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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水清,白堤犹在,不见当年白乐天。

    为得,无非是国富民强。

    姜烟猛地想起在之前查资料的时候,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自公去后五百载,水流无尽恩无穷。”4

    可看着远处的长堤,还有这座黄楼。

    不仅如此,苏轼又马不停蹄的前去寻找徐州禁军,要求禁军一同抗洪。

    黄楼建成,恰逢重阳,苏轼与徐州官员一同登上黄楼庆贺。

    他本就是受排挤才连着转了这么多地方也不曾回京师,如果徐州城再出事,以姜烟经历了这么多朝代的经验,就算不会论罪,这仕途也差不多到头了。

    军民一心的抗洪画面,如果不是这些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划着小木船,姜烟几次都要以为是在看现代抗洪。

    姜烟扶着城墙艰难的跟在苏轼身后,黄泥湿滑,走一步不仅要担心滑倒,还要小心黄泥里的小石块会不会划伤脚。

    望着远处洒在湖面的粼粼波光,举起酒杯对着雷峰塔,也对着面前的荷花:“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1

    她从前还不是那么了解父母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着苏轼艰难的走在徐州城门附近。

    熙宁变法有不可取之处,但王安石变法的目的是好的,若是成功,或许真的可以对北宋有力挽狂澜之效。

    苏轼轻笑,对于自己的贬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真?”苏轼猛地坐直,转身看向姜烟,满脸胡子却能看出他扬起的唇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有上次,姑娘也说要请我吃好吃的,却没来得及。”

    姜烟原本看着洪水退去和身后百姓欢呼而引起的豪气,在两个猪肘子面前荡然无存!

    姜烟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只手,好半天才磨着牙说:“苏子瞻,你抱过脚的手没洗啊!”

    姜烟正感慨万千,就听苏轼突然叫

    他们才到徐州,不久就遇见了黄河水涨,洪水直接将徐州城给包围了。

    “朝曦迎客艳重冈,晚雨留人入醉乡。此意自佳君不会,一杯当属水仙王。”苏轼乐呵呵,醉酒后脸颊上还有两团明显的红晕。2

    姜烟摇头。

    当然,他也会忧虑其中不妥之处的实施又会带来多少坏处。

    取五行相克的土克水之意,示意工匠将城墙涂抹成黄色。

    茅草棚里一时间就看到两个你追我赶的身影,前面那个还一蹦一蹦的,一手拿着鞋,一手拎着袜,口中大呼:“姜姑娘,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扣了我的猪蹄儿!”

    这几十天来,苏轼就差没有在这大堤上搭个茅草屋了。

    干脆坐在苏轼旁边,又看了眼他那两只脚,心中也很是震动。

    倒推时间,想来说的就是苏轼了。

    反倒是颇为期待王安石的变法会给北宋一个怎样的不同。

    “我前些日子便已经派人在城外修筑了长堤,城墙也做了加固……”苏轼望着外面翻滚着仿佛在时时叫嚣的洪水,语气坚定道:“吾在是,水绝不能败城。”3

    就连这治水,也是父母官的职责。

    在徐州之前,姜烟一直觉得苏轼是词人,是乐天派,还是美食家。

    姜烟也不知道苏轼是怎么看出依依不舍的,但自这之后,苏轼因为反对新法,几乎半生都在地方徘徊,更是一贬再贬。【漓云书屋

    高兴完,又是一脸痛苦:“没学过的还有这么多?”

    苏轼乐呵呵的从他那个暂时住的草棚子里找出干净的鞋袜穿上,高兴得还哼着歌儿。

    姜烟看着上涨的洪水,在这么下去,徐州城危。

    从科举,到军事。从民生,到官僚。

    可他依然是当年杭州西湖上饮酒泛舟,念着“欲把西湖比西子”的苏子瞻。

    姜烟也喝得有些迷醉,听到苏轼背诗就皱起脸,满是痛苦表情的用筷子敲小桌:“别念了!必背课文又多了一首你知道吗?这还是必考题。期中考,期末考,班上小考,就没有漏过你这句!”

    的确很快。

    只是王安石忘记了朝堂的蝇营狗苟和底层虫豸的贪婪,他的新法从原本救世的良策,反倒成为了朝堂倾轧的工具,底层虫豸灵活欺压百姓的利刃。

    就是因为,有这条长堤的存在。

    跟着苏轼走的这几年算是清楚了。

    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才想起了那一段记载。

    待这两人清醒,苏轼在杭州的两三年时间早已过去。

    “一起一起!”姜烟无奈,挥着手道。

    “王安石这么针对你,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说罢,毅然回城。

    更没有想过,一个张口是吃,闭口也是吃的大吃货,在徐州抗洪的这七十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却一句抱怨也没有。每天闭眼是抗洪,睁眼是百姓。

    “去年重阳不可说,南城夜半千沤发……岂知还复有今年,把盏对花容一呷。莫嫌酒薄红粉陋,终胜泥中事锹锸。黄楼新成壁未干,清河已落霜初杀……”苏轼乘着酒兴,在黄楼登高望远,作下长诗。

    虽然现在还没有后世十里荷花的美景,雷峰塔却已经伫立在夕照山上。

    安抚城内百姓后,又组织城内善水性的百姓,划船出城在四处做小队救援。

    却从来不曾将苏轼与治水英雄并列。

    姜烟撑着脑袋仔细听了会儿,满意的点头:“这首没学过!”

