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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有晏殊谏阻太后服衮冕以谒太庙。

    “范希文!”晏殊个子略矮一些,不如范仲淹高,叫起来的时候下意识踮脚:“你是不是疯了?你莫不是以为整个朝堂就只有你知道官家长大,大娘娘应当还政?”

    范仲淹此刻还在陈州做通判。

    他为官这么多年,虽然也遭遇过外放,可真要说贬谪,其实还算不上。

    只是,晏殊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请来不仅是个有才华,心性坚定的能人,还是个冷不丁就上疏奏议,恳请太后还政的愣头青。

    没有!

    也没有。

    从未想过要给老师带来什么不好的名声。

    包拯也考中,原本定为建昌知县,却因为挂念父母,申请改为和州监税,在家任职,奉养父母。

    他们都在大宋的茫茫人海中,各自为光,各自发热。

    姜烟想了想,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好像有点头绪了。”

    姜烟上前一步,走到范仲淹身边,轻声念着晏殊的那首《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韩琦前几年高中,去职丁忧,丧期刚满。

    “先生,我来时曾问过同叔先生一句话。”姜烟脚步轻快的往前跳了几下,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倒着走,面对范仲淹说:“我问同叔先生,为什么你们与我从前见过的其他朝代的官员都不同。”

    范仲淹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被官家不喜,大娘娘厌弃的下场。

    姜烟踮着脚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晏殊坐在里面看书,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感叹:“先生,您和希文先生今天你外放,明天我贬谪,难怪是师生。”

    他本就没有犯什么大错,无论对刘太后还是对宋仁宗赵祯,晏殊都是能臣,是忠于大宋的。最重要的是,晏殊有才,无论是仁宗还是刘太后,都需要他。

    姜烟跟着范仲淹回应天书院。

    幻境中,晏殊眼神颇为复杂。

    他最不后悔的便是在应天府结识了范仲淹。

    “你做的……其实没错。”晏殊从未觉得范仲淹那么做是错的。

    这件事远不如范仲淹所想的礼法那么简单。

    他的“小园香径独徘徊”,是晏同叔这一生所求。1

    姜烟站在开封府的城门口目送着晏殊离开。

    刘太后的确把控着权利不放,可她有做什么危害大宋的事情吗?

    但晏殊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

    只是禀行平衡之道多年,冷不丁被范仲淹这一动静弄得有些上下起伏,晏殊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姜烟站在旁边满脑袋问号。

    “大宋有你们,我亦是满怀欣慰。”晏殊抬手拍在范仲淹的肩头:“希文,老师与你行的道不同,却殊途同归。有你在,足以证明我的举荐,我的欣赏,都不是白费。”

    他就只是站在这条名为“大宋”的路上,朝着一个又一个后辈伸出一只手。

    姜烟看看范仲淹,再看看一旁的晏殊。

    前有范仲淹上书要太后还政于当今。

    他们走在黄昏下,橘色的夕阳泼洒在整个应天府,前面的书院大门旁的树叶好像也被染红了。

    “老师!”范仲淹面对晏殊,作揖鞠躬,执弟子礼。

    晏殊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只厉声叮嘱他:“我知你性格如此,可往后做事也要三思而后行。你自己的仕途着想!为旁人着想!”

    范仲淹怎么还能从这暴跳如雷的语气里听出赞许的意思?

    “上奏?”晏殊仿佛自己是听错了一般,死死盯着范仲淹:“你说为何那么多人都不曾说这件事?因为大娘娘从不曾做过任何为国有害的事情。大娘娘与官家的母子感情也好。你这么贸然上奏,不要为了一时的名声,害了自己的仕途,也拖累了旁人!”

    上书内廷,石沉大海。

    公元1028年,范仲淹在晏殊的举荐下回到开封,做了一名秘阁校理,负责皇家图书的整理。

    “终将再见。”范仲淹双手背在身后,还是那副老农的打扮,朴实无华得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人平日里是在应天书院给那些学子们讲课的老师。

    可不管未来如何,姜烟却笑着站在应天书院门口说:“两位先生在应天书院做的一切,史书和百姓都不曾忘记。”

    老师的滤镜未免也太厚了吧?

    晏殊坐上马车,黄昏下马蹄声哒哒,马车里传来晏殊的声音:“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1

    官家与太后,更是母子融洽,母慈子孝。

    还写《上资政晏侍郎书》。

    结果站在原地好半天的范仲淹突然伸手一拳敲在了墙边:“老师竟然是如此想的吗?”

