林也这么说，可见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程筠起身，皱眉望着景林。【孤音阁】
她回头笑了下：“程筠，今天晚上好冷啊。”
但他没有做到。
风裹着一阵隐约的吵嚷声传入他耳中，他知道是押送的官兵似乎发现不对劲了，在呼喝着什么。
两人一起噤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
程筠扯了扯嘴角：“你手下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你怎么不怕他们变成鬼？”
苏弦锦慌不择路地飞快窜到他身后：“……景林看见我了，他可能又要砍我！”
一素衣少女捧着托盘走进来，见他醒了，不由惊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离开京都往南，积雪越来越薄，天却是一样的冷。
景林侧了脸，不让程筠瞧见他的红眼，但语气是藏不住的委屈：“大人，我从小就怕鬼，小时候在荒坟堆子见过一次，发烧了几天，人都差点没了，打那以后，我就特别怕鬼……”
“这是哪儿？你是何人？”
她看向程筠时，眉梢眼角又藏不住小得意，便双手叉腰故意在他面前走了两圈。
景林几乎哑声，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他走到景林身旁，轻拍他肩膀：“别哭了，这里没有鬼。”
“能走到南边瘴疠之地的，这里不足十一，本也没什么好下场，怎样也不会更好了。”
“你不是说见到她了？她……长得像女鬼么？”
“二爷。”那人又喊。
自程筠接过首辅之位的那天起，老师与学生都知道，这注定是一条独行的不归路。
苏弦锦双手捂住嘴，睁着黑不溜秋地眼珠子转来转去。
但张松青不及程筠，他做不到那一步，却也深知程筠心性坚韧非常人能及，便力排众议将首辅之位交给了程筠。
一直以来，仁厚善良的小太子都是程筠心底的一颗小小火种，他戴上面具成为坏人后所有的恶行暴力，都是为了点燃他，看他成为熊熊巨火，烧掉这昏聩糜烂的北朝。
“我手倒是挺暖的。”苏弦锦说，忽然从狐裘里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
三个押解的官兵将裹身的棉衣又紧了紧，仍是冻得哆嗦，便勒令流放队伍停下，在背风处略歇一歇，捡柴生火，烧水取暖。
景林追问：“大人，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渐渐的，他竟不觉得河水冷了，反而有些热起来。
景林眼眶一红，抬手抚着肩膀处：“……属下感受的真真的，就是有人推了我一下，在这儿！”
只听“咔哒”一声，锁链开了。
脚步声已至身后，他甚至没有回头，朝湍急的河流纵身一跃——
苏弦锦陪着程筠进了宫，但程筠在杨晟面前说了什么，她没进去听。
程筠：“……”
“你想干什么？别动！……”
显然，景林只是感知到了苏弦锦的存在，并未看见她。
“……住手！”
“嗯，是好冷。”他轻声说。
程筠摇头，眼底露出一抹无奈笑。
他脚上穿着一双不合脚的单鞋，走得很不利索。
原先是有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又厚又软的棉鞋的，流放路上被抢走了，此刻正穿在其中一个官兵脚上。
“二爷。”同他一起去打水的人低低唤了声。
其中被叫到的一个人抬起头，破烂的棉衣和乱糟糟的头发下，是冻得僵硬的身体和毫无血色的年轻脸庞。
“……你怎么办？”秦时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今夜，是杨望璟生命中最后一个夜晚。
没多久，苏弦锦就听见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程筠眉心拧了拧：“……你哭什么？”
“是，我这就去。”景林调整状态倒也快，程筠一吩咐，他就立马收拾好心情去办事了。
秦时扭头往来路看了眼，那方才唤他“二爷”的人正在河边打水，没有再看他。
在小说里，景林作为程筠的属下，只是一柄利剑般的存在，作者对他的武力值和忠心都有很高的塑造，反而这些“人之常情”的弱点，甚少着墨，毕竟作者连程筠的另一面都吝于笔墨，何况景林。
她跟上去，门外已起了风雪。
