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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冯络熟门熟路的样子,已经来过多次了。

    女子冷冷一笑,默不作声端起药碗喝进嘴里。

    冯玉蓁耳注意到她口中说的半年,笑着回:“可能早就搬走了吧。”

    冯玉蓁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说辞有些奇怪,但并不想就这样中道放弃,她用手抵住门,“嬷嬷你心好,我已经寻了好几家了。”

    李绾当即就让掌柜把簪子包起来。

    她虽然与冯络并不亲近,但他是冯家人,是自己的堂兄,冯络做了此事,冯玉蓁也觉得面上无光。

    两辆马车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至于跟丢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日李绾约了冯玉蓁出门选购衣服钗饰。

    说话间,一个丫鬟将一碗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近前来,小心翼翼地看眼女人:“娘子,这是爷临走前交代的,让你每日务必喝下。”

    冯玉蓁心底石破天惊,讶然问:“你认识我?”

    说完又把伙计骂了一顿,随后商量着道:“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要不这样吧,等会李小姐选购的首饰一律打九折。”

    阮细娘一边摆弄手上已经冷却的茶杯,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既然眼前的女子说曾在宴席上见过自己,那想来从前也是位官家小姐或者商贾千金,怎么会情愿给冯络当一个没有名分的外室。

    冯玉蓁目光先是因她头上的白玉芙蓉簪一惊,注意到对方微凸的小腹后眼底彻底茫然了瞬间。

    一个恍惚前面的马车已经快到拐角了,冯玉蓁默了瞬就跑回停在街角的马车上,吩咐车夫跟上去。

    冯玉蓁从震惊中回神。

    掀开车帘,正好也能瞧到那边的情景。

    门口的喧哗声终于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是谁在门外?”一道清泠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给妻子买的吗?

    冯玉蓁不忍她失望落空,提议道:“那边还有很多好看精致的发簪,绾绾我们去看看吧。”

    马车驶离巷子,冯玉蓁又等了片刻才走下车。

    “走亲戚?”婆子打量着对方身上低调但是难掩奢贵的上好布料,附近住的一般都是普通人,她有些不信这样的人会来此处寻亲戚,心有顾忌,于是拿捏着嗓子道:“娘子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城西不如城东那片繁华,上面管的也没那么严,所以住的人就鱼龙混杂,没有户籍的,躲避官府追捕的逃犯,暂时无处落脚的外乡人,都来的城西,当然也有普通百姓。

    冯玉蓁进门,转眼打量小院布局。院中种植着各式花卉,一旁静卧着小方清池,几条红色锦鲤穿梭其中,增添了几分活力和生机。

    下一刻,女人就解答了冯玉蓁心中的疑惑。

    冯玉蓁随口说了句姓高。

    阮细娘笑着道:“你帮我获得自由,我可以协助你斗垮冯络,让你弟弟成为未来冯家唯一的掌

    她上前轻轻地拍了门。

    冯玉蓁神情黯然:“我很抱歉。”

    晚会功夫,一个茶色衣装的矜贵公子从外面走进来,向掌柜索要先前订下的首饰,正是那只白玉芙蓉簪。

    若最初跟上冯络是存了想知道他到底是否会将簪子送给谁的好奇心,而现在到了偏僻城西的巷子,想到先前的事情冯玉蓁又开始怀疑冯络背地有了灰暗勾当,今日是专门来见什么人。

    见到来人,李绾瞪大眼眸,觉得有些熟悉。

    大约在外面等了将近快一个时辰,大门才再次被打开,冯络站在门口对那婆子叮嘱了些什么,才转身走上马车。

    冯玉蓁为了进来也是煞费苦心,从前也不曾为了进别人家门这般没脸没皮,脸上有些烧,对着里间的人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娘子。”

    她哪里有什么亲戚,本就是胡诌的。

    谁能想到一向温和守礼的堂兄竟然在外偷偷养了个外室呢?冯玉蓁觉得自己无形就撞破了堂兄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方才夫人说来此处走亲戚?”女人眸色淡淡,似漫不经心地问起,“不知是哪户人家,或许我知道呢。”

    她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在柜台的左后方,能看清进来的人的面貌,对方若是不偏头并不能发现她们。

    见女人迟迟不动,丫鬟唯诺又畏惧地道:“求娘子饮药吧,不然爷知晓了会责罚我们的。”

    两人一齐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金银铺。

    只见冯络走下马车,走至一处宅院外敲了敲门,不多会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婆子,她恭敬地退开,冯络走了进去,随后大门又被关上。

    “多谢。”

    好半响,她轻轻碰了碰身旁选衣的冯玉蓁,“玉蓁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冯大少爷?”