    “你有高才,心性坚定,朝廷如今最缺的便是你这样的人才,莫要着急,前路且长,只等着罢!”晏殊拍拍范仲淹。

    气得晏殊下了朝就拉着范仲淹到角落里去。

    靖康之耻后,文化南移,应天书院哪怕一直位列古代四大书院之一,却再难出现北宋时期的繁荣鼎盛。

    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富弼……都是他一手提拔举荐的学子。

    姜烟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徒,脑海中那个印象渐渐成型。

    他的名字,叫王安石!:,,

    说完这些,他便离开了。

    晏殊原本只是想给范仲淹一个踏板,让他在为母守孝的孝期满后,仕途可以更平顺一些。

    范希文的“长烟落日孤城闭”,也是范希文的所做所求。2

    范仲淹捋须浅笑:“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一个红袍,一个绿袍,站在角落里不知道有多显眼,还以为没有人能看到他们。

    世故也罢。

    只是幻境里,那个时代的“范仲淹”还坐在案前不动。

    范仲淹却心中感慨,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并非为了名声才写那一篇《上资政晏侍郎书》,以铭心志。

    这话很常见,可在这片夕阳下,还是让姜烟认真的点头。

    姜烟站在旁边抬手捂脸。

    姜烟尴尬道:“抱歉呀。【幽殤阁】”

    应天书院成为中州第一书院。

    他只是觉得范仲淹的方式方法其实可以更委婉些。

    “那便继续看。”范仲淹也没有直接回答姜烟,只说:“没有什么比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用心感受到的还要真实。”

    幻境一变,范仲淹已经坐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双眼在烛火下愈发明亮坚定,像是在剖明心志一般。

    他是一片好心。

    只是一个刚正在外,如今整个开封谁不知道范仲淹那就是铮铮铁骨,申请离京外放后还一天三顿饭似的给仁宗上书。

    甚至这些年来大宋可以平稳,刘太后也有功劳。

    太后不予理会,范仲淹又写一封上书内宫。

    范仲淹面色一喜,欢快的说:“原来老师也是这般认为,快,我们一道上奏!”

    晏殊也只是气了会儿,随后道:“行吧,你说的这些也是事实。”

    她是跟着晏殊来的,如今晏殊离开,下一次就是要跟着范仲淹一起离开这里。

    大哥,你想到了什么?

    晏殊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诚恳。

    分明都是一个样子。

    她也没有想到这点。

    圆滑也好。

    两人早已不是穿着绿袍,在风中奔跑的青年。

    她可是见过晏殊暴脾气的样子,笏板打断了别人两颗牙的。

    晏殊这一去,即将面对的是李元昊建立的西夏国来犯。

    而官家有表现出过强硬拿回权利的态度吗?

    而此时,晏殊的老家又出了一名天资聪颖的孩童,眉眼倔强却下笔有神,正跟着父亲四处宦游,年少时便见识不凡。

    所以这对师生有什么好互怼的呢?

    晏殊为官,或许没有做出什么经天纬地之事,也不曾为大宋力挽狂澜。

    等待着庆历四年的到来。

    晏殊把笏板往腰带上一插,撸起袖子盯着面前还一脸茫然诚恳的范仲淹。

    而写完了的范仲淹对上晏殊的双眸,起身走了下来。

    晏殊走的那天,黄昏染红了大片天空,都说残阳如血,应天书院的学子原本计划好都来送他,只是晏殊不愿,打算趁着黄昏时分悄悄离开。

    “既如此,便继续吧!”晏殊开怀大笑,周围幻境再次变化。

    这个语气和表情,不太对啊!

    甚至想不出来,也是这样的范仲淹,还会盯着学子的学风。

    范仲淹在这里整饬学风,晏殊也为学子们解惑讲课,一时间应天书院名声大噪,许多学子从四面八方赶来。

    范仲淹仿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般,直接上奏太后。

    他不在意外人怎么说他。

    “我知旁人都说我圆滑世故,可为官之道若是与你那般刚强,如你大才,还能九死一生,百折不挠。但这世上更多的是平平无奇,却有一颗真心的人。他们若是都如你,那注定是真心被官场碾碎,天威难犯!”

    一个外柔内刚,看似好像温文尔雅,实则遇到事情说不定能挥着笏板撸起袖子硬刚。

    这一次,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教导主任。

    要说晏殊不担心迁怒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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