她仰头望着沉沉夜色，不见星，不见月，唯有飘落无声的雪，寒凉孤寂，如从深渊而来。
说罢加重语气强调：“尤其是女鬼！”
北朝到了如今地步，程筠将所有希望都压在小太子杨望璟身上，那也曾是他的老师张松青的希望。
少女观样貌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清丽，闻言将托盘中的药碗端了过来，温声道：“你别怕，这是苏州城的一家医馆，是我爷爷采药时在河边发现了你，将你救了回来，你已昏迷三日了，可算是醒了。”
程筠一如既往地神色平静，似乎承欢殿内什么都没发生，除了他袖中紧握的那道密旨。
苏弦锦叹了口气，心上仿佛压着石头。
极致的冰冷侵袭而来，他憋着一口气，拼命地顺着水流方向往下游去。
她知道，无论程筠今夜说了什么，都将是他日后痛苦而黑暗的一生中，最抹不平的剜心刻骨的疼痛。
“不像，长得一点都不吓人，反而很漂亮。”景林回想一番，又煞有介事，“难道是狐狸精？我曾听人说过，有一种狐狸修炼成人的，一般会化身美艳女子勾引男人，大人，你可要小心！”
他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尽量加快速度，奈何手指冻得僵硬，锁链开得依旧很慢。
“少胡思乱想，没有女鬼也没有狐妖。”程筠嗓音低沉，“你去准备好马车，我今夜入宫一趟。”
严厉的呼喝声越发近了，秦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地解了手腕上的锁链，又弯下身子去解脚上的镣铐。
一阵瓷器碎裂的尖锐响声透过殿内传出来。
苏州？……
秦时眼眶红了。
她靠在承欢殿的廊柱下，静静望着今夜的雪夜，眼底是流转的一抹悲哀。
只是身子却越发沉重，仿佛包裹他的不是河水，而是泥沙，压在他身上逾千斤重，他拼命挣扎，却越发失去气力，直到被拖着坠入黑暗。
“二爷，你向前走，走远一些，往下游逃，省力些，这么冷他们必不敢下水去追的。”
“你们两个去，那边河里打水。”官兵冷声吩咐。
他深吸口气，不再犹豫，快速用钥匙去开手上的锁链。
苏弦锦吁了口气，以小说原先的视角，程筠身为反派，当然在不停地搞事情，可如今换了种视角，她才知此事的艰难。
但他在书房撞见那女鬼……大人说不是鬼，撞见那不知何物时，的确还是白天。
秦时一言不发地接过铁罐，拖着沉重的手链脚链往河边走去。
“可是方才……”
山谷里的风裹着薄雾，湿湿冷冷地，穿透人的灵魂，连骨髓都似结了冰，一敲就碎。
景林背过身，快速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没影的事我可不怕，就怕鬼出现在我眼么跟前，那才真是渗人。”
那人低声道，“我曾是秦大人身边的侍卫，蒙受秦大人深恩，无以为报，只能帮二爷到这里了，我知道二爷深谙水性，只是冬日河水冰冷刺骨，不知二爷敢不敢搏一搏。”
程筠的手很冷很冷，无一丝温度，苏弦锦握着他手时，像握着一块冰。
“钥匙是刚趁着那个官兵搬石头时偷来的。”
在脚链的响声下，他们离官兵越来越远，离河边越来越近。
秦时目光一凝，问：“请问苏州府衙离这里远不远？”
“那不是鬼，鬼可以在白天出现吗？”
程筠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嘴角的笑意。
秦时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时恍若未闻。
苏弦锦从程筠身后探头，笑道：“不介意也可以把我当仙女。”
] 景林下意识抬头看窗外，冬天黑的早，这会儿已彻底夜幕笼罩了。
秦时一惊，不由绷紧身子，警惕地望着她。
“那是什么呢？”他有些迷茫。
“别喊了。”他淡声。
程筠问景林：“你觉得有人推你？”
只是这话让苏弦锦一惊，她犹豫片刻，没忍住问：“程筠，你不会是要向皇帝告发太子与承阳侯府暗中往来吧？”
秦时闷闷地“嗯”了声，一直往前，脚步渐渐更快，直到河水转弯处才停下，此时风高浪急，冷得刺骨。
秦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感觉他往自己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程筠道：“准你说话，不准乱喊。”