    冯家虽是商户,但却家财万贯,钱可通神,在扬州,还是有许多官员争相与冯家交好,举办宴会也会邀请冯家人。

    女人垂眸道:“从前在席宴上见过数面,只是我人微言轻,未曾有幸与冯家如明珠般的二小姐结识。”

    李绾对一款白玉芙蓉簪一见钟情,发簪栩栩如生,花边用金丝勾边,饱满圆润,连簪身连精细的雕刻了芙蓉花纹。

    掌柜一见客人想要的是芙蓉簪后,脸色微微一变,歉意地道:“李小姐,真是对不起,这根白玉芙蓉簪是一位客人早早拿图来定制的,今日便要来取,底下伙计疏忽才将簪子摆到了展台。”

    说罢便要关门。

    后面虽挑了两件看入眼的发饰,但李绾仍记挂着先前那只芙蓉簪。

    女人凸起的小腹让冯玉蓁猜测这应该是保胎药。

    冯络马车驶去的方向是和回冯家相反的方向。

    “不必客气。”女人走到庭院,眼神示意旁边的木桌,“坐。”

    冯玉蓁还在为方才她口中的冯络的所作所为震惊,听到此,下意识反问道:“什么交易?”

    攒珠绣鞋从门内踏出,女子一袭白色衣裙,标志的瓜子脸,五官姝艳,但眼角却泛着疏离的冰霜,头发只用一根发簪松松挽起。

    婆子不理。

    “或许原本我是该感谢他的,外室虽见不得人,但毕竟他给了我家人安身之所。”阮细娘这时抬起头,眼神闪动着奇异的光,“可我后来却得知这一切原本就是冯络策划的,是他撺掇齐刺史构陷我父亲下狱,让我本来安好的家庭破碎,而我现在怀着幕后黑手的孩子只能装作不知,你说这一切可不可笑。”

    她目光常往柜台那边看,想看是否能从来取的人手中买下来。

    她低着头娓娓道出:“我叫阮细娘,我父曾在府衙任职文书,一年前得罪了齐刺史被革职下狱,而后死在狱中,我娘病重,幼弟年弱,冯络就在此时出现,用我家人胁我做他的外室,我本是有未婚夫婿的。”

    李绾恍然大悟,“原来那根簪子是冯少爷给妻子买的啊,那我还是不夺其所好了。”

    婆子端来了刚烧好的茶水,甫一倒出,热气顿时自杯中升腾而起。

    四月的扬州城正是怡人的好时节,将将迈进初夏,不会冷也不会感到热。www.yajing.me

    “啊?”冯玉蓁一愣,转身去看,赫然是冯络那张熟悉的脸。

    里面的主子都已经发话了,那婆子也不好在说什么,她让开道,冷着脸道:“娘子请进吧,我去给你端水来。”

    没过一会儿,大门就被打开,开门的是刚刚那个婆子。

    又行驶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李绾下半年就要及笄了,家里也开始在相看人家,她今日就是想为自己多添置些行头。

    冯玉蓁生怕婆子敷衍了事,连忙道:“很抱歉打扰了娘子,我实在是口渴,想进来讨碗水喝。”

    等丫鬟婆子都退离附近,女人端起变得温热的茶碗抿了口,冲淡口中残留的苦味。

    李绾一愣,“玉蓁姐姐你出去干嘛啊?”

    冯玉蓁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我是来走亲戚的,但亲戚好像搬家了,一路过来实在累得很,嬷嬷可否给我一碗清水解解渴。”

    “药已经喝完了,这下你们可以都退下了吧。”

    一阵轻风吹过,院中11枝干细弱,无力招架,只得摇晃地跟随风动。

    *

    阮细娘奇怪地看她一眼,冷冷地道:“做错事的人是冯络不是你,不需要你给我道歉。”

    李绾嗯了声。

    “这样啊,那好吧。”李绾语气难掩失落。

    她心底泛起疑惑,冯络去城西做什么?

    冯玉蓁跟着出了店门,转头看,冯络已经上了马车。

    小院不大,胜在景致别具匠心。

    话中隐隐包含哄劝胁迫之意。

    见冯络走了出去,冯玉蓁想了想对身旁的李绾道:“绾绾你先选着,我出去一趟。”

    “噢,那你进来吧。”

    虽然冯玉蓁今日出府乘坐的马车朴实得并不太起眼,但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冯玉蓁还是让车夫把车停到了前面一处巷口。

    这处金银楼外是个双向道,回冯家只能往右,往左就偏离城中心了。www.wenmeng.me

    冯玉蓁掀开一角车帘,打量外面稍纵即逝的街景,大致辨别出来这是在往城西走。

    “说吧,冯二小姐,你费心思进来作甚么?”女人偏头嗤嗤地笑:“不会只是来看你堂兄养的外室,然后向你的祖父告状吧。”

    她走至冯络方才停留的那处小院,大门紧闭。

    旁边的婆子摇头道:“婆子在这里半年了,附近没有姓高的,夫人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三角眼先是在冯玉蓁上下打量,婆子问:“娘子你找谁?”

    冯玉蓁也觉得十分惊艳。

    冯玉蓁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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