    在这样的憧憬和忧虑下,苏轼到了杭州。

    姜烟穿着蓑衣,裤腿被拉得高高的,却仍旧是伸腿出去就踩了一脚黄泥。

    姜烟:“啊啊啊啊!你别跑!”

    比起姜烟的艰难,前面的苏轼却走得异常坚定。

    熙宁变法都有触及。

    他文采斐然,只写过的诗词便足够在灿烂的华夏文明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比起这些,他为官的政绩好像显得没那么出色。

    第一次去杭州,也不过是因为苏轼早有准备,自己提议才能去个好地方。

    不仅在徐州城外修筑河堤,还在徐州被毁得最严重的东门修筑了一座城楼。

    苏轼握着书卷,单手托腮:“王介甫是坏人吗?”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城中富户更是收拾家底打算逃出徐州。

    苏轼:!!!

    在任期间,苏轼也曾治理从唐朝李密时留下的六口井的水利问题,只是不等出结果,他又被调任密州,不过三年,再调任徐州。

    现代称得上旅游胜地的地方,在几百年前的宋朝就是穷山恶水。

    这座城楼也因此被取名为“黄楼”。

    “先生,洪水还有多久才会退?”姜烟端来一杯热茶给苏轼,和他一起站在徐州军民一起挖出来的大堤上看外面的洪水。

    洪水虽然过去,可苏轼并没有因此懈怠。

    当时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记得太清楚。

    苏轼听得津津有味,嘴后更是直接躺在船头,脱下鞋袜将脚浸入清冷的湖水中。

    结果手腕被他猛地抓住,然后两掌拍在一起:“说定了!烤猪蹄!”

    连朝廷都揪心的洪水,在苏轼带领整个徐州百姓和徐州禁军的抗洪七十余天后,洪水退去,徐州城保住了。

    姜烟在船上指着雷峰塔,给苏轼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新白娘子传奇》的剧情。

    苏轼站在大堤上,感受着身后徐州百姓和士兵们的欢呼,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这才不顾形象的擦着汗坐在地上,然后抱着满是各种伤疤,泡得皮肤都快烂了的腿可怜兮兮的说:“以形补形,这次没两个猪肘子,我是过不去了!”

    姜烟忍不住道:“出了幻境,再请你吃烤猪蹄。”

    谁也没有姜烟可以这么直观的意识到,苏轼真的老了。

    父母官,那就是什么都得做。

    “先生啊!你是文豪,是治水英雄,能不能一口气提起来?”姜烟也累得不行,她虽然没受伤,可洪水蔓延下,整个徐州城都变得潮湿不已,两只脚一直泡在水里,怎么可能舒服得起来?

    姜烟对苏轼治水的功绩知道的不多,但这也能理解。

    “既如此,我为何要怨?”苏轼摊手,只在说一件最为自然的事情:“正如你现在问我,是否怨王介甫一样。因为你如今同我站在一处,自是觉得我离开京师去往杭州是苦。可你若是站在王介甫的一旁,看到的也会是新法好处,他的身不由己。”

    姜烟这一路跟着,因为系统的缘故,她并没有在洪灾中遇到任何危险。倒是苏轼那双脚,在水里泡得不成样子不说,还满是伤口。

    “我上一次在幻境中来杭州,还是在清朝和洪升一起。再上一次,是跟着白居易。”姜烟望着还能从残存的建筑中看到从前的痕迹。

    苏轼端着热茶,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可那双眼睛却带着璀璨的喜色:“快了!”

    姜烟与苏轼同游西湖,饮酒看荷花。

    自他后,徐州城五百年间虽不断有水患发生,但城内却始终无虞。

    “这世间自当有此大丈夫,行旁人所不敢行之事。如当年的希文先生,也是如今的王介甫。但也会有我这般,说旁人不敢说之语。还是如当年的希文先生。我们所求是一处,又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入城内,一旦洪水入城,那城中百姓损失怎么办?”

    尽管知道苏轼会度过这次徐州洪水,姜烟看着身后一城百姓,再看前面穿着蓑衣的苏轼,同样是两脚黄泥,鬓边已经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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