程筠一步步把杨望璟逼到了绝境，是要他在绝境中开天辟地，选择生路，绝不是为了看他在绝望中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弦锦忍不住爆笑，“原来景林这么可爱，这么好玩呢。”
程筠转身的步子微顿，却并未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披了鹤氅向外走。
苏弦锦此刻也不怕了，反而有些愧疚，小声对程筠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他的，我不知道他怕鬼。”
但她却没法帮他，因为程筠必须这样做，即便提前知道了，这条路也没法回头了——
“我就说我长得美，你看景林也这么说，可见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程筠起身，皱眉望着景林。【孤音阁】
她回头笑了下：“程筠，今天晚上好冷啊。”
但他没有做到。
风裹着一阵隐约的吵嚷声传入他耳中，他知道是押送的官兵似乎发现不对劲了，在呼喝着什么。
两人一起噤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
程筠扯了扯嘴角：“你手下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你怎么不怕他们变成鬼？”
苏弦锦慌不择路地飞快窜到他身后：“……景林看见我了，他可能又要砍我！”
一素衣少女捧着托盘走进来，见他醒了，不由惊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离开京都往南，积雪越来越薄，天却是一样的冷。
景林侧了脸，不让程筠瞧见他的红眼，但语气是藏不住的委屈：“大人，我从小就怕鬼，小时候在荒坟堆子见过一次，发烧了几天，人都差点没了，打那以后，我就特别怕鬼……”
“这是哪儿？你是何人？”
她看向程筠时，眉梢眼角又藏不住小得意，便双手叉腰故意在他面前走了两圈。
景林几乎哑声，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他走到景林身旁，轻拍他肩膀：“别哭了，这里没有鬼。”
“能走到南边瘴疠之地的，这里不足十一，本也没什么好下场，怎样也不会更好了。”
“你不是说见到她了？她……长得像女鬼么？”
“二爷。”那人又喊。
自程筠接过首辅之位的那天起，老师与学生都知道，这注定是一条独行的不归路。
苏弦锦双手捂住嘴，睁着黑不溜秋地眼珠子转来转去。
但张松青不及程筠，他做不到那一步，却也深知程筠心性坚韧非常人能及，便力排众议将首辅之位交给了程筠。
一直以来，仁厚善良的小太子都是程筠心底的一颗小小火种，他戴上面具成为坏人后所有的恶行暴力，都是为了点燃他，看他成为熊熊巨火，烧掉这昏聩糜烂的北朝。
“我手倒是挺暖的。”苏弦锦说，忽然从狐裘里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
三个押解的官兵将裹身的棉衣又紧了紧，仍是冻得哆嗦，便勒令流放队伍停下，在背风处略歇一歇，捡柴生火，烧水取暖。
景林追问：“大人，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渐渐的，他竟不觉得河水冷了，反而有些热起来。
景林眼眶一红，抬手抚着肩膀处：“……属下感受的真真的，就是有人推了我一下，在这儿！”
只听“咔哒”一声，锁链开了。
脚步声已至身后，他甚至没有回头，朝湍急的河流纵身一跃——
苏弦锦陪着程筠进了宫，但程筠在杨晟面前说了什么，她没进去听。
程筠：“……”
“你想干什么？别动！……”
显然，景林只是感知到了苏弦锦的存在，并未看见她。
“……住手！”
“嗯，是好冷。”他轻声说。
程筠摇头，眼底露出一抹无奈笑。
他脚上穿着一双不合脚的单鞋，走得很不利索。
原先是有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又厚又软的棉鞋的，流放路上被抢走了，此刻正穿在其中一个官兵脚上。
“二爷。”同他一起去打水的人低低唤了声。
其中被叫到的一个人抬起头，破烂的棉衣和乱糟糟的头发下，是冻得僵硬的身体和毫无血色的年轻脸庞。
“……你怎么办？”秦时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今夜，是杨望璟生命中最后一个夜晚。
没多久，苏弦锦就听见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程筠眉心拧了拧：“……你哭什么？”
“是，我这就去。”景林调整状态倒也快，程筠一吩咐，他就立马收拾好心情去办事了。
秦时扭头往来路看了眼，那方才唤他“二爷”的人正在河边打水，没有再看他。
在小说里，景林作为程筠的属下，只是一柄利剑般的存在，作者对他的武力值和忠心都有很高的塑造，反而这些“人之常情”的弱点，甚少着墨，毕竟作者连程筠的另一面都吝于笔墨，何况景林。
她跟上去，门外已起了风雪。
她仰头望着沉沉夜色，不见星，不见月，唯有飘落无声的雪，寒凉孤寂，如从深渊而来。
说罢加重语气强调：“尤其是女鬼！”
北朝到了如今地步，程筠将所有希望都压在小太子杨望璟身上，那也曾是他的老师张松青的希望。
少女观样貌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清丽，闻言将托盘中的药碗端了过来，温声道：“你别怕，这是苏州城的一家医馆，是我爷爷采药时在河边发现了你，将你救了回来，你已昏迷三日了，可算是醒了。”
程筠一如既往地神色平静，似乎承欢殿内什么都没发生，除了他袖中紧握的那道密旨。
苏弦锦叹了口气，心上仿佛压着石头。
极致的冰冷侵袭而来，他憋着一口气，拼命地顺着水流方向往下游去。
她知道，无论程筠今夜说了什么，都将是他日后痛苦而黑暗的一生中，最抹不平的剜心刻骨的疼痛。
“不像，长得一点都不吓人，反而很漂亮。”景林回想一番，又煞有介事，“难道是狐狸精？我曾听人说过，有一种狐狸修炼成人的，一般会化身美艳女子勾引男人，大人，你可要小心！”
他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尽量加快速度，奈何手指冻得僵硬，锁链开得依旧很慢。
“少胡思乱想，没有女鬼也没有狐妖。”程筠嗓音低沉，“你去准备好马车，我今夜入宫一趟。”
严厉的呼喝声越发近了，秦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地解了手腕上的锁链，又弯下身子去解脚上的镣铐。
一阵瓷器碎裂的尖锐响声透过殿内传出来。
苏州？……
秦时眼眶红了。
她靠在承欢殿的廊柱下，静静望着今夜的雪夜，眼底是流转的一抹悲哀。
只是身子却越发沉重，仿佛包裹他的不是河水，而是泥沙，压在他身上逾千斤重，他拼命挣扎，却越发失去气力，直到被拖着坠入黑暗。
“二爷，你向前走，走远一些，往下游逃，省力些，这么冷他们必不敢下水去追的。”
“你们两个去，那边河里打水。”官兵冷声吩咐。
他深吸口气，不再犹豫，快速用钥匙去开手上的锁链。
苏弦锦吁了口气，以小说原先的视角，程筠身为反派，当然在不停地搞事情，可如今换了种视角，她才知此事的艰难。
但他在书房撞见那女鬼……大人说不是鬼，撞见那不知何物时，的确还是白天。
秦时一言不发地接过铁罐，拖着沉重的手链脚链往河边走去。
“可是方才……”
山谷里的风裹着薄雾，湿湿冷冷地，穿透人的灵魂，连骨髓都似结了冰，一敲就碎。
景林背过身，快速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没影的事我可不怕，就怕鬼出现在我眼么跟前，那才真是渗人。”
那人低声道，“我曾是秦大人身边的侍卫，蒙受秦大人深恩，无以为报，只能帮二爷到这里了，我知道二爷深谙水性，只是冬日河水冰冷刺骨，不知二爷敢不敢搏一搏。”
程筠的手很冷很冷，无一丝温度，苏弦锦握着他手时，像握着一块冰。
“钥匙是刚趁着那个官兵搬石头时偷来的。”
在脚链的响声下，他们离官兵越来越远，离河边越来越近。
秦时目光一凝，问：“请问苏州府衙离这里远不远？”
“那不是鬼，鬼可以在白天出现吗？”
程筠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嘴角的笑意。
秦时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时恍若未闻。
苏弦锦从程筠身后探头，笑道：“不介意也可以把我